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王桃花眼中跳动着烛光。
幽幽的,蒙上了一层雾子。
他轻柔地安住齐清儿端着酒杯的手,道:“恭喜二字,太伤人。。。。。。”
他的声音像是从胸口发出来的,闷闷的。
齐清儿笑笑。
接着给自己斟酒,道:“是啊!可我不该恭喜吗?祁王殿下!”
说完抬手将酒灌了下去。
祁王闻言,握在她手上的手,猛的僵住。
他觉得心角痛,想用手去按,却抬不动手。
鼻子很酸,视线模糊,脑仁还疼。
尤其是太阳穴那里,似有何物一下一下撞击着,微微刺痛。
良久,他道:“是,是该恭喜。来我陪你喝!”
说着,举起酒喝,大口大口的往下灌。
烈酒从舌尖都舌根都是苦的,且灼烈。经过喉咙的时候,有窒息的感觉。再到胃里,顿时像炸开的火山湖,汹涌的,翻滚的。
他的脸微红。
将那近一整壶的酒通通喝下。
齐清儿看着只轻轻发笑,道:“你真能喝,都喝掉了,我喝什么?”这样说着就要起身去叫竹婉,让她再上些酒来。
然她却没能站得起来。
她喝下去的两口酒早已经上了头,好容易站起来了,却迷迷糊糊的都找不着大门的方向。
跌跌撞撞的,东摸西摸,触碰到了一个木质的框架。
以为是朱门,却是窗棂。
她打开窗棂,外面灌进一丝凉风。
吹得她脸颊潮红,纯色饶人。
身后的蜜合色蚕丝纱衣被轻轻撩起,显得她单薄无力的身躯别样弱骨纤形。
外面的凉风和残月没让她清醒,反倒更醉了。
她奇怪为何走不出去,明明摸到了门框,打开了大门,脚却跨不出去。摇头晃脑的一番思索,决定换个方向,便凌乱的转身。
谁料祁王就在她身后。
她这转身手舞足蹈的,险些没在祁王修长的脖颈上留下指痕。
祁王也不躲,不偏不倚的将她拥进怀里。
他虽喝下了一壶,但他知道如何用内力控制酒精,若他不想醉,他就不会醉。
齐清儿忽感面前温温的,就想推开,边道:“拦着我干什么,找竹婉,拿酒来。”
祁王哪里忍心放开她,道:“你醉了,我们别喝了好吗?”
齐清儿挣扎,道:“怎么能不喝了!我活这么大,还从来没醉过。难得醉一次有何不好,正好忘了那些美人,闺秀,成亲……成亲……。你要成亲了。。。。。。。可是要盖上红盖头的却不是我……是葛莜……是她,她是幸福的,对吗?”
祁王听着心尖抽痛。
紧紧地将齐清儿搂在怀中,越搂越紧,道:“我不幸福,没有你,我永远都不会幸福。”
齐清儿还在挣扎。
她觉得面前的这个人好烫好烫。
逐尖叫道:“放开我!”
祁王反驳,“不放!”
这动静让守在房间外面的竹婉不放心,便推门进去看了一眼。
就像当初齐清儿刚到纯净公主府时,祁王突然夜访她的暖阁。竹婉便也是这样推门进去查看。
这一次她不吱声的就出来了。
然后让所有靠近齐清儿卧房的婢女下人纷纷退去,自己瞄了一眼房门,也离开。
拥着齐清儿的祁王像没有发觉竹婉进来过一般。
低低的吼道:“你何必这样折磨我!皋帝赐婚,我躲不掉!你也知道我躲不掉,只有面对,只有迎娶!”
齐清儿也跟着低吼,道:“那就迎娶,我恭喜你,我没有反对,我支持,完全支持,你怎么能说我折磨你呢!”
她一段话说得断断续续。
心中呐喊,明明是你在折磨我。
祁王双眸通红。
齐清儿在怀里挣扎,他不敢钳制得太紧,怕弄疼她。
一个不停的手舞足蹈,一个又不敢收得过分的紧。
挣脱与控制间。
齐清儿无意识的扯掉了祁王胸口的衣襟。
那里有个浅浅的伤痕,黄豆大小,早已经愈合,只是重新愈合的肌肤较其他地方颜色要深些。
挣扎中的齐清儿一眼就看到了这个伤痕。
刺得她的双眸生疼。
这伤痕是严颂留下的,当初在孤山祁王揭开她身份之时。严颂忽然出现,用细长的软剑,在祁王胸口留下了这个印记。
她望着黄豆般的伤口。
突然失声痛哭。
她有什么资格怪祁王,怪他不能拒绝皋帝的赐婚。
他就算娶了别人,他依然在这个京城,在她身边。而她却在入京之前,承诺了严颂,一旦翻案就和他远走天涯,离京城远远的。
若问到底是谁负了谁的心?(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四章,守夜
分得先后,却分不出究竟是谁负了谁。
见到伤口之后的齐清儿哭得稀里哗啦。
她实在太久没有这样哭过了。
祁王也不制止,任由她哭。
哭了一会儿,脑子便开始缺氧,觉得木木的。体内的酒精也随着狂奔而出的泪水,渐渐消失。
齐清儿揉着眼睛,止住哭声,然后不声不响的挣脱。
这让祁王有些不明所以。
不哭不闹了,而是轻描淡写的推了推他的手臂。
他垂头看她,她却将头埋得很低。祁王瞧不见她的表情,便松了手。
齐清儿回到案几边坐下。
又抬手狠狠在脸上摸了一把,道:“刚才失礼了,过来坐吧!”
祁王心是乱的。
头一次摸不透齐清儿的心。
他缓身过去,坐在了齐清儿身后,轻轻将齐清儿轻搂入怀,道:“我们不说这些了好吗?来,你不是喜欢吃虾吗,我给你拨。”
他说第一句话时,搭在她肩上的手,明显感觉到了她身子的逃离。
便提议给她拨虾,双臂顺势环过她的双肩。
齐清儿愣愣地看着那双修长的手指,拨起虾来有些笨拙。
想着,这是他第一次动手拨虾。
心中有股浓浓的难以言明的醋意,荡漾开去。
从此以后,这双手会不会绕过另外一个人的双肩,也这样亲昵给那个人拨虾。他们会不会坐在一起吃饭,喝酒,然后畅谈古往今生。将来,某一天,她,那个人会怀上祁王的孩子吗?
她看着被去了壳的虾,越想越远。
眼中豆大的泪水拍打在案角。
然后不等祁王将虾递过来,她自己往前伸了伸脖子,一口将虾咬下,差点啃到了祁王的手指。
她努力咀嚼。
也许这就是他最后一次给她拨虾。
祁王在她身后,看不见她的表情,只以为她是饿了。
刚才这么一折腾,她也没吃什么,倒喝下两大杯酒,现在刚好吃些,也可以压压酒精。
逐又捏了一只虾,继续剥。
他拨一个,齐清儿吃一个。
拨两个,她便吃两个。
反正就只顾着吃,有多少吃多少。
直到祁王发觉不对劲,道:“吃这么些虾,不腻?”
齐清儿摇头,道:“不腻,继续剥。”
祁王手微僵,但还是照着她的意思继续拨。
少时,桌上便堆了高高一坨虾壳。
齐清儿吃得忘乎所以,望往了自己在哭,泪水在案几上几乎几流成河,已经顺着案脚往下滑落。
祁王再忍不住,丢了虾,偏头看她。
不看不知道,这一看,祁王的心狠狠抽痛。
她嘴里包的满满的,边嚼边落泪,案几上还落了几个被咀嚼过虾屑,混在泪水里面。
她费力的往下咽,然嗓子里哽咽,咽不下去。
祁王惊呼,道:“清儿,你明明吃不下,还吃这是做什么?!”
齐清儿模糊道:“是你剥的,我当然要吃。”
祁王闻言,只觉头晕,眼前发黑。
一把拽过齐清儿,翻手封了她的睡穴。
她顿时没了意识,嘴巴还有半口虾仁,随着祁王的牵扯,她半躺在祁王身上,嘴里的部分虾仁也落到了祁王的衣襟上。
他丝毫没有嫌弃。
只有心疼。
小心给她清理了唇齿,又唤竹婉送了洗漱的水和毛巾进来。
竹婉瞧着道:“殿下,还是让奴婢来吧!”
祁王却挥挥手,“不用,你下去吧!”
竹婉关切地瞅了一眼齐清儿,又似有些无奈的看了看祁王,方退了下去。
之后,祁王亲手给她梳洗。
弄完已经到了后半夜。
他将她抱到床榻上,轻轻地给她盖上锦被,然后在床沿边坐了良久,直到东边天泛了鱼肚白,他才起身离去。
……
同样彻夜未眠的还有太子。
他坐在梨花木长榻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地。
怎么也不敢相信,他堂堂太子也到了被禁足的地步。
太子妃守在他身边,不敢吱声,她从没见太子这般无助沉默过。
而被关在无梁殿的皇后也得知了太子莽撞,阉割朝中重臣一事。
她本就备受煎熬。
一面,是她自己不能从冤魂的亡灵的走出来,总觉得当年那个咳血而死的俊鑫一直围着她。
另一面,是无梁殿的中不见天日的环境。常常白天的时候,都要点上很多蜡烛。有时候那些见风使舵的下人们故意刁难,她便没有蜡烛用,大白天的,无梁殿里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如今都听闻太子这般处境。
更是疯了一般的往外闯。
看守无梁殿的侍卫们,也是扒高踩低的主。
皇后这么一闹,他们不得清闲,便告到皋帝面前,说皇后不识抬举,三番五次想逃出无梁殿,还伤了他们当中的一个侍卫,把人家脸都给抓破了。
皋帝正在气头上,前面太子闯祸。
后面皇后不自省。
便一气之下,命人将皇后关在了一个无梁殿中一间还算宽敞的房间内,以后吃食用物之类的东西,都用房间的天窗中扔进去。
来报的侍卫还说。
皇后自进了无梁殿中,便一直叫着一个人的名字。
侍卫也是聪明人,他不提皇后叫的是谁的名字,光说是名字。
皋帝清楚她叫的是谁。
四皇子,俊鑫。
也不知她为何疯了一般的说俊鑫回来索她的命。
皋帝闻言,蹙眉。
沉思半饷,只叫侍卫回去之后,好好看着无梁殿,绝不能让皇后出殿半路。
若天下知道,这后宫之中的皇后疯了。
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样的风波来。
皋帝感叹,这京城是时候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
次日。
齐清儿在一段沉长的梦中惊醒。
梦中,高高的城墙之上,那个随同暴雨一起下落的身躯,到底是她的还是祁王的,梦里面,模糊得很,不再像之前的两次梦那样清晰。
竹婉见她醒了,忙端来了洗漱的水和毛巾。
还有一碗酸甜的梨汁。
齐清儿洗漱完,喝下梨汁,觉得清爽多了。
至于昨晚发生了什么,她暂不去想。
是疯,是傻,是迷茫,是憎恨……管他是什么,既然已是昨夜之事,便让它随时间沉入封忆好了。
梳发,描妆,换上袍衣,齐清儿对竹婉道:“走,去祁王府接杨柳。”
竹婉还没有能够从昨晚她和祁王之间的争执中走出来。
何况今天早上,竹婉是看着祁王挂着两个黑黑的大眼圈,步履轻浮的离开郡主府的。
眼下他们又要见面。
竹婉心中凉凉的,不甚担忧。(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五章,终将苏醒
话说到一半,皋璟雯没有接下去。
太子阉割朝中大臣,这听上去谎谬得很,皋璟雯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说。索性只说一半,余下的不说别人也能明白是个什么意思。
齐清儿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皋璟雯又道:“听说那陈大人还是因为找杨柳,找到你府上了!这京城中的人都是怎么了?好好一个尚书偏好姬人,姬人离家出走了,他一个尚书是满大街的找人,找不到就到你府上去闹。要是我知道得早些,一也来你府上将他赶走。就是你,太心善,他说杨柳在你府上,你就让他搜啊!你那可是郡主府,说白了他还是你的臣子呢!”
她叨叨的说着。
似乎齐清儿一来,她便有了说话的对象。
也是,她府上那个至今还躺着呢,一句话不能说,也不知能不能听进去。
齐清儿拍拍她的手,道:“陈大人也真着急了,我不让他搜,他是不会安心的。”
皋璟雯斜了齐清儿一眼。
意思是,你太心善。
齐清儿看着心里有点搁,面上还是笑的。
两人这么说着进了正殿。
灵儿等婢女上了点心和茶。
点心是方块形,浅浅的绿,最上面一层是奶黄色,看上去粗糙却油亮,下面则是平滑的,却是暗哑色的淡绿。点心一个个摆得很小心,样子也很好看,盘子四周还撒了些浅粉的花瓣,颜色交相辉映。看着就要夹一块吃了。
待灵儿他们安置好茶水点心,皋璟雯忍不住指着茶点道:“我母妃亲手做的翠云膏,取的清晨荷叶上的水,揉的是北域新麦磨的粉,这颜色更是考究,浅绿是绿玫瑰花瓣砸出来的汁,淡黄是取莲花果的心细细炼出来的。里面还揉进了蜂蜜,茉莉花茶,等物。雨姐姐快尝尝。”
难怪看上去特别,原来这工序这么复杂。
且不说手法,收集这些食料就费时费力。
齐清儿夹了一块吃了,满口清脆香甜,竟有置身大草原的感觉。
皋璟雯看她吃得满意,自己也夹了块。
如此两人聊了一些关于点心上的问题。
齐清儿问皋璟雯在点心上可有造化了,皋璟雯摇摇头,她有她母妃,自己也懒得做,没有厨房的天赋。
齐清儿瞧着被吃得差不多的点心盘子,心道惠妃一定也为皇后禁足无梁殿而高兴的。
且看这点心便看出来了。
皋璟雯吃着吃着,忽然蹙起了眉头,道:“母妃现在全权管理后宫,时间便不再像以前那样得闲了,也不知以后还能不能常吃到母妃做的点心。”
齐清儿瞅她竟是委屈的样子,笑道:“你该为你母妃高兴的,如何愁眉苦脸的?!若为了这些点心,你便常去宫中,当面提出来,我相信惠妃娘娘还是很乐意给你做的。”
皋璟雯歪头,道:“这不是走不开吗?”说着眼睛瞟一瞟内院的方向。
这意思是剑枫还躺着需要她照顾。
又道:“说来也奇怪。前些日子,母妃宫中闹鬼,我还揪心了一个晚上没睡好,担心母妃受了惊。可结果时隔一天,皇后那边便出了事,她那儿反倒更严重,据说都是她自己想象出来的。我母妃那里反倒没事了。”
齐清儿收了笑容。
她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从法师,到惠妃那里闹鬼,哪一步没有她的操控和安排。
当下皋璟雯这么说,她只是沉着脸不说话。
皋璟雯在想她自己的,将头歪来歪去,突然鄙夷道:“这叫报应。皇后肯定是做了亏心事,不然不会被吓成这样。被关进无梁殿,还不知有没有出来之日呢!我看,永远关里面好了,皋兰洁那边也消停了。”
她完全是一个孩子心理。
觉得之前欺负自己和母妃的人,现在受到了各种残酷的待遇,就是报应。
是上天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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