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语气一点没有王者的风范,倒像是在求严颂一般。
严颂不由看了皋帝一眼。
他确实病得不轻,眼角乌青,脸颊无血色,嘴唇惨白,连眼睛都似是勉强睁开的。
下意识的,严颂狠狠点头。
并谢主隆恩。
又呆了一会儿,方退下了。
他躺在皋帝准备的内阁中,想:清儿就要和祁王成亲,他心甘情愿的接受了么?他真的能看着他爱了十几年的女儿投进另一个男人的怀抱吗?他的清儿,真的真的,要对他背信弃义吗?
想着想着,就越发清醒。
直至深夜,他彻底没了睡意。
挑灯做在窗棂前,拨开窗户,望大学映照下的明月。
皋帝喝完严颂的汤药,是夜果真睡得很好,第二天晨,气色也好多了,精神也回来,可就是脑子依旧有些沉。
叫了严颂来问。
严颂说用药都有个周期,不会一下子就好的。
皋帝听完觉得有理。
毕竟其他太医的药都无所用,只有严颂的药起了效果。皋帝没有不相信严颂的理由。
……
接下来的好几日。
京城当中出乎意料的平静。
这里的平静当然指的是馥雅郡主府,和祁王府,以及赢国侯府。
祁王来过郡主府几次,每次来都用了晚膳再走。
还有几次带了娅楠一起过来。
娅楠为能出府走走,高兴快乐,每每过来,都有好多话要对齐清儿说。
只是这期间,活泼,爱找齐清儿的皋雯没有出现过。
齐清儿和祁王像是商量好了似的,见面时,只字不提皋雯。
养心殿内的严颂也没再出宫。
他给他自己吃了颗定心丸,憋着自己不去找她。
这让齐清儿觉得有些不对劲,一点不像严颂的风格。但又不可能进宫找他去问,便由着他了。
有时候风平浪静,往往意味着暴风雨的来临。
严颂回京后的第十天,永巷传来消息,废太子薨了!
得到消息的皋帝,病情刚好一些,又再度恶化。
大概是他感觉了生命的脆弱,听到子嗣先离他而去,特别感触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沧桑。
虽为废太子,但他皇子的身份犹在。
各宫嫔妃得知消息之后纷纷前往养心殿宽慰皋帝,众皇子,蓉王,轩王,祁王也都相继而来。众公主,兰成公主,纯净公主等人也聚集到了养心殿。
皋帝一而再再而三的病重,众人也开始人心惶惶。
然而众嫔妃当中,俪嫔却不在。
最近一段时日,她一直隐在长信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纵使她向来安静,服侍的婢女还是觉察这一次似乎不只是安静这么简单。
齐清儿得到消息之后也赶去了养心殿。
不为悼念废太子,而是皋帝病重,于理前来侍疾。
养心殿中,偌大一间空堂坐满了皇室宗亲。
而以禅太师为首的一应朝堂重臣则在养心殿外候着。
齐清儿进殿,先同慧妃娘娘福了礼,又见过个宫娘娘,最后再是各位皇子公主,到纯净公主的时候,齐清儿有礼的相识一笑。
皋雯反觉不自在,但还是一笑应之。
皋兰洁可就没那么待见齐清儿,她对齐清儿的仇恨,要说具体因何事起,还真说不清楚。总之不管齐清儿做什么,她都觉得是在和她作对。此时见齐清儿福礼,只斜了眼睛冷哼。
齐清儿不在意,径自到一旁坐了。
抬眸时对上祁王的眸子,那双深邃的眼睛中,是一如既往的高深莫测,只是今日。多了几分不确定。
少时,张公公从内阁中走出,邀祁王入内。
祁王起身没入内阁。
内阁中,皋帝依床沿而坐,体态隐隐无力,眸中乌色。
严颂在一旁亲自调药,见祁王进来,并不屈膝施礼,只淡淡扫视。
祁王则深深看了严颂一眼,方才走到了皋帝身边。(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四百三七章,玄机
皋帝有气无力的伸手,抓住祁王的手,道:“俊,可是朕先前做了什么错事,老天要将朕的子嗣一个接一个的从朕的身边带走……”
祁王心下一晃。
十六年前,他可不就做了一件错事。
自己亲手断送了炀氏和齐氏两族人的性命。
但心中虽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说,因回道:“父皇,您想多了。眼下还是安心养病为好。朝堂中还有许多事需要父皇来定夺呢!”
皋帝缓慢的眨了下眼睛,道:“大权既然已经交给你了,以后朝中的事你就不用在问过朕了。朕相信你的才智,定不会出什么差错。。。。。。何况禅太师如今也回到了朝堂,他是三朝元老了,有他辅佐你,朕很放心……”
这似乎是在交代终老了。
祁王点头不是,摇头不是,道:“父皇春秋胜在,如何说这样的话。”
张公公尖叫道:“是啊!陛下!严大人正在给你配药呢!大人的药向来有奇效,一定会对陛下的病情有帮助的。”
皋帝浅笑点头。
表面十分僵硬。
张公公看着心疼,上前给皋帝掖了掖。
祁王则走到了严颂身边,往他手里的草药看了一眼,耳语道:“暂且互助命脉即可。”
严颂不抬头,手里的动作却微僵,隔了一会儿,方又恢复了原先的动作。
此时大殿之中,隐隐约约的有了哭声。
本是侍疾,不该哭的。
齐清儿抬眸寻去,原来是萧贵妃(轩王生母)。她颜面哭泣,是不是瞄一瞄轩王。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
皋帝病重只召祁王入内阁觐见,这意味以后问鼎之人基本就定下来了,她的儿子轩王再没有机会可言。
眼看太后之位和她再无瓜葛,岂不伤心!
慧妃闻见哭声,略有不满,但看轩王废了双腿,萧贵妃又是生母的份上,没有多言。哭声也小,便由她去了。
这大殿之中悉悉索索的不安宁。
大殿外却人声沸腾起来。
只听有人道:“嬴国不是因该已经离京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又有人接话,“些许是因废太子薨了,他过来送一程。。。。。。”
“为何俪嫔娘娘会和他在一起?”
“倒是一副有备而来的样子……”
??大殿中的齐清儿听到这些话,顿时大感不妙。
眨眼间嬴国已经到了大殿门口。
但因殿中除了女眷便是皇室亲属,有太监上前阻拦嬴国入内。
嬴国负手而立,见被阻挠,撇眼看俪嫔。
俪嫔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对着太监道:“嬴大人前来,是有要事。。。。。。禀告陛下。。。。。。”
要事?禀告陛下。
齐清儿下意识的将手中的帕子收紧,竹婉将手按在她肩上是以安慰。
太监见是俪嫔娘娘回话,倒不好拒绝。
便由着嬴国和俪嫔往里。
殿中众人看到这一幕,纷纷惊呆。
这是要上哪一出,嬴国抗旨留京,还敢再踏入养心殿,简直不可思议。
慧妃直视嬴国,觉其来者不善。
轩王抹着下巴,觉得颇有点意思。
蓉王瞪着双眸,觉得他抗旨,居然还有理了。
皋兰洁坐直身,一副来得很好的样子。
皋雯则看向齐清儿,回想那日。在刑场附近的阁楼中见到嬴国时的情景。
齐清儿看着俪嫔。
不知怎的,她觉得俪嫔像知道了什么,但具体是何事,她有猜不出来。
嬴国进殿后直言要面见陛下。
慧妃身为六宫之首,道:“嬴大人来得不是时候,陛下需要清静,还请大人回避。”
俪嫔不敢出声,脚下已做出要离开的姿势。
嬴国环视一圈,目光在齐清儿身上落了落,扬声抱拳道:“陛下,臣嬴国有要事禀报,事关齐府当年旧案!”
声音之大。
绕是远在殿外的朝臣都听得一清二楚,更别提内阁中的皋帝。
此话一落。
众人没了声响。
竹婉将齐清儿的手紧紧握在手中。
皋雯红了眼眶,继续直视齐清儿。
内阁中,皋帝正和祁王说话,听到外面嬴国的声音,两人均愣了半饷。
祁王目露杀气。
张公公蹙眉不语。
严颂调药的手彻底僵住。
皋帝沉思,面色狰狞难看,嘴唇抿紧,沉道:“让他进来。”
张公公唯唯诺诺道了“是”,请嬴国入内阁。
俪嫔也跟了进去。
这就让祁王更加看不懂了,俪嫔身为废后炀氏的陪嫁怎么会和嬴国在一起。
内阁中,没了声响。
唯有层次不齐的唿吸声。
嬴国,俪嫔二人见到皋帝噗通跪下。
皋帝不耐烦见到嬴国,道:“朕命你离京已经是对你对后的宽容,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嬴国面带诚恳,抱拳持于胸前道:“臣确实是准备离京的,但临走前发现一件事十分蹊跷,且事关当年齐府的旧案。众人皆知此案非同小可,牵涉极广。臣自作主张留在京城就是为了查明此事!”
祁王听了,嘴角抽抽。
严颂闻言,脸皮发抖。
皋帝,毫无声色的眸中有了火光,道:“你倒说来听听。”
嬴国颔首,不忘蔑视地睃祁王一眼,道:“回陛下,齐府尚有余孽,此人就在大殿当中!”
内阁中彻底没了任何声响。
连唿吸都轻了。
皋帝盯着嬴国,道:“继续说。”
嬴国得到首肯,道:“此人就是馥雅郡主,这个被纯净公主阴差阳错带回京城的女子。她的真实身份并非乡下村民,而是是齐府当年唯一的千金,齐慕泽唯一的女儿,齐清儿!”
严颂顿时没了配药的情绪,旋身瞪着嬴国。
祁王觉得唿吸困难,这个时候,他什么话都不能说。
张公公大惊失色,拿手挡在唇前,手里的佛尘差点没掉到地上。
皋帝深吸一口气,目光在嬴国和俪嫔之间游走,道:“是吗?你的意思是朕亲封的郡主其实是齐府欲孽……。好……好啊!你既然这么说,证据呢?”
嬴国脸不红心不跳,十分镇定道:“不蛮陛下,臣见过皇后。”
皋帝虽怒,却发不出脾气,只能听他继续讲。
嬴国接着道:“其实皇后早知道郡主的身份有诈,也曾抓获到证据,无奈郡主心计颇深,皇后根本不是她的对手,未能将实情禀告陛下就中了郡主的奸计,最后疯病于无梁殿,再无脱身之日。陛下。。。。。。微臣句句实言,馥雅郡主得纯净公主庇佑入京,其实她的计谋早在入京之前就开始了,她利用公主,博得郡主之位,现在又即将成为王妃。。。。。。为就是复仇!且京中现状,多少皇子大臣,死的死,伤的伤,革职的革职,离京的离京……陛下,回想一下,这一切变化不正是从郡主入京之后开始的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四百三八章,僵直
这话让皋帝陷入了沉思。
余孽返京,还在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自然说或不容。
皋帝手微颤,道:“你如此振振有词,可有证据!”
嬴国睃了俪嫔一眼。
俪嫔知其用意,想是有些话不得不说了,便从袖中抽出一张字条,递到张公公手中。
张公公接过,又转交给皋帝。
这字条上面并无署名,且写的内容也无非是让慧妃小心皇后,说保纯净公主日后安泰必要有所行动,再有就是一些隐晦的话语,涉及公主和亲之事……
皋帝大致看了一眼。
要说端倪,倒也没什么可圈可点的,顶多就是涉及到慧妃,让皋帝更为头疼。
逐问道:“这字条就是证据?”
嬴国再次睃了俪嫔一眼,眼神中颇有逼迫之意。
俪嫔道:“回陛下。这字条是馥雅郡主写给慧妃娘娘的。慧妃娘娘偶尔来看望臣妾,有次过来不小心遗落了这张字条。臣妾本想着还给慧妃娘娘,在无意间看到了字条上的慧妃二字……臣妾……臣妾便将这字条留下了。。。。。。”
皋帝眉头抖动,由张公公扶着坐着身,道:“你……继续讲。”
俪嫔心怦怦直跳,继续道:“臣妾虽不识那字条上的字迹,但慧字臣妾却认得。说起来还从十六年前的某一天说起,那是齐家大小姐常来宫中,一次到了臣妾这里,臣妾正在练字,大小姐便跟臣妾学。可她人小手软拿不住毛笔,写了几次都将慧字写错了。臣妾有心纠正,但小姐却正处在贪玩的年纪,只写了一会儿便要离开,臣妾拦不住,这慧字也未能及时教她纠正过来。。。。。。”
皋帝的脸越听越绿。
嬴国跟道:“现在陛下总该相信馥雅郡主就是齐府余孽了吧!再者,微臣很好奇,当初和这齐家小姐绑有婚约的祁王,难道就一点不知情么?还有祁王近一年步步高升,最终握得玉玺,真的就只是因为祁王才智过人么?”
祁王怒视嬴国。
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他跪下,道:“父皇,就凭这两人之言,尚不能确定馥雅郡主就是齐府余孽!儿臣是如何走过来的,父皇您都看在眼里。切不可听信嬴国这等伤弓之鸟的危言耸听!”
皋帝再次沉默。
突然剧烈咳嗽。
张公公急得叫严颂。
严颂缓缓走上前,瞄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嬴国,又看了看祁王,方对张公公道:“卑职在!”
张公公主要职责就是照顾好皋帝,忙抓了他坐到床沿上给皋帝看诊。
严颂两三下掐了掐皋帝身上的穴位。
心中翻山倒海,目光毫无焦点。
天晓得,他刚回来不久,齐清儿的身份就叫人揭穿。
按了穴位之后,皋帝好转了一些。
拿手捂在胸口,指着内阁的大门,道:“去,将那个齐府的余孽给朕带进来!”
严颂顺势退让到一边,目光死死扣住内阁的大门。
祁王背心湿汗,他心中此时唯一的想法就是,绝不让清儿有事。
少时,齐清儿踏进内阁。
就刚才张公公出来请她时的面部表情来看,她也能大致猜出一二。心中有了底,才不至于表面上过去慌张。
入阁后,跪在了祁王身边。
严颂看着她清瘦的脸庞,瘦弱的身躯,屈辱下跪在杀父仇人面前,心中十分不爽,竟起了刺杀皋帝,一了百了的想法。
亏得见微知着的祁王及时给他递去了个眼神。
皋帝坐于床沿,前倾身躯,逼视齐清儿,道:“说!你到底是谁!”
噼头盖脸的。
齐清儿缓缓抬起头,道:“回陛下,臣女雨,生于州长平县。一年前幸得纯净公主不弃,方入了京城,后被陛下封为郡主。”
皋帝大怒道:“胡言乱语!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是谁?!”
齐清儿目无太大涟漪,道:“臣女雨。”
“放肆!”皋帝几乎要失去理智。
张公公连忙搓其背部,望能够缓解。
此时嬴国道:“馥雅郡主,还有什么不愿意承认的呢!眼下证据确凿,有俪嫔手中的字条为证,你就是齐府余孽--回京就是为了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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