这一瞬,皋帝不问祁王出现的缘由,不问他是如何征服了凌王的人马,不问他如何结束了这场硝烟,这一切都没有在他的脑海中经过。
他僵硬的起身,迟疑,迟疑,不敢相信,不能置信,半秒之后他几乎是扑到了祁王跟前,双手扶起祁王,颤抖的,激动的,欣慰的,他泪眼婆娑地看了他几秒,抖唇道:“俊昇,做得好,做得好……”然后将祁王带着血迹的手覆盖在手掌心中。(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九章,箭无情
祁王觉得嗓子里发紧,父皇二字道得实在有违他心意,“父皇,是儿臣救驾来迟,让父皇受惊了,还请父皇责罚。”说着便要跪下。
做戏就要做全套的。
皋帝看着自己的救星高兴激动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让他跪着,忙拉着手,语无伦次道:“没有来迟,没有来迟,俊昇你来得正时候!”
大殿中人也纷纷松下一口气,就是悬上来的心一时半会儿还沉不下来。
“皋俊扬这个逆子,现在在哪里?!!”皋帝缓过神来,松开祁王的手,看着养心殿门口的满阶横尸,突然挥袖愤怒道。
祁王在其身后跟上一步,道:“父皇放心,他是逃不出永城门的。”
……
永城门下。
前一秒还对着皇位虎视眈眈的凌王,现下如同阶下囚一般四处逃窜。
他身后赤胆忠心的庆宇浑身是伤。
两人背靠背试图冲出重围。
“殿下,我们怕是没有出路了。”庆宇怒视着围攻的士卒。
凌王满头大汗,他身上也全是血,但没有一滴血是他自己的,“没有出路也要找到出路!皋璟雯,她现在在哪里……?!”
……
祁王稳定住了局势。
养心殿中暂时恢复了平静。
另有细微的抽泣声。
皋帝站在门口,等待着逆子的出现。
这时惨不忍睹的横尸当中出现了剑枫的影子,他几个箭步跨上养心殿前的台阶,身上亦是鲜血淋淋。
他眉头紧锁,像有件不好事正在发生。
祁王见状,忙道:“凌王那边抓到了没有?”
剑枫当即跪下,“已经被我们的人围住,但是,但是他抓住了纯净公主,正以公主的性命为要挟,设法冲出重围!”
此话一落,齐清儿只觉怀里的惠妃身子软了下去。
随后手里一空,惠妃扑倒在皋帝的膝下,“陛下,臣妾就这么一个女儿,不论如何都不能让她有事啊!陛下,她也是您的公主啊。。。。。。”
逆子和公主面前。
一代君王,在面临了险些被篡位的恐惧之后,还能做出理智的决定么?
皋帝握紧拳头,冷不丁地将惠妃推倒在了一边。
她瘫坐在地面上,老泪纵横。
倒是怀中搂着兰成公主的皇后脸上有了轻蔑的浅笑。
齐清儿忙跪在惠妃身边,嘴里也不知能说什么后,她也希望皋璟雯不要有事,一定不要有事。心里这样想着,将惠妃搂进自己的怀中的同时,抬头看了面色冰凉的皋帝一眼。
“俊昇,务必将这个逆子给朕拿下!我大煜朝没有这种**臣窜通一起,意图篡位的皇子!”皋帝的嘴唇微微发紫,狠狠道。
这话等于告诉了惠妃,他根本不在乎皋璟雯这个公主。
惠妃几乎要背过气去。
祁王咬咬牙,扫了一眼地上抱在一起的齐清儿和惠妃,道:“是,儿臣遵旨。”
他刚欲踏出养心殿。
外面涌来众多士卒,有倒退着走的,有手里持刀的,还有边走边虎视眈眈的。
这些人正围着三个人。
正是凌王,庆宇,还有凌王手中长剑之下的皋璟雯。
她乌发散乱,有几缕发丝给长剑隔断,碎发扬在她单薄的肩膀上。花容扭曲,四周高举的火把将她的脸映得煞白。
惠妃看到这般场景。
当场惨叫一声,眩晕倒地。
齐清儿忙叫来养心殿中的几个宫女先将惠妃抬进了殿后的厢阁当中。
凌王满眼血色。
长剑在他手中颤抖,“父皇,我们又见面了。真没有想到我们还有这样的见面方式。。。。。。”他说着嘲讽般的大笑。
因这大笑,长剑在他手里划了个弧度。
吹毛刃断的长剑很快在皋璟雯细嫩的脖颈上拉出一道血红。
她感到刺痛,开始呼喊,“父皇救我,父皇…。。”
皋帝却是冷着一副表情,他似乎根本就没看见凌王手中苦苦挣扎的皋璟雯。
几乎没有犹疑的。
他撇紫了脸,沉声道:“放箭!”
养心殿中众人闻言均失了表情。
皋帝这是要将皋璟雯也一同射死。
齐清儿失望地垂下眼眸。
蓉王站出身道:“父皇,璟雯姐姐还在凌王手上呢!还是另外想想办法吧!”
围攻的士卒也知道凌王手中揪着公主,只是拉满了弓弦,犹疑地看着皋帝。
凌王面色铁青,他用期盼又失望的复杂眼神看着皋帝,“父皇还真是狠,不过我的黄泉路上有大煜朝公主的陪伴也是好的……”
他的话极为嘲讽。
皋帝额角上的青筋暴露,他再一次怒吼,“放箭,杀了这个不孝的乱臣贼子!”
顿时乱箭齐飞。
在夜空中发出嗖嗖地声响。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另有人别过脸去不敢看。
而祁王身边的剑枫却在放箭之后飞快地冲进了箭林中,不管不顾地用自己的身子阻挡在皋璟雯面前,手速极快地从中了箭的凌王手中夺下皋璟雯。
祁王见凌王已经中箭,手里的长剑也脱落,立刻叫停了强弓手。
然飞箭向来无情。
就那么一瞬间,剑枫的腿上手臂上,腰上胸膛上均是长长的利箭。
倒在地上的凌王更是给射得像一只刺猬,他口吐着鲜血,痴痴地望着墨黑的天色,眼神空洞。
而皋璟雯吓得站不住脚,面色惨白地盯着面前强忍痛楚,站不稳的剑枫。
奇怪的是她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只是麻木,迅速环视一下自身,才发现剑枫帮他挡去了所有的箭。
一秒的僵硬之后,她拉着剑枫的肩膀大叫,“太医,传太医,传太医。。。。。。”
皋帝见凌王已被征法于地,扭头对祁王冷冷道:“去看看有没有气,还有气的话给朕托到养心殿门口来。”
他果然没有父爱。
祁王闻言妥妥地应了。
几个士卒上前架起凌王的两只手臂,一只手臂上的箭太多,士卒无从下手,直接将箭在皮肉中折断,毫无怜悯的将他拖在地上。
鲜血拉开一条长河。
此时的凌王已经没了痛觉,觉得全身很轻浮,身体里面有尖硬的箭头,感觉凉凉的,再多一会儿,便连凉的感觉也没有了,只觉得眼前铺天盖地都是白的。
皋帝的身影又近又远。
“逆子!”皋帝看着被拖到膝下的凌王,眼中神情复杂,突兀地,他蹲下身,道:“朕的大煜朝没有你这样的皇子!”
凌王听着只是笑。
他在心中想,要是有下辈子,一定投个寻常人家,平穷地过一辈子,也比一个弃子强。
皋帝说完转身进了养心殿内,在龙案前坐下。
忽觉面前眩晕,他指着满屋子的嫔妃人,道:“都退下吧,朕需要清静。”
众嫔妃闻言,诺诺地各自退去。
皋帝又指了祁王,道:“俊昇到朕跟前来。”
然此话刚落,他边晕倒在了龙案上。
还站在凌王跟前的张公公几乎跳了起来,他忙竖着兰花指指着凌王,对旁边的兵卒迅速道:“把这等庶民拖去乱人岗!”随后又扯着嗓子道:“请太医,快请太医!”(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章,止境
片刻便有人来抬走了凌王半死不活的尸体,身后鲜血滴了一地。
还有人飞奔着去请太医。
祁王看皋帝晕了过去,念及在场的几位肱骨之臣,勉强到皋帝身边看了看,向张公公交代了一些关切之语,听得张公公一愣一愣的,然后便走开,到了养心殿外。
看着满地受伤的兄弟,不顾自己高贵的身躯,取了药箱亲自给他们检查伤口。
齐清儿也跟过去。
祁王在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伤者面前半跪下。
伤者右胸上面有两根长箭,手臂和腿上多处被割到能看见白骨,血红的胸口没有节奏的上下起伏。
祁王对他道了句“忍住”便飞快的折断了他胸口的长箭。
伤者一时忍不过,当即晕了过去。
祁王伸手按在他的脖子处,点点头,还有气息,便继续给他包扎手臂上和腿上的伤口,止了血。
齐清儿静静地看完他一系列的动作,方道:“还以为你不会来了。等皋帝醒来,他若问你,你想好了怎么解释了吗?”
祁王手里的动作不停,他看着齐清儿,道:“你还在这里我怎么可能不来。至于皋帝那边,走一步看一步吧,至少他现在已经意识到了一点,若我没有及时出现,他的江山怕是已经改朝换代了。”
齐清儿浅笑。
为了巩固祁王在皋帝心中的地位,可是流掉了上万人的鲜血,还杀掉了一个流着皇室血脉的皇子。
连皋璟雯都差点送了命,受伤后的剑枫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
“你还是在皋帝醒来之前好好想一想该如何应对吧,毕竟你避世这么久,任谁都难以相信你能号召这么多的铁骑,甚至还有凌王军队中的人。花了这么大的心血和成本,皋帝那关万不能再有任何差错。”齐清儿说得轻,语气却是有些责怪。
祁王埋着头,好一会儿,方道:“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齐清儿嗯了一声,转眼看到祁王身上的伤口,扬手在伤口处隔空触摸,道:“你的伤。。。。。。”
“这点伤,无妨。”祁王桃花眼落在她身上的一瞬,像一口深井。
这时严颂突然闪到了齐清儿面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蹲在地上的两个人,指了指身上的剑伤,又将受伤的手臂挪到了齐清儿跟前,道:“太医们眼里只有皋帝,还有些人的眼里只有士卒。。。。。。”
齐清儿明白他的意思。
可严颂是谁,论医术,华驮都不及他的,身上的那些伤口,他自己运运内力就能解决。
现在跑到跟前来,多半是吃醋了。
“严颂,不要胡闹。”齐清儿压低了声音说。
严颂瘪瘪嘴,道:“现在人利用完了,就不管了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情,本想说却咬住了。)对了,我忘了你向来无情的,对谁都一样。”
齐清儿无言,起身拉着严颂的手,让到了一边。
“小心隔墙有耳,事情虽不是你计划的,却是你执行的,被听了去总是和你脱不了干系,你能不能稍微注意一点。”齐清儿道。
“你也知道我是被动啊!”严颂说着白了她一眼,又将受伤的手臂抬到了面前。
齐清儿抿嘴,巡视四周找来了一个药箱,就这远处宫墙上的炬光,给严颂细细的绑了一圈纱布。
其实也起不了多大的左右。
他那个两尺间开的伤口已经被他用内力止了血。
这身上其他的血迹,估计都是别人的。
几米开外的祁王挪了位置,换了一个伤者开始包扎。
齐清儿推了严颂一把,道:“这些伤者大部分都是家有老小的人,一家人估计还等着他们能够平安回家。太医不够用,军医又都随轩王他们去了越国。”说着将药箱放到了严颂手中,继续道:“我们能帮一个是一个吧!”
严颂斜了一眼满地伤者,表情不屑,但还是照做了。
然后陆陆续续便有没有受伤的士卒加入他们,帮着一起找看伤者。
少顷,张公公复从养心殿中走出,来到祁王一边,道:“祁王殿下,陛下身有不适,今晚晚上怕是说不上话了,祁王不必在此侯着。”刚合嘴看到祁王手上血淋淋地还再滴血,惊得忙扬手挡在唇边,道:“殿下还在流血,太医呢,怎么也没给包扎一下!”
他一向阴阳怪气,但眼下显得有些过。
往日里见到祁王一般都像是没有见到一样,迫不得已面对面的时候方有礼的打个招呼。
这一嗓子,让殿中的几个太医鱼贯而出。
祁王退一步,礼拒,“这血都不是我的,太医还是先看看这些伤者吧,我的伤和他们比实在不值一提。”
太医唯命是从。
就皋帝刚才看到祁王来救驾时的样子,有心眼儿的人都明白祁王今后将不同往日。
他的话,在众人面前再度有了分量。
张公公点点头,看祁王的眼神也有了光彩。
齐清儿看着祁王重拾回来的威望,心中却是喜不出来。她忽然想到了皋璟雯,还有浑身是箭的剑枫。
从一个宫女手中夺了个宫灯,沿着血腥的台阶往下寻找。
终于在一个白玉围栏旁边找到了他们。
皋璟雯哭得梨花带雨,不管不顾地将剑枫的手窝在胸口。
剑枫躺在一张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担架上,身下白色的布缎在橘红的火光下是黑色的,隐约反着光。
被皋璟雯揪来的太医华驮正跪在他身前,满头大汗的止血。
有几处伤口上盖了好几层厚厚的纱布,显然是被拔掉箭后的伤口,血很快将纱布浸湿。
齐清儿弯下身,搂住皋璟雯的肩。
皋璟雯哭得晕头转向,在不知道来者是谁的时候,就已经将脑袋倒进了对方的怀中,这个时候任何安慰都是好的。
齐清儿看着华驮忙碌的背影,忍不住问,道:“人怎么样了?”
华驮没有转身,没有回话,就是脖子有些僵。
皋璟雯哭喊着,语无伦次,“父皇竟然要我和凌王一起死,他居然要求放箭,我是公主,是他的女儿,他连她的女儿的命都不管不顾,好狠心的父亲……当初去越国之前我真该一尺白绫吊死算了,早死早超生,也不用看着我的父皇,我的父皇啊,对着我大喊放箭……”
她断断续续地说不清楚。
最后揪着齐清儿的衣衫道:“是剑枫,是剑枫救了我,不然我就和凌王一样,被乱箭射死,死到临头都没有尊严。。。。。。剑枫,你一定不能放弃,不能……”
齐清儿只觉得揪心,鼻子酸酸的,脸颊上有滚热的泪。
将怀里的皋璟雯紧紧抱住。
这样的哭泣一直延续到深夜。
齐清儿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回到郡主府的。
月亮皎洁,一尘不染,似寒冬腊月的白。
晚风徐来,还带着腥气,夹杂着盛夏糜烂的气息。
齐清儿抱紧自己的手臂。
竹婉忽然出现在她身后,道:“嬅勇戴夫妇被祁王绑着送到了郡主府,郡主现在要过去看看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一章,父母
他动作真快。
她抬头看了看高挂的残月,深吸一口气,道:“嗯,去看看吧!”
齐清儿又从院中折回到了府门一侧的偏角处。
竹婉不知如何处置被绑着送来的嬅勇戴夫妇,先安置在了这里。
两人均被困得像蚕蛹。
男的嘴角有伤,身上的衣衫也被扯破。
估计被捉拿时曾拼命反抗。
女的身上倒没什么伤,就是眼角中的恐惧在昏暗的月光下都看得清清楚楚。
秦氏见齐清儿走来。
抿嘴碎了一口,道:“不要脸的东西,当初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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