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子高颤颤巍巍的从地上捡起折子,不由自主的看了看上官尘。后者一脸的平静,但看着他的眸光很深邃,很意味深长。他顿时就哆嗦了一下,想起昨晚上官尘的手下把刀架在他脖子上时说的话,‘明日皇上问起,尽管如实交代,王爷自会保你周全!但你若胆敢有半丝隐瞒,别怪我们下手不客气!’
想到那人嗜血的眸子和冷酷残暴的面容,不由得腿脚便哆嗦了起来,对方入他戒备森严的丁府来去自如、取他性命易如反掌,原本是他小瞧了这个定王爷,如今,不听话也不行了。
从此萧郎是路人(19)
于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腿脚像筛糠似的,“皇上饶命!”
一句话,便承认了折子里所说的户部侍郎丁子高贪赃枉法,私吞朝廷用于赈灾的银两,并私自扣下淮南郡郡令上奏朝廷的奏折之事。
众人全都哗然,万没想到这个丁子高居然如此胆大包天,赈灾的银子都敢私吞!不由得一阵议论纷纷。
右相赵天阙更是冷汗涔涔,不住的用衣袖拭汗。
上官禹一见丁子高供认不讳,震怒不已:“来人,户部侍郎丁子高贪赃枉法,以权谋私,现除去官衔,打入天牢,交由刑部发落!”
马上有安排好了等候在暗处的王府侍卫团团围上,架起了丁子高。
丁子高一声惨呼:“皇上,臣冤枉啊,臣是被人逼迫的呀……”
右相赵天阙一个迈步出来,“大胆丁子高,死到临头还敢狡辩?拖下去……”
“右相,”上官尘似笑非笑的截断他的话,“何苦这么急着跳出来呢?”
赵天阙顿时老脸一沉,“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上官尘淡淡的,“不妨让丁子高把话说清楚,到底是受谁指使?”
赵天阙一时惨白了脸。
众人这时也都看明白了,淮南赈灾款之事,看来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那么大一笔巨款,他丁子高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可能一个人能私吞得了,更别说欺上瞒下了。
如今,看定王这架势,想必,他已经知道了幕后的黑手是谁了,今儿这事,看来就是他事先谋划好的!还有那次国舅刘显之事,定王不也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么?
一时百官们不由都纷纷在心里谋算,自己做的事情有哪些不够周全的,否则不知道哪天就将把柄落到了定王手里了。他简直就是个笑面阎王啊,平时看起来总是一副风流才子的模样,该到狠的时候,人家可一点也不心软呢。
从此萧郎是路人(20)
白墨的身后,静姝出神的在想,上官尘这算不算是在为左相叶子修报被丁子高参了一本的一箭之仇?他这么做,是在挽回和叶菱的关系吗?
可是看这样子,好像是在冲着右相赵天阙啊,难道,右相也掺了一脚?
一片窃窃私语中,皇帝上官禹的脸色更加难看,众人心里所想的那些,他焉能不知?
当下冷了脸道:“丁子高,朕给你一次坦白机会,到底是受谁指使?”
丁子高嗫嗫嚅嚅,终于一闭眼,道:“回皇上,臣是被右相所迫!”
众人哗然,赵天阙霍然变色,又急又气:“丁子高,休得胡说!本相与你无怨无仇,何苦如此污蔑本相?”
上官禹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而众人也都议论纷纷,唯有上官尘和白墨一脸淡然,仿佛早就猜到了似的。
丁子高唯恐皇上不信,急急的道:“皇上,臣说的都是实话,淮南赈灾银两是右相授意罪臣私扣下来的,扣下淮南郡的折子也是右相的意思,右相以权相压,罪臣不敢违抗啊……”
赵天阙气得浑身发抖,“丁子高,你你你,你污蔑本相,临死还要拉个垫背的!”
然后噗通一声跪在了皇帝面前,老泪纵横:“皇上,老臣为大兴鞠躬尽瘁,对皇上之忠心日月可鉴,皇上千万可别听信那谗言哪……”
上官禹一脸的铁青,怒气隐隐的在青筋间跳动,右手不由自主的攥成了拳。
一个是他平定太子之乱时助过他一臂之力的右相,一个是他最赖以信任的朝廷重臣,这两个最信任的两个臣子,居然沆瀣一气,做出这等破坏朝纲令他大失民心的事来,怎不令人痛心呢?
皇帝还未发飙,护父心切的赵绪伦已扑通一声跪了出来:“皇上,家父是冤枉的,他是被丁子高污蔑的,望皇上明察啊……”
话音刚落,护国将军白墨已闪身而出。
从此萧郎是路人(21)
话音刚落,护国将军白墨已闪身而出,对着上官禹朗声道:“皇上,臣弹劾右相赵天阙以权谋私,残害无辜。纵容其子赵绪伦买通胡记酒楼老板胡润生,潜入含笑楼,暗地在酒菜中下毒,导致三人中毒,一人惨死。后又企图在牢中杀人灭口,终使胡润生招供……”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赵静姝和白菀儿更是面面相觑,惊得站了起来。
雪上加霜!
赵天阙的脸色顿时惨白如纸。
而赵绪伦,更是一脸的不敢置信,他明明做得天衣无缝,怎会让白墨查到了线索?
他指着白墨,激动的大叫:“白墨,休得含血喷人!就算你看我父子不顺眼,也犯不着如此趁火打劫!你说我买凶杀人,可有证据?”
白墨冷冷一笑,“没有证据的事情,本将军又怎么会做?”
说罢转脸对着皇帝道:“皇上,赵绪伦因先前欲娶倚翠楼白菀儿为妾,后因定王出面,解除了两人婚约,致使赵绪伦怀恨在心,故趁定王和定王妃闹矛盾之时,买通胡润生潜入定王妃的好友,微臣的义妹赵静姝所开之含笑楼中,下毒害人,以挑起定王与王妃之间的误会。后来事情败露,又做成同行相残的假象。那胡润生现已被臣缉拿归案,所犯之事连同被赵绪伦诱买之勾当一并招供……”
说着,从袖中掏出胡润生所写供状,垂手呈给皇帝。
“咚”的一声,赵绪伦瘫倒在地。
众人也全都傻眼了。这定王和护国将军唱的是哪一出啊?这都跟越好了似的,你一桩我一件的抖出来,哪一样都要人命,哪一样都让人触目惊心目瞪口呆呀!
上官禹看了供状,更是怒不可遏,终于暴喝出声:“刑部侍郎可在?”
刑部的李大人战战兢兢的闪身出来:“臣在!”
上官禹咬牙切齿的道:“传朕的旨意:将那买凶杀人草菅人命的赵绪伦押入死牢,明日午时推出宫门斩首!赵天阙丁子高打入天牢,交由刑部发落,待如数追回赈灾款项之后再论罪行处!凡牵涉之人,一概予以严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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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遵旨!”李大人躬身道。
“皇上饶命啊……”跪在地上的三个人连声哀嚎,王府侍卫已蜂拥而出,拖了三人就往外走。
上官禹铁青着一张脸,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太监忙喊:“皇上起驾回宫——”
“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又跪了一地。
好好的一场寿宴,结果变成了鸿门宴,真不知道是定王太强呢,还是赵家父子以及那丁子高太过大意,被人来了个‘包饺子’,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杀了个措手不及,更别提反击了!
于是,众人对这腹黑定王的印象又加深了几分,恐怕今后都没人敢来招惹他了!因为一旦招惹他,估计到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一时大家都心有余悸,眼见这寿宴的气氛已完全被破坏掉,众人便纷纷找借口告辞,而上官尘也一个都不留,只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们离去。
这些人本来就是看客,如今戏散场了,自然该让他们走了,还让他们留在这儿干什么呢?
人陆陆续续的走了,下人们也都在王贵的示意下,自动退了下去。最后,空荡荡的正堂里只剩下了上官尘,白墨,赵静姝,和白菀儿四个人。
白菀儿还沉浸在刚刚那震惊的一幕中回不过神来。赵静姝安静的坐在一旁,也在发呆。
而白墨,深深的看着上官尘,淡淡的道:“王爷好高明的手段!”
上官尘双眸微眯,“彼此彼此!将军也是让人出乎意外之外呀!”
白墨道:“微臣只是奉命将皇上交代的案子查清楚罢了……”
上官尘微微一笑,“本王并不怀疑将军有别的用意。将军若无其他要事,不妨留下来陪本王小喝两盅,如何?”
白墨也微笑,“王爷盛情,岂敢不从?”
正说着,忽然有快马来报:“将军,边关来报,西域凌秋国大举进犯,皇上急召将军速速进宫面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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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尘和白墨脸色齐齐一变,凌秋国?他们的大王子刚刚登上大王宝座,就迫不及待的侵犯中原,胆敢向天朝叫嚣,看来野心不小啊!
白墨深吸了一口气,道:“王爷,看来小酌之事唯有下次了,微臣先行告退!”说罢匆匆离去。
白墨一走,屋子里就只剩下两个女子了。
静姝道:“王爷,我可以去见见姐姐么?”
白菀儿也用一双期待的眸子看着他。
上官尘沉吟了一会儿,扬声道:“管家。”
王贵闪了出来,“王爷有何吩咐!”
上官尘的声音淡淡的:“带两位姑娘去见娘娘!”
“是。”王贵一躬身,朝静姝和白菀儿道:“两位姑娘,请跟我来!”
静姝深深的看了上官尘一眼,然后跟在王贵的后面朝后院走去。
下人奉上了热茶,上官尘坐在椅子里,静静的在茶香里沉思。
今天的事情,完全在朝着他筹划的方向发展,很圆满,他很满意。其实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做给叶菱看的,他知道两人中间有太多的误会,可惜,一直都没有说清楚。他也知道他伤害了她,所以,想尽量的弥补她,他想告诉她,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虽然,她不在现场,但他相信,她能看到,能听到,能感觉得到!
一开始知道林蓝夕就是那个被他冷落连盖头都没有揭开的新婚王妃时,他的心里是不能接受的。他不能接受他爱上的竟然是那个被他憎恶的女子,更不能接受她接近自己的目的,就是为了戏弄,为了报复!他是那样孤傲而目空一切的男子,又怎能接受被一个女子玩得团团转的事实?更让他痛苦的是,他居然还爱上了她!
于是,当流言传得满天飞的时候,男人的自尊心作祟,他终于失去了理智,拒绝她的解释,拒绝听到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的任何一句话,他害怕那又是谎言,又是为了报复他所施展的一种手段!所以,他选择了沉默,同时,也让赵家父子有了挑拨离间的可乘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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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天阙为了挤走左相自己独揽相权,唆使丁子高参了左相一本,叶子修被感觉到丢了皇家颜面的皇帝恩准了告老还乡;赵绪伦为报夺爱之仇,暗地里买凶下毒,栽赃赵静姝,更让叶菱误会是他所为!于是,误会不断的加深。他曾想过要去跟她解释,但,手头还没有证据,不足以说服她。
就在他暗地里搜罗赵家父子和丁子高的罪证时,叶菱竟然逃跑了。这个时候,他才真正的意识到,她对于他来说有多么重要,不管她是叶菱也好,是林蓝夕也好,他已经深深的爱上了她!这种复杂的爱,促使他在害怕失去的混乱中,强行占有了她!但是他万万也没有想到,她竟然是那么的抗拒她,抗拒到竟然去自杀!
这个该死的女人,她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他,想要和他恩断义绝么?他偏要将她留在身边,偏不如她的愿!所以,尽管他给她搬到了蕖香别苑,却仍然不愿意给她自由!那种失去她的疼痛他不想再一次承受!
所以,安排了这么一出戏码,让真相大白于天下,为的,就是“破镜重圆”!这一刻,对她再也没有了恨,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愧疚和无穷无尽的爱意。
他希望,他所做的这一切,能弥补自己带给她的伤害,哪怕一点点,都好!如果可以,他希望他们能重新来过,不管她是叶菱,还是林蓝夕!
正想得出神,管家已跌跌撞撞的奔了过来,声音慌慌张张:“王爷,不好了……”
上官尘不悦的皱了皱眉:“何事这么惊慌?”
王贵艰难的吞了口唾沫,“娘娘,她……”
上官尘霍地站了起来,“娘娘怎么了?”
王贵低下头,没吭声。不敢说。
上官尘一把推开他,直奔叶菱的住的那间房子而去。
今天更了12章了,晚上有时间的话再更!
从此萧郎是路人(25)
屋子里,静姝和白菀儿都呆呆的站在那里,而叶菱,早已不见了踪影。
桌子上有一张散发着墨香的宣纸,上面用毛笔字写着:若你真的爱我,那么,请给我三年的时间。三年后,如有缘,再聚!
她终于还是离开他了!一股难以言说的痛自心脏迅速的在他全身弥漫开来。难怪她天天练毛笔字,原来,就是给他留言么?
三年!她竟然给了他一个三年之约!
身后,白菀儿急急的道:“王爷,蓝夕妹妹只是一时冲动,她会回来的……”
一时冲动?恐怕是谋划已久了吧?上官尘苦苦一笑。用尽了方法,终究还是不能留住她呵!
那一刻,他只觉得一阵的悲凉。
王贵上前一步,低低的道:“王爷,要派人去追吗?”
还未等他回答,静姝突然开口:“王爷!”
她走到上官尘面前,“王爷,我能单独跟你谈谈么?”
上官尘静静的看着她,半响,才涩然道:“你们都先出去吧。”
“是。”白菀儿忐忑的看他们一眼,跟在王贵身后退了出去。
待他们都出去后,静姝才慢慢的道:“王爷,真正的爱是放手!”
上官尘浑身一震,“什么意思?”
静姝看着他,“王爷,我问你,你爱姐姐吗?”
上官尘毫不犹豫:“当然。”
“你愿意跟姐姐在一起吗?”
“当然!”
两个当然,回答得非常干脆,静姝点头,道:“可是,姐姐不愿意!”
上官尘脸色变了变。
静姝叹了口气,“王爷,我知道你很在乎姐姐,你想把她留在身边,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用的这些方式,根本就是姐姐所不能接受的?爱是双面的,在索取的同时也要给予,可是王爷,你给予了姐姐什么?自从你发现她就是叶菱之后,你何曾给过她一个坦白的机会?姐姐是一个那么要强的女子,你那样的伤害她,叫她如何有信心继续呆在你的身边?就算强留住了人,心不在,又有何用?姐姐每天都不开心,像行尸走肉一般,王爷难道看着就不心疼吗?何不暂时放手,给彼此一条生路和一个喘息的机会,双方都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也许,过一段时间,时间慢慢的填平了曾经的伤口,姐姐说不定就会回来……”
从此萧郎是路人(26)
上官尘呆呆的,俊美绝伦的脸上一片痛苦。静姝的这些话,宛如刀子一样深深的插进了他的心脏,逼着他直面这些他曾经想过的,却又不敢面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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