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姨娘看也没看蒋氏赏的东西,只叫清莲把那两匹缎子拿出来裁了给她们几个做衣裳。
“这太太给您的,我们怎么好要。”
皮姨娘没有说话,到是素纨笑嘻嘻的接了:“这是姨奶奶给的恩典,我们接了就是了。”她笑着向皮姨娘谢赏。她瞧得出这两匹是好料子,就是在太太身边也不是轻易能得的。这两匹缎子……她们四个人,只能做身衣裳,若是有多的,还能做个鞋面子。
皮姨娘只是转头问了于阳:“可还有什么事?”
于阳便将时姨娘见红的事说了。
听于阳说了这事,屋里的人都怔住了。
见红!!!
好好的突然腹痛,难道那位赵天师也不灵了?
府里的人纷纷陷入沉寂。
皮姨娘只是默默的跪在自己屋里供奉的观音像前又开始念了经。
清莲招呼着于阳她们退了出来。于阳临到门口,回头望了眼,诵经的皮姨娘。也许是她多虑了,皮姨娘叫自己总是去太太那,并没有什么意思,她只是心好,想帮助自己吧。就比如说,这府里,真正为时姨娘挂心。不带任何私心的人,也只有皮姨娘一个了。
“阳妮子。”清莲瞧着于阳还不走,扯了扯她。
于阳走了出来,低喃地念经声若有若无的传了出来,诵经声是祥和的,安人心宁的。
于阳回到屋子才要换衣裳,瞧着妞儿过来。
妞儿浅笑道:“我来送衣裳。”
清莲笑着道:“你来了?果然是有亲戚就是好。可比以前快多了。”
“姑娘说笑了。这几日下雪,没人送衣裳来洗,也就快些。”妞儿忙解释道,她知道清莲的母亲在太太的小厨房做事,心里赔着几分小心。她看着清莲手里拿着活计,笑着道:“姑娘的这做的是什么?手艺真好。”
清莲解释道不过是随手绣着玩的。
妞儿捧着那活计,细细地看着:“好姑娘,这个给我好么?”
清莲盯着妞儿瞧了一会儿,笑着点点头。看着妞儿欢喜的拿去跟于阳共同把赏,她只觉得这两人是一种奇怪的组合。妞儿给她的感觉是那种小心迎合,处处赔着笑脸,她跟于阳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真是奇怪,这样的不同,还是好姐妹。
妞儿跟于阳窝在那瞧着活儿,说着话儿。不过却是这几日雪下的大,吃的是什么,又说了于阳这身衣裳如何。完全是拉家常。清莲晓得于阳跟妞儿姐妹两个有体己的话要说,起身拿了一盒点心交给于阳:“你们拿去吃吧。”
妞儿这才松了一口气。
皮姨娘这的地方很小,能让于阳她们独处的也只有库房了。
“对不住,只能让你来这。你喝点热水吧。”
妞儿接了过来。茶杯只是搁在嘴边却不喝,也不吃点心,一副发呆的样子。
于阳不由地问道:“你怎么了?可是又什么事?”
妞儿点点头,放下茶杯:“阳妮子,我害怕。”
“怎么了?”
妞儿结结巴巴地道:“我才去给时姨娘那送东西。在那里坐了坐,跟人说了会子话。可是……时姨娘突然肚子疼了起来,还见红了。那里都乱了。太太也去了……”
于阳有些不解地看着妞儿,时姨娘突然见红跟妞儿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妞儿要害怕。难道是……“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除了这个外,于阳想不到还有什么会让妞儿感到害怕的。是不是她看到有人在背后下黑手?
妞儿摇摇头:“你不晓得,你不晓得。”妞儿神神叨叨的重复着这一句话。
于阳握住妞儿的手:“你说,别怕。怎么会跟你有事,不会的。”
“你忘记我属什么的了?我是属蛇的。”妞儿喃喃地道。
于阳想起来了,妞儿是属蛇的。那个赵天师说了时姨娘这胎跟属蛇的相冲,因为这样,乐姨娘被安置了在这。但是有这么神么?妞儿只是去那坐一下,时姨娘就见红????
“太太在那的时候,责问了许多的人。后来又人嘀咕是不是冲着什么了。我害怕,就退了出来。阳妮子,我……”
“不会的。”于阳满口地劝着妞儿,“你现在是属什么的?你是属羊的。你忘记了?你是属羊的,是五月生的。不是属蛇的,属羊的对时姨娘好,你放心。不会怀疑到你身上的。”
就算会找到妞儿,可是花名册子上写的是属羊的,所以妞儿根本就没事。
听了于阳的话,妞儿这才缓了过来,她强扯着笑容,点着头:“是啊,我是属羊的不是属蛇的。我属羊不属蛇。”
“是啊。这下放心了?”
妞儿连连点头,她猛地抓住于阳的手。这是她最好的机会了,如果要错过,她不晓得要等到什么时候。机会一旦放过了,以后说不定就再也不会有了。
于阳见妞儿这么一惊一乍的不由问道:“你到底是怎么了?”
妞儿抿了嘴,终于下定决心:“阳妮子,你还有没有钱了?”妞儿有意低下头,她不打算看于阳,她生怕于阳有一丝丝的拒绝,毕竟于阳已经帮了自己那么多,现在还来找她,就有些过分了,“我托的人回信了,她们说太太院子有缺。只是我手里没有多少东西。上回你给的,我为了疏通已经送出了一些,现在要落定差事,肯定是要再送些过去的,剩下的那些就显得少了些。你知道,那些个管事媳妇,都是捞惯了的。我……”
于阳明白妞儿的意思。那些东西在管事媳妇的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东西是小,只是妞儿千万别受她们骗才是。
“那些人可靠么?会不会……?”于阳担心的是这个,听说,这次给时姨娘屋子里选人,许多管事的都捞了一笔。选上的,合家欢喜;没选上的又畏惧那些管事的权势,敢怒不敢言,只得打掉牙齿往肚里咽。甘泉媳妇的嫂子就是被管事的给忽悠了,为了自家的女儿能被选到时姨娘那当差,甘泉媳妇的嫂子在外面借了不少银子去送礼,可是最后事情却黄了,自己还落下许多的亏空。
妞儿微微一怔,她以为于阳是在推脱,可是瞧着于阳的样子并不像是推脱:“我找到太太跟前的姑娘,而且我也问了旁人,太太身边是有两个空缺。”妞儿急切地道,“阳妮子。不管是不是真的,我都要去试一试。”
她想要跳出现在的框子,不想再做个小丫头,也不想被随便一件什么事吓得心惊胆颤。
于阳点点头,却是道:“我也帮你去问问。清莲姐的娘就在太太那,问问,托了谁最好。太太跟前的人我见的少。也不晓得到底是什么样的。听旁人的,也省的到时候落空。”她把蒋氏才赏给自己的荷包豆塞给了妞儿,“这是方才我去太太那,太太赏的。虽然没有多少,但你先用,我中午取饭的时候随便问封四婶一声,若是真的,我再找清莲姐她们借一些。”
妞儿打开于阳塞给自己的荷包。倒了里面的东西,金闪闪的,并不是普通的银锭子,而是做工精细。打成花样子的金子。
“这……”一包里各两个,掂了掂,这一共像是有二两重的样子,这多多有余了,这个,加上于阳给自己的那个簪子,已经多多有余了,还有这个荷包,做工也是格外的精细,跟她寻常见的都不一样。
“阳妮子。”再多的感谢的话妞儿此时也说不出来,这个世上只有阳妮子会这么对自己了,再没有旁人会忍着肚子饿,剩下半条烤鱼给自己;也不会有人把辛辛苦苦攒下的东西毫不犹豫都拿出来给她。这个世界上除了阳妮子对她好以外,再也没有第二个人对她好。
她一遍又一遍的叫着于阳的名字,从内心里感激着于阳。
临出门的时候,于阳又往妞儿的手里塞了一样东西:“都忘记了要给你。你在浆洗房,这个你用着。”
妞儿打开手瞧了。贝壳一样的盒子:“这是……”
“这是抹手的。你常在冷水里洗衣裳,最需要这个。”于阳解释道。
妞儿忙推着。她根本就不需要这个。她没有冻疮,到是于阳,双手十指红肿,她记得每年开春,天气回暖的时候,于阳双手都瘙痒难耐,她才是最需要的,她不能再拿了。
“你拿着,我还有呢。太太喜欢打扮整齐的人,万一你手哪里不好,叫太太退了回去……”
妞儿只得应了。自己花了那么多的心事,还有财力,若是到太太那关不过,被太太退了回来,那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送走了妞儿,于阳想想那几个金锭子还真是有些可惜……不过……能帮到妞儿也算不错了,等她到了太太屋里当差后,她再问她要回来就是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正想着,屋里却来了个还未留头的小丫头:“清莲姐姐在么?阳妮子姐姐在么?”
于阳不禁笑了:“你到底找谁?”
小丫头有些犯难了:“有人叫我帮着传话,说要清莲姐姐。可是又说叫阳妮子过去。你是……”
“我是阳妮子。叫你传话的是谁?”真是奇怪,竟然有人传这么奇怪的话,到底是谁。
小丫头笑着就去拉于阳:“既然你就是阳妮子姐姐,那就快跟我过来。”(!)
第二卷 下人 第二卷 下人 第四十五章 与桑寿的口角
第二卷 下人 第四十五章 与桑寿的口角
于阳跟在柳儿说的一声:“若是找我。你就说我出去了。”她打了伞跟着小丫头一同走。
柳儿忙叫住了于阳:“阳妮子……”
“有什么事?”
柳儿抿了抿嘴,又摇了摇头,怏怏地挥挥手:“你去吧,也没什么要紧的事。”
于阳觉得柳儿有什么话,她既然不说那就算了。她跟着小丫头走,随口问道:“是谁找我的?”
小丫头摇摇头:“我也不认识,他给了我十文钱,叫我到皮姨娘这找你。”
于阳有些奇怪。不可能是妞儿,那会是谁,在英国公府内院,她并没有什么相熟的人啊。瞧着小丫头带着她居然朝二门走去,于阳停下了脚步:“你到底要带我去哪?是什么叫你来的?”
小丫头瞧着突然放下脸来的于阳,小脸立即紧绷着,一双眼睛怯生生瞧着于阳:“阳妮子……姐姐……你……”
“说!”
于阳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带着一丝的威严,语气也严厉了很多。小丫头嘴一瘪,眼睛眨了眨就流了眼泪。
“是谁叫你来找我的?”于阳见小丫头哭了,只得缓了语气。
小丫头一面抹着眼泪,怯生生的看着于阳,见她面上没有了先前的厉色,这才道:“我也不认识。是个男的,他说他是府里的护卫。”
“是这样啊。”于阳顿时松了口气,是桑寿啊,她还以为是什么,吓得她脑子一片空白。武刀媳妇的事情,在她的脑子里留下了不少的阴影。只是桑寿找自己做什么?虽然上次离开的时候,她大着胆子说自己现在在皮姨娘那做事,也是告诉他自己去处,心里虽然想过有一天桑寿会来找自己,可是毕竟这是在内院,多少有些不方便。难道是有什么事么?
桑寿确实是有事。
他在二门的角门处来来回回的走着,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他的肩头,已经积了许多,他并没有心思扫,只是不停地朝角门里张望着。
远远的瞧着那边过来两个人,他立即停下脚步,跑到门边张望着。过来的正是于阳,瞧着于阳打扮的跟以前不一样了,知道她过的比较好。
小丫头一见桑寿笑嘻嘻的跑过来:“我帮你请来了。”
桑寿从怀里摸出十五文钱给小丫头:“再给你五文钱,劳烦你大雪天还帮我跑一趟。”小丫头没想到还会多五文钱,喜洋洋地接了过来。她怕是冷着了,接了钱便急急忙忙的跑了。
“怎么不晓得掸一下,”于阳替桑寿扫落身上的积雪,“雪花了,衣裳湿了,可是要冻着的。”他怎么就不晓得扫雪呢?
桑寿笑了笑道:“我晓得,阳妮子。你过的好么?”
“好。你呢?”桑寿像是过的不大好,他又瘦了些,再看着他脚上的靴子,又烂了,露出大脚趾头来,瞧着这还是夏天穿的,于阳蹲下身子,瞧了瞧,果然是夏天穿的单靴,“怎么大冷天怎么还穿单靴?公中就没发你冬天的鞋子么?我给你做的棉鞋呢?”
桑寿惊讶的道:“你给我做的棉鞋?什么时候?上回?我还以为是你给穆大人做的呢!”
“你!”于阳对桑寿真的是没话说了,“谁说我是给他做的,明明是给你做的。”他到好,她费心给他做的鞋,他就拿去给别人了。
桑寿抓住头,懊恼地道:“你也没说,我还以为……我实在是冷了,这才来找你,问问鞋子什么时候能做好?”
“你……”于阳一时到没办法拿出鞋给桑寿,她歉意地道,“这些日子没空做。现在是四个人一个屋子,我若是给你做鞋。叫人看见了,就……”
竹枝都订了亲事,给尹武做双鞋还被人说的抬不起头来,她若是做了,怕是比那还要严重。只能等天晴,乐姨娘搬走,这才能做上。
桑寿点了点头:“那……那你身上有没有钱了?”
“啊?”怎么都问自己借钱,“你怎么了?”
桑寿解释道:“这个月天冷,我的月钱有些不够用了。吃热锅要钱,还要吃酒……你若是有钱先匀些给我,让我买双棉鞋,这是在是有些冷了。”
他说着跺了跺脚,往掌心哈了口气。
于阳看着他双手冻的通红的,心里难受极了,只是……“只是我的钱才都给了妞儿。”
“你都给她了?她要钱做什么?”
“妞儿想到太太跟前做事,要疏通一二,我便把钱都给了她。”
桑寿听了不由道:“她都知道往好地方跑,你呢。阳妮子,你就打算一直在皮姨娘跟前当差?”
于阳抬头看着他;“为什么不?”
“老话说人往高处走么?皮姨娘跟前有什么出息。我听说时姨娘跟前的丫头要属羊的,还是要六月的,你不就是么?时姨娘是什么人,以后是小世子的生母,这府里除了老爷太太就是她最大了,你跟着时姨奶奶多有体面?我听人说了,老爷都不待见皮姨娘,成日里只会念经。”
“我到觉得很好,再说我也不打算待常,我打算攒够了钱赎身。”于阳无所谓的道。
“赎身?”桑寿惊讶得望着于阳,“你说什么呢?这府里不好么?你为什么要赎身?我听护卫们说。里面的女孩子吃穿都是上好的,那些女孩子都不想出来。”出去有什么好,自己要挣钱,吃穿还要花钱,哪里在府里好。
于阳晓得桑寿的意思,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她不想,也不愿意为奴。毕竟她是读书人家的女儿,就算父母抛弃了自己,可是小时候根深蒂固的记忆是怎么也磨灭不了的。
“我再说。妞儿在里面过的不大好。若是她到了太太跟前伺候,也是好事。”
桑寿哼道:“她能有什么过的不好。饿了她会摘自家的东西吃,哪里会饿着她!你还在担心她过的不好?”
于阳听桑寿这么个说话的口气,心里微微有些不快:“你还记着那点小事。都说了是饿狠了。天这么冷,她天天在冷水里洗衣裳,你怎么不想想这个呢!”
看来桑寿还记得那会她跟妞儿在桑家的菜地里摘了两根黄瓜吃的事。她们俩若是不饿的狠,会去偷吃么?如果桑妈妈能让她们吃饱,她们会偷么?
桑寿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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