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您就见一见儿臣吧!儿臣有话和您说,您见一见儿臣吧!”
很显然这是太子的声音。
祁王闻声不语,见皋帝脸上有了烦躁之意,思忖后,方道:“父皇,儿臣这些时日在学父皇的字迹,只是儿臣愚笨,总不能领会父皇字迹中的精髓。今日。得闲,还请父皇能够指点一二呢!”
皋帝一听,眉间宽了两寸。
立刻唤来了张公公准备笔墨纸砚。
祁王提笔写字,皋帝见了连连称好,又写下几个字叫祁王看。
祁王自是巧言能辩。
说出了一堆他悟出来的关于皋帝字迹中的翘楚。
皋帝听了,早忘了太子在外面求情一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声音渐渐小了,最后听到几声叹息,还有挪步离开的声响。
张公公在皋帝耳边轻道:“太子殿下走了。”
皋帝继续写字,只是胸口沉了沉。
继续和祁王讲解字迹中的手法与轻重。
聊了多时,父子二人又吃了些酒菜,外面天渐渐暗了,皋帝还没有让祁王走的意思。
祁王面上惬意,对于皋帝的讲述不断点头,心却早飞去了齐清儿那里。
一晃眼,天彻底黑了。
还是张公公提醒,皋帝方勉为其难道:“嗯,都这么晚了。俊昇,父皇的字可是一门学问,一时半会儿讲不完,你明日。再来如何?”
祁王自然是应了。
就在他告辞离开的时候,殿外匆匆跑进一名宫女,面色十分慌张。(未完待续。)
第三百十一章,不干净的东西
宫女满脸焦急。
因为跑得太快,只听跪地的时候咯噔一声,膝盖在地上往前滑了半尺。
皋帝吃惊,忙问是怎么回事?
宫女大口喘气,又咽口水,道:“是。。。。。。是慧妃娘娘,娘。。。。。。娘娘宫中闹鬼,娘娘被吓得不轻,还请陛下前去看看。”
祁王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当下便道:“慧妃娘娘向来胆弱,父皇还是前去看看吧!”
皋帝丢下毛笔,在祁王告辞之后,匆匆往永延宫赶去。
张公公迅速领着一行人跟在后面。
永延宫里,慧妃坐在床榻上裹着被褥,只将头露在外面,两眼红红的,还垂着眼泪。
蓝茵似也被吓着,安抚着慧妃的手直抖。
“娘娘从不做亏心事,那男童的影子怕是我们看错了。”蓝茵哭腔道。
慧妃泣不成声,道:“怎么可能看错,你也看到了是不是!是个男童的身影,惨白的脸,充满怨气的眼睛,口齿间全是鲜血。我在窗棂边的时候,他就在窗外,还带进一阵寒气,这么清楚,我几乎都能感觉到他冰凉的身体,不可能看错的。”
彼时皋帝正撩了前襟进内阁。
将慧妃适才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慧妃见是皋帝来了,忙掀开被子下床,软绵绵地跪倒在地。
皋帝见了心疼,上前搀扶。
对着旁边同样跪地的蓝茵厉声道:“怎么照顾主子的,让主子看到这样不干净的东西。”
慧妃顺着皋帝手臂站起。
皋帝觉她手心冰凉,想是真的被吓着了,忙又将她扶着坐回床,自己也坐下。
慧妃小鸟依人,垂泪道:“怪不得蓝茵,她也被吓着了。好端端的,宫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皋帝安抚她。
边往一边的窗棂看,道:“许是你真的看错了。朕进来的时候外面并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慧妃摇头,道:“不会错,五六岁的身段,口口声声说是冤死的。”
皋帝听了心中发毛。
五六岁的身段,正好符合法师给皋兰洁做法对皇后说的话。
难道真有其事?
皋帝想到这里,心不由得紧了。
搂过慧妃的肩,道:“朕今晚留在这里陪你如何?”
慧妃狠狠点头。
这闹鬼一事,是夜便在宫中传开了。
尤其是慧妃的一声惨叫。
她向来幽静,得了掌管六宫大权的同时都不曾有过这么大的动静,连责骂低等妃嫔时也都是细声细语。
后宫中人听到这样的惨叫,都难以置信。
纷纷捕风捉影夸大其词,以讹传讹。
皇后的正阳宫很快听闻了闹鬼之事。
夜很深的时候,皇后正一人独坐,自禁足之后她便夜不能寐,常常睁着眼睛看残月升起又西斜,熬坏了眼睛也浑然不知。
自从发生了法师做法那事。
身边的婢女也就剩下秋纹一个。
而秋纹也不是胆子大到能包天的主,得知皇后身负冤魂,伺候得也就不再那么尽心尽力。
只因她是跟了皇后多年的人。
皇后这些年在宫里没少得罪人。
别的宫女出了正阳宫尚且还有去处,而她秋纹却没有,到哪都是被排挤的下场。
作为深宫老人的她,细想之后还是决定留在皇后身边。
至少勉勉强强不好不坏的,也能在宫中了此残生。
今晚她从外面回来,听到了慧妃见鬼之事。
飞一样的跑回正阳宫,将此事细细给皇后讲了一遍。
皇后闻言便骂道:“一定是那个贱。人,一定是她,是她在装神弄鬼,想害我。馥雅郡主嬅雨,你不得好死!”
秋纹一边查看窗棂是否关紧,一边诧异道:“若是馥雅郡主装神弄鬼,怎么会去害慧妃,她可是纯净公主的生母,当初还是馥雅郡主救了纯净公主的命,她装神弄鬼去害慧妃娘娘,说不通啊!”
皇后自然知道这样说不通。
可她突然遭受眼前这个情形。
除了认为是齐清儿害的,她再想不到第二个人。
细想起来,这京城当中近一年风云搅动,很多事都变得不复从前,恰也是齐清儿入京之后。
她挥舞着袖子起身。
“怎么说不通!我看就是那个贱。人!不,她是妖女,一定是!”
秋纹闻言只淡淡地看了皇后一眼。
心道,皇后真怕要疯了。
馥雅郡主远在宫外,怎么可能和慧妃宫中闹鬼一事有关。
一定是皇后心中害怕,前面有法师说的身负冤魂,如今又听了真有男童魂魄回来寻命一事,少不了要把这两件事连在一起。
秋纹这样想着。
试图安慰皇后,道:“娘娘还是早些歇下吧!您这些日子都没怎么合眼,这样熬下去伤眼睛又伤身体。我们现在不比从前,万一病了,太医也不一定能够请得来。宫中人趋炎附势的多,落进下石的也多。娘娘该将自己的身体照顾好,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身体要是垮了,还要如何东山再起。”
皇后听到连太医都不一定请得来时,脸上有愤怒的表情,但又听到秋纹说东山再起时,愤怒瞬间转成了自诩。
她是谁?
嬴程德啊!
想当年她从小小宝林做上嫔位,再从嫔位一跃成为皇后。
顶掉了前皇后炀易桀的位置。
这不是随便拿一个女人能做到的。
再转念一想,她哥哥刚在越国立了大功,皋帝少不了要看他的面子。还有她的父亲,嬴国,虽然现在人不在宫中,但威严任在。
她就不信她没有东山再起之日。
想毕,冲着秋纹道:“你说得对,我是谁?我可是皇后,东山再起,那是必然的事!”
说完,径自上塌,歇下。
秋纹看着不说话。
直到皇后趟下了,给她落了帷幄,自己在床榻边坐下之后,方摇了摇头。
自从法师做法一事之后。
皇后的言行就变扭得很,不是整日痴呆望天,就是满嘴诳语。
秋纹沉沉地叹口气。
本还想着这辈子陷在皇宫了,至少她是皇后的人。
等太子做了皇帝,皇后成了太后。
她的下半辈子就算没有男人,也能风风光光的一辈子。
然眼下……
皇后这个样子,实在悬啊!
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就睡去了。
半夜惊醒是被皇后床榻上的动静吵醒的。
她刚刚睁开眼睛,便见眼前黑乎乎的一个影子,伴着一阵风,去了墙角。
秋纹顿时睡意全无,忙点了蜡台。
这才发现,那身影是皇后的。
她满脸惊恐的坐在墙角,两手抱着膝盖,满头乱发,又一面奋力摇头,口中喊:“不要过来,啊……不要过来!你是鬼,是鬼,不要过来。。。。。。”
秋纹听了浑身冒汗。
她明明站着没动。
皇后是在叫谁不要过去?
环视整个屋子,秋纹又点了几盏烛台,照得明亮,也没见其他什么人,更没有皇后口中的鬼神之物。
她取了一盏蜡台,往皇后身边走去。
刚走了几步,皇后便开始尖叫,“啊……。!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求求你,不要过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十二章,逃离
这声音极是刺耳。
震得秋纹的耳朵嗡嗡直响。
皇后看着面前向她靠近的秋纹,人像疯了一般,不停摇头,不停拿手撞击脑袋。
脑海中不住的出现法师的声音。
他全黑的眸子,死死盯着她。
然后突然喷洒鲜血,说她身上的冤魂怨气太重,收不出来。
还有俊鑫。
那张初长成的脸蛋,口中含血地瞪着她。
秋纹再受不了皇后这样的尖叫,想要上前安抚一下,告诉她这里没有什么鬼,不要自己吓唬自己。
结果皇后一声长啸,就晕了过去。
晕过去时,眼睛还是开着的。
秋纹吓坏了。
没有凤玺皇后还是皇后,她又是皇后身边唯一的宫女,她出了事,她少不了要摊责任。
忙搁下烛台,去太医院寻太医。
结果值夜的两个太医一个守在慧妃那里,另一个说太医院不能没有人守夜,走不开。
反正就是不愿意去。
这皇宫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慧妃那里闹鬼早就传开了,自也少不了传到了太医院。
太医们也都知道这事,照着是个男童的说法,难免不和法师一事联系在一起。
太医草草对秋纹丢了一句,“请皇后娘娘放宽心,不要自己吓唬自己。”
秋纹眼看太医这边求不来帮助。
转身跑去了永延宫。
都是三更天了,慧妃和皋帝睡得正香。
这么被吵醒,少不了生气。
再一问秋纹缘由,皋帝更是恼怒,道:“皇后这是心虚!”
秋纹管不着皇后是否心虚,她担心皇后的命,道:“陛下,还是过去瞧瞧吧,人是突然晕过去的。奴婢又请不动太医,只能过来求陛下了!”
皋帝裹着一件明黄长衫,神态憔悴得很。
慧妃也起了身,道:“陛下还是过去看看吧!怎么她都还是皇后。臣妾这里已经没什么事了,适才有陛下陪着已经好多了。想那不干净的东西,或许真的是臣妾看错了。”
皋帝蹙眉瞅着地上的秋纹,叹口气。
转身握着慧妃的肩膀,道:“朕过去瞧瞧,一会儿就直接回养心殿了,这一来一反也没了睡意。你受了惊吓,好好休息。”
说着抬步往外。
黑着眼袋的张公公忙跟上。
慧妃轻轻屈膝,道:“恭送皇上。”
秋纹起身,后退几步,然后转身离开了永延宫。
一行人到了正阳宫。
皇后正一个人趟在卧房的地砖上。
跟着皋帝一同前来的季太医连忙上前给诊了脉。
皋帝微旋身瞪了秋纹一眼。
意思是光知道出来喊人,倒在地上的皇后也不知道扶一扶。
秋纹瞧出了皋帝眼中的意思。
忙上前将皇后扶起。
后有两三名宫女前来搭了把手,将皇后安置在了床榻上。
季太医细心把脉,时而摇头,时而点头。
皋帝不耐烦坐在一旁,问道:“到底怎么样了?”
季太医面露焦色,道:“脉象上看皇后娘娘最近有失眠倦怠的现象,偶有头疼心悸,但并不严重。微尘可以开几副药,服下之后,调养几日应该就没事了。”
皋帝闻言又瞪了秋纹一眼。
这意思是,这等小事还半夜三更的找到慧妃那里。
秋纹只得受着,不敢吱声。
待季太医给开了药。
皋帝边离开了,离开前只简单交代了几句,无非是让秋纹好生照应。
说是好生照应。
皋帝也瞧到了时下的正阳宫就秋纹这么一个婢女。
却没有要拨人过来的意思。
秋纹瞧着皋帝离开的背影只觉心寒。
待煎好了药,给吓昏过去的皇后服下,东边天已经微微亮了。
秋纹伸了懒腰,倚在床边,方合上眼睡了。
再醒来时,日上三杆。
床榻上却没了皇后身影。
只听外面有推攘争吵声,似有好几个男的在呵叱。
秋纹心一紧,忙起身去看。
原来是皇后。
她早醒了,正闹着要出宫。
然皋帝口谕,皇后禁足,不得出入正阳宫。
精卫就是有斗大的胆子也不敢放皇后出去。
宁可和皇后发生冲突。
被治个以下犯上的罪,也不敢违背皋帝的意思。
秋纹见了想上去阻止。
谁料皇后正与几个精卫肢体周旋,往后一甩手,好巧不巧的拍在了秋纹脸上。
秋纹顿时晕向。
伺候皇后这么久,还从未被掌过脸。
皇后只扭脸瞧了秋纹一眼,那眼神似是在说,是谁那么没眼力劲儿,站在她身后。
继续和精卫周旋。
秋纹索性躲到一边,在屋檐下坐下,看着面前皇后费力往前几步,又踉跄后退几步。
又望了一眼正阳宫的大院。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萧条了。
那满园的各色鲜花,其中以牡丹最为鲜艳,仿佛就是昨日的光景。而眼下,空几盆开败了芍药,蔫蔫的,快死了的样子。
秋纹越发觉得寒凉。
骄阳当空的,她抱着自己哭了。
皇后哪里顾得着去理会秋纹。
她就想快些离开这个藏了脏东西的正阳宫,离得越远越好。她要去找陛下,所谓见面三分情,皋帝总不能相信一个陌生法师的话而不相信她。她还要去告馥雅郡主,那是个妖女,是会祸害整个大煜朝的妖女。是了,还有太子,她要见他的太子,她要让***求情。
可眼下的她并不知道皋帝昨晚来过。
见面也未曾有三分情。
只因见面的时间不对。
她更不知道和精卫争吵周旋的自己有多凌乱。
言行凌乱又扭曲。
精卫见她这样,继续僵持也没有意义,劝告的话她又一句听不见去。
索性商量后退,然后在宫门边时迅速关上大门,下钥。
将皇后关在了宫门内。
皇后不愿屈服。
她是皇后啊,国母,至高无上的女人!
她在心里想,想得咬牙切齿,最后直接拿手在朱红的大门上乱砸,手掌砸得通红,外面没一丝动静。
哭喊也没有回音。
秋纹缩在墙角,看着眼前的一切。
突然发觉。
东山再起,那是在做梦。
皇后最后哭累了,喊累了,也敲累了,筋疲力精,颓废地做在石阶上,背靠着大门,用脑袋有一下没一下的继续砸。
中途门开过两次。
因要送餐食进来。
精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