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当她抬头的时候,发现站在了家门口。她不敢进去,从以前她就很怕走进家门,总觉得只要她一踏进去,就会破坏那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她选择蹲坐在墙角,思维很混乱,她必须想清楚一些事情。所以当有人叫她的时候,她恍惹未闻。
“小圣,原来你在这里,我们找了你一天了。”一个男人走过去蹲在她面前,伸手抚她的头。
“爸爸——”她抬眼茫茫然地望着他。
“怎么在哭呢,不哭了,乖,我们回家里去。”他疼惜地想要帮她拭去眼泪。可是司徒圣却弹跳起来闪开他,逃命似的跑。哭?可笑,她凭什么哭?
她家不远处有条大马路,当她没命地冲过去后,突然听到后方传来妈妈惨烈的尖叫声。
爸爸在追她的时候,发生了车祸。经过抢救,性命是保住了,可是仍在危险期,还有他的双腿必须得锯掉。妈妈很爱很爱爸爸,所以那天她差点疯掉,她拼命地打她了耳光,怒吼。
她说你回来做什么,当初你不顾我们的反对非要去外地读书,那你就给我别回来了。你在外面害了别人还不够,现在又回家来害你爸爸。我为什么要把你这个害人精生下来。你啊你,以后不要再让任何人靠近你了,免得总是害人害己。
吼着吼着,她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哭了起来。她抱住她,说对不起,对不起,小圣,那些都不是妈妈的真心话,不要怪妈妈。
她不怪妈妈,她知道她需要发泄。而且妈妈说得很对,她不会再让任何人靠近自己。就算是最亲的人,她也不允许。
“妈妈放心,爸爸一定会醒过来的,因为爸爸爱妈妈,不忍心妈妈伤心的。”她笑着说道,那是她从未展露过的灿烂笑容。在妈妈打她的时候,她猛然间明白了自己以后该如何走下去。
三天后爸爸醒了过来,妈妈和纱纱痛哭流涕,只有她扬着笑脸说道,爸爸你好贪睡哦!爸爸也笑了,满脸疼爱,他不知道从哪摸出一个长盒子,他对她说,生日快乐,小圣。原来三天前的那一天是她和纱纱的生日。
她开心地接过礼物,道了声谢谢爸爸。盒子里是一只背面刻着一个“圣”字的手表。
“小圣你回家来住吧。”爸爸说道。
“嗯!我现在就回学校收拾东西。”说着她蹦蹦跳跳地出了病房。在踏出房门的刹那,她回头看到那一家三口抱在一起,那画面真的很感人。嘴角无意识地勾起,谁也看不懂那是怎样的笑。
在走廊上,纱纱追上了她,她说小圣,你笑得好怪异。
她摸着自己的脸,无辜地摇头,说我有在笑吗。
纱纱的神情变得很复杂,“你是在笑,可是笑得比哭还难看。其实你是想哭吧。”她是这么说的。都说双胞胎的心电感应很强。
“你错了纱纱,我不想哭,更不会哭。”因为她学会了笑,从此她也只会笑。
有人相信命运,凡事听天由命。有人不相信命运,认为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人定胜天。她也不相信命运,却从来没办法掌握住它,更无力改变。为什么她就要照着命运的剧本走?她的事,不管是与非,对与错,都无所谓,她偏偏就要跟命运对着干。
二 章
他说,如你所愿,送你去白虎城,声音闷闷的,似是非常无奈。他的头靠在她的颈窝处抱着她,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
一阵头晕眼花之后,他终于放开她。司徒圣发现他们正站立在一处无人注意的角落。
“我们到了?这里就是白虎城?”她狐疑地瞟了他一眼,不是她不相信他,可是这里怎么看都只是个小镇。
“不是。”冥懒懒地笑,目光却至始至终不曾从她身上移到别处。
“那么请问这又是哪里?”她挑眉,翘起嘴角,皮笑肉不笑。
“不知道。”他无辜地摇头,含笑的眼隐隐闪过嗜血的味道,却因为他过分邪魅的笑脸让人无从注意到。
“你很不负责耶。”她忍不住白他一眼,忽又笑开,“原来你也有不知道的事。”她笑得贼兮兮的,像捉了人家的小辫子就乐不可支。
冥还是笑,面不改色,该不是他知道自己的微笑可以迷倒天下人,所以动不动就总挂一脸笑!哼!长得好看了不起吗?!
“小心一点。”他替她和自己戴上纱帽,牵起她的手走向热闹的大街。
他这样说她就明白了一些,比如说也许真的不是他把她弄到就里,也许他们想离开这里并没那么容易。不过她很好奇啊,究竟是谁比魔之子还强,半路将他们截到这连魔之子也不知道的地方。
“咦!前面很多人围着呢,是不是有什么热闹看。”她拖着他,没办法人家握着她的手就是不肯放。
被人群围在中间的是一个大概十五、六岁的漂亮少年,有一头灿烂如阳光的金发和一双天空一样蔚蓝的眼睛。只可惜少了一条腿。他坐在地上,面前摊着一张纸,上面洋洋洒洒写着,他父母双亡,从小残疾,无以为生,只能靠着乞讨过一天算一天。希望各位好心人可以赏点钱,又或者直接领回家最好。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
司徒圣无趣地撇撇嘴,准备走人,感觉衣袖突然被人扯住。
“姐姐。”透过黑纱,她看到少年抬着头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一脸怯怯的笑。
“对不起,我没有钱哦。”她朝他甜甜一笑,抽回自己的衣袖,头也不回地从人群中挤出。当然某人仍被拖着,基本上她已经当他是空气。
说来奇怪哦,他咋就知道她是姐姐,而不是阿姨、大妈、婆婆之类的,不过可能是她穿得比较年轻,也可能他嘴甜,只要是女的就统统叫“姐姐”。
“我饿了。”没走几步,她停在一家店门口,她的肚子正唱空城记。她转向冥,那语气就像个只会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小孩。
冥点头,拉她进店,点菜,因为黑纱的关系,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这一路他咋就这么沉默。店内生意红火,算得上是高棚满座。他们挑了个靠窗的桌。
有一桌的一位客人正口沫横飞地大声讲述着他的所见所闻,他讲得比说书的还要声情并茂,慷慨激昂,在场的人无不竖起耳朵聆听。比起两个戴着黑纱吃饭的人更有吸引力。
“听说了吗?传说中的天神之女,曾经出现在青龙城。那位公主就跟传说的一样美得不可方物……(此处省略888字形容美女之词句),不管是谁,只要见过她一面,都会情不自禁爱上她。”
“咳咳咳——”猛烈的咳嗽突然打断了那人的演说。众人齐齐瞪向那个戴着黑纱趴在桌上咳个不停的罪魁祸首。
司徒圣觉得有如芒刺在背,“不——不好意思。咳咳,你们继续。”她赶忙说道。TMMD,到底是哪个猪,传得如此离谱。
“没事吧,圣儿怎么这么不小心 ,喝个水也会呛到。”冥的声音里有掩不住的笑意。
“要你管。”她朝他抛了个大白眼,当然隔了两层纱,他铁定是收不到的。她也不想再浪费唇舌跟他争辩,他要怎么叫她都随便。
“听说天神的女儿出现在青龙城是为了解开四圣兽的封印。如今封印已解开,咱以后就不用再怕那些魔物和魔之子,因为我们有天神的庇护。”那人站起身喝了一大口酒,说得气概万千。
“那么那位公主,现在人在哪里?”有人问道。估计有不少人还惦记着她“传说中”的美貌,还有不少人似乎恨不得马上插翅去亲眼目睹。
“哎,可惜。公主只为解封印而来,任务完成,她当然就要回去。听说她带着圣球消失踪影的那天,天地为之变色,似乎世间万物都在为她的离去而悲伤。”那人说着,脸上出现了哀伤之意。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开始沉默。
“噗——”刚刚灌进口中的茶水就这么喷了出来,弄湿了黑纱还溅了她满脸。“咳咳咳——”她假意大声咳嗽以示抗议。晕!这一次竟然没有人理她。
说什么完成任务回去了,那人分明把她说得好像去死似的。司徒圣有种快抓狂的感觉。
“圣儿可不要不以为然,那是真的。”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冥透过黑纱说道。“在你离开青龙城的那开,风之大陆掀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狂风暴雨。”他的声音总是懒懒的听不出有任何的弦外之音。
“为什么?”那应该跟她没有什么直接关系吧,再说她又不是天神的女儿。
“是圣兽的力量,青龙的刚,拥有操纵自然的力量。”冥的头转向窗外,外头不知道何时下起了绵绵细雨。从这里望出去,刚好可以看到斜对面的那位断腿乞讨的少年。
“哦。”她了解地点头。这么说来,当时刚一定是非常,非常,非常暴怒。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说这毛毛雨会不会也跟刚有关?说不定他正哀伤地思念着谁。”司徒圣也转向窗外,怔怔地发呆。
“你在意他?”冥回头,虽然有黑纱阻隔着,她却觉得他的目光穿透了一切,牢牢锁在她脸上。
“在意吗?不知道,也许有那么一点点。”她苦笑,像是回答他,又像只是在自言自语。她忘不了那天,刚悲愤地喊着她的名字,一向冰冷无情的银眸燃起的激狂火焰。
“那个人好可怜啊!”她突然站起指着窗外说道。
“是吗?你刚刚可没半点同情他的意思。”冥微抬头,望着她的侧脸,并不因为她指着窗外而转移视线。
“谁说他了。只不过断了条腿,搞得像瘫痪似的。明明可以自力更生,却要靠乞讨为生。这种人有什么值得可怜的。哼。”她提高嗓门,显得过于激动,引来众人侧目。不过她才不介意,端起桌上一盘肉径自冲了出去。
原来她口中的可怜人是一个疯了的女人,她蓬头垢面,全身脏兮兮的邋遢不堪。司徒圣的接近让她非常恐惧,朝她不时含糊地怒吼着,眼睛却紧紧盯着她手上的那盘肉。等不及司徒圣伸直手将肉盘递给她,她已经恶狼似的扑了过去。啧啧,溅了她一身的油腻。
见她狼吞虎咽,吃得满手满嘴都是,司徒圣蹲在她面前,帮她拨开黏在脸上的头发,从她的轮廓依稀可见她曾经也是个美人,究竟是怎样的遭遇和打击让她变成了这样。人如果不好好保护自己的心的话,果然是不行的。不过疯了也好,疯癫也是另一种自我保护。
她就这么呆呆看着她惨不忍睹的吃相,脸上带着温柔的,满足的微笑。当然她此时的笑容一般人是看不到的,因为她还戴着黑纱。可是如果不是一般人,那么一层薄薄的纱又遮的住什么。
另一边的那个断腿的漂亮少年,一直望着她们这一边,脸上闪过各种情绪,有不解,不屑,怨恨还有恶毒。
店内的窗边,冥一直望着窗外,藏在黑纱后的绝美的脸上绽放着邪邪的诡异难测的笑。
“可以把碗还我吗?我还要去还给店家的。”司徒圣指指她手上被舔得比用雕牌清洁精洗得还要晶晶亮的瓷盘,又指指后边的房子,友善地笑笑。
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怯生生又不舍地放开怀里的盘子,眼里少了丝戒备。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伸手准备接过盘子。
“我叫什么?我叫——我的名字——”女人的眼神迷茫,然后开始混乱,“我是——巫女,我叫碧丝,我是白虎城的巫女!”那一瞬是她看起来就像个正常人,可是在看到司徒圣伸向她的手时,突然发狂的尖叫起来,“走开,走开,不要碰我,滚,全部滚开,求求你们——”女人越喊越无力,蜷缩着身子,眼中交织着恐惧和哀求,泪流满面。
司徒圣对这突来的状况有点反应不及,当她发现那盘子直直砸向自己的头时,只来得及往后一仰,倒坐在地,而那盘子正砸在脚边,一碎片反弹入她遮脸的黑纱,打落了她的笠帽。司徒圣只觉一股热热的液体淌过脸颊,然后是一阵刺痛。
四周传来一片抽气声,哎,暴光了吧!那老什子的传说是不是也该不攻自破。
“你受伤了,你受伤了!”冥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的面前,他的声音听起来不知道是紧张还是紧绷。可是她现在没空去细细体会,因为脸上好痛啊。
“平时看你挺机灵的,原来你这么迟钝。”他的话中带着隐隐的怒气,牵动了司徒圣的心里的火气。
“你还敢说风凉话——”本来想大吼,结果扯到伤口,疼得她咧嘴嘶牙。一滴血从她的下巴滴落在她的衣襟上,晕成了一朵小花。
“该死!”冥幽幽的声音不带一丝人气,他挥掉头上的笠帽,她看到他眼里闪过嗜血的光芒,脸上是森冷的杀气。
四周传来恐惧的倒抽声,在见到传说中的天神的女儿后的震憾还来不及消化,却又看到传说中的魔之子,直是为难他们了。也难怪他们除了抽气还是抽气,连逃命都忘了。
冥低头,唇靠近她的伤口,细细舔舐起来,慢慢地从脸颊一直到小巧的下巴,他在舔食她的血!
“一个都不留。”他的声音很轻,她勉强才听清。可是下一秒她却清楚地看到天地被黑暗笼罩,无数的魔物破空而出,就像在青龙城遇到过的那种。
太快了,根本来不及听到任何人的惨叫呼救声,那些人的血已经漫舞的她和他的周围,就像下起了红色的雨。而她被他抱在怀中,动弹不得。那红色的雨落在他们的四周,却诡异地沾不到衣角半点。恍如那正进行的屠杀是在另一个世界。
突然她看到了那个断腿的少年,他的旁边躺着之前那个疯了的女人,她一动不动。他们被一个光亮的半球罩着,魔物无法靠近他们。少年笑荧荧地望着她,她好像听到他在说:“姐姐,记住哦,一见到血他就会变成这个样子。还有你要救她哦!”然后他将那女人推出半球,带着一脸天真的笑消失在她眼前。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猛得推开了冥,退离他好几步,定定地望着他。
“救命,救救我——你是天神的女儿吗,救救我们——”有人冲过来抱着她的腿求救,满身是血。司徒圣只低头看了他一眼,重新望向冥。她出乎意料地冷静,脸上也无太多的表情。魔物在她周围盘旋,不再攻击,其它的魔物也只盘旋着,像在等待命令。
冥全身的煞气在慢慢收敛,绝美的脸勾起妖冶夺魂的笑,“如果你希望,我就会停手。” 他凝视着她的脸……她的脸已完好如昔,伤口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司徒圣揉着太阳穴,她的头真的好痛,为什么他们要把她拖进他们的混水中,而且还是一趟她一无所知,无法掌控的混水。虽说她没心没肺,看着周围的横尸遍地也没太大的悲伤感,可她还是不可能见死不救。
“好吧,我希望。”她点头,话落,那些魔物就跟来里时一样,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残活的人早已跑光,连亲人的尸体也顾不得收。估计这里发生的很快就会传遍整个风之大陆。
司徒圣扭头,她讨厌血腥。她走到那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疯女人旁,“她死了。”她说,眼神淡淡的。
“只有她不是我杀的。”冥盯着她的眼睛。虽然他最想杀的就是她,可是有人比他快了一步。
“嗯。”她认同的点头。
“我果然没看错你,圣儿。”他欢欣鼓舞地想上前抱她,她却突然蹲下身,扑了个空。
“她说她是白虎城的巫女。”她回头望向他,眼神带着探究。
冥挑眉,露出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沉默不语。
“你以后别露出这种笑,知道不,看起来很阴险.”她伸出双手捏住他的脸颊,往两边横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