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宸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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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宸宫-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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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忽然收了声,眯眼望向房门。
    路映夕绽唇一笑,配合地提高音量道:“不知这家客栈可有供应热水?满身尘土着实难受。”
    房外的轻微声响似又消失,房内的两人相视一眼,心中皆升起戒备。
    “映夕,不论一会儿发生何事,你都不准冲动,朕会保护你!”慕容宸睿压低嗓音,叮嘱道。
    “臣妾晓得。”路映夕顺从地应声,同样低声轻语道,“有人上了房顶。”
    “而且不只一人。”慕容宸睿的深眸中乍现丝丝寒光,杀气涌动。
    正当两人全神贯注地警戒着,房外一串脚声由远至近,跟着响起笃笃的敲门声。
    “何人?”慕容宸睿扬声一喝。
    “慕容兄,我有事找路妹妹相谈,可方便开门?”门口传来的是段霆天爽朗的声音。
    慕容睿神色一沉,握住路映夕的手,携她一起走向房门。
    木门扇吱呀地打开,即见段霆天阳光般的亲和笑容。
    “何事?”慕容宸睿不着痕迹地挡在路映夕前面,若无其事地淡声问道。
    “有一件与霖国有关的事,我想单独与路妹妹谈一谈,不知慕容兄可介意?”段霆天温言有礼地询问。
    “介意。”慕容宸睿却毫不给面子,一口回绝。
    段霆天无奈地耸耸肩,扭头往后喊道:“前辈!前辈!快来帮忙劝劝慕容兄,我确有重要的霖国皇家秘辛要与路映妹妹倾谈。”
    “你这段小子真麻烦!”人未到声先至,旋即一道灰色身如急风般飞掠而来,眨眼间就站在了走道上。
    “慕容老弟,做男人一定要器量宽宏。”灰袍老者一副教训的口吻,慢悠悠地伸手往慕容宸睿的肩上一拍,“有老人家我在,你还怕段小子吃了你家夫人不成?”
    慕容宸睿脸色僵硬,右边肩膀略微低斜,额上暴起数条青筋。老者看似在轻拍他的肩,实则却是运上内劲如千后石般压着他。
    路映夕见状一叹,徐徐道:“就在天井那儿谈吧,段兄意下如何?”客房位于二楼,站在走道上便可望见底下的天井,她如此提议是不希望慕容宸睿被师尊刁难,同时亦可看见她的情况。
    “路妹妹决定便是。”段霆天十分好说话的模样,笑弯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
    慕容宸睿却没有这般好情绪,目光巳是凛冽森冷,胸腔内的怒火即将迸发,此时老者却轻巧地挪开了手,笑嘻嘻地凑在他耳边嘀咕:“慕容老弟,我以玄门的名誉起誓,会在这里陪你看着你家夫人,若小徒孙有分毫损失,你大可唯我是问。”
    路映夕亦在他身边轻轻地道:“别担心,我会万分小心。”
    慕容宸睿紧握了一下她的手,低声道:“他若敢有异动,你毋须对他客气。”一枚小小的暗器从他掌心传递到她手里。
    白发老者在一旁发出鄙夷的嗤声:“有我在此,段小子敢有什么异动?”
    段霆天闻言不以为意地朗笑:“前辈所言甚是。”他现在仅仅是想与路妹妹相谈一番,他们瞎紧张什么?该紧张的时刻,还没有到。
    垂掩眸子,他眼底的暗芒迅速隠去。
第十九章 意料之外

       夜色正好,星光璀璨,皎月明亮。
    院落天井处,两人面对站立,姿态悠然。
    “段兄,有何秘辛要告诉我?”路映夕带着沉静微笑,开口问道。
    “过两日就要进入霖国境内了。”段霆天不着边际地感叹一句,举目望月,吟道,月是故乡明。“
    “霖国有段兄如此爱国之士,真是幸事。”路映夕笑容不変,闲闲搭腔道。
    “路妹妹,你这么说似乎并未把你自己当做霖国人。”段霆天收了视线,定定看她。
    “霖国从未养育过我,而我从不曾饮过霖国之水,也未曾食过霖国之粮,如何算是霖国人?”路映夕的语气甚是漠然。
    “但你身上却流着霖国皇室的血。”段霆天语声温和,循循劝诱道,“无论是为了霖国,还是为了养育你的邬国,你都没有理由站在皇朝那一边,不是吗?”
    “不对。”路映夕不由绽开浅笑,“段兄此言差矣。皇朝是我夫君之国,这还不算理由吗?难道你不曾听过‘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句话吗?”
    “如此说来,即使邬国将来有灭国之危,你也可以坐视不理?”段霆天的眼中微微泛起锐光。
    “邬国今次遭遇危难,我已竭尽所能去挽救。如果将来还有同样的事情发生,那已非我能力所及。”路映夕抬首往二楼的客房方向望了一眼,唇角含着一丝清柔笑意。
    “心意已决?”段霆天的声音陡然低沉了下去。
    “是。”路映夕没有犹豫地应道。
    “好!”段珪天斜勾嘴角,划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音压得极低,“路妹妹,一直以来我都有心维护你,一再劝你回霖国。既然你不领情,我也只好痛心割爱了。”
    “割爱?”路映夕轻轻笑起来,“若是真的‘爱’,又岂割舍得下?”
    段霆天眸光一闪,如刀锋亮起寒光。
    “如果段兄要与我说的就是这些,那么我心领了。”路映夕脚下微退一步,心中已有防备。
    但段霆天并没有任何不善的举动,俊脸上挂着迷人笑容,道:“路妹妹别急着走,我想最后确认一下。”
    “确认何事?”路映夕略眯起明眸,接言问道。
    段霆天笑得依旧亲切无害,不紧不慢地道:“你需知,你若选择站在皇朝那一边,你腹中的孩子就不容于我国和邬国。返回皇朝的路途还颇远,你觉得你能够一路平安无碍?”
    “段兄,这话可算是明白的威胁?”路映夕向他摊开一手,掌心里的一枚小小暗器赫然显露于月光下,“就算不用暗器,我若要你的命,也非难事。你虽谙医术,却未必比我更擅长用毒。”
    “杀了我不抵用。”段霆天毫无惧色,大言不惭地道,“两国之中高手无数,并非只有我一个人才。”
    “坦白告诉你,我和慕容宸睿并不打算迸入霖国境内,明白我们就会从西北边的边塞沙漠返回皇朝。”路映夕顿了顿,缓缓又道,“我还需要段兄的药血相助,所以恐怕段兄暂时不能回霖国了。”
    “你们要挟持我?”段霆天作势大惊。
    路映夕但笑不话。他分明已经埋伏了杀手在客栈的屋顶,显然他早料到她和慕容宸睿不会轻易踏入霖国,故而干脆一不做二休要在此地撕破脸。
    “好吧,无法迖成共识,我也不再哕嗦了。”见她态度坚定,段霆天无奈地摊了摊手,双目中透出一丝惋惜。她是一个有才华的女子,但从来都不曾发挥到极致,他原想做伯乐,可惜她不愿当千里马。
    路映夕抿唇淡笑,向他轻轻颔首,便转身往二楼的木梯走去。
    夜深了一些,又开始刮起大风,呼呼作响。
    路映夕一到楼上,慕容宸睿就大步迎向她,展臂揽住她。
    “要不要这样紧张?”走道的那一边,灰衣老者不满地咕哝。
    慕容宸睿搂着路映夕朝老者走去,一面不悦地回道:“明知危机四伏,前辈还让你的徒孙去冒险?”
    老者十分不以为然,撇嘴嗤道:“不就是十来个小子蹲在屋顶上吗?这也称得上‘危机四伏?’”
    慕容宸睿巳是气结,不屑再和他多说。若映夕没有怀孕,那也需过于担心,但如今情况特殊,他如何能不紧张?
    老者见他一脸阴沉,妥协似的好言道:“算了算了,到时候就由老人家,我出战,你小子就守着你家夫人。”
    “不过你得答应我,无论如何,你都不能要了段小子的命。霖国与我玄门渊源甚深,百年之谊,断不可破坏。”老者敛了嬉笑神色,郑重地道。
    慕容宸睿仍是不睬他,顾自携着路映夕入房,眼见就要关上房门。
    老者一把挡住门板,气得直跳脚,嚷道:“你个慕容混小子!老人家和你说话,你少装听不见!”
    路映夕不禁莞尔,启口道:“师尊,您放心。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段霆天别逼人太甚,我与宸都会留一分余地。”
    闻言,慕容宸睿侧头扫她一眼,但念在那一个亲昵的‘宸’字上,未反驳她的意思。
    “还是我家小徒孙懂事,知道什么叫尊老敬贤。”老者这才满意地捋着白胡子,継而努了努嘴,指向屋顶,“就让老人家我去会一会这帮后辈,看看现在江湖上的高手到底有几分能耐!”他难掩兴奋,足尖一点,身形飞起,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慕容宸睿和路映夕在房内桌旁坐下,对视而笑。
    但慕容宸随即就皱起浓眉,道:“段霆天不是愚蠢之人,他早知前辈武功盖世,又怎会不事先谋划?”
    路映夕赞同地点头,猜测道:“屋顶上埋伏的杀手,或许仅是引开前辈的棋子。”
    “而他真正的目标──”慕容宸睿英挺的眉宇拧得更紧,目光下移,落在她高隆的腹部上,“只怕是你。”
    “不只是我。”路映夕轻摇了下头,双手抚上腹部,“是我们一家三口。”
    慕容宸眸色沉冷2,心中思忖道,如果他是段霆天,必会分轻重。若是无法一举歼灭,自然会先把火力集中于最易攻击的那人。所以他必须看牢映夕,不能让她被迫动用内劲,更不能让她受伤,否则孩子就难以保住。
    此时屋顶上巳经传来砰砰的打斗声,间或夹杂着几句嚷嚷。
    “就这点本事也能当杀手?啧啧啧!
    “段小子,你手底下就没有一些像样的人才吗?”
    “打得真没劲!呦哟──你们使诈!居然对老人家用暗器?”
    “撒毒粉?你们这些臭小子越来越卑鄙了!”
    紧接着又是一阵打斗声,屋瓦被踩得咔咔异响。
    慕容宸睿凝目看着路映夕,道:“被你猜中了。声东击西,真正的高手还未到。”
    路映夕轻叹一口气,站起身来:“该到了!师尊巳被缠住,一时怕是难以脱身。”
    慕容宸睿亦站起,护她到身后,叮咛道:“见机行事,若能不动手就别动手,我会尽全力保护你!”
    路映夕在他背后弯了弯唇,默默点头。
    突然间,一阵疾风卷开了房门,直灌入房内!
    慕容宸睿稳稳伫立原地,如山一般坚毅地挡在路映夕前面。
    “呵呵──呵呵!”一串桀桀的怪笑,阴恻森寒,从运处幽幽飘来。
    霎时间,房内似是疾速降温,变得寒冷如冬。
    一股强大的冷风袭入房间,风中仿佛挟着沙砾,潮水般涌来。
    若是看得仔细,会发现,那并不是尘沙,而是一枚枚尖锐的泛着寒芒的棉针!
    “小心!”慕容宸睿只来得及低喝一声,旋即双掌击出强势的掌风,与那一股诡异的冷风相对抗。
    路映夕在他背后暗自按耐着,忍着不让自己出手相助。现在只是刚刚开始罢了,她不能过早耗损真气。
    只见两股风势相遇,卷成无形的漩涡,倘若此时有人不小心走到那看不见的漩涡当中,必遭强大的内劲绞杀!
    那些细小锐利的棉针凌空顿住,时而逼近一寸,时而退后几寸。
    慕容宸睿的面色沉着冷静,一猛一提气,双臂一振!那停留于半空中的棉公顿时无力地坠下,那股冷也刹时消失无踪。
    “宸,没事吧?”路映夕轻声问。
    “放心!”慕容宸睿没有回头,只沉声简略地回道。
    两人都静默下来,皆凝神注视着敝开的房门。
    不一会儿,那阴冷的怪笑声又响起,这次巳是从近处传来。
    思索中,一道素白身影蓦地闪过门口。
    “来者何人?何必装神弄鬼?”慕容宸睿冷冷地扬声道。
    白影又是一闪,快速不见。
    路映夕心中疑虑更重,那素白色的衣裙……似乎是个女子?
    房外没有了动静,寂静得愈显诡谲。
    路映夕的脑海中慕名浮现一个念头,她竟觉得来者在犹豫是否现身?
    “映夕,必要时候,你就暗中出手,非常时刻毋须顾虑江湖道义!”慕容宸睿低着嗓音,嘱咐道。
    “嗯,我知道。”路映夕轻声回应,无意识地微蹙黛眉,心里仍在苦苦思索,那声音与那白影……
    突地,外面传来轻微细响,再警戒地凝眸望去时,路映夕骤然愣住。
    同样僵愣的还有一人,便是挡在她身前的慕容宸睿。
第二十章 蛇蝎美人

       素衣乌发黑白分明,衬着一张雪白的玉容,一双冷冽的美眸,似有寒气环绕全身一般,叫人目视而震。
    路映夕的视线越过慕容宸睿的肩膀,定定望去,心中思绪如浪涛翻涌。无论如何也猜想不到,来者意是姚凌!她脸上的狰狞刀疤巳经褪去,只剩极淡的褐色,不细看不会发觉。少了瑕庛的容颜,益发显得清冷美丽,可是那霜雪似的冷眸,并未因此而增添半分暖色。
    一时间在场的三人皆是寂静无言,连空气都仿佛冻结。
    不知过了多久,慕容宸睿低咳一声,淡淡启口道:“为何你会在此?”
    房门外,姚凌冷冷一笑,作势欠身行礼:“如今皇朝上下人心惶惶,可原来皇上并非失死未卜,而是携美逍遥于塞外。姚凌实在蠢钝,仍坚持认为皇上不是爱美人不爱江山之辈,但事实却是──”她顿住,冷峻的目光射向慕容宸睿身后的路映夕,又一盈身,“皇后着实令姚凌钦佩。”
    她的话甚是迂回,但却耐人寻味。路映夕心思剔透,转念便就想明白了。定是姚凌从某处得到消息,但她不愿相信慕容宸睿会为了女人而置江山社稷不顾,于是千里迢迢赶来,非要亲眼看见才死心。姚凌的性子素来就是如此顽固决绝。
    “师妹,现在你可信了?”突然一道阴冷的男子声响起,又听“嗖‘地一声,一个黑衣人迅速飘落音定在姚凌身边。
    姚凌没有理会他,径自直直地盯着慕容宸睿,冷声道:“皇上曽经说,儿女私情不比国家社稷重要,因为这是身为君王的责任,无可推卸。皇上巳经忘记自己曽说过的话吗?
    “朕没有忘。”慕容宸睿沉声回道,但没有多作解释。这段日子以来发生的事,并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
    姚凌闻言发出“呵!”的冷笑。
    “姚凌。”路映夕忽然开口,清清淡淡地道,“你与你师兄追踪到此必有人提供你们线索。慕非你打算背叛皇朝,投靠霖国?”早在皇宫之时她就觉得姚凌与栖褋似有往来,现今回想就更确凿了。
    “你闭嘴!”姚凌蓦地喝斥,眼泛寒光,隠有几分狂乱,“当初我得不到的,凭什么你能得到?!”眸光一转,望向慕容宸睿,眸中蕴藏无尽的怨毒憎恨。
    路映夕抿唇默然。她确实得到了姚凌得不到的东西,诸如后冠,皇嗣,还有帝宠。但姚凌不会知道,这一路来她走得多么艰辛。
    “师妹,何再与他们废话?这个负心薄情郎,难道你还眷恋着?”一旁的那男子眯起细长的眼睛,语声阴恻冰冷。
    “当然不!”姚凌一口否认,眼底染了血色,毫无征兆地抬起一手,击出猛烈掌风!
    慕容宸睿不避不让,双掌一振,反将掌风击回。
    姚凌的身子微颤,后退一步,双眸中升起狂怒,口中难以置信地道:“你竟对我出手?”
    慕容宸睿颇为无语地轻叹,软了语气道:“凌儿,不要冲动行事,将来你会后悔。”
    “后悔?”姚凌看他一眼,仰头长笑,笑声里却满是讥诮悲凄之意,“我姚凌今生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认识你!”
    慕容宸睿心头一震,无言以对。
    路映夕伸手轻轻地触碰他挺直的背脊,似是安慰地抚了一下。
    师妹,这薄情郎就交给我,你去对付那,怀身孕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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