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吕布巍然不动,四面八方兵士涌上,又散去,步履错落有秩,短短数息改变方位,组合成八个巨大的阵环,一队百人,十队一环,八千骑兵绕中军阵缓慢旋转,反困住了荀彧指引的曹军方块。
场面恢弘至极,贾诩法正等人纷纷登上高台,俯览战场,只见孙膑的八门金锁阵再现,生伤休度、景死惊开,马超领生门,张辽守死门,八阵齐旋,看得荀彧眼花缭乱。
曹军两万人如同陷于泥淖中的巨兽,被西凉军拖着不由自主地转向后阵。
贾诩勒令道:“放箭!”
刹那箭雨铺天盖地,天空不辨日月,大地晦暗,利弩拖着雪亮的白光划过天际,被绞至阵中的曹军呼天抢地,血肉横飞!
曹操道:“李典!徐晃据守!曹仁随我破阵!”
荀彧迟疑片刻,一展盾阵旗。
曹操已率领三千骑兵,冲进阵内!
吕布等的便是这刻!当即一振金戟,悍然迎上了曹操的冲锋。
“主公不可盲目破阵!”荀彧喝道,继而猛挥战幡!
后阵呜呜吹号,曹操勒马阵前,双方一触即退,曹军后队变前队,潮水般退回己阵。
曹操朝墙头投来迟疑一瞥,见盾旗。
曹军再变阵,成尖盾之型,吕布转头,麒麟手中黑火幻出一把横亘天地的巨大古剑!
古剑于乌云下不住震颤,剑锋雷霆万丈,似集万古神怒于一身,吕布喝道:“随我冲锋!”
西凉军聚为最后的尖刀阵,悍然刺进了曹军的盾阵中!
盾阵凹陷下去,尖锥不断刺入,吕布单骑赤兔,战神光芒锐不可挡,引领锥形剑尖,所向披靡,浴血冲锋。
主帅身畔骑兵接连战死
68、荀文若阵搦西凉军 。。。
!
马超大吼道:“保护主公——!”
赤兔马载着吕布冲杀直入,越来越多的曹军手持巨盾咬牙抵住,吕布身边更多的骑兵围上,不知战死了几百几千,将近上万,吕布已杀得双目嗜血,方天画戟锋锐无双,遇人,遇盾俱是一劈两半!
万人斩一撞之下,荀彧亮出最后的战幡。
曹军四变其翼,盾阵两端缓缓化出鹰阵双翼,铺天盖地的掩向西凉军。
西凉三将在吕布率领下已杀得全身脱力,马超堪堪回头一望。
“不变阵?!”
麒麟手中仍是那把巨剑,巍峨不动。
西凉军兵士渐少下去,贾诩道:“不可再战,必须转阵突围!”
麒麟抿着唇,天顶,六魂幡化出的巨剑悲鸣不休。
吕布悍然道:“冲锋——!集结最后力量冲锋!”
盾阵濒临崩溃,两翼曹军却已形成包抄之势,西凉军如虎入牢笼,只需围困之势一成,阵形收拢,吕布便要遭到八面夹击!
乌云中一道霹雳划过。
盾阵疯狂颤抖,吕布悍然爆喝:“试问当今天下——谁能胜我!”继而挥出了天崩地裂,排山倒海的最后一戟!
盾阵中军彻底崩溃!七千步兵被西凉军冲锋的骑兵冲得大败!尖刀阵寻至突破口,轰然杀了出去。
荀彧脸色剧变,几次换阵,然而阵形一散,吕布便如虎入羊群,肆意冲杀,骑兵杀出阵后几番冲击,马超与张辽率领军队散开,反扑回去,形成了反包围!
荀彧吼道:“鸣金!”
三声鸣金,曹兵丢盔弃甲,瞬间大溃!战意一泄,平原上登时成了巨大的绞肉场,骑兵追上溃逃曹军,衔尾直杀向邺城。
鸣金声歇,城楼万箭齐发,城门开了不到片刻便轰然紧闭,徐晃抢回落败曹操,仍未逃回城的曹兵奔至护城河前,被己方乱箭射伤射死,骑兵纷纷举盾护住头身,正要再追,西凉营中传来鸣金响。
吕布驻马,闭上双目,复又睁开,漠然道:
“收兵。”
西凉十万人在那一瞬间齐声欢呼,震撼大地。
天空风云变幻,漫天阴霾一扫而空,黑火无声无息收拢,吕布策马缓缓回营,仰头眺望,传令道:“集队!”
帅台顶端,六魂幡之火再变,吕布笑道:“这次变什么阵?”
麒麟手里黑火聚为环,首尾相接,幻出一个心型,六魂幡砰然飞散,麒麟笑着朝吕布抛了个飞吻,跃下帅台,前去迎接。
麒麟喊道:“抓到曹操了么?小心肝!”
吕布笑答:“没有,他的马跑得太快了,小宝贝!”
麒麟无奈摇头,贾诩匆匆拾级而下,道:“就知道他不会守信!”
“算了。”麒麟抬手接住吕布抛来钢甲,交给一旁亲兵:“现在我军士气高涨,明日就开始攻城!”
照这个时间,郭嘉应该过函谷关了,麒麟暗自祈祷,希望陈宫能多拖几天。
与此同时,郭嘉、夏侯惇率领的十万曹营骑兵,穿过塞外并州草海,终于抵达了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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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凌公绩水渡长安信 。。。
第三战·长安·峰回路转
乌云蔽月,长安城外一片静谧,远处连绵丘陵如黑暗中潜伏的异兽。
“凌将军,我们现在入城?”
凌统就着火光,低头拆开临行前麒麟封予的锦囊,上书寥寥数行字——若抵达长安时郭嘉仍未围城,马上调查长安城外河道沿岸,慎防瞒天过海、反客为主、离间三计。
凌统收起锦囊:“不,我们只有五千兵马,进城也帮不了他们。”
凌统小声吩咐道:“驻兵此处,无我吩咐,不可出兵。”
偏将前去传令,全军埋伏于树林内,夜枭凄厉锐鸣,周遭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凌统以棉布裹了马蹄,趁着夜色率领两百骑兵前往渭河。
云开月明,滔滔渭水闪着万点银鳞,哗哗声流入长安,昔年甘宁便是在此处带领千人泅水入城,里应外合,兵不血刃地取了袁绍的长安城。
如今换陈宫镇守,郭嘉率军来袭,渭河畔空无一人,极是危险。
两岸流水逝去,靠近岸边之处,芦苇在风里微微晃动。
凌统沿路小心查勘,渐行渐远,乌云再次掩来,遮没了月色。
倏然间,身后伸来手臂,猛地一箍,凌统气息窒住,反手便抽腰畔长剑。
甘宁带着磁性的声音十分性感:“格老子滴,不跟着主公打仗,回来做啥子。”
凌统险些被吓死,松了口气,道:“回来帮你。”
凌统转过身,问:“伤好了?”
甘宁头发干了,衣服还是湿的,一手搂着凌统的腰,另一手捏着凌统腮下。专注地看着他。
云过,银光遍野,照亮凌统的脸。
甘宁没有说话,凑前吻了上去。
凌统一手紧张地抬起,微微发抖,似是想推开他,然而甘宁将凌统压得背靠岸边岩石,不让他挣扎。
“唔……”凌统气息略一乱。
甘宁接吻技术十分了得,稍一吻上凌统便失了方寸,无从抗拒。
片刻后唇分,甘宁调侃道:“想老子了所?”
凌统低头,略喘息片刻,甘宁又得意地拍了拍凌统的脸,伸出手指,解开凌统皮甲肋下的系带,凌统忙道:“别乱来。”
甘宁看着凌统双眼,又迷恋地在他唇上亲了亲,凌统眉头一蹙,甘宁只得道:“公台让老子带人出来埋伏,预防有人泅河袭城。”
凌统打断道:“郭嘉来袭,足足十万兵马。”
甘宁这一惊非同小可,转头朝河中吹了声口哨,上千芦管出水,俱是水军营的兵士。
凌统刹那满脸通红,想到方才被甘宁强吻,调戏都被近千人看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下去!”甘宁低声道,继而抱着凌统跃下水,浮浮沉沉,泅往长安。
深夜,陈宫仍挑灯于长乐宫内翻阅城防报告,高顺加派人手,严密巡逻;甘宁与凌统湿淋淋地进了殿,陈宫登时大惊。
陈宫:“邺城战线如何了?”
凌统接过布巾擦身,除下外甲,宽衣解带,见甘宁在旁,又蹙眉系上腰带,答:“麒麟派我回来协助你们,这有给你的信。”说着递出一封信。
陈宫接过,湿了水的信里,宣纸粘在一处,好不容易打开,里面一堆烂墨纸渣。
陈宫:“……”
凌统:“……”
陈宫哀叹道:“我命休矣!”
凌统道:“不……不关我事,都是兴霸……兴霸的错。”
陈宫转念一想,沉默不语。
甘宁道:“那个……陈宫?”
陈宫怒道:“玩忽职守!延误军情!来人,将他拖下去!”
凌统愕然,甘宁忙道:“军师!”
陈宫不由分说,着人将凌统按在殿前,勒令道:“八十军棍!打!”
凌统:“我……”
甘宁道:“军师!军师手下留情。你们,快去请高顺将军,快!”
高顺亲自带兵在城门处巡逻,闻得凌统前来,忙率兵回宫,凌统已被架在殿外足足打了八十军棍,甘宁无论如何求情,陈宫俱无动于衷。
可怜凌统被打得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甘宁吼道:“公绩今年才十七岁!我愿替他受罚!”
陈宫不作答,高顺匆匆进殿,正要求情,陈宫却将手一拦,甘宁倒是光棍,脱了武袍,便朝殿前一跪!
凌统既恨又气,与甘宁生受了那八十军棍,打得满地紫黑,分不出谁是谁的血。
陈宫一拂袖:“拖下去,押进大牢,待主公归来后亲审。”
甘宁情急,惨叫道:“高兄!”
高顺见甘宁不顾一切求情,只得出言道:“军师,此刻正是用人之际……”
高顺乃是吕布麾下资历最老的将领,连麒麟都得客客气气唤一声“高大哥”,陈宫自不能将高顺之话当耳边风。
然而,只见陈宫朝高顺使了个眼色。
第四战·邺城·夜探敌情
张鲁率军奇袭,按麒麟吩咐,截断了郭嘉的粮草,继而急行军南下,前来邺城汇合。
“怎来得这么快?有消息了么?”吕布问。
张鲁道:“以缩地之术过长城,紧追慢赶,终于追上温侯脚步。果如军师所料,郭嘉、夏侯惇带领十万大军,扮成匈奴人,直扑函谷关去了。”
吕布赤着上身,坐于将军榻上,一身纠结武人肌肉健美有力。
华佗手持银针,于火上烘烤,刺入吕布背□道。
张鲁哂道:“你们打仗还带大夫。”
麒麟莞尔道:“辛苦华老先生了,此战毕,定能颐养天年。”
华佗抽针,捋须笑道:“医者父母之心,但求此战能定天下,百姓不再受战乱之苦,亦是值得。”
吕布一脸面瘫相,问:“本侯还能活多久?”
张鲁与华佗一齐笑了起来,华佗道:“侯爷正当壮年,若不沉溺酒色,胸襟豁达,当可活至百岁。”
吕布答:“我既爱喝酒,又好色,只怕活不到那么长。”
麒麟揶揄道:“你可以的,只怕以后我还比你先死呢。”
吕布神色有点黯然。
华佗又道:“自古心直意坚者,俱能享高寿,侯爷便是其中翘楚。”
吕布默默点头,张鲁打趣道:“想那曹孟德,一生多疑,便罹患头风……”
华佗唏嘘道:“一起一落,生枯荣死,俱由本性而定。”
麒麟心中一动,问道:“曹操的头风很严重了?”
华佗道:“头风病人最忌惊吓,须得静养,今日曹相亲自率军出兵,在温侯手下大败,只怕病情又加重了。”
麒麟沉吟不语,华佗为吕布扎完针,松了骨,吩咐道:“温侯今日须得早睡,不可再动,明日早起,一身便即安泰。”
众将纷纷躬身出帐,吕布又道:“麒麟……”
华佗正色道:“侯爷,不可再劳心费力,且先躺着。”
麒麟莞尔道:“怎么?”
“没事了。”吕布只得乖乖躺上榻去,像个小孩,又念叨道:“我要活到九十九……”
张鲁笑得打跌,与麒麟、华佗出了帐,华佗径去歇下,张鲁又道:“今夜月色明朗,军师可愿与我走走?”
麒麟与张鲁并肩而行,忽地注意到张鲁腰畔挂着一把短匕,蹙眉道:“七星刀?”
张鲁道:“传言此刀乃是留侯张良佩刀,刃刻天罡北斗,名唤‘七星’,大汉四百余年,流失民间……”
麒麟点头道:“失而复得,本就是你们张家的宝物。”
张鲁见麒麟面容凝重,遂哂道:“军师莫不是也喜欢此刀?”说着解下七星,麒麟忙道:“物归原主,师君请收着就是。”
张鲁与麒麟缓缓前行,张鲁又道:“见军师面有忧色,可是有何事举棋不定?”
麒麟吁了口气,道:“实不相瞒,我在想奉先的事,这件事在我心里,一直搁了很久很久。”
张鲁捋须不语,麒麟停下脚步,说:“奉先若……奉先若打下邺城,会不会成为第二个曹操?我看奉先这模样……就算他不想成为曹操、董卓,天下诸侯,能理解他的又有多少?”
张鲁付诸一哂:“来日方长,军师便在想此事了?”
麒麟眉毛一动,期待地看着张鲁。
张鲁想了想,道:“白日间见军师幻法传令,可也是我道家中人?仙山何处?师门哪家?”
麒麟自嘲地笑了笑,答:“略懂而已。”
张鲁沉吟片刻,打趣道:“军师可懂移花接木,缩地化型之术?不若我们趁着今夜,入城看看?说不定军师之忧,进了邺城自解。”
麒麟蹙眉打量张鲁,看不透他什么意思,道:“成,我带你进去。”
张鲁摆手道:“不须军师代劳。”
麒麟左手按着右手手背,六魂幡跃出,黑色火焰般裹遍全身。
张鲁一手掐了个剑诀,立于面前,指间五色光华流转,身形散为数点明光。
黑火拔地而起,与五色光同时化作流星,拖着尾焰飞向邺城。
一道黑色的火焰划过夜空,落于青宛殿外,黑火蓦然一收,成为剑仙战袍,麒麟抬足,踏上第一级台阶。
张鲁去哪了?还没到?麒麟疑惑转头,见不到五色光。
殿前每隔十步站着一名哨兵,诺大一个宫殿中,足有近百人,麒麟弹指,千百星黑色光点飞散,没入哨兵额前,卫兵纷纷软倒下去。
麒麟推开殿门,走进寝殿内,屏风后的榻上,曹操苍老的声音悠悠道:“是谁,要来取我性命了么?”
张鲁旋身落地,道袍荡开,立于铜雀园中。
园内尽是杂物,冷冷清清,男孩的声音道:“你是谁?来做什么的?”
张鲁并不转身,道袍影子于月下微微飘荡,男孩霎时气息窒住。
“你是谁?来做什么的?”张鲁微笑道,转过身,凝视刘晖。
张鲁:“你是宫里的人?”
刘晖:“我来杀人。”
张鲁:“杀什么人?”
刘晖:“杀青宛殿里的一个人。”
张鲁:“为何杀他?”
刘晖:“为我娘报仇。”
张鲁:“你娘是谁?”
刘晖抿唇不答。
张鲁招了招手,示意刘晖靠近些。刘晖迟疑片刻,走了过来。
张鲁十分疑惑,以手摩挲刘晖额头,刘晖面容清秀,唇红齿白,眸中却有一股浑然天生的戾气。
张鲁料想刘晖的生母,多半是曹操的哪名后妃,便也不多问,解下佩刀,低声道:“此刀……”
刘晖惊呼一声:“这是七星刀!你是温侯的人?”
张鲁联系前因后果,与凉州数名军师所言,刹那间推断出了刘晖的身份,颤声道:“你是太子?是董贵妃的儿子?”
刘晖不答,张鲁将佩刀递过,刘晖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