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凌乱不堪的摆设,阿舒径直地,走向了梳妆台,一番摸索之下,终于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梅花簪。
东西找到了之后,阿舒也不再多逗留,又小心翼翼地,退出了房门外,找到院子的后门处,以不被人发现为前提,默默地走了出去。
再说吃过了午饭的画儿,乖乖地按照娘亲翠屏的养生法睡了个午觉,起来之后,她又继续乖乖地按照娘亲的嘱咐看完了《西洋算术》,开始做起计算题来。但是,今天的阿舒出题的时候约莫是有些心不在焉了,原本只应该是加加减减、乘乘除除的简单运算,被她一个不仔细给混进去了几道对画儿而言还是复杂的混合四则运算去了……
“唔,这个题目,到底是先要加起来,还是先乘起来,这个括号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还不止一个……”画儿才刚学会加减乘除简单运算的脑袋显然是被打击到了,在找不到娘亲兼之翻看了《西洋算术》也看不懂的情况下,画儿无奈,奔着小腿找到了在院子外面画兰花准备当礼物送给杜芊芊的梅若鸿。当然,在此关于画儿为什么舍近求远地不去旁边房间询问一直都在汪家别院活动的管家老伯,而偏要去闹腾梅若鸿的原因,我们就意会不言传了!
梅若鸿被求学好问的花儿找到的时候,正因为灵感女神杜芊芊不在而开始有些画不动起来,被画儿这么一连串的这里怎么做、那里怎么做弄下来,梅若鸿彻底凌乱了,揉着头顶的一团鸟窝对着画儿吼道“天啊,画儿,你不要再讲什么加减乘除……难道你就是为了几道加减乘除这么来打扰我吗!难道你不知道我正在创作一幅旷世巨制吗,这幅画本来是一定会出名的,但就是因为你,都没有了,没有了!”
梅若鸿一脸郁卒的表情,一通咆哮下来,终于恋恋不舍地抱起了画,转身准备进书房,“画儿,爹这次郑重地警告你,不许再来打扰我!”
画儿微笑看着梅若鸿气冲冲地离开,对兰花们一番揠苗助长之后,果断决定等母亲回来再继续做题,便很高兴地跑进了院子里面。
这个下午,在画儿的善意提醒下,院子里充满了管家老伯修理东西的声音,“呯呯呯”、“嗙嗙嗙”……搅得整个院子不得安宁,当然,其中也包括了梅若鸿的书房。
梅若鸿一脸苦逼地出来想要制止这些乱七八糟的声音时,却完全没有可以阻止的理由——
“先生,这个家什晚上做饭时要用的,你想要晚上吃不上饭吗?!”
当然……不想!梅若鸿无奈,只能继续青筋暴突地皱着眉头回了书房。
等到晚间阿舒回来的时候,院子里面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有梅仙人,大约是一直等不到灵感女神杜芊芊回来,再加上憋了一下午气的缘故,一直在书房“乒乒乓乓”地闹个不停。
杜芊芊回来已经是第三天的事情了,她不在的晚上,梅若鸿一夜难眠,是以杜芊芊乍一眼见到梅若鸿的时候,他正双腿虚浮、眼下青黑,一副哈欠连天的疲倦模样。
“天哪,若鸿你这是怎么了!”
“芊芊,芊芊,你不在,我睡不好!”
“啊,等等,若鸿,等等!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相信我,听了这个消息,你一定会兴奋得睡不着觉的!”
但显然,现在的梅若鸿,缺的就是睡眠!
“若鸿,若鸿,你听我说,我爸爸同意我们在一起了,他还给你介绍了工作……若鸿,相信我,不是以前那种枯燥乏味、会玷污你艺术气息的工作,这个工作,是跟画画有关的!若鸿,若鸿,我们成功了!”
杜世全最近接了个外国航运公司的单子,要造几艘结实的大船。船的设计图纸,是红头发绿眼睛的老外提供的,据说是花了大价钱专门请工程师设计绘画。现在杜氏已经是万事俱备,就欠员工到位开工了!
事实上,一见到图纸,杜世全的心可就大了,这张船的设计图纸太好了,好到让他起了邪心占为己有的念头。如果他有了这张图纸,那么在国内的造船业,他完全可以继续壮大下去……杜世全是个贪心不足的男人,并且也是个没有知识产权保护意识的男人,一兴起了这个念头,他就觉得,自己迫切的需要一个画师,一个能够看懂图纸懂得绘画的画师。正是在这个时候,杜芊芊回来了……
杜芊芊这次回娘家,毫无阻拦地,进了杜府的大门,但这显然不是杜世全原谅了女儿开始心疼她了的缘故,而是仆人向意莲转达了杜芊芊家中没钱了急需救济的时候,一旁听到了的杜世全就忽然地想起了那个占了女儿便宜的梅若鸿,想起了他那些还算线条清晰的画,然后,就有了他介绍工作的这么一出。
杜芊芊设想的很美好,这么一来,钱有了,自己与家里的关系也可以改善了,搞不好父母还会接受了有才华的梅若鸿……不过很遗憾的是,趴在床边睡觉的梅若鸿显然对临摹这种事情完全没有兴趣,甚至充满了不屑。随意嘟囔了几句“那种毫无美感和艺术价值的东西谁会去画”算是回应之后,他就放心地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留杜芊芊一个人在梳妆台前一个人生着闷气、暗暗流泪……
隔天清早,阿舒和画儿是在梅若鸿和杜芊芊的吵架声中被吵醒的,两人吵架的起因,正是阿舒几天前拿走了带出门的梅花簪子。
“梅若鸿,你说,我的那根梅花簪子到哪里去了,是不是你把它送给别的女人了,还是拿去卖了?!”杜芊芊声音凄厉,完全没有了往日小家碧玉之气。
“芊芊,你冷静一点好不好,什么簪子梅花的,我从来就没有看见过啊!芊芊,芊芊……”
“你居然说你没看讲过,天哪,梅若鸿,我看透你了,你这个喜新厌旧的男人,这么快,你就把我们的那根定情之物梅花簪给忘记了,梅若鸿,梅若红啊!”
……
“请问,梅若鸿,梅先生是住在这里的吗?”杜芊芊和梅若鸿正闹腾着,一只纤纤玉手推开了院子的门,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女人,挽着发髻,身穿一袭大红色旗袍,外面披了件披肩站在门口处,盈盈地问道。她的手里,赫然是杜芊芊口中不见了的梅花簪!
来了!阿舒没想到事情竟然可以凑巧到这么一出,她原本可只是花了点钱想要请个姑娘拿着梅花簪子过来演出“小三小四”的闹剧,可没有指望这场戏还能在多这么多狗血的噱头!
“梅若鸿,你,你……”
“芊芊,芊芊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啊!”
这么一出闹下来,整整一个月,梅若鸿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这可大大地得益了阿舒和画儿两个。在完全没有霉、毒二人组的打扰下,画儿的算术学的飞快,亿位以内的计算对她而言,已经只是一个熟练程度的问题了!下面,阿舒要教她的,就是怎么看账本、记账本了。
一个月的甜言蜜语下来,杜芊芊终于还是软化在了梅若鸿的怀里,看着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热乎劲,阿舒着实觉得有些扛不住,但却一直苦于找不到一个轰走他们的理由,不得已,只能继续委屈着自己和画儿。
梅若鸿最终还是接受了杜芊芊带来的杜世全的画图工作,在杜芊芊爱的鼓励下,梅若鸿早就忘记了自己身在何方,他只知道他和杜芊芊的爱,热烈而浓郁,像是要把自己都燃烧殆尽为止!
有一旁杜芊芊的端茶递水、嘘寒问暖,为杜世全临摹设计图的梅若鸿内心着实欢快了几分,连带着那些个讨人厌的看不懂的框框点点的,梅若鸿也觉得平白添了几分可爱。在书房熬了一个通宵,好不容易临摹完了画作,一宿没睡的梅若鸿和杜芊芊相携回了寝房补眠去了……
看着梅若鸿和杜芊芊离开,画儿探头探脑地走进了书房。这几天书房都被不能回房睡的梅若鸿霸占着,使得画儿一直找不到一个安静的好地方看账本,弄得她很不高兴。
昨天晚上远远地,她就看见书房的灯一直亮着,画儿猜想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于是今天一大早的,她就等在了书房门口的角落里,等着机会进去。
书桌上乱七八糟地摆放着很多东西,墨汁、油彩乱溅,好不容易,画儿才从一堆纸里面看到了两张看起来差不多的图纸。
这大概就是爹昨天晚上在做的东西吧……画儿想。
然后,她果断地拿起笔,信手往那张墨迹没干的纸上涂鸦了几点几线,又小心翼翼地放好图纸,高兴地蹦出了房间,跟阿舒报告这个好消息去了。
这个女儿真没白养!这是阿舒听到画儿干的事的第一反应。然后,她就反思了自己,为什么画儿小小年纪就已经懂了反击,她却要呆在这里继续委屈了画儿和自己呢!
以平生最快的速度,阿舒携着画儿打包好了私有财产,顺便捞走了上次杜芊芊回娘家带来的钱,悄无声息地离开准备去寻找另一处新家了。
好好地观摩了几日,阿舒终于选定了一家教堂傍边的小院落,拿着变卖了杜芊芊一部分首饰的钱买下了它。教堂周围的环境很好,不管是人文还是自然,所以,顶着翠屏病重身躯的阿舒放心了,将来有一天,就算自己出了事,教堂的神父、周围的邻居,也会很好心地替她照顾画儿的。当然,阿舒也相信,凭现在画儿的会计水平,她要养活自己,也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转眼又是秋天,咳嗽声日渐频繁的阿舒渐渐憔悴了。画儿坐在床边,跟她讲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听说因为那张图纸,贪心接了不少单子杜世全造出的船大有问题,被迫赔了不少钱,杜氏已经破产了……没有钱的杜芊芊养不活梅若鸿,两个人感情越来越糟,梅若鸿终于真的把梅花簪拿去卖了……老好人汪子默最近要结婚了,新娘是他旧时上学的同学,刚从国外留学归来……
“神父,请在我死后,收养了画儿,带她回你们的国家吧……”临失去意识前,阿舒紧紧地抓住教堂里来替她做最后的祷告的神父的手,说下了自己的最后心愿。
“女士,请您放心,画儿很可爱,我会好好照顾她,带她回家的!”
HP1
十二月的伦敦,虽然天气预报中显示的温度始终是在摄氏零度以上徘徊,但由于潮湿水汽和迷蒙雾气的影响,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人实际的感知,却总是要那么再寒冷一点。
偌大的房间中,已经穿越过来好几天的阿舒放任着自己随意地躺在壁炉边被映得通红的白色沙发上,舒展着四肢,感受着火苗跳动的温暖。
这次的穿越很奇怪!
女人,三十七八的年纪,住在伦敦郊区的一幢宽敞的房子里,这很正常。但不正常的是,在这个世界已经呆了将近一星期,除了房子的管家威尔森先生和两个个女仆外,阿舒从来没有见过其他人在这个房子里转动,没有到访的朋友,没有归家的丈夫,没有探望的亲人,最最关键的,是身边没有任何子女!
这意味着什么呢?
这个女人很孤独……不,这偏题了……应该是这是一个没有儿女的女人,也就是说,这个女人,并不是一个“妈”!
坑爹的,那自己怎么会被地府系统送过来的啊!阿舒揪了一把头发,烦躁得有点理不清现在的情况……难道这是地府额外附赠的福利?!
不过,很快地,阿舒就发现自己错了——
这是一个难得的晴好天气,起码在人的肉眼看来,暂时还完全没有要下雨的趋势。阿舒独自一个人坐在餐桌前,正拨弄着这几天始终如一的早餐,威尔森先生拿着邮件和报纸走了进来。
“夫人,先生的回信到了。”威尔森端着一张脸,抽出厚厚一叠信件中的一封,递给阿舒。
“你念吧。”阿舒默默地沉浸在了“原来这身体是有丈夫的”的思绪中,没有接过威尔森递过来的信,反而说道。
威尔森先生打开信,大致地看了一下之后,向阿舒转达了她这副身体的丈夫——伊兰特·埃尔维斯先生所寄信件的内容:埃尔维斯先生经过考虑之后,同意了太太安娜上个星期信件所提议的要收养一个孩子的提议,并且他也联系好了伦敦的一家孤儿院,安娜,也就是如今的阿舒,随时可以过去……此外,埃尔维斯先生还表示,由于工作繁忙,他将呆在法国直至一月份,恐怕无法和安娜一起度过圣诞节了。
“夫人,先生对他的行为向您表示歉意……”威尔森先生念完信,折叠恢复原样之后放在一旁,又问道,“那么,您打算什么时候去孤儿院,需要我准备什么东西吗?”
“唔,等我吃完饭就过去,你先跟他们联系一下吧。”
埃尔维斯夫人的丈夫大概是个有钱人,所以当阿舒裹着大衣从瑟瑟寒风中下车,看到孤儿院院长夫人已经露着一张冻僵了的笑脸站在门口迎接自己时,她着实感觉到有些吃不消这种过分热情。
一路上,阿舒心不在焉地听着院长夫人喋喋不休地介绍着孤儿院,眼神却飘忽不定地在打量着孤儿院。
大约跟这个时代的所有孤儿院差不多,这间孤儿院到处充满着一种破败、阴冷的味道。整间孤儿院不大,但布局却是很分明——北面朝阳的几间房子宽敞、亮堂,是院长以及员工的住宿区,东面是餐厅和小片的种植地,西边是劳作区,年纪比较大的孩子都在那里干活,南面背阴的房子是孩子的住宿区,大多是四五个孩子一起住的小房间,阴暗、潮湿,到处弥漫着一股发霉的味道。
坐在院长办公室,接过院长夫人递过来的孤儿名单,阿舒细细地看着,试图在里面找到一两个熟悉的名字,可以在脑海中幻出一个剧情,好让她心里有一个底,知道自己究竟落在了哪个世界。
“埃尔维斯夫人,我建议您乔治,他是个乖巧聪明的男孩子,经常会帮助我干些活,今年十岁。唔,索菲亚和凯蒂也不错,但是是女孩子,查尔斯也行,但只有三岁……”院长夫人看着阿舒眉头紧皱的模样,以为她不满意这几个孩子,有些担心孤儿院的收入,赶紧巴巴地推荐了几个孩子。这几个孩子在她眼皮子底下算是乖巧的,基本上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所以院长夫人想,这种孩子被领养了,应该不会遇到被退还的情况吧!
阿舒自然是没怎么听院长夫人在讲什么的,她继续扫视着名单,终于在尾页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人名——汤姆·马沃罗·里德尔。
凸,原来是已经被穿成筛子的HP魔法世界啊!
想起伏地魔那张都已经出离了鬼界审美观的脸,阿舒的内心不可避免地颤抖了一下……黑魔王的养母啊,会不会忒亚历山大了一点!
“院长,我想见一下这个叫汤姆的男孩,可以吗?”
“当,当然,夫人!”院长摇铃,叫了一个员工去找汤姆,自己仍然留在办公室,“夫人,我要提醒您一下,汤姆这个孩子,呃,有点,有点古怪!”
院长夫人不好意思当面回绝了阿舒关于要见汤姆甚至可能收养他的提议,只能在一旁尽可能地向阿舒讲述道,“汤姆的性格很孤僻,从来不跟人主动讲话,他甚至还抢过乔治和玛丽的东西,并把他们骗进了海边的山洞!涨潮的时候,乔治和玛丽差点被淹死了……天知道那个时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