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眉头一挑,他转头对杜小萌问道:“皇兄平日对你也是这般无微不至的?”
杜小萌分明感受到挽着的胳膊紧了紧,于是娇笑着答道:“他对你,不是做过约定吗,自然对我极好。”
“极好……”慕斯寒抬抬眉,伸手揽住杜小萌的纤腰,不怀好意地对她笑了,“看来待会儿我要再好好同他道一回谢。”
一旁的瑾陌看着慕斯寒和杜小萌若无旁人的打情骂俏,有些扛不住了,开口打断两人,催促道:“奴婢已经吩咐膳房准备早膳,还请澈王爷和公主先行入室沐浴。”
杜小萌笑着点点头,接过瑾陌手中的衣物,说道:“行了,你先退下吧。”
“是。”瑾陌就等杜小萌这一句话,听她一开口,立即忙不迭地应下来,转身快步走了。
两人站在原地,看着眼前仓皇而去夺路而逃的身影。
慕斯寒突然低下头,笑着对身旁的杜小萌问道:“好玩吗?”
杜小萌仰起头和他对视两秒,突然哈哈大笑,连连点头,笑得一脸俏皮道:“很好玩!”
池中波光影动,两人白皙的肌肤映照在涟涟漪荡中,柔和的如同天空最柔软的云彩。
热腾腾的雾气笼着池面,那些新鲜的娇柔花瓣,随着水波的起伏荡动,漾出一圈又一圈美丽的艳彩,离池中的两人越飘越远。
水流的激荡声中,偶尔伴着一两声娇喘。
一池的暧昧旖旎,一室的深情缠绵。
鸳鸯戏水,情人共浴,不提。
独一无二,那一种蓝
等慕斯寒和杜小萌用过早膳,起身去勤政殿时,已经接近晌午了。
两人还没走到勤政殿门口,就被祁天岚的贴身太监高彦文给拦在了宫门外。
“皇上请澈王爷与萌心公主移驾御花园。”高大总管如是说。
于是两人又坐上祁天岚安排的轿椅,到了御花园。
进宫多日,这是杜小萌第一回进御花园。倒不是她对这个传说中的皇家御花园没有兴趣,只能怪这御花园是为了照顾宫中那些终日无所事事,且爱做风雅状的寂寞女人而建的,所以它坐落的位置正是这阴气十足的后宫之中。
杜小萌想,向日葵在这肯定种不活。
晨岚宫与后宫虽都在这一面红墙之内,但相间的距离却甚远。
杜小萌是宅女,只要有吃有喝有电脑网络,让她一年半载不出门,她都可以做到。
而到了这异时空,她依然未改宅女本色,守着晨岚宫那个小花园也乐得自在悠哉,过得十分满足。
这也就是她在暮涟山庄那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交通不便,信息不通的山窝窝里,也能呆得逍遥自在的原因。
当然,这里没有电脑网络,但有慕斯寒。
自古后宫多是非。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里有三千个女人……一千台戏!杜小萌可没这个功夫去凑成一千零一。
况且昨日进这后宫时,杜小萌就觉得阴风阵阵,感觉有点毛骨悚然。
她从来都不喜欢鬼故事,一个人走夜路时,都忍不住拔腿就跑。而今,脚下这后宫的地底下,也不知埋藏了多少哀怨致死的女子尸骨。
杜小萌想着想着,不觉寒毛竖起,将怀里慕斯寒的胳膊搂得更紧了。
说来也奇怪。不只是今日天气晴好阳光普照,还是慕斯寒的男子阳气要比祁天岚的足。今日走在他身边时,分明没有了昨日那阴寒的冷风。
慕斯寒放慢步子,低头看着将他的手臂紧紧抱住的杜小萌,轻声问道:“冷吗?”
杜小萌忽然想起了昨日祁天岚拿出的那件披风。
她朝慕斯寒笑着摇了摇头,拉着他加快步子,跟着前头的高太监往前赶。
待俩人跟着高太监走到御花园时,却没有见到据说等候了他们多时,却依然不见他们,于是只身前往御花园的祁天岚。
慕斯寒看看四周,回身对杜小萌道:“我们去那坐着等等吧。”说完,便拉着杜小萌走到一旁的小亭里坐了下来。
落座后的杜小萌双手捧着脸,撑在石桌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慕斯寒瞅。
慕斯寒察觉到她火热的目光,笑着回视道:“如何,昨晚没看够?”
杜小萌不搭理他的调戏,自顾自地说道:“这衣服穿得你真好看。”
慕斯寒佯作不悦地皱皱眉,纠正道:“是我把这衣服穿得很好看。”
“是是是。”杜小萌讨好的笑道:“慕哥哥,你站起来让我好好看看。”
慕斯寒这回倒是很配合,起身站直,还潇洒地转了个身。
一袭澈蓝锦袍在阳光下点泛着柔和的光泽,玉带之上,在慕斯寒胸前的位置。
光柔的锦缎面料上绣着一条踏着云彩的五爪黄龙,前后正龙,两肩行龙。头上有顶冠束发,一颗红宝石衔在正中,两边各有一条金龙,成双龙夺珠之势,而两龙身侧又各镶有明珠四颗。顶冠中心用一根不知是什么材料的簪子从中横穿而过,以作固定。
这身衣服华贵无比价值连城自是不必说,随便一个人穿出去,都能立即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但穿在慕斯寒身上,却并非如此。
慕斯寒身上有一种特别的贵气。
这身衣服穿在他身上,人们注意到的绝非是上头用了多少根金线,或是镶了多少颗无价的宝石。他既不会被这些华美的金石夺了光彩,亦不会被身前那条身姿动容的黄龙抢去气势。
都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
有的人是被衣而装,有的人是着衣而装。有的人穿着龙袍不像太子,有的人衣似乞丐,气如王风。
慕斯寒显然是后者,华服锦带对他来说,都不过是装饰而已。身上穿得不论是龙袍还是乞服,都不影响他与生而俱的仙骨风姿。
慕斯寒勾下头,看着坐在石凳上认真研究他锦袍的杜小萌,笑问道:“看得这般仔细,到底看出了什么?”
杜小萌皱皱眉,抬起头来回他的话:“这衣服……好像是新的。”
慕斯寒抬抬眉,挑过衣摆,重新在石凳上坐下,说道:“这是我父皇还在世的时候做得,不过我也就穿过一回。”
杜小萌忽然想起祁天岚曾经提过,慕斯寒他爹似乎最疼他,于是她又问道:“这是父皇特地给你做得,所以你怕睹物思人,一直不穿?”(萌语:看我用的称呼!看我用的称呼!)
慕斯寒轻笑着摇摇头,他的目光飘得很远很远:“这衣服我们五兄弟各有一套的。父皇说若是哪日他仙逝,被传位那人,就拿自己的那件五色锦袍去换龙袍,其它四件就做王爷的朝服。”
嘿,慕斯寒他爹倒是很有环保节约意识。
杜小萌拉过他的衣摆,抬起头一脸无邪地笑着对他道:“慕哥哥,这个颜色很好看,比你穿白色还要好看。”
慕斯寒也跟着笑了笑,伸手拉着她坐到自己腿上,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举起被她拉着的衣摆,笑着说道:“这个颜色,全日曜只有这一件。”
“是吗?”杜小萌眨眨眼,宝贝一样,将那料子拉到眼前又仔细的看了一看。
记忆中,这样的颜色是不多见,就算是在科技发达,有各种染料技术支持的现代,杜小萌也不曾见过这种颜色。
这种蓝,有些类似于晴天时,万里无云的天空会出现的那种晴空蓝,但似乎又比那种蓝要纯净;有些像大好晴空下那片未被污染的碧蓝海水,但似乎又比那还要透澈。
确实是,独一无二的那种蓝。
慕斯寒笑着说道:“当时这件衣服是五件衣服里最晚完工的,其中光这染色一步就没少花功夫。调染料调了上百种,父皇非得说不是他要找的那种,最后颜染房的师傅都快要上吊以死谢罪了,好在后来父皇一拍大腿,终于找到这个颜色。”
杜小萌静静地看着慕斯寒,听他说着那些过往的记忆,就像是跟着他,一起走过了那些她不曾出现的岁月。就像,她如今也能感同身受的知道,他父皇对他的宠爱,是如此珍贵。
她靠进他怀里,娇笑地问道:“那,慕哥哥是哪一次穿了这件衣服的?”
慕斯寒似乎连回忆的步骤都跳过了,开口直接答道:“就是这件衣服完工之时。父皇说这衣服来得不容易,非得让画师给我落画成幅,做个纪念。”
“染布料的颜色能用在画纸上吗?”杜小萌问。
慕斯寒低下头来看着怀里的人儿,笑了笑,道:“萌萌你倒是聪明。父皇当时以为可以,结果也是可以用在画纸上。只不过,染上布料和画上画纸出来的效果,却大不相同。于是又害得一班画师差点上吊谢罪了。”
慕斯寒说起他父皇时,神情很温柔,其中带着一点小小的愉悦,能让人感觉到,那是一段很温暖美好的回忆。
他转眼看看身上这件锦袍,叹道:“这件衣服可是经历了怨声载道的艰难历程,今日才得以出现在你面前的。”
杜小萌看着他故意装出的哀愁样,嘻笑着说道:“那张画像现在在哪?我想看慕哥哥年轻时是什么样子。”
慕斯寒眸光微闪,瞬而眯起眼,将脸凑到杜小萌的脸颊边,用透着威胁意味的语气,邪气地问道:“如今你是嫌我老了?”
杜小萌不吃他这一套,一掌抚开他的脸,说道:“不要给我转移话题!”接着她又瞪着两眼,嘟起小嘴重复道:“我不管,我要看图!有图有真相,无图瞎扯淡。”
慕斯寒被她逗笑,于是回道:“皇上大人那应该还保存着有一张全家福,改日让他令人翻出来给你看看真相。”
杜小萌一皱眉,抬头望着慕斯寒,重复道:“全家福?”
慕斯寒轻轻点点头,“嗯。那日大哥知道父皇令御画师替我画像,便告诉了其他三兄弟,于是他们都穿了朝服过来和父皇闹,之后便有了那张全家福。”
大哥就是祁天岚吧。
杜小萌不死心地再次问道:“那你那张呢,就没画了?”
慕斯寒顿了顿,墨色的眼眸像滴入了清水一般浅浅淡开,他道:“画了,不过不在这里,估计以后也没办法见到了。”
“哦。”杜小萌低下头,语气里满是失落。
全家福和单独的画像怎么能一样。就算是技术精密的照相机,单人照,和集体照能一样吗?
况且还是画师画的,说不定就有滥竽充数之徒,心里算计着,反正目标人物众多,少画一根睫毛少点一颗痣也不会有人注意。
慕斯寒伸手屈指勾起她的下巴,挑眉笑道:“如今我看得见摸得着的在你面前,你还要画像做什么。”
杜小萌依然不乐意,双眼往外飘,小嘴嘟得老高。
慕斯寒笑眯着眼,两瓣薄唇自然而然地就贴了过去。
眼见两人就要再次从浓情蜜意发展到亲密拥吻了。
这时。
“爹爹。”空气里突然响起了一个煞风景的童音。
两人身子一僵,愣愣地对视了一秒,然后一同寻着声音的来源,低下头去。
画面停留在这一刻。
杜小萌坐在慕斯寒的腿上,两人正如情人那样亲密地抱在一起,而慕斯寒的腿边正站着一个一米来高,粉雕玉琢的小人。
小人拽着慕斯寒的袖口,奶声奶气地又唤了一声:“爹爹。”
自家则宝,别家是草
“爹爹。”小人再一次的深情呼唤,终于将慕斯寒和杜小萌从石化状态唤了醒来。
被破坏了好事的慕斯寒心情非常不好,眼见那一双眼睛都要结冰了,他转过那双冷光泠泠的漆黑墨眸,盯着身旁那小人,冷冰冰地道:“放手。”
小人估计也被慕斯寒这副表情给吓着了,小嘴扁了扁,望着慕斯寒的那两颗小黑珠也一滚一滚地泛起了湿润的小水花,但那双胖乎乎的小手,却依然十分执着地死拽住慕斯寒的衣袖不放。
慕斯寒见一个小娃都视他的话为无物,更是没了耐心,再次冷着脸厉声威胁道:“再不放手就让你变成球,滚出这御花园。”
孩子虽小,但似乎听明白了慕斯寒的话,又或者,他并不知道慕斯寒要怎么耍戏法把他一个球,但这次是真的被慕斯寒凶巴巴的模样给吓坏了,小胖手张了张,像是内心在做着无比矛盾的挣扎,最后他还是选择了依然紧紧地抓住慕斯寒的袖子。
慕斯寒皱了皱眉,用两根手指将那只小胖手扳开后,将他提起来就要往外丢。
“哎呀,慕哥哥!”杜小萌见状赶紧拉住他,皱着眉对他道:“你干嘛呀,都吓着孩子了。”
说完,杜小萌从慕斯寒腿上下来,母性泛滥的从慕斯寒手中接过小人,带到旁边的石凳上坐下,转头对慕斯寒问道:“你不喜欢孩子吗?”这个事关未来生育后代大计的问题很重要。
慕斯寒瞥了一眼杜小萌怀里那个粉嫩的小娃,挑了挑眉,随口道:“别人的我不喜欢,麻烦。”
杜小萌故意不去看慕斯寒,她摸了摸小人中原一点草的经典发型,叹了口气,说道:“看来,明日要让瑾陌到御医苑去给我拿几帖药了。”
“药?”慕斯寒转头看向杜小萌,眼眸中的疑惑渐渐淡去,一波惊讶一涌而上。
他伸手一把拉过杜小萌的手臂,一脸如同中了几千万的惊喜,语气激动道:“你……你是说……”他将目光由上至下,在杜小萌身上走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她小腹的位置,又接着道:“你的肚子里……”
慕斯寒将话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半,还不等杜小萌回应,就皱着眉轻责道:“你怎么不早些和我说?昨晚若是伤到孩子了怎么办。”
杜小萌翻个白眼,看着眼前让自己提前上岗的慕斯寒,无奈道:“我的肚子里除了出来时吃得早膳外,什么都没有。所以你不用担心昨晚的任何行为,会伤到你的孩子。”
慕斯寒沉默地消化了一会儿杜小萌的,突然觉得自己被泼了一桶冷水,诈胡的感觉很不好:“那你去御医苑拿什么药?”
杜小萌一派无邪地对着慕斯寒不太好看的脸,眨了眨眼,笑着说道:“你不是嫌麻烦吗?身为你的娘子,我自然就要为你分忧解难,预防麻烦的产生咯。”
慕斯寒的脸色果然如杜小萌预计的一般,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了。他的声音像是冬天雪地里,车轮辗过的地上积雪时产生的喳喳声:“谁敢给你开那种药,我一定让他这辈子都再也不会想起药方是怎么写的。”
杜小萌看着慕斯寒咬牙切齿,好似真有人毁了他孩子的模样,只觉得好笑。
慕斯寒见她要笑不笑的模样,心情有些转好,再次重复解释道:“别人家的孩子麻烦,自己的孩子我自然喜欢。”
慕斯寒就属于典型的那种天生就怕麻烦事的人,但他对“我的”,“我们的”,和“他的”之间的界限分的却尤其清楚。
总之,只要关于“我的”或是“我们的”的事,慕斯寒都很积极向上的。但一旦遇上“他的”事,慕斯寒的就懒得搭理了,用个出了名的借口,则是:“麻烦。”
自家是个宝,别人是根草。这一理念在慕斯寒身上得到了广泛的运用。
杜小萌怀里的小人动了动,像是在无声抗议杜小萌慕斯寒两人将他当成了小透明。于是他在杜小萌怀里扭啊扭啊扭,总算让慕斯寒的目光又回到了他的身上,虽然那目光依然冷冰冰的不太友好,但总归是落在他身上的。小朋友对此还是颇为满意的。
杜小萌看着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娃,母性情节早就泛滥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她爱怜地伸手摸了摸小人婴儿肥的小脸蛋,笑眯眯地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是谁家的孩子呢?”
杜小萌认为她这话问的既不冒进,也不保守,正是不深不浅的刚刚好。而她的表情也还算是跟温柔甜美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