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第6卷 殿前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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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第6卷 殿前欢-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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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下人以全称敬称自己,但是也许久没有人叫过她公主了。

  王妃的眼色顿时柔和了起来,看着范闲微微一笑,暂时放弃了找他麻烦的想法。

  林婉儿和大皇子都是聪明人,当然听出先前两句话里,范闲与王妃就进行了某种程度上的试探,不由面面相觑,忍不住摇了摇头,觉得这两位真累。

  四人落座闲话不过数句,范闲便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大门的方向,摇头说道:“我便说今天来早了,婉儿非要催我。”

  “人都齐了,就等你。”大皇子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这新晋公爷的面子大,让两个王爷等你。”

  范闲微微一怔。

  “太子殿下今天不会来。”大皇子解释了一下,说道承乾已经送了份重礼过来,而二皇子、二皇妃与弘成兄妹二人此时早已坐到了后圆。

  太子不来让范闲的心里轻松不少,他也清楚这是很正常地事情,太子的身份不同,乃是国之储君,虽然这两年的位置看似有些动摇,可位次依然高在诸皇子之上,皇族家庭聚会,请肯定是要请他的,但是他也不方便过来。

  婉儿惊讶说道:“二哥他们都到了,那我们还坐在这儿干嘛?”

  这不是问的蠢话,而是刻意削弱大皇子说出那话时,对厅内气氛造成的不良影响。大皇子听着婉儿说话,笑道:“我们这就过去吧。”然后他看了范闲一眼。

  范闲苦笑一声,心想来都来了,难道你还怕我玩一出大闹王府,痛打二殿下?一面想着,一面起身携着婉儿往后圆里走。

  大皇子夫妻二人同时摇了摇头,心想范闲这厮还真是没有作客的自觉,也跟着往后圆行去,只是出厅时,王妃想到了范闲与自家王爷私底下的勾当,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一旁的大皇子叹了口气,心头颤了一颤。

  ……

  ……

  这座王府是前年时节奉旨钦造,主要为的就是两国联姻所用,为了体现庆国脸面,王府修的是毫不节约,专门豪奢,占地极为广阔,一行人往圆里走了许久,才远远看着一个临湖的花厅,里面隐隐传出说话的声音。

  湖并不大,今日天气比昨日稍好,水面之上的薄冰片片破碎,却没有法子荡开,随着湖水一起一伏,反射着天上层云里的淡淡灰光,看上去就像无数片宝石一样。

  而那花厅也格外精巧,临湖的三面的黑木窗格密封的极好,里面又悬着挡风的棉帘,偏在正中间约摸半人高的位置,开了一道细狭的口子,上面镶着内库出产的上等玻理。

  如此设计,既可以让湖上的寒风干扰不到年轻贵人们的兴致,又可以透着窗户欣赏一下冬日里的美景,颇见心思。

  范闲望着便笑了起来:“我喜欢这个地方。”

  “喜欢以后就多来,又不是外人。”大皇子眼睛看着前面,不知道这外人二字有没有更深的意思,说道:“这府里最初还要堂皇些。只是我不喜欢,好在王妃有巧心思,修改了许多,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你若真的喜欢,就得去拜拜她。”

  范闲回头看了王妃一眼,笑着没说什么。

  大皇子略微有些骄傲说道:“旁人说我惧内也好,如何也罢,反正她喜欢什么,我总要给她弄了来,便说这沿着花厅地一圈玻理,便花了我不少银子……”

  王妃听着这话心里喜欢,在范闲夫妻面前又有些挂不住脸,悄悄剜了他一眼。

  大皇子呵呵笑着转了话题:“说到这玻璃。还真是贵,说起来,你如今也是内库的大头目。以后再要换玻理,你可得卖我便宜点儿。”

  范闲求饶道:“我说殿下,您就饶了我吧,堂堂一位大将军王,眼里还把这点儿玻璃放眼里?甭说便宜这种话。以后你要内库里什么东西,写封信过来,我给你置办。”

  大皇子反而不喜。摇头说道:“内库要紧,你替朝廷挣银子都要花在河工边患上,可不敢在这里吃好处。”

  范闲知道大殿下就是如此忠耿的人物,也不意外,笑着说道:“只是你拿玻璃来讨好大公主,只怕以后可就要花大钱了。”

  大皇子异道:“如何说?难道我这院子里用的玻理还少了?”

  王妃在一旁掩嘴笑着也不说话。

  范闲嘲笑说道:“大公主自幼可是生长在北齐皇宫里……您是没去那皇宫逛过,大殿地顶上一溜用的全是玻璃,天光可以透进去,映到青石玉台和台旁的清水白鱼。”

  大皇子大吃一惊。叹道:“以往只是听说,心想着不可能如此夸张,王妃也未曾与我聊过……难道竟是真的?”他啧啧叹着,心里生出了别的念头,暗想北齐皇室奢华如此,难怪国力日见衰弱,不堪一击,只是这话当着自己妻子的面却是不大方便说,只好生咽了下去。

  范闲先前说了那句话,自己也陷入了北齐之行的回忆之中,他是极愿意欣赏壮观或者美丽到了极点的东西,所以对于上京城的印象一直极好……当然,那城里的姑娘也不错,不自主地唇角便开始泛起了一丝怪怪的笑容。

  王妃此时也开始想念故国的风光。

  林婉儿看着范闲唇角地笑容,忍不住抿了抿嘴,哼了一声。

  便这样各有心思入了花厅,厅中二男一女三人早已迎了过来,正是二皇子与弘成兄妹二人。

  柔嘉郡主亲热地喊着声婉儿姐姐,婉儿亲热地喊了声二哥,弘成亲热地喊了声安之,几人就着湖景与南方送来的贡果闲聊了起来,聊的十分安然自在,就像是这几年里京都并没有发生那些事情一般,就像范闲与二皇子真真是亲到不能再亲的两兄弟。

  这便是皇族子弟天生的一种能力了吧?

  范闲一面在心中喟叹着,一面听着众人地说话,他知道大皇子今天设宴的真实用意是什么,而且他也担心弘成会再次踏上二皇子的那艘船……只是像这种伪装真实面目地谈话虽然他也很擅长,但他依然不像自幼活在皇室中的诸位那般能适应。

  他告了个饶,尿遁而去。

  ……

  ……

  便在离花厅不远的一处小院角落旁,被仆人带到这里来的范闲面色一惊,看着从里面出来的那位姑娘家,那位眼睛亮若玉石,没有一丝杂质的姑娘家。

  范闲挥手让那仆人离开,看着满脸惊愕,手还放在裙襦腰间的叶灵儿,又好笑又好气说道:“姑娘家,也不注意一下仪容,不知道在里间整理好了再出来?让下人瞧着像什么话。”

  叶灵儿掩嘴一笑,说道:“我就这模样,师傅……”

  话一出口,二人同时间愣了起来,陷入了沉默之中,他们此时才想起,这一年不见,叶灵儿早已嫁人,贵为王妃,不再是当年那个缠着范闲打架的刁蛮小姑娘,而范闲……还能是她的师傅吗?

  ……

  ……第七十章 皇族中的另类

  “陪我走走。”范闲一伸右臂,做了个请的姿式。

  叶灵儿怔怔看着他的脸,旋即笑了起来,回头望了一眼那院角的房间,戏弄笑道:“怎么这时又不急了?”

  范闲哈哈大笑:“只是尿遁而已。”

  叶灵儿向前几步,与他并肩走着,偏着脑袋,用那双汪汪的眼睛看着他,好奇问道:“师傅,花厅里的谈话就这么让你不自在?”

  又听到了师傅二字,范闲心头无来由地一暖,怔了怔后,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意,应道:“你也知道我,不是很习惯那种场合。”

  “在江南过的怎么样呢?”叶灵儿缩着肩头,跟在他的身旁,说道:“知道师傅回来的路上出了事,本来应该去看您,可是……”

  不是欲言又止,是很无奈地住了嘴。整个庆国都在猜测山谷狙杀的真相,想杀死范闲的真凶是谁,而很多人曾经将怀疑的目光投注到二皇子的身上。叶灵儿知道范闲遇刺之后,当然难免震惊与担心,甚至曾经私下询问过自己的夫君,虽然得到了二皇子的保证——山谷的事与他无关——可是以如今的局势,以叶灵儿王妃的身份,确实不大方便去范府探望。

  范闲笑了笑,很自然地拍了拍她肩膀,说道:“我这人皮实,哪这么容易出事?”

  伸出去的手忽然僵住了,范闲将手收了回来,自嘲笑了一下,对方如今可是嫁为王妃,自己说话做事都要有个分寸才是。

  二人一边闲聊着别后情形,一边沿着王府冬林的道路往湖边行去,范闲轻声说道:“婉儿也有些日子没见你了,前些天一直在念道。”

  林婉儿与叶灵儿在嫁人之间,是闺阁间最好的朋友,只是如今分别嫁给了庆国年轻一代里最不能两立的二人,不免有着极大的困扰。

  叶灵儿难过说道:“我也想她。”

  “平时没事儿就来府上玩。”范闲温和说道:“要是你不方便出府,我送她去王府看你。”

  ……

  ……

  叶灵儿叹了口气,在一株光秃秃的冬树边站住了脚,望着范闲幽幽问道:“师傅,我是真不理解你们这些男子,包括他也一样,说的话都这么相似……让听着的人总以为,你们之间从来没有什么事情一般。”

  这话中的那个他,自然说的是二皇子。

  范闲笑了笑,说道:“男人间打生打死,和你们这些姑娘家的情谊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叶灵儿的性情直爽,仰着脸说道:“难道让我和婉儿当中一个变成寡妇后,还能像以前一样自在说话?”

  范闲怔住了,半晌后苦笑说道:“那依你的意思如何?”

  叶灵儿沉默站在树旁,许久之后叹了口气,她心里清楚,有很多事情是不能依由自己的心意而改变的,身为叶家的女儿,在嫁人之前的日子里,她可以穿着那身红色如火的衣裳驰马纵于长街,让整个京都的百姓都熟悉她的面容,根本不在乎御台们会说些什么,父亲会火些什么……因为她是叶灵儿,可是叶灵儿对于整个庆国来说,又算什么呢?

  “我在江南看见你叔祖了。”范闲微笑着转了话题,叮嘱道:“不过这件事情并没有太多人知道,所以你也不要往外面传去。”

  “知道了。”叶灵儿略有些吃惊:“那老头儿跑江南去干什么?”

  这时轮到范闲吃惊:“你叔祖怎么说也是位大宗师,你就这么喊着?”

  叶灵儿瘪嘴说道:“他年年在外面晃着,偶尔回家也不带什么好东西……我喊他老头儿,他能有什么意见?”

  范闲笑了笑,却通过叶灵儿的这番话确认了叶流云与叶家之间的亲密程度,以及叶流云名义上在周游世界,但肯定回家的次数也并不少,不然年纪小小的叶灵儿不至于喊的如此亲热。

  ……

  ……

  “嫁人之后,功夫有没有扔下?”范闲轻声问道。

  叶灵儿呵呵一笑,不知道师傅是不是准备考较自己,只是如今的情况下,范闲依然没有为了避讳什么而与自己保持距离,这一点让女子心情有些不错,双眼里透露出跃跃欲试的神色。

  范闲假装没有看见这个眼神,自顾自地离开那株孤伶伶的冬树,向着前面的湖边走去,二人此时已经绕了一个大圈,来到了那湖寒湖的另一角,隐约可见不远处被冬树遮着的花厅一角。

  背后嗖的一声传来一道寒风,极其快速阴险地向着范闲的耳后刺了下去!

  范闲未曾回头,右肩一耸,体内的霸道真气沿着那些愈发宽阔的经脉涌了起来,涌入他的右臂之中,将他的右臂催发地自然一挣!

  手掌向后一挥,五根细长的手指化作了五根残枝,化出数道残影,快速无比,又清晰无比地依次点在脑后的那道寒风上。

  啪啪数声脆响,那道寒风里的物事无来由地被打的垂然落下。

  然而叶灵儿的反应极快,直直地一拳击向范闲的后脑勺。

  范闲也不敢托大,脚尖一转,整个人转了过来,双掌自然一翻,挡在面前……就如同在自己的面前忽然间竖起了两块大门板,将叶灵儿的拳风完全挡在了门外!

  紧接着,他脚下一顿,膝盖微弯,将下面那无声无息的一脚硬生生拐了下来。

  噗噗数声起,战斗便宣告结束。

  范闲与叶灵儿站在湖边,拳掌相交,下面的腿也格在一处……这姿式看着有些暖昧,范闲感觉着膝边传来的弹弹触感,很自然地心中微荡,生出了一些别的感觉。

  他咳了两声,与叶灵儿分开,笑着说道:“还是太慢了。”

  叶灵儿有些不服气地收回并未出鞘的小刀,说道:“那是你太快了。”

  范闲的眼光无意下垂,看着叶灵儿脚上那双绣花为面的可爱小棉靴,想像着自己如果先前动作慢一些,让这只小脚踹上自己小腹,想必一定不怎么好受。

  “以后不要用这种招数,会断人子孙的。”他调笑说道。

  叶灵儿哼了一声后说道:“是师傅说过,所谓小手段,就是不要脸三字而已……难怪这一脚踹不到你,我才想明白,你最喜欢做这些阴险手段,当然能猜到我的下一步。”

  范闲无言以对,先前二人一番交手,叶灵儿用的是范闲的小手段,范闲用的却是叶家的大劈棺,也就是叶大宗师流云散手的简化版,虽说叶灵儿在女子中也算难得的七品高手,但在他的面前自然是没有什么发挥的余地。

  叶灵儿忽然不解问道:“师傅,我那背后一刺虽然是虚招,但你为什么敢用散手直接弹开?”

  范闲看了她一眼,没好气笑道:“既然是试招,你当然不会用什么喂毒的利器,我怕什么?……还有就是你的小手段依然不够狠辣啊,最后拳掌被制,头上发钗也是可以拿来杀人的。”

  叶灵儿瞪了他一眼说道:“那不就得全散了?这是在大殿下府中,我到哪里找支使丫头来梳头?”

  范闲哈哈大笑道:“那还剩着张嘴……可以咬人的。”

  “难道我拜的师傅是只大狗?”叶灵儿有些恼火,不依说道:“做师傅的,也不知道让着点儿。”

  范闲看着倔犟不服气的姑娘家,不由便想到了两年前在京都的长街上,自己一拳头打坏了她的鼻子,让她蹲在地上哭泣时的情形,开心地笑了起来。片刻后,他忽然开口说道:“以后还是不要叫师傅了,我虽然没有什么意见,但毕竟你现在是王妃。”

  叶灵儿与范闲师徒相称的事情,其实京都里的权贵们都十分清楚,只当是小孩子家家间的胡闹,并不怎么在意,便是叶重本人也从来没有提什么反对意见,只是如今情势早异,加之叶灵儿身份更加尊贵,范闲有这个提议,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偏生叶灵儿不喜,赌气说道:“我便叫了又如何?如果不成,那你叫我师傅好了,反正这叶家散手按理讲,也不能传给外人。”

  范闲一窒,苦笑了起来,知道叶灵儿说的是真话,自己从她身上学会了大劈棺,实实在在是占了对方很大的便宜,再也说不出什么拉远距离的话。

  二人沿着湖畔行走,叶灵儿自从成为王妃以后,哪里还有机会四处抛头露面,与人打架为乐,今天与师傅偶尔一交手,虽只片刻,却也是兴奋异常,好不容易平息下情绪,平静半晌后,忽然说道:“师傅,我爹也回京了。”

  范闲一怔,明白她是在提醒自己什么。

  “老军部的那些人现在都很讨厌你。”叶灵儿似笑非笑望着他。

  范闲摇头苦笑,不论自己的权力再如何强悍,但只要军方依然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叶家秦家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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