皋帝转动眼珠,转头看向身后的张公公,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张公公哆嗦。
重臣被太子误伤,伤的还是阳刚之处。
换言之,太子阉了朝廷重臣。
这是件多么荒谬的事,千古奇谈。
绕是张公公阅人无数,被皋帝这么一问,还是慌张,莫名的心虚,好半饷,娘腔道:“太子殿下误伤了陈文靖。”
皋帝明显输了口气。
在他印象中太子文质彬彬,手无缚鸡之力,伤了陈文靖,想必也不会严重。
可又见祁王的脸色并不好看。
故问道:“陈爱卿的伤势怎么样了?可有请太医瞧过了?”
皋帝还是很看重兵部尚书陈文靖的。
毕竟轩王领队出征之前,陈文靖可是在兵籍,器仗,军令上面下了苦工,力图做到事无巨细,方有轩王那边的旗开得胜。
祁王蹙眉。
伤得怎么样?
这可不好说,难启于口。
皋帝狐疑,道:“怎么,还没请太医吗?”
祁王忙道:“请了太医华驮。可……被伤之处……”
张公公瞧着祁王说不出口,便接了祁王的话,将华驮当时说的话,给皋帝一五一十讲了一遍。
皋帝一开始听着震惊,随后脸变的铁青。
拍桌,吼道:“岂有此理。为找陈文靖,闹到郡主府上也就罢了。竟还做出这般下作的事来!岂有此理!他可是当朝太子,阉割朝臣,传出去当为天下人耻笑!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一顿怒吼之后,脸色迅速刷白。
他自从病得差点咽气之后,身子就一直没能完全恢复。
又整日想着严颂的“长生不老药”,不愿见太医。
身体每况愈下,他也不知情。
单靠着严颂留下的那点药,倒有点得过且过的意味。
祁王见皋帝脸色不好,忙将他扶到了龙椅上,又命人倒来安神茶,“这只是结果,并不知太子殿下和陈大人之间发生了什么。父皇实在不必如此动气,龙体为重。”祁王道。
张公公在旁边一个劲儿冲着皋帝点头。
附和道:“是啊!陛下您的身子才是最打紧的。”
皋帝捂着胸口,喘了两口粗气,厉声道:“俊稷(太子)这个逆子,让他现在就到养心殿来见朕!”
张公公听得一愣。
心想,都在气头上,还是不见微妙。
故站着没动,又看向祁王。
祁王却全神贯注地给皋帝顺背,根本没在意他的犹豫。
皋帝见其不动,又要发火。
张公公忙边下台阶,边道:“奴才这就去请太子。”
话落,小碎步迅速离开养心殿去传太子。
彼时的太子正在自己的府上埋头自责。
太子妃绕在他身边,偏找不到安慰的切入口。
她也没想到太子会赶出这么冲动的事来。
找陈文锦帮忙求情,这本是耍耍嘴皮子的事,如何就能动起手了,还伤了人家的。。。。。。
太子本就不在理,这会儿又将人给伤了。
更没理了。
太子妃越想越急,绕着太子团团转。
却唤来太子一声吼,道:“从我回来你就搁跟前转转转!转得我的头都晕了。这里没你的事,一边呆着去!”
太子妃惊呆了。
这哪里还是一向气宇轩昂,谈吐不凡的太子?
简直换了一个人。
吼得太子妃双眸含泪,就要哭出来了。
这时门外又小厮前来禀报,说是张公公亲自来请太子到养心殿一叙。
太子这才抬起头。
他脸上是强装出来的平静,还有几丝自嘲的笑。
离开太子府是,他冲着太子妃淡淡的说了句,道:“父皇终于肯见我了。”
太子妃听得心尖儿发颤。
等到太子进了养心殿,劈头盖脸而来的便是一记掌掴。
响声震梁。
打得他晕头转向。
好半饷方摸清了方向。
看着前面怒气之下的皋帝,没有来头的微微一笑,也不行大礼。
皋帝两眼冒光。
“你还好意思笑!你知不知道你在郡主府都做了什么?持剑伤人?!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我这个父皇?!”皋帝气得站不稳,由张公公扶着。
祁王则退让到一边。
太子觉得脸上发烫,大片的麻木。
动动嘴,都好像脸不是自己的。
他瞅着皋帝,眼中充满了失望,道:“父皇……我在养心殿门口跪了这么久,父皇都不愿意见我。如今我伤了一个臣子,父皇便大动干戈,还让张公公亲自到我府上传我……我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伤心。高兴的是父皇,您终于肯见我了。伤心的是。。。。。。父皇,你我父子,为了能见上一面,非得逼得我伤人,做出大逆不道之事,您才愿见我!”……“早知如此,我该早早阉割了那陈文靖,你我父子见面也不用拖到今日!”
殿中所有人都听呆了。
张公公连忙挥手,屏退了殿中所有的宫女侍从。(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二章,俊稷
皋帝闻言脸色发青。
这是不是当朝太子。
竟说出这样的话来。。。。。。
张公公眼看皋帝怒气上头,连忙从中和解,道:“陛下,太子怕是急坏了才会这般口不择言。陛下,您别往心里去。”
然皋帝如何还能听的进别人的话。
只甩手道:“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张公公像被呛着,闭口隐退到一边。
剩下大殿中相互对峙的太子和皋帝。
皋帝看了一会儿,突然失望转头回到龙椅上,道:“逆子,给朕跪下!”
太子身躯微颤。
他也想好好和皋帝说话,为母后求情。
偏寻不到机会。
眼下却是以这种方式进了养心殿。
但总算是进来了,和皋帝见了面说上话了不是?
心中顿时反悔。
刚才就不应该说那些不中听的话。
他抬眸看向皋帝,缓缓曲下膝盖,跪下,道:“父皇!儿臣也不是有意的。陈文靖出言不逊,伤及兰洁皇姐颜面,儿臣也是不愿皇家颜面扫地,才……”太子语无伦次,忽而摇头,继续道:“儿臣并没有要伤害朝中大臣,在郡主府上的一切纯属失误……”
皋帝双手撑在龙案上。
脸上凝固的表情,像在听,又不像在听。
半饷后,他冷哼一声,道:“你持剑在郡主府胡闹就不伤及皇家颜面?”
太子额角虚汗,道:“儿臣知错了!”
他转变得倒快。
立刻服服贴贴地埋下头去。
也是,皇后禁足无梁殿,舅舅赢谢尚未归京,公公赢国又不再朝中。
他现在这般处境,周身无一人能帮他说话,最好的办法还是服软。
真要纠错,错本就在他。
还不如直接认错的好。
皋帝见他这样,沉一口气,道:“你回去吧!到府上好好思过,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出来了。”
皋帝实在没有力气去深纠。
再说,面前的这个人怎么样都是他的亲儿子,他总不能一概向着朝臣,去过分打压自己的儿子不是。
可太子却不愿意走。
皋帝嘴上说是思过,其实和禁足没有且别。
太子逐哀求道:“父皇!闹出这些事来,归根结底还是不都是那什么法师给闹的吗?法师的话本就不可信,父皇就因此禁足了母后,做儿臣的能不着急吗?”
说着都快要哭了。
皋帝也是做父亲的。
虎毒不食子,看到太子落泪也舍不得。
但转念一想。
光着急有什么用?日。日。跪在养心殿门口又有什么用?
作为太子,遇事不知先做判断,只一味的莽撞,实在有误太子的身份。
皋帝瞅着太子,脑子里就转开了。
想着想着便觉得太子其实并不适合做储君。
便垂头,道:“你如何能够判定朕就是因为法师的话而禁了皇后的足呢?”
这话让太子无语。
皋帝继续道:“朕将皇后禁足也是为了你好。有那样的皇后,对你的前程没有好处。”
只因太子满脑子都是如何给皇后求情。
并没有细想过皋帝为何要禁足皇后。
眼下皋帝说了这话,倒叫他一愣,道:“母后怎么了?”
皋帝,“你母后……”
难道他要说她疯了不成?
好端端的说自己看到鬼了?
皋帝想了想,没有再说下去,只疲倦的摆摆手。
太子这下急了。
他一直认为皇后只是被禁足,求求情,兴许还有被放出来一日,到时候什么都会好的。
可听皋帝这话。
倒有皇后已无药可救的意思。
突然哭道:“母后到底是怎么了?父皇,不如您让儿臣去见一见母后。”
皋帝摇头,不看太子,道:“无梁殿不是任何人都能进去的。俊稷,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伤了朝中大臣,难免会引起朝堂动荡,引起众臣不满。回去吧!好好呆在府上思过,这也是朕现在能给你的保护了!”
太子听着心下忧凉。
他明白的皋帝的意思。
再说那些大臣,太子能伤陈文靖,就能伤他们之间的任何一个人,彼时太子自然不受重臣所喜。
众臣虽不至于为了一个陈文靖冲到太子府上,要太子给个说法。
但太子总要避世一段时间。
等事情平息之后,再出来,或许还有稳固东宫之位之时。
太子无力点点头。
好容易见了皋帝,却把父子关系闹将了。
缓缓站起身,一万个不愿意的离开了养心殿。
皋帝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突然剧烈咳嗽,将站在一角的祁王叫到跟前,道:“俊昇,你安排几个人盯着太子府,一旦有任何举动,就来告诉朕。”
祁王应下了。
见皋帝一副体力不支的样子,便说了些宽慰的话,告辞。
出了宫,他便吩咐身边的小厮去安排看守太子府的人。
自己重新回到了郡主府。
彼时太阳已经西沉。
空中有丝丝早秋的凉。
郡主府上正到处掌灯。
竹婉见是祁王又回来了,忙进去通知齐清儿。
齐清儿见到祁王,不说请里面坐,也不谢客。
就这么看着他。
祁王是城府极深之人,自然看出她目光中的几分不明的含义,扬手将竹婉叫到跟前,让其准备晚膳,他要在郡主府和齐清儿用食。
竹婉应下转身要走。
祁王又叫住她,道:“一会儿将晚膳直接送去郡主的卧房。”
竹婉道:“是。”
他吩咐竹婉传菜这一过程,齐清儿依旧看着他。
黑黑的眸子,像一面镜子,照着祁王。
好半饷,方先祁王一步,往卧房走去。
祁王跟在其后,心中莫名打颤。
那眼神里有怪罪。但肯定不是因为太子伤陈文靖一事,这事本就不在他们任何一个人的掌控之内。
那是因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当初他们相商如何让轩王有功而不能扩展势力,而他背着她选择了废轩王双腿,让轩王从此与皇位擦肩而过。可这件事尚未传进京城,她也不可能知道。所以这点排除。
祁王不紧不慢的跟着。
思绪早拓展开去。
难道是因为杨柳不成?齐清儿她吃醋了?
想到这儿,他端详她的背影。
那背影一点没有吃醋的样子,倒有点霸道之感。
没多时,到了卧房门口。
两人进门,在外殿坐下,等竹婉送晚膳进来。
祁王忍不住问道:“怎么不说话?”
齐清儿轻轻拨动案几上的香炉,道:“不知该说什么?”复又抬起头,对上祁王的双眸,道:“太子那边……”
祁王伸手握住她的手,道:“太子那边左不过是不得皋帝喜爱,和皇后一样被禁足了。”
齐清儿颔首,眸子没有欢喜也没有哀伤。
“那陈文靖。。。。。。”
“陈文靖从此膝下无子,也怪可怜的。”祁王道。
说完这些齐清儿没在搭话。
总觉得说多了都是无奈,是残忍的无奈。
不多时,竹婉将晚膳送了进来。
祁王吃饭间不停地给齐清儿加菜,还给她亲自拨虾。
急得竹婉差点没跳起来。
而祁王却淡淡地让她出去了。
齐清儿看着祁王粘了油渍的手,眨着眼睛道:“何必自己动手。”说完待祁王拨好虾,便取了自己的手帕给他擦拭。(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三章,负心
祁王抬着手任由齐清儿握在手心。
心下暖暖的,又有些哀伤,确切说是心痛。
皋帝已经为了他选了葛莜做王妃,他也已经答应了此事。这意味着,就算将来的某一天将齐清儿娶回府上,她也只会是一个侧妃。
祁王想到这里又将手抽了回来。
不是不想和齐清儿之间有这样的温存,只是心里的惶恐让他不安。
总觉得他对不起她。
从头到尾一直都是,连最后收场也是。
齐清儿瞧了一眼祁王黑钻石一般的眸子,像能猜到他心里似的,道:“薛芷,曹颖,葛莜,都是大家闺秀,上回在宫里,我瞧着她们都姿色出众,且各有千秋。你……想好了?”
她想问他准备迎娶哪一个回府,还是都娶回去。
想想没问出口,只说“想好了?”
祁王嘴角微抽。
沉默了半天,道:“葛太尉家的千金。”
齐清儿点点头,又将脸撇向一边,过了一会儿方扭转回来,道:“嗯,当初在宫里那三个少女中,我也觉得葛姑娘稍出众些,做你的王妃,她配。”
此时竹婉刚好进来。
因案几上原有的茶水已经微凉,故前来更换。
齐清儿却抓住了竹婉的手,道:“茶有什么好喝的!拿酒来!”
竹婉听着一愣。
她深知主子的身子的不宜喝酒。
上回在容王府乔迁的时候,被皋兰洁使坏喝下了烈酒,差点连命都丢了。
齐清儿嘴上说要酒,竹婉也不敢拿来。
站在原地愣是没动。
齐清儿见状,加大了声音重复道:“拿酒来,听见没有!祁王终于要成婚了,他可是这么多年都一直单着,我给替他高兴,也应该庆祝一下。去,拿酒来!”
如果吃醋是一杯浓酒,齐清儿早已经醉在这无色无味甚至无形的浓酒里了。
竹婉拿不定主意,看向祁王。
祁王身子僵坐着,心疼地看着齐清儿,眉头高蹙,垂眼点点头,道:“去拿。”
竹婉还是犹豫了一下,方转身取了酒来。
齐清儿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
端在手里也不看祁王,道:“恭喜你。葛太尉也是朝中重臣,势力相当。你娶了他的女儿,他没有理由不站在你这边,你将来的路只会更加顺畅。这对我们要翻的奇冤也有好处。来,我敬你,先喝了!”
酒是温的,有些甘甜,一口下去也未觉刺激了味蕾。
反倒柔和得很。
一点没有酒精的味道。
然竹婉端过来的确实是一壶尘封多年的老酒。
郡主府上的酒没得挑,哪一壶不是陈酿多年,后劲十足,这还是竹婉能挑出来的,最清淡的了。
祁王桃花眼中跳动着烛光。
幽幽的,蒙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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