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连续四五日的紧张,眼下齐清儿大好,总算是盼得云开见月明了。
皋璟雯眯眼一笑,大大咧咧道:“到时候求父皇,让我母妃出宫和我一同过生辰。你一直身体不适,也只有让我母妃出宫才能见你一面了。”
这让齐清儿如何担待得起。
慧妃贵为妃子,怎么说是品级也在二品往上,怎可以这样让一个妃子出宫来见一介布衣。
齐清儿忙道:“惠妃娘娘来给公主过生日即可,到时也应该是我去拜见慧妃才是。公主万不可如此说话,实在逾越了。”
皋璟雯噗嗤一笑,看着齐清儿紧张的样,复又搂着齐清儿的肩膀,道:“我不过一说而已,只是母妃多次提到你,生辰的时候是一定要见一见的。”
听完这些话,齐清儿方才隐去了紧张之态。
她低头冥想片刻后,道:“当日在蓉王府,是谁救我于水下?”
“是祁王。”皋璟雯不假思索的说道,看着齐清儿听到祁王二字不做声,又道:“祁王向来孤身独来独去,待人处事都是冷冷,可当日却是他第一个下水救人的。”
她边说边露出好奇的表情,像是在为祁王找下水救人的理由。
齐清儿心中微颤,只是稍稍垂了垂目,道:“第一个?难道还有别人下水了吗?”
“嗯,还有轩王。”皋璟雯提到轩王救一脸的不愿意,继续道:“轩王向来就爱多管闲事,烟柳繁华地的池塘,我看他就没少跳过。”
齐清儿听着默不作声。
轩王给公主有这样的误会,她也不愿帮着解释。
自沉香阁那晚,轩王故意支开公主和她独处,本就做得不符事宜。
皋璟雯对轩王有这样的误会,也好。
日后正好有公主帮着拒绝轩王的殷情爱慕了。
齐清儿想到此处,转了另一个话题,道:“璟雯想做的梅花饼,做得如何了?”
“别提了,你这一病,我哪还有心思做哪些!”
……
皋璟雯在齐清儿处坐了大概一个时辰。
两人闲聊几句,皋璟雯便疲惫不已,一连几日未能安睡,和齐清儿草草话别之后,便回到主卧小歇去了。
暖阁的侧殿中又只剩下了齐清儿一人。
她拾起书卷,暗暗叹道,还有七天就是皋璟雯的生辰。这世间除去严颂,是否还有第二人记得她的生辰。
轻轻合上双眼,听到竹婉在耳旁的轻唤。
齐清儿徐徐睁开眼睛,却看见竹婉一本正经地跪在地上,表情正如当日逼迫她到孤山时的一样。
不由得心里一惊。
竹婉道:“今晚子时,有一个人,姑娘必须要见。”
齐清儿想到子时出门,就觉得力不支体,道:“是祁王的吩咐?”
“是,事关滨州难民一案,请姑娘务必要前去一见。”竹婉道。
齐清儿稍抬了下眉眼。
滨州难民一事,亦是要除去凌王。
人即是祁王安排的,又是在她刚刚复原之后,想来定是什么重要的任务需她去见上一面。
齐清儿快速的思考后,道:“嗯,知道了。你下去吧,我小歇几个时辰。”
……
到了晚间子时,齐清儿在竹婉的掩护下来到京城北边的一个茅草屋中。
刚踏进屋,便听到竹婉道:“楚秦歌姑娘,嬅雨姑娘到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茅屋夜谈
一路车马颠簸近两个时辰。
齐清儿虽然下午歇过,但就她目前的体质还是不易于坐车马。
站在茅草屋中,双腿有些无力。
听到竹婉的话,更让她站立不稳,面前忽的一暗,倚在竹婉的手臂上。
楚秦歌。
祁王府上的假公子。
沉香阁中的头牌歌姬。
祁王要她见的,难道就是她么?
齐清儿揉了揉太阳穴,竟是不能相信眼前的一幕。
什么事关滨州难民一案,这和楚秦歌又有什么关系。
齐清儿骤感另一个手臂有股轻盈的温热传来,她低头咽下翻涌而上的情绪,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抬头对扶着自己的楚秦歌看了一眼。
她妖娆百媚,即便是在这样普通的布衣下面,依旧藏不住她的丰满与妩媚。
祁王即有这样的美人,还来关心她做什么,齐清儿暗自咬牙。
楚秦歌和竹婉相视一下。
竹婉心领神会,将手炉放到齐清儿手里便退出了屋外,在茅草屋外守着。
茅草屋内,只点了一根蜡烛。
陈设非常简陋,摆了旧得发黑的桌椅。空间狭小,连窗户都是用顶板钉上的,白天的时候也透不进一丝光线。
齐清儿稍稍环视一下。
站稳脚后,便将自己的手臂从楚秦歌手中抽了出来。
“我即已来了,楚姑娘有什么话赶紧说吧!我身体有恙,不宜久留!”
楚秦歌妖娆的一笑,道:“嬅雨姑娘放心,用不了多久。”说着走到桌椅旁,又点上了一根蜡烛。
房屋狭小,点一根蜡烛算不得明亮,但此时多加了一根,茅草屋中立刻鲜明许多。
齐清儿这才发现在墙的一角堆了许多杂草。
草堆中隐约坐着一个人。
那人满脸蓬发,衣服破旧不堪,袖子上还有几处明显的被抽破的痕迹。
后背沾着血迹,几处破裂的衣口处隐约能看到里面被鞭开的皮肉。
有些血迹陈旧,有些血迹鲜明。
他手脚蜷缩在一起,侧面死死贴着墙角。
颤抖不已。
齐清儿一时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祁王让她见这样的人物做什么?
但处于好奇,齐清儿还是向墙角处的人挪近了脚步。
既然出来前,竹婉曾说是为滨州难民一事,那此人当和滨州有所关联。
难道祁王他又从太子手里将方舟夺了回来,安置于此吗?
那何必苦心谋划让太子等人带走方舟呢?
齐清儿一步一步地走近,这才看清楚此人的面容。
此人大概三十岁的样子,皮肤黝黑,且面颊两边的颧骨高高突起,当是吃了不少苦头。
眉眼间倒是和被太子带走的方舟有点像。
难道是方远,方舟的儿子不成。
齐清儿想到这里,画眉紧锁在一起,她看着蜷缩在墙角的男子,道:“你叫什么名字?是谁将你残害至此?”
男子听了浑身一颤,整个人面朝墙壁贴得更紧。
乱糟糟挡在眼前,粘着几根稻草的乌发间,闪着晃动不安的眼神。
两只手不停的抖动,恨不得要将这墙壁扒开,躲进去。
齐清儿看着心凉了一截。
他这是受了怎样的欺凌。
“他叫方远,于半年前入京告状的滨州百姓。”楚秦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是了,方舟之子,方远。
据方舟所述,方远如今当是二十出头。
然现在的模样硬生生地显得苍老了很十多年。
齐清儿没有转身,双眸紧紧落在方远身上,像是希望能够抚平他身上的伤口一般。
方远不适应这样被人瞧着。
脑袋不停的抖,把眼睛埋得很深。
他好端端的一个七尺男儿,怎能如此害怕,连齐清儿这样的弱女子他都怕。
半饷,齐清儿收回了激动又痛惜的情绪,转身看着楚秦歌,道:“他半年前入京后便失了踪迹,祁王是如何找到他的?”
楚秦歌站在烛光下,红唇微动,道:“在刑部天牢。”
刑部天牢。
这让齐清儿想到了那日在武台殿门口遇到的刑部侍郎。
当时他们追赶的人,当下仔细一看就是眼前的方远,而当时突然出现的凌王也应当知道方远的真实身份,才会出言帮刑部侍郎在公主面前解围。
如此想来,凌王定然是和滨州难民一案脱不了关系。
指不定,滨州刺史鱼肉百姓,正是他在幕后指使呢!
齐清儿脑子迅速地转着。
突然又眉心一惊,道:“是祁王劫狱救出的方远吗?”语气似在为祁王担心。
问完后,齐清儿立时觉得不妥,又别过身看着方远。
天牢这样的地方,关得都是朝廷重犯。
看守的侍卫更是里三层外三层,日夜包围着刑部的天牢。
连只苍蝇都难飞得进去。
想要从这里捞人,着实不易。
齐清儿心略沉,她终是没问祁王是否安好。
楚秦歌厚薄有度的红唇轻轻一颤,道:“姑娘放心,没有把握的事情俊昇哥哥是不会做的。”
橘黄色的烛光下,她的红唇分外鲜明。
齐清儿故意将楚秦歌咬重的俊昇哥哥这四个字,抛却脑后。
沉一口气,继续道:“那祁王让我来见方远,寓意在何?”
“还有六天就是纯净公主的生辰,殿下的意识是想办法让方远在公主生辰的时候,出现在纯净公主府上。”楚秦歌边说着,边冷冷地走到了齐清儿的一旁。
齐清儿柔唇抿出一丝笑容,“祁王殿下都能从天牢中救出方远,还会想不到法子将其在公主生辰当日带进纯净公主府吗?”
此话一落。
楚秦歌的眼眸猛的收紧。
她挪开步子,站到齐清儿身后,语气中带着半点记恨,道:“祁王有命,嬅雨姑娘照做就是了!”
齐清儿转身看向楚秦歌,“楚姑娘难道就不问我,能不能办到吗?”
楚秦歌微抿红唇,拉出似有似无的一笑,“我也奇怪这么重要的事情,俊昇哥哥竟要托付给你。”然后到吸一口冷气,转了冷冽的口吻,道:“既然祁王认为你能办到,你必不能叫他失望!”
楚秦歌姣好的面容上隐隐地挂着醋意。
齐清儿听得一愣,思量片刻后,方道:“既然事情非同小可,祁王殿下为何没有亲自过来?”
这话让楚秦歌花容扭曲,眼眸竟闪着点点星子。
她逼近齐清儿,一把拽住齐清儿的手,拉茅草屋另一个窄小黑暗的隔间当中。
齐清儿本就无力,只能顺着楚秦歌的意思。
楚秦歌红唇抿动几下后,道:“自从你来到京城,祁王整个人就变了。先是因你受伤,又是因你落水。你知不知道,祁王他顶着湿透的寒衣,愣是站在蓉王府外,寒风冷冽当中,等了整整六个时辰,直到你离开了蓉王府,确定你生命无忧,他才拖着已经结成冰的湿衣回府!”
楚秦歌说着开始激动。
她一直想要呵护的祁王,如今他却为了另外一个女子,不要命的作践自己身体。
这份情,哪能没有牵扯。
齐清儿直感脚下越来越沉,挪不开步子。
楚秦歌的话,她想听,却又不想听。咬咬唇,别过脸去,手指死死地缠在手炉上面。(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一章,沙漏般的觉悟
隔间中烛光照不进来,齐清儿也看不清楚秦歌的目光。
只觉得她的说话声哽咽。
楚秦歌换出一口气,继续道:“前段时间,他莫名其妙的受伤,又因你落水,得了风寒,昨天晚上更是一病不起,谁都不让进去瞧一眼。”她越说越激动,声音更加的哽咽。
齐清儿清楚地听到她抽泣的声音。
楚秦歌意识到自己失态,停顿片刻后方道:“你现在竟然还要他亲自过来,当真是以为他这辈子就是为你而活的吗!”
齐清儿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昨天晚上,严颂无告而别,走时又似在气头上。
难道祁王一病卧床不起与严颂有关吗?
齐清儿隐约觉得自己的眼中也藏着泪水,良久后,道:“抱歉,我不知情。”
“你一句不知情,就可以把你附加在祁王身上的伤痛,一笔勾销了吗?”楚秦歌急道,声音中已隐去了哽咽。
到底是谁给谁附加了伤痛?
齐清儿转过身,走出了隔间,她道:“祁王吩咐的事,我照做便是。”
楚秦歌快速地抹去泪痕,也走出了隔间。
烛光照在她如玉的脸上,双眼有些红肿,但大体还是十分妖娆。
眼下似也意识到,刚才的失态。
垂头,再抬头时,楚秦歌脸上又回复了冰冷的态度,她道:“让竹婉帮你,有什么事,一定要让竹婉传话到祁王府上。”
齐清儿轻轻点了点,人已走到了方远的身边。
她尽量不去想楚秦歌方才说的那些话。
把心绪收在如何带方远入纯净公主府一事上。
楚秦歌看着齐清儿的背影。
祁王的吩咐她已办到,也不愿再多留,匆匆道了句,“嬅雨姑娘颖悟绝人,秦歌告辞。”便朝门外走去。
齐清儿缓身在方远身边坐下,对楚秦歌的离开并不在意。
即没有目送她离开,也没有告别。
只万般怜悯地看着方远,见其依旧死死贴着墙壁,道:“别怕,你已经不在刑部天牢了,没人能够再伤害你了。”
方远似有要扭过头来的意思,可抖了几下之后,还是鼻子贴墙,不肯言语。
此时齐清儿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她道:“楚姑娘放心,祁王交代的事,我定会尽我所能。”
然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却没有回话。
齐清儿心微微一颤。
门外有竹婉看守,以她的武力,不论是谁都不可能如此不动声响地走近屋来。
此人不是楚秦歌还能有谁。
齐清儿未扭头,她不愿与楚秦歌对视,“楚姑娘请回吧,祁王的事再不必多言。”
“你就这么不想听到本王的事吗?”
走进来的是祁王,齐清儿这才知道。
紧握手炉的两只手,先是一松,后又死死握住。
祁王,他不是如同楚秦歌所说,重病卧床吗,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齐清儿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只默默地站起了身,却没有回头。
祁王身披厚重的黑色皮裘,上半身有些倾斜,眉间似隐忍着痛楚,胸口灰暗色的衣襟在橘黄的烛光下,似沾染着血迹。
他本在府上好好静养,但还是不放心齐清儿。
想过来看一看。
祁王见齐清儿只是站着不动,缓身绕过她,走到方远跟前,道:“你先出去等我吧,我和他说几话。”
齐清儿微微点头,“是。”
经过楚秦歌的那一席话,齐清儿确实更加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祁王。
从前的恨,在一点一点的消退。
像沙漏一般。
却是回京后的齐清儿,最不愿意感受到的。
她缓步向后,目光落在祁王的侧影上面。
祁王脱下自己的皮裘,披盖在方远身上,复又单膝跪在方远的面前,给予温暖柔和的目光。
方远本能地向后退,但却渐渐平静了一些。
不似刚才那么极度的害怕。
也敢抬起头来,躲藏式看一看祁王。
齐清儿看着眼前的一切,内心波动不已。
人人都说他无情,整日只知悠闲,可他眼下却如此去尊降贵地去安慰一个被关押许久的平民百姓。
一个甚至都不知君王为何物的苍生百姓。
齐清儿踏出茅草屋的时候。
祁王已然得到了方远的信任,开口说话。
子夜清寒的月光,铺洒着整个大地。
齐清儿站在茅草屋的屋檐下,窝了窝身上的披衣,吐出得丝丝凉气,在这样的寒夜中也腾出一团白雾。
没多久,祁王便从茅草屋中出来了。
他看着竹婉,道:“我马车上带了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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