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来都来了,总不能扭头就走吧?
看样子姓杨的应该会候补入阁,将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最好还是不要把关系搞僵。
此时此刻谢慎真有些后悔当初向朱厚照举荐杨一清任职总督。怎么看这厮都是一个心机婊啊。
“邃庵公有命,谢某自然乐意奉陪。”
杨一清闻言大喜,忙拍了拍手。
便有仆人上前摆好棋桌,又有小厮送上茶水、瓜果、点心。
谢慎见这番架势,心道好嘛,这是要打持久战?杨老爷子的身体真的吃的消?
双方各执黑白子,你来我往杀的难解难分。
许是方才送别宴上喝的酒太多,谢慎觉得头有些晕便举起茶杯呷了一口。
但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他只觉得天旋地转起来,比之前头晕了不知多少倍!
杨一清关切的问道:“次辅,可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要老夫叫郎中来给你瞧瞧?”
谢慎揉着额角,摇了摇头道:“不必了,谢某回府休息即可。”
谢慎方要起身,便觉得双腿一软直接瘫软在地。
杨一清摇了摇头道:“次辅酒劲上来了,昏成这样就不必急着回府了吧?不如先在老夫的府上住一夜。等明日一早醒了酒再返回府中?”
谢慎也无暇多想,点了点头答应了。
杨一清满意的拍了拍手道:“来人啊,把次辅带到厢房休息。好生伺候着,切莫短了缺了。”
恍惚之间,谢慎只觉得两个壮汉上前架着他往外走去。
不知不觉间来到一处僻静的小跨院。
推开屋门走了进去,只见烛火摇曳,床上似乎有着一个女子。
砰!
屋门不知什么时候闭紧,谢慎定睛看去只见那女子只穿了一件薄纱中单,躺在床上枕着玉璧直勾勾的看着他。
呃。。。。。。谢慎咽了一口吐沫,只觉得情形有些不对。
他娘的,这些仆人不会把他带错院子了吧?这里怎么还有一个罗裳半解的女人?
“大人,奴奴来侍候您就寝吧。”
见谢慎无意向前,那女人竟然站起身来主动凑了过来。
“你。。。。。。你是谁,你不要乱来。”
谢慎连忙摆手,示意那女人闪开。
“大人,奴奴是来侍候大人的啊。”
谢慎看那女人朝他走来却是迈不动步子急的满头大汗。
“**一刻值千金,大人怎么能忍心看着奴奴一人消磨呢?”
那女人走到谢慎身前,一只酥手搭在谢慎的肩头,轻轻抚摸着。
“老爷可是常说,大人是青年翘楚呢,奴奴倒想看看大人是怎么个翘楚法?”
该死!
谢慎只觉得头昏脑胀,看东西都是重影,浑身困乏无力,基本已经可以断定是吃了蒙汗药一类的东西。
该不是杨一清在茶水中做了手脚吧?
可姓杨的在茶水里做手脚下药图什么?
看那衣着不整,满脸妩媚的女人朝自己抛媚眼,谢慎心头猛然闪过了一个极为可怕的念头。
杨一清该不会如此下作吧?竟然连这么无耻的做法都做的出来?
明代官场,君子屈指可数,更多的是真小人和伪君子。
像寿宁侯、建昌侯、钱宁、江彬大概都属于真小人。而这位杨一清杨大人看来更像是一个伪君子!
。。。。。。
。。。。。。
谢慎悲愤欲绝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妖精,任由她摆弄着自己的身体却无可奈何!
这种羊入虎口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若是身子不这么瘫软,谢慎肯定狠狠一巴掌把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扇飞,但现在他却不得不闭上眼睛。。。。。。
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谢慎揉了揉剧痛的额角坐起身来,发现床上的女人已经不见了。
隐约间他还记得昨夜被那女人拉到床上极尽折磨,难道这只是一场梦?
不应该啊。如果是梦,为什么他的衣服没有了!
天哪!
谢慎的情绪几乎崩溃,心道这他娘的到底是玩的哪一出啊。
就在谢慎思忖着该如何离开时,一众手持棍棒的家丁冲了进来,在他们身后的就是杨一清。
杨一清单手前伸,指着谢慎气愤道:“谢次辅,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衣冠禽兽。老夫看你酒醉发作,好心留你在府中过夜。你却趁酒醉乱性淫我妾室,这个官司老夫便是打到陛下那里也不会罢休!”
我靠,这套路的,简直令人发指!
看来昨夜的事情不是梦,是真实发生的。
谢慎把杨一清的妾室给睡了。。。。。。呃,不,是杨一清的妾室把谢慎给睡了!
虽然只是顺序做了调整,主次关系却有根本变化,性质也完全不同!
在这件事上,谢慎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好不好?
被人下药也就罢了,居然还被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用强,简直是太没面子了!
等等,这杨一清设局引谢慎来肯定不是为了白白搭上一个侍妾吧?
在这个关头做出这种事,恐怕除了争夺首辅之位没有别的可能!
李东阳致仕,假如没有意外,谢慎将名正言顺的接任首辅,成为大明帝国定鼎建国以来最年轻的首辅!
而杨一清显然不答应,这才有了这么套路的一幕!
杨一清本来在陕西干的好好的,是李东阳力主把他调回京师任职的。大概就是因为放心不下谢慎,想要给他找一个老家伙辅佐。
谁曾想,李东阳看走了眼,引狼入室。
“邃庵公。。。。。。这一定是误会。。。。。。”
“误会?老夫还没有老眼昏花,谢次辅都和老夫侍妾睡到一张床上了,还能是误会?这玩笑也开的太大了些吧?难不成谢次辅还想说是老夫侍妾主动勾引你的吗?”
他娘的!
谢慎现在真的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主要还是杨一清这厮舍得下本啊。那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说当棋子就当棋子了。
真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这么一个伪君子,平日里看着道貌岸然,实际却是一肚子的坏水,没事就想着阴人使坏。
不就是一个内阁首辅吗?犯得着这么套路没节操吗?
不过站在杨一清的角度看,只要搬倒了谢慎,他确实是内阁首辅的最合适人选。
虽然他并没有在京师当过高官要员,却是大明朝最出名的两个总督之一,另一个是赫赫有名的杨廷和。
他们二人比之一般的尚书侍郎都丝毫不逊色。
何况顾鼎臣也是刚刚入阁没有多久,资历跟杨一清根本就不在一个量级上。
只要把谢慎搞掉,顾鼎臣根本无法对杨一清构成威胁。很可能会出现一个杨一清空降内阁,成为新首辅的情况。
当然,搬倒谢慎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谢慎虽然年纪轻,但入阁时间并不短,又是天子近臣,这一点是顾鼎臣绝对比不了的。
靠寻常的路数,杨一清根本奈何不了谢慎。所以他就需要剑走偏锋,靠怪招取胜。
杨一清从一开始就布局。他知道谢慎是李东阳的学生,一定会设宴为老师送别。他自然也会参加宴会。
宴会上免不了喝酒,这便给了杨一清运作的机会。
宴会之后他邀请谢慎过府叙话,谢慎出于礼貌一定不会拒绝。
此时杨一清只要在茶水中做些手脚就能药倒谢慎,让他四肢无力!
接下来的事情对杨一清来说就更简单了。只要叫一个侍妾提前候在房中,再把谢慎送去休息。
屋门一关,孤男寡女,想不引人遐想都难啊。
何况杨一清为了把事情做实,命令侍妾真的献身,把谢慎给强上了。。。。。。
这样一来,姓杨的便占据了绝对的主动,可以肆意攻讦谢慎的私人品行。
大明官场就是这样的,想要攻讦一个人,必定先从他的私人品行入手,而不是为官政绩亦或者别的地方。
因为他们知道,只要把一个人的名声搞臭了再想击败他就变得极为轻松。
事半功倍的事情谁不喜欢做呢?
只是这样确实很无耻。。。。。。
“你想怎么样?”
见杨一清一副无赖嘴脸,谢慎索性坦然面对。
老子行的正做的端,你能奈我何。
“怎么样?自然是去陛下面前,请求圣裁。”
好家伙,还真是一上来就要放大招啊。
果然会咬人的狗不叫,平日里杨一清不发一声,一出手就如此狠毒。
“好,不过谢某也送给杨大人一句话。”
谢慎从不怕事,既然杨一清要请朱厚照评断,那他就奉陪到底。
“什么话?”
杨一清微微一愣,旋即问道。
“多行不义必自毙!”
谢慎一字一顿的说道。
“哼,谢次辅还是先想想怎么跟陛下解释。老夫的事情不需要谢次辅操心!”
杨一清一甩袍袖道。
谢慎现在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既然杨一清杨老匹夫敢说出这番话,证明他已经将一切计划好。或许他的爪牙同党已经提前写好了参奏谢慎的奏疏,只要杨一清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把奏疏呈递至御前甚至在大朝会上爆出。
当然,在此之前还有许多铺垫工作要做。至少杨一清必须确定正德皇帝允准他这么做。
这才是杨一清坚称要谢慎一起到朱厚照面前对峙的原因。
分析清楚了这些谢慎的心里便有了底。
他从来没有怕过事,何况是杨一清炮制出的子虚乌有的事情。既然杨一清要玩,那谢慎就陪他玩到底!
。。。。。。
。。。。。。
第五百七十一章 天降救兵 【4000字二合一大章】
有道是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
杨一清的如意算盘打的响,谢慎也不是吃素的。
既然杨一清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就休怪谢慎狠狠打脸了。
不过,现在谢慎显然需要考虑另一个问题--如何从杨府脱身。
杨一清这老货气势汹汹的带了一众家仆围在谢慎面前,怎么看都有点吓人啊。
“杨大人不是要请陛下圣裁吗,那咱们就一起入宫啊,在这里耗着干什么。”
“嗯。。。”
不对,这姓谢的明显是在使计啊。
杨一清现在最大的证据便是‘捉奸在床‘,如果离开了杨府可就失去了这一大证据了。
对于杨一清来说最理想的情况是先找一些人证来,这显然不是杨府家丁可以做到的。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时,杨府大门突然被敲响。
一个家丁跑去开门,打开门后直接吓傻了。
一个身着蟒袍的太监直勾勾的盯着他道:“闪开。”
他当先一步迈入院中,身后跟了几十名西厂番子。
赐穿蟒袍是一项极大的荣誉,在正德朝只有刘谨、谷大用和马永成有过这个荣誉。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西厂提督太监马永成是也。
却说马永成一路风风火火的来到后院,看着目瞪口呆的杨府家丁,冷冷道:“杨一清呢,给咱家滚出来。”
杨一清面色铁青,往外迈了一步。
“老夫还当是谁呢,原来是谷公公。不知谷公公是领了陛下圣旨还是怎的,竟然如此兴师动众。”
杨一清的意思很明确。老子是堂堂朝廷大员,你个阉人率部闯我私邸是何居心?
假如你领了皇命那一切自然都好说。
不然。。。。。。嘿嘿,老夫定要和你来个鱼死网破。
谷大用却不吃这一套,阴恻恻的道:“西厂掌监察百官之职,咱家自然可以出入杨大人府邸。怎么,杨大人的意思是咱家还得向你请示?”
“你!”
杨一清被谷大用的这番话激起了怒火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沉声回道:“那谷公公是想查什么?”
“呵,许杨大人在府中炮制冤案,就不许咱家带人进来瞧瞧了?杨大人,咱家奉劝你一句还是尽早收手吧,不然恐怕自身难保啊。”
说完也不顾杨一清浑身颤抖,一挥手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把谢大人接过来。”
“谁敢!”
杨一清猛的一跺脚,竟然把西厂番子都震慑住了。
这个局是杨一清精心布置的,好不容易谢慎入局了,又来了一伙搅局的,他如何能忍。
谷大用微微眯着眼睛,心道好嘛还是个硬骨头。
他倒要看看这杨一清能硬到什么时候。
“把谢大人给咱家请过来!”
除非陛下有命在先,不然敢和他西厂叫板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谷大用要是在杨一清面前跌了份子,那这个西厂提督也就不用做了。
一众番子涌上前去,推开杨府家丁,将谢慎簇拥着迎了过来。
整个过程不过一眨眼的工夫。
见西厂的人如此嚣张,杨一清直是气炸了。
他单手前伸指着谷大用破口大骂道:“你这阉贼怎敢如此,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谷大用冷笑道:“杨大人还真是嘴巴毒辣,只是你弄错了一点,该遭报应的是你不是咱家。我们走。”
说完便转身迈步离去,气的杨一清直跳脚。
“拦住他们,快拦住他们啊。废物,都是废物。”
“老爷,他们可是西厂的人,咱们全加一块还不够人家练手的。”
一个家丁小心翼翼的提点道,杨一清闻言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他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会突然跳出西厂的人。
真是时也命也。现在他已经不占据主动,要想搬倒谢慎难度又大了不少。
。。。。。。
。。。。。。
却说谢慎在西厂一众番子护卫下出了杨府,当即冲谷大用拱手道:“多谢谷公公大恩。若不是谷公公及时出手,谢某可真是难办了。”
谷大用摆手笑道:“小阁老说笑了,咱家不过是听闻奏报说小阁老彻夜未归,便派些人前去杨府打探消息,谁曾想这老狗竟然做出这种无耻下作的事情。枉他还自诩清流,比咱家这样的还不如。”
谢慎大为惊讶。他知道厂卫探子遍布京师,手眼通天。但不曾想其能量竟然大到如此地步,竟然连大臣府邸中发生了什么都一清二楚。
“谷公公都知道了?”
谷大用点了点头道:“基本情况咱家已经知道了。小阁老,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这杨一清显然把你当成了假想敌,想要踩你上位。你可要多加小心啊。”
谢慎感激的点了点头道:“多谢谷公公提醒,谢某还真没有想到杨一清会是这种人。”
谷大用连声叹道:“小阁老还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人心险恶,杨一清明显是奔着内阁首辅去的,你挡他的路了啊。”
谢慎神色一黯。真实情况果然和史书记载有很大不同,史书更多是为尊者讳,而真实的人是有血肉有情感有**有野心的。
能够在千军万马中杀出一条血路的有哪个不是人精中的人精,都是玩弄权术的老手,谢慎确实太大意了。
比起太监来,这些伪君子更为可怕。因为他们平日里用道德做伪装,你还不知道其是蛇蝎心肠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谢某问心无愧,随他去吧。”
谢慎苦笑一声,连连摇头。
比起事情本身,人心的阴暗更让谢慎心哀。
“那可不行,这杨老匹夫是有备而来,小阁老若是听之任之恐怕会被他钻了空子啊。”
谷大用不无担心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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