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将观察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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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将观察日记-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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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布心中一动,接过那雉鸡尾冠,戴在头上,系好冠带。
  
  麒麟:“……”
  吕布:“……”
  
  麒麟:“你不说点什么?”
  吕布手指夹着一条尾翎,绕了个圈,漠然道:“好看。”
  麒麟:“……”
  
  吕布拍了拍麒麟的头,转身进房洗脸,水声传出,带着他浑厚的嗓音:“这些日子,多亏你了。”
  大功告成,吕布却仍会这么说,未将功劳尽数揽到自己身上,话中带着感激之意,令麒麟颇有点感动。
  吕布:“接下来如何?”
  麒麟道:“接下来……辅佐你一统天下……”
  房中水声停了。
  麒麟意识到不对,莞尔道:“随便说说,再看吧。”
  吕布没有吭声,片刻后道:“进来服侍侯爷。”
  
  麒麟道:“盔甲自己脱去。”
  吕布疲惫道:“累,脱不动,过得几日,便有夫人服侍,不再使唤你了。”
  
  麒麟只得起身,吕布雄伟身躯半倚在将军榻上,满身血汗,麒麟取了布,为吕布除去那四十余斤重的套铠,亲手卸了饕餮盔,仔细帮他擦着。
  吕布:“皇上令你进宫,当个御前侍卫,兼作陪读。”
  麒麟眉头一动,问:“我该怎么说?”
  吕布懒懒道:“不用鸟他,侯爷与蔡邕说清楚了,你是老子的人,谁也别想动。”
  麒麟啼笑皆非,吕布伸出手,覆在麒麟耳畔,令他别过头,看了麒麟侧脸一会。
  麒麟莫名其妙,似乎听到吕布叹了口气,后者道:“初时只道看走了眼,现看你也是名能文能武的良材,给你指桩婚?”
  
  麒麟道:“算了,先想你自个吧。”
  吕布来了兴致,道:“对,婚事筹备得如何了,单子呢?拿来看看。”
  麒麟:“……”
  吕布:“?”
  麒麟:“我今儿从宫里回来,给忘在皇上桌子上了。”
  吕布:“你这个迷糊!”
  
  、七天后,温侯吕布迎娶司徒府千金貂蝉,吉日清晨天不亮,侯府所有人便已起身。
  吕布紧张了一宿,四更时才和衣而眠,麒麟也不催他,便打点了府中上下人等,将摆设细细查了一遍。
  吕布封了温侯,高顺、张辽陈宫各领官职,已有府邸,不再跟吕布一处住,唯有麒麟还住在侯府内,打算等吕布成婚后再选合意的宅邸搬走。
  府中上下亲兵上百人,更有数日前高顺前去挑选的丫鬟。
  
  高顺、张辽俱身着戎装,高顺问:“主公呢?”
  麒麟道:“才睡下,待会到祭祖时再喊他。高大哥唤几个人去把门口的花枝裁了,待会轿子得从西门过来,一路抬到正厅。”
  高顺道:“前日上朝时还听蔡大人在说,主公如今仪比三司,当不能住这宅邸了,怎也不选间大点的屋?”
  麒麟道:“这附近从前倒是飞将军李广的园子,后来翻修过一次,有什么不好的?主公倒想入住梅邬……”
  张辽插口道:“董卓旧宅子大兴土木,那倒是气派。”
  麒麟一笑道:“气派是气派,但不吉利,主公本想搬的,我随口说说,他就没兴致了。”
  
  数人一齐笑了起来,陈宫颔首道:“董贼方死,主公便入住梅邬,不由得令皇上生疑。幸得你心思慎密。”
  麒麟淡淡道:“以后要住什么好地方没有,不急在这一时。”
  此话一出,张辽与高顺俱是动容,唯陈宫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那时间又有司徒府打发下人老妈来看布置,勘察出入车轿路线,府内丫鬟一人捧了个盘款款而入,盘上置食盒与一条镶金黑腰带。麒麟揭盒一看,正是五色礼糕若干,按习俗是貂蝉早起洗手焚香后亲自制的,以奉男方父母侯嫁娘时用的早点,名唤喜糕。
  吕布父母早逝,独一男丁,然而礼数仍得顾着周全,麒麟便道:“侯爷还未起,你家小姐伤好些了么?”
  那老妈听到此话,脸色便不太好看,答:“有劳挂心,主母安好。”
  张辽那日见貂蝉摔得甚丢人,本想幸灾乐祸地笑几句,却被陈宫以眼色止住,貂蝉过门后,这几名丫鬟下人俱是得带过来服侍的,不可过于刻薄。
  麒麟倒不怕貂蝉,笑道:“脸上粉抹上厚厚一层,便盖住了。”说着将盒盖随手放到一旁,自有人来收走,又拣块糕,塞进嘴里吃了。
  “哎!”一小丫鬟最是口快,忙怒道:“这是给公婆吃的,你怎吃得?!”
  麒麟道:“我怎吃不得?你们也来。”
  麒麟给高顺喂了块,道:“文远也吃。”
  张辽被塞得满嘴糕,麒麟又吩咐道:“一人一块,剩的捧出去分了,将士们都取着尝尝,应个景儿……”
  “成何体统?”丫鬟怒道:“你们还是侯爷父母不成?!”
  张辽最先按捺不住,一边咀嚼一边训道:“你给我们规矩点!侯爷待我们如家人一般,还未过门便摆主母派头了?摆给谁看?!”
  
  正吵嚷间,吕布揉着发红的眼眶起床,推门道:“什么时辰了?麒麟去把那些小玩意查一次,别又忘东忘西的。”
  麒麟头也不回,笑道:“哦,这就去了。”
  那丫鬟正要告状,见新姑爷赤着胸膛,一番英伟模样,先自脸红了,反倒说不出来,麒麟又道:“貂蝉做的喜糕刚送来,我们分吃了啊。”
  吕布道:“给侯爷也尝块……”
  陈宫打趣道:“我们吃得,奉先你吃不得,本是高堂吃的,我们几个无礼代受了。”
  吕布笑道:“有这怪规矩,罢了,你们吃就是,来个人伺候。”说着转身入房更衣。
  麒麟道:“高大哥跟得最久,高大哥去罢。”说毕将那黑腰带捧了,送到厅内供上,以替吕家高堂。
  
  高顺也不推辞,微一点头,便自入内,服侍吕布穿衣戴铠。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丫鬟领了吕府奉仪回去,乃是一盒胭脂,一根钗儿,与大红布三张,一张铺王允榻前脚踏,一张铺婚轿前,另一张铺貂蝉闺房门槛。
  貂蝉如花倾世容颜上,左半脸淤青,右额上肿个大包,正是数日前吕布亲脚干的好事。貂蝉揽镜自照,不甚销魂,只想一口血吐出来,
  蔡文姬忍不住道:“你别总去揉它,当不会破相……”
  貂蝉气不打一处来,把手绢一摔,恨恨道:“我……”
  蔡文姬想笑又不敢笑,道:“时辰快到了。”
  貂蝉不胜悲切,到前厅拜别王允,父女相对垂泪。
  “女儿呐,这一去,你可得好生为自己筹划了。”
  王允老泪纵横,呼天抢地,那悲情却发自内心。
  当初设计谋董卓,一半为了除奸宄,匡汉室;另一半却为了把持朝政,取董而代之,未料一女二嫁的连环计得罪了吕布,唯一的希望只能寄托在貂蝉身上了。
  
  貂蝉饮泣道:“知道了,侯爷不是坏人,爹爹。”
  王允悲从中来,又哀叹好一会,方让貂蝉出门。
  
  吕布迎亲,这一婚真是佳偶天成,华盖金裘。
  只见吕布头戴雉鸡尾冠,意气风发,人当壮年,官居极品,胯骑赤兔,身着战神金甲,胸口戴朵大红花。
  并州军浩浩荡荡开来,两道长安百姓成山成海,丝竹声响,赤兔仰头长嘶,驻足司徒府前。
  上万战马,竟没一匹打响鼻出声,吕布身后跟的是麒麟高顺,再后则是陈宫张辽,四名亲信一同停下。
  这就是古代的宝马车队,麒麟心想,豪华婚礼和铺张排场在什么时候都少不了。
  
  吕布笑道:“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忘词儿了。
  麒麟嘴角抽搐,提示道:“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吕布道:“对!”
  麒麟道:“什么对!把它背完!”
  丫鬟小厮笑成一团,吕布念完,又道:“大汉奋武将军,温侯吕布,字奉先,对王司徒爱女貂蝉一见倾心,但请结百年之好,此生必将至死不渝。”
  
  一请毕,庭院内杳无声息。
  丝竹奏响,吕布又道:“青青子佩,悠悠我思,接下来是什么?麒麟选的诗太难了……”
  陈宫提示道:“纵我不往。”
  
  吕布笑道:“纵我不往!子宁不来?大汉奋武将军,温侯吕布,字奉先,对王司徒爱女貂蝉一见倾心,但请结海誓山盟之约,白头到老。”
  
  二请毕,院内一片静谧,唯有秋色满庭,落叶遍地。
  
  丝竹声再响,吕布颂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貂蝉,你再不出来,本将军满心惆怅,可要独自归去了。”
  
  吕布调转马头。
  
  三请毕,大门吱呀一声打开,貂蝉上身红袍,下着黑裙,头戴银凤明珠簪,心口佩着那枚定情玉蝴蝶。
  随行众人齐声欢呼,吕布翻身下马,丫鬟前来铺了车轿前红布,吕布牵着貂蝉,带到婚车之前。
  吕布再骑上赤兔,百姓夹道欢呼,高顺与麒麟探手入袋,取了铜钱沿路撒出。
  满街欢腾,千马穿过长安街道,身后却有一骑匆匆来报。
  
  “报——”
  陈宫最先驻马回转,问:“何事?”
  车队渐远,吕布回头望了一眼,麒麟道:“你们走。”旋即截住那信差,道:“正成婚,有什么事?”
  那信差下马道:“陈仓处传来关东军情报!”
  
  麒麟接过那信,揣进怀中,道:“先回去再说,主公今日成婚,这位兄弟可到西营处领杯喜酒。”
  陈宫颔首,打发走那将士,与麒麟凑到一处,拆开军报,登时色变。
  
  袁绍与曹操得了献帝圣旨,得知董卓败亡,却无论如何不愿撤军,驻扎于陈仓西侧一处谷地。
  其余关东军已散,董卓旧部撤离长安后,碰上袁绍曹操,遭到围堵,一场激战后李傕、郭汜率参军逃脱,曹操收编凉州败军两万人,袁绍收编凉州军一万人,各自按兵观望。
  孙坚则率江东军衔尾追杀,绕过长安,打算一口吃掉剩余兵力。
  
  诸侯联军各自为战,这远远超出了麒麟的预料,麒麟问:“他想做什么?”
  陈宫神情忧虑,摇了摇头,道:“禀告主公?”
  麒麟忽生起没来由的担忧,道:“不,派一队人前去打探李傕本部的动静,李傕手下还有几万人?”
  陈宫推测道:“应当还有六到七万凉州军。”
  麒麟沉吟不语,曹操与袁绍不可能联合,若有一方真想进攻长安,势必互相忌惮,互相牵制。
  
  在自己所知的历史中,李傕郭汜逃出长安,受王允一再通缉,最终忍无可忍,方在贾诩的挑拨下杀了个回马枪。战争莫名其妙地开始,又稀里糊涂地结束,献帝被掳走,长安被一把火烧成白地,吕布携貂蝉仓惶夜奔,成了丧家之犬。
  
  如今王允的问题已解决,献帝也已颁了圣旨,董卓旧部只要撤回凉州,前事一律不咎,甚至更允诺在凉州军回到本土后,将派钦差前去宣旨,从董卓旧部中擢升新的凉州牧与刺史。
  按道理这七万人不至于再构成威胁,然而为保万全,麒麟还是决定再上一道保险。
  麒麟道:“公台兄派出探子,前往凉州军撤退路线上散播消息。”
  陈宫道:“是何消息?”
  麒麟说:“李傕麾下有名官吏,名叫贾诩,字文和。”
  陈宫显是从未听过此人,遂道:“此人能起何用?”
  
  麒麟道:“稍后再与你解释,制造谣言并传到李傕耳里,就说贾诩是袁绍埋伏在董卓身边的内应,再派人和贾诩接头,想办法把他招揽过来。招不动,就任凭李傕把他杀了……”
  陈宫听得一头雾水,麒麟又道:“应该能招到。他不过是想自保。”
  陈宫虽不知麒麟有何意,当下也不多问,思考片刻,道:“若要派出探子混入凉州军,我倒是有一计,保管无人起疑。”
  麒麟会意,颔首笑道:“侯爷麾下,前些日子还收编了不少凉州将士,这时候派他们装作逃离的叛军,去散播谣言正好,细节部分就劳烦公台兄了。”
  陈宫想什么都被麒麟猜了个准,只好无奈摇头苦笑,转身前去准备,麒麟则拍马赶上吕布婚队。准备尽臣子绵薄之力,将主公送进洞房。
  




蟠龙玺将榜题名时

  侯府。
  
  “将军不去问问?”貂蝉小声道:“方才有信差前来,有何事?”
  吕布漠然道:“有麒麟守着,无需担忧。”说毕以手指撩起貂蝉的一缕鬓发,侧到她美玉般的脖畔,轻轻一吻。
  麒麟匆匆赶到,咳了声,吕布道:“有信?”
  麒麟笑了笑,道:“没信,这就开始了?”
  
  吕布点了点头,将貂蝉牵到庭前,朗朗乾坤,正午吉时。一张长案上摆满美酒佳肴。
  麒麟道:“共牢而食,合卺而饮。”
  麒麟躬身,吕布赠予的金珠从衣领中滑了出来,反射着日光微微晃荡。
  貂蝉当即便变了脸色。
  
  麒麟不理会貂蝉,挽了衣袖挟菜,亲自喂到吕布嘴里。
  
  吕布嚼着菜,一撩战裙,丫鬟搀着貂蝉,夫妻相对跪下,麒麟端了酒上前。
  貂蝉阴着脸,喝了一口,便将酒杯掼在盘上,吕布却是仰脖喝尽。
  
  那酒甚烈,吕布咳了几声,脸上便泛起红晕。酒意上脑,手指拈着那枚金珠反复摩挲,神情微一动,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主公成婚了——”兵士们在外闹哄哄,俱是吕布的亲信。
  吕布敛了微醉的斜眼,正色道:“接下来呢?”
  麒麟道:“结发。”
  丫鬟取来剪子,取二人头发各一缕,麒麟亲手系上,打了个结,又有人捧来红漆木盒,置于盒内放好。
  
  庭内水流声淙淙,竹筒“噔”一声敲在石上。
  
  结发之仪毕,麒麟退了几步,拱袖笑道:“沧海桑田,为尔良缘。”
  
  兵士们各拄长枪,吊儿郎当立于门外,见礼毕,哄笑道;“恭喜将军——!”
  吕布笑了起来,道:“承你吉言!弟兄们都是自己人,莫客气,大家随意就是!”
  庭内摆满酒席,众人便饮酒作乐,麒麟自寻一桌坐着与蔡邕聊天,貂蝉避入内间,吕布则独自端碗,来回敬酒。
  出席之人竟是全无汉廷文官,亦是麒麟与陈宫商量好的,凡天子朝臣,视礼物轻重,各取一二,厚礼原封不动退回。
  无喜帖,不设宾客席,吕布所请之人,无非麾下将领,并州旧部校尉级俱可前来。唯一名文官蔡邕则是曾与王允交好,代替王允前来出席。
  城内兵营处又设了流水席供士卒畅饮,那一日也不知有多少人喝得烂醉。
  
  蔡邕感慨道:“麒麟先生实是将人心都摸透了。”
  麒麟手中正玩着一个陶埙,谦笑道:“是公台兄的主意。君子朋而不党,皇上初揽朝政,此时还是避着嫌的好。主公身为武将,本就不该与朝中文臣来往过密,派系什么的衍生起来,难说得很。”
  正说话时,吕布端着个酒碗,摇摇晃晃过来了,麒麟与蔡邕忙起身,吕布喊道:“满上!敬蔡大人一碗!”
  蔡邕拍了拍吕布肩膀,道:“将军年少有为,来日飞黄腾达,前途不可限量。”
  吕布“嗨”的一笑,道:“那是那是!”
  蔡邕又道:“大好男儿,当以建功立业,报效国家为己任,麒麟小先生方才那话如何说……”
  “习得好武艺,货与帝王家。”麒麟笑道。
  蔡邕捋须,只笑不语,吕布硬着脖子,正色道:“绝不沉湎……温柔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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