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将观察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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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将观察日记-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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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云扯开披风,抛在岸畔,一身精铁战甲,银光流转。
  赵云肩抗银枪,以肩胛为支点,奋然一抗长枪,借直冲之力开山裂石地当头一枪,直扫而去!
  吕布持戟,子龙扛枪,二人倏然暴起,撞在一处!
  惊天动地的一响,方天画戟,银龙枪互撞,飞向河边;吕布猛然怒吼,双拳直击,赵云秒到毫厘的一掌,拍在吕布拳面上。
  吕布之力刚猛无俦,力道一撞,赵云借力纵跃!
  
  麒麟不住喘气,知道这是三国时代最为巅峰的一场武斗。
  
  建安十一年秋末,汉水南岸,雪花漫天。
  当世两大武学强者的比试,观战人寥寥,没有擂台,亦没有喝彩。
  没有青史传书,更未扬名天下。
  许多年后再想起,无论刺秦、杀董、甚至水淹江陵,火烧赤壁,俱比不上这一刻惊心动魄,那是武学极境的比试,以凡人之躯,一式得窥天道!
  
  兵刃一飞,吕布与赵云拳对拳,掌对掌,脚对脚!
  旋风踢对扫堂腿,赵云一脚横扫而去!
  
  吕布使招“苍鹰搏兔”,提身、屈脚,纵跃!武袍袍襟于空中荡起,如同一只嗜杀的枭。
  赵云喝道:“落!”
  吕布半空一记侧脚直抽,赵云抬手格挡!
  
  吕赵二人从岸边打入树林,又从树林滚入江水,二人身上滚满泥泞,到得最后,尽是拳脚相搏,每一招,每一式,俱无从分辨。
  赵云双眸依旧清亮,彼此都摒弃拳脚招数,回归武之本源——拳随心至,再无杂念。
  
  吕布大开大阖,虎爪直摧,出招慢了下来,却隐带风雷之声。
  赵云格挡之时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到得最后,吕布再次抬脚,踹中赵云胸口,将其护心镜一脚踹得粉碎!
  
  赵云口喷鲜血,直摔出去,落于河中。
  “你输了。”吕布双目恢复清亮,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试,终于不再充满杀意。
  赵云湿淋淋地从河中站起,沉声道:“甘愿认输,杀罢,赵子龙宁死不降。”
  吕布问:“不杀,欲往何处?”
  赵云极缓摇头,吕布又说:“让刘玄德出来。”
  
  “军师已护送主公远走。”赵云道:“我的目的便是拖住你。”
  
  最后一艘船还未来得及离岸,一声婴儿的啼哭响亮。
  赵云调转长枪,将枪尾递至吕布手中,缓缓道:“我死后,望你成全,阿斗托付于你们,让他当个寻常孩童。”
  吕布接过银龙枪,吩咐道:“过来。”
  吕布将夜明珠交到赵云手中:“别管刘备了,我知你不愿降我,这就带着他朝西北走,去辽东,公孙瓒已死,那是你的地方。”
  “曹操自顾不暇,管不到辽东,他日当我攻进洛阳,救出天子,再封你为辽东侯,此珠赠你,权当信誓。”
  赵云终于接过了夜明珠。
  吕布道:“以你余生,将他抚养成人,勿负故人所托。”
  
  吕布一身泥水,跨上赤兔,打了个唿哨,众兵士纷纷尾随,撤离河岸。
  赵云立于渡船尾,渐远去。
  雪越下越大,麒麟吹起埙,一首离歌在雪花中穿梭。
  
  十一月初二,刘备败逃,与诸葛亮不知去向。
  
  赵云则携刘禅远走辽东。
  吕布终究是放了他们一马。
  
  “他没有输。”麒麟说。
  吕布许久以后才点了点头:“输的该是我,他以柔劲化去我一身戾气。”
  “每一拳,每一掌与他互撼,我的杀意渐渐消退,到了最后,已是纯粹的武人比试,复仇怒意荡然无存。”
  麒麟问:“现在去哪里?继续我们制定的计划?”
  吕布答:“先回家,累了。”
  麒麟:“回哪?”
  吕布:“回西凉,我想抱着你睡会。”
  
  亲爱的太师父:
  
  原谅我在你们刚走就再次写信。
  赤壁之战后的短短几天里,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奉先的一系列行为令我措手不及,他被彻底激怒,继而杀了关羽张飞。
  我感觉到莫名的恐惧,当年吕布战三英尚且不分胜负,现在他竟然能将关羽斩落马下,而且仅仅用了不到三招。
  陈宫对此的解释是:那时候吕布只是董卓的走狗,十八路诸侯则手握大义。如今双方立场调转,吕布占据了义,外加一身血气,战起来义无反顾的决心,令他毫无畏惧。
  吕布对此的回答则是: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幸好赵子龙在临别前改变了他,否则要时刻跟着一头散发着危险的野兽,实在不妙。由此可见,师父说得没错,我的应急素质还需要加强锻炼。
  
  现在真正回到了三国时代。曹操退回关中地区,占领邺城以东,洛阳,司隶中原一带。
  刘备不知下落,孙权退守江东,掌管荆州七郡,我们在江陵城中发现了一名益州的信报,名叫张松。
  他带着益州、汉中一带的军事地图前来投奔刘备,刘备一败,这个人落入了我们手里。归程中,我们借道益州,令张松作为内应,与高顺,贾诩汇合,陈兵成都城下。
  还未开打,刘璋便举城来投,在我们的意料之中。
  我知道刘璋会投降奉先,是因为早知历史。
  陈宫猜到,是因为他认为奉先声威日胜,名头早已盖过曹操,刘璋若不依附,势必无路可走。
  贾诩猜到,是因为他揣透了刘璋的性格,认为此人胆小怕战,然而为保全成都军民,也不能不说是一位仁者。
  奉先交给张辽、张颌一万人,让他与贾诩留守成都,我们带着其余的部队绕过定军山出关,今年准备在长安过冬。
  西凉的物资都来了,马超回武威去换防,高大哥过来和我们汇合。
  
  第三次回到西京长安,六年里,我的第一个家重建得差不多了,上林苑里依稀又恢复了当初八水绕长安的繁华景象。
  被烧毁的宫殿大部分重建——包括凤仪亭。
  人也都是从前的人,奉先、我、高大哥、公台。
  
  今年的冬天似乎很冷,十一月就下起了大雪。奉先蹲在凤仪亭里闹别扭,我去看看他。
  这些日子里,我一直在问自己,回去以后,奉先要怎么办。
  我应该留下来,到他慢慢变老以后再回去么?他愿不愿意让我看到他老了的样子?
  
  我决定在天下平定后,将永远留在三国时代,一直陪着他,到他死去。
  当然,他或许也不会开心的,因为我永远不会老。
  不过这也许是唯一的办法了。
  
  祝你们身体健康,暂时不用回信,我还要找个机会,和他好好谈谈。对了,我们还在江陵抓了名武将,先去劝降,祝你们安好。
  
  徒孙儿:小黑。
  
  长安城西军营。
  
  江陵一战时,吕布从城外抓住的那名武将被带回了长安。
  麒麟见此人能带至少两千兵,与赵云同时出战,当不是无名之辈,便亲自前往营帐中审问。
  “你姓什么?”麒麟问。
  那武将答:“我姓魏。”
  麒麟心中一凛,蹙眉道:“魏什么?”
  
  武将愕然:“为……为什么?不不不、不知道呢,因为……我爹姓魏……吧?还有!我祖宗也……姓魏!”
  麒麟:“……”
  麒麟探手到那武将脑后一摸,摸到块反骨,霎时倒抽一口冷气。
  “你是魏延?!”
  魏延笑道:“是,魏延。”
  
  麒麟:“你……”
  张颌愤然道:“喂他吃葡萄!”
  太史慈控诉道:“刮那甚么劳什子给他听!”
  凌统道:“插他鼻孔。”
  麒麟哭笑不得:“你怎知道插鼻孔……”
  凌统面无表情道:“甘兴霸让我来提醒的,千万别忘了。”
  
  麒麟:“重伤还惦记着这事,喂,魏延,先问你,降不降?”
  太史慈一把抡起小黑板,怒道:“问这么多做甚!先刮再说!”
  
  张颌转身去取葡萄,魏延还不知何事,便道:“我降啊,没说不降。”
  麒麟头一次遇见这么好说话的,傻眼了。
  魏延笑了笑,道:“文长素来仰慕温侯,侯爷武力冠绝天下,是为至刚之人,今日愿追随侯爷鞍前马后……”
  麒麟道:“识时务者为……”
  话未完,麒麟被张颌与太史慈不由分说,推到一旁。
  
  太史慈悲怆无比,以小黑板痛殴魏延,大吼道:“你怎么能降——!”
  张颌把葡萄塞了魏延一嘴,控诉道:“你太丢人了!怎么能降——!”
  
  ——卷四·马中的卢·终——
  


62

未央宫甄姬说连理 。。。 
 
 
  
  长安城,未央宫,天子殿。
  
  龙座上坐过数代汉家天子,如今坐着一名智商不足九十,武力值爆表的莽夫。龙案前摆着传国玉玺,玉玺一角金光流转。
  玉玺下,压着一叠纸,纸上写的全是女人。
  
  温侯奋武将军吕奉先,时年三十五,结发之妻貂蝉红颜薄命,早逝。
  西凉势力如今占去了中原以西的半壁江山,吕布鳏居七年,实乃乱世中天下第一钻石王老五是也。前脚刚回到长安,无数上门结亲的信报便雪片似地飞来。
  名单上有:
  马超娘舅家——西羌王彻里吉之女、刘璋表妹吴氏、曹操第三女、孙权之妹孙尚香、张鲁之女张嫣。关中士族钟家,司马家,甄家的闺秀。
  钟家与司马家为了把人塞进长安,还在邺城撕打一架。
  又有长安城中名士,林林种种不一而足,削尖了脑袋朝温侯府里送女儿。
  
  麒麟接到一堆联姻表,看也不看,全部叠作一排,吩咐陈宫:“交给奉先,让他自己去拒绝,忙得很,没空帮他收拾烂摊子了。”
  于是吕布别扭得快死了,对着那叠信纸发了一下午的呆。
  
  脚步声响,未经通传,上殿来的却是一名女子。
  
  女子容貌端庄,恬静,穿一身蓝纱,嫩藕似的手臂上戴着一串金环,站于殿前,看了吕布一会,开口道:“侯爷,该用饭了。”
  吕布:“?”
  吕布打量那女子,问:“你谁?头抬起来。”
  女子不苟言笑,答:“甄宓。”
  吕布动容道:“你是甄家的人?何时来的长安?”
  甄宓反问道:“下午送来的名册,温侯都选好了么?”
  吕布冥思苦想,片刻后不耐烦地作了个“滚”的手势,道:“没有。”
  甄宓淡淡一笑:“军师请侯爷回府吃晚饭,既未曾想好娶哪家的姑娘,便先搁着罢,留予军师打点。”
  
  甄宓收起龙案上的女人表格,为吕布整理衣领,吕布警惕地说:“走开!”
  甄宓微愠,冷冷道:“我从六年前,袁太尉兵败长安时便留在此处,可不是来作妾的。”
  吕布这才明白误会了甄宓,只得道:“走罢,是我错怪你了。”
  
  吕布让甄宓上了车,自己骑马缓缓随行,温侯对女人还是很有绅士风度的,麒麟很喜欢他这点——当然,蔡文姬除外,吕布认为蔡文姬不能算女人。
  二人回了侯府,菜肴已摆设停当,麒麟不在。
  满厅坐着武将,觥筹交错,众人纷纷笑谈,更有不少从西凉迁来的朝臣,席间气氛好不热闹。
  吕布刚坐下便问:“军师呢?”
  高顺笑道:“麒麟正在招待益州来的客人,让咱们先吃。”
  吕布叫道:“这怎么行!”
  陈宫摆手,以眼色示意,甄姬道:“川中名士与侯爷麾下相识寥寥,法正法孝直更是……”
  吕布:“?”
  陈宫自若道:“法孝直其人略拘小节,此中长安朝臣又多有狂放之辈,只恐弄巧成拙,交由军师处理便是。”
  吕布还是听不明白,甄姬不耐烦小声道:“法正是个出了名的小心眼,怕主公你们说错话,把他给得罪了。快吃,大家都饿了。”
  陈宫哭笑不得道:“你这么说……”
  甄姬眉毛一挑:“不这么说他怎么听得懂?最烦你们文人罗里罗嗦半天。”
  陈宫愕然道:“文人如何?你父不是文人?”
  陈宫与甄姬父亲同辈,甄姬却丝毫没有上下概念,把腰一叉,正要和陈宫顶嘴,吕布忙道:“好了好了,好男不与女斗,大家喝酒,吃饭。”
  众人哄笑,甄姬倏然炸了毛:“什么叫好男不与女斗!”
  吕布吐了吐舌头,心里把甄宓也给划进蔡文姬那类女人的范围里了。
  
  吕布端酒,众臣方开始冬至筵席。
  甄姬美绝人寰,兀自秋波含威,低声嗔道:“也不知你怎么坐到这位置的。”
  吕布笑了笑,答:“都是大家的功劳,喝,又一年了,我敬大家一杯。”
  
  时值冬至,府外下起大雪,筵席停后,吕布换了身毛裘,便负手出门去。
  高顺追出来,吕布道:“不用牵赤兔了,我出去走走。”
  
  吕布前往上林苑,麒麟的筵席已散,数名川中文士三两结伴行出来,见吕布一身武服,只以为是宫中寻常侍卫。
  吕布朝他们笑笑,文人们不理不睬,径自走了。
  认不出来,吕布心里自嘲,换了十年前,这等无礼行径定会令他火起,上前把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暴打一顿,再扔进昆明池中去喂鱼。
  
  “麒麟呢?”吕布截住一人问道。
  “走了。”那侍卫答:“先前从西门出的上林苑。”
  西门,吕布上了马车,沿路问过去,直至看到雪花纷飞中,屹立于西校场中央的那块巨碑。
  石碑从陇西运到此处,官渡、赤壁两战,牺牲的将士名字已刻在碑上,从碑顶至下,已刻了近万人之名。
  吕布下车,徒步行向万名碑处。
  夜间下着雪,长安城内万家灯火,直于白昼一般的亮。百姓都在家中过冬,道路空旷,雪花纷飞。
  
  雪地里站着黑黝黝的一物,吕布霎时吓了一大跳,蹙眉蹑手蹑脚走近,唰一下,躲到校场外的兵器架后。
  黑麒麟四蹄倨地,呜呜地朝着石碑叫了几声,衔着一朵不知何处来的小花,摆在碑底。
  “……”
  吕布张着嘴,躲得远远地观察。
  
  铜先生没把这什么……劳斯莱斯带回去?吕布想起来了,浩然告别时,他们没有骑着这玩意。
  黑麒麟比之上次吕布骑时小了一整圈,只有寻常小马驹般大。
  这是上次那只生的小……劳斯莱斯?吕布逾发疑惑了。
  黑麒麟收起两只后蹄,前蹄撑地,露出毛绒绒的白肚子,把屁股沾着雪地坐了,一阵抖,似乎颇冷。
  吕布小心翼翼朝前走了一步,黑麒麟像只小狗似地坐着,发呆。
  
  片刻后它抖了抖脑袋,抖掉雪,朝后一倒,在雪地里翻滚几下。
  它在玩?吕布笑了起来。
  滚完几圈,小黑麒麟抖掉一身雪,软软地趴在雪地上,抬起蹄子,在雪地上笨拙地划来划去,似乎在画什么。
  “呜呜呜……咕咕咕……”黑麒麟一边在雪上专心画画,一边哼歌。
  “喂。”吕布漠然道。
  黑麒麟瞬间警觉转头,龙鳞唰然立了起来,见是吕布,又缓缓平和下去。
  吕布躬身,招手道:“小东西,你没和你主人回去?来,过来。”
  黑麒麟不安地退了半步,吕布笑了笑,道:“你在画甚么?”
  
  黑麒麟在迟疑,拿不定主意是否把雪上的图案抹掉。
  吕布东歪西倒,打醉拳一样晃过来,伸手去摸麒麟,麒麟又缩了缩,最后任由吕布把手放在它的头上。
  “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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