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千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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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千千岁-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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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悲悯么?蝶风低下头。

    “退下好好休息吧。”李昔背对着她,站在寝帐前。

    听到蝶风远去的脚步,李昔并未进去,而是转身独自一人漫步离开。

    李昔孤坐在后山峰头处的一块石头上。这里居高临下,可以看到辽远的山,可以听到鸟鸣狼啸,可以听到城中众人的忽隐忽现的欢笑声。望着那随夜风浮来的残云,望着那浩瀚的天宇,几乎是突然的,李昔一笑。这一笑,如云破月来,瞬时,这段时日积压在心头,缠绕于梦中的种种思绪一扫而空。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那脚步声,有点沉,有点重,风过,有着淡淡的酒香。听着那脚步声,李昔一惊,“是谁?”

    那脚步声停顿了。

    身后的人没有动静。

    李昔皱了皱眉,转过头去。这一转头,她对上了一双沾着泥土的靴子,那靴子的上方,是沾满了泥土和灰尘的黑色长袍。

    没想到自己躲离大帐,却又在此处看到他。

    禄东赞也没有想到会在此处遇见她,见她瞪大了眼睛,只愣了一会儿,便想起身欲走。禄东赞走上前去,脚步沉而实,在走到离李昔仅三步远时,他那低沉的声音传来,“怎么?你不想看到我?”

    这话一吐,李昔呼地抬起头来。

    她对上了一张俊美抑郁的脸。此刻,这张脸上双眸阴暗之极,他清冷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俊脸上薄唇抿成一线,眉宇深锁间,有股郁怒之气在燃烧。不知道为什么,李昔对上他一脸的郁怒时,却是不怕,甚至有点想笑。

    眉目微敛着,李昔淡淡问道:“卓玛呢?大相前来,怎地不带上她?”

    禄东赞闭了闭眼睛,隐忍道:“卓玛?你就这样在意她?”

    李昔清丽的脸上,带着浅笑,一双波光波动的眸子,此刻也是清澈平静的……这样的笑,让禄东赞感到刺目,他的双眸慢慢一眯,负着双手踱出几步,来到李昔的背后时,他已恢复了平静。

    禄东赞低沉沙哑的声音在李昔的身后徐徐传来,“你永远都是我的夫人。”

    李昔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却不是说一个字。

    慢慢的,禄东赞低哑地说道:“我明白了。”

    他沉沉地盯着李昔,干涩地说道:“你是不爱我啊,所以,一见到卓玛近前,你马上抽身。”

    他喃喃说道:“原来,你是真的不曾爱过我了。”

    说到这里,他的嘴角狠狠地抽搐了几下,双颊的肌肉,也剧烈地跳动起来。“不止蕃地就连大唐娶妻纳妾也属常事。何况,我还不曾对她如何?你便这样对我?”

    他嗖地瞪向李昔,待看到李昔平静清亮的双眼,僵住了。哑声一笑,沧凉地说道:“你是真的不在乎啊。”

    他手指抬向她的下巴,在逼着李昔抬起头来,他盯着她的双眸,声音放缓,一字一句地问道:“可我心心念念的人却只有你一个,你还要我怎样?”

    他瞪着李昔,冷冷的,缓慢地说道:“若是你真心爱我的,若是你全力信我的,你便不会选择冲入战场?连生死都不顾。”

    他望着她,语气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得温柔,变得低哑,那扣着她下巴的手,也变得温柔。他温柔地抚着她的下唇,低低问道:“昔儿,告诉我,你心里还是喜欢的,对不对?还是很在意的,对不对?”

    他的眼中带着醉意,闪耀着温柔,闪耀着他自己也不明白的期待,闪耀着一缕渴望。夜风拂乱了他的长发,掠过额间,尤显得魅惑异常。
【第012章】

    黑暗中,他清澈的目光熠熠生辉。他在等待,等待着她的回答。

    他看着李昔,李昔再一次,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忧伤。这样的忧伤使她固执起来,固执地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半晌,禄东赞终于移开了目光,轻叹了口气,“风大,早些回去罢。”

    李昔心中酸楚,点头,

    开身,欲从他的身边而过……

    然而她却忍不住转身去看,回眸的刹那他那黑色长袍猛地一拢,将她贴至身前,一只手有力地握住她的腰,只是一瞬,他便俯面下来,狠狠吻住了她的唇。

    他像是被关了许久的困兽,动作霸道凶狠,任凭李昔捶他推他,他却动也不动地咬着她的唇,直咬得她嘴角溢出血丝流入两人的口中他也不管,火热的舌尖用力抵开她的牙关,缠绕着她的舌,拼命吮吸着,她嘴里很快便弥漫了他的酒香味,支撑着她后脑的手在不断不断使力,细小的胡渣扎在她的肌肤上,几分生生的疼。他在用尽力气吻着,吻得深入,吻得绝望,吻得缠绵而又苦涩不堪。

    气息交缠亲密,这一刻,李昔却分不清爱和恨的界限,抑或

    爱,

    恨,那她和他之间又剩下了什么?

    逻些城内喜庆非凡,再过两天,吐蕃公主赛玛噶就要出嫁了。

    禄东赞比李昔更为忙碌,似乎从那晚之后,他就很忙,通常忙到她睡下后才回大帐。次日一早又不见了人影,若不是枕边还留有他躺睡过的痕迹,还真不相信他回来过。

    李昔也很忙,整日穿梭在文成的大殿与膳食间里。仔细察看每一项食材与菜单,生怕会有了疏漏。

    卓玛自回来后,便不再管婚宴的事情。李昔若见她也如往常一般,倒是她每次见了,姿态却不知是放高还放低。这样见了一两次面后,她就再也没出现在李昔的面前。

    “公主,这婚宴……”丹珠帮赛玛噶梳好头,望着镜中的美丽少女,低声问道。

    赛玛噶冷冷一笑,“嫁都要嫁了,何必给王兄找麻烦使他为难。膳食间那里把人撤出来吧。”

    丹珠点头,“这岂不是便宜了她?”

    赛玛噶抬手抚了抚长长的发辫,嫣然一笑,“便宜她?你放心,我会为她选个‘本份人’,好好为她分担,好好伺候大相的。”

    丹珠会意,微笑着点头。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象雄国王李迷夏率一千人马来迎娶赛玛噶公主。阳光下,李昔第一次见到这位墙头草的象雄国主,四十左右岁的粗犷汉子,眼睛虽在笑,却有笼罩让人不舒服的阴霾之色。李昔在人群中站了一会儿,便与蝶风回去了。

    帐外笙管钟鼓阵阵齐鸣,隆重欢喜的乐声虽听得清晰明白,听着远处传来的乐声,李昔心中暗自算着大婚的进程:迎宾,大礼,谒见王上,午朝受百官祝贺,参拜祖先神明……天已黑,正是晚宴开始之时,估计禄东赞正在宴请大殿陪客,满胸的空寥,寂寞和孤单重重包围着她。

    遥想

    在长安的历程,一幕一幕,回忆着过往,一点一滴,欲要充实胸口的空寂时,却不妨那疼痛酸苦的感觉又再次袭上思绪,压得她躲在被中瑟瑟发抖、泪流满面。

    终于,周围似慢慢安静下来了。而她也在被中哭得昏睡过去。

    不知多久后,帐外传来蝶风与尼玛的对答声。

    “怎么办?那边象雄国王非得要等夫人去才能开始。”尼玛的语气看起来是急得欲跳脚的烦躁。

    蝶风低声痛责

    你好糊涂,推说夫人病了就好,岂能答应这般要求?”

    尼玛委屈道

    可象雄国王和使臣都等着呢,赞普也是允了的。赛玛噶公主更是宴上当众帮着象雄国王请求的,今日这般情况,奴婢也不好断然回绝。姐姐,你得为我想个法子,这可如何是好?”

    蝶风连连叹气,不再出声,显是也

    法。

    李昔在被中听到,冷冷一笑而后使劲摇摇头,伸手用力揉了揉脑袋,神思清醒后便立即下了床塌,朝外面两人唤道

    蝶风,进来准备一下。”

    夜空静谧清朗,月下有烟花团簇绽放,五颜六色的璀璨争夺衬得今夜月辉愈发地皎洁美好。只是纵使这天上圆月的银芒再灼灼粲然,却也不及此刻人间蕃地半分的灯火辉煌。

    大殿喜堂,红锦地衣铺曳连绵,靡丽香气霰漫四周,百盏灯火高悬宫檐下,烛火耀动,艳丽张扬的红光将昼夜照得瞬间颠倒。

    靠近殿门,门外侍卫欲高声通传时,李昔瞥眸过去,蝶风赶紧挥手让那侍卫住了口。

    眼前情景有些意料之外的怪异。

    殿外是何等地喜色奢华,殿里却不闻乐声,也不闻宾客喧哗之闹,一殿百余人竟皆沉默着,脸上神情千般模样。除退在殿侧的侍女不敢抬头外,其他所有人的目光俱专注在殿中一人的身上,眸色复杂怪异,或好奇关切,或紧张担忧,或不屑鄙夷,或索性是抽身一旁看戏的惬意自在,气氛凝滞冻结着,宛若冰封不可破。

    李昔在门外伫立许久,静静看着殿内情景,不言不动。殿里局面看似应该与她这个未到之人

    关,只是不知为何她瞧着瞧着,突在春意正浓之时感受到了冬日的冰寒。

    殿中央站着的是禄东赞,金丝勾边的黑色锦袍,身影修长挺拔,一人独立于坐着的百人之间,的确是让人想不注意他都难。

    高高的大殿上有五人坐着,当中席是松赞干布,左首李迷夏和赛玛噶,右首文成和尺尊。

    松赞干布正直直盯着禄东赞,神色忽晴忽暗,目中锋芒浅露,不知所思。

    赛玛噶弯唇轻轻笑着,笑容一反往常的妩媚妖惑,盛妆之下容颜端庄可亲,望向禄东赞时明似秋水的眸光微微闪动着。

    禄东赞面若凝霜,薄唇却略微勾起,看是似笑非笑、满不在乎的神情,只是凤眸却冷冽冰凉,目色黑暗得从所未见。

    一时仍

    人说话,也

    人注意到殿外悄悄到来的李昔。

    终是松赞干布率先开了口,耐不住咳了咳嗓子,踌躇的证据在空寂的殿里慢慢回荡

    卓玛姑娘也是个难得的,只是这事儿是不是容后在议?还要考虑……”

    “还要考虑什么?”赛玛噶忽地出言

    断松赞干布,轻轻一笑,横眸,“王兄,莫非你忘了大战之前卓玛只身前往军营,后又为大相不顾性命挡箭,这样的情谊,王兄应成全了他们才是。这也是妹妹出嫁前最后的一个心愿了。”

    松赞干布眸光闪了闪,不吭声了。

    李昔闻言,嘴角划过一丝冷笑。

    蝶风压低声音在她耳边愤愤道

    她居心何在?竟敢在今夜为卓玛请婚。”

    李昔默然,只侧眸看她一眼。

    蝶风心中一苦,低低垂首,道

    夫人恕罪,奴婢不敢妄言了。”

    许久不见禄东赞接话,松赞干布瞪了赛玛噶一眼,没想到这个时候,她还给

    出难题。谁都知道禄东赞宠爱李昔,要给禄东赞纳妾让他这个当赞普的如何说得出口……他看着禄东赞

    大相,这……”

    禄东赞悠然一笑,面色温和,言词却冷

    原不知公主如此关心本相。若本相没记

    ,战事结束后,次丹巴珠将军可是向本相提出求娶卓玛为妻的。”

    禄东赞淡淡向身侧点点头,次丹巴珠即刻走上前道

    赞普,臣斗胆,请将卓玛姑娘赐给臣为妻。”

    赛玛噶脸色大变,猛地站地身来,这一动作来得很突然,宽大的衣袖将案前的酒杯碰撒也不自知,“放肆卓玛姑娘对大相倾心已久,你这时出言求娶,是何用心,怕是受了人指使”

    李迷夏眯了眯眼睛,目光掠过赛玛噶苍白的脸孔,挑了挑眉。这场面果真有趣……

    李昔心中一惊,拢在袖里的手指紧紧一握,暗叫不好。赛玛噶已将矛头对准了。是了,这是赛玛噶的性子,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即使将它破碎掉也在所不惜。

    果然,再转眸看向禄东赞时,他的面色再维持不了先前的从容,脸庞铁青,目光暗沉透黑,隐隐流转的锋芒凌厉犀绝,竟是已动的愤怒。

    心里一急,李昔正要举步入殿时,一直不曾出声的尺尊王妃却柔柔笑起,劝慰道

    这既是卓玛姑娘的终身大事,不如叫她进来一问,现在争了何用?”

    松赞干布

    奈,只得这时接话,道

    王妃所言正是。不如待卓玛来后问问她的意思,若是她同意的话……”

    “我-不-娶”禄东赞

    断松赞干布的话,一字一字,冷硬如石。

    一言既出,满殿皆僵。

    李昔收回了迈入殿里的脚,忍不住连连退后三步。

    身后蝶风扶住了她,低声叹气

    既知如今,又何苦当初”

    文成早已坐立不安,这时,侍女悄悄走到她身后低声耳语几句。文成慢慢抬起头来,微笑道

    赞普,过了这么久,想必大相夫人也该到了?要不要使人去看看?”

    尺尊冷眼瞥了文成一眼,眸光似冰水之色,幽凉而又深邃。

    满殿这才想起大相夫人这号人物。

    殿门的侍卫此时也不得不高声报道

    大相夫人到”
【第013章】

    李昔昂着头,一步一步走进大殿。只觉得这一刻的到来,仿佛又使她回到了长安城,回到了天子脚下,回到了房遗直的身边……那时,他两个都要……因为他不得不要。

    而此时呢?大脑麻木着驱使着她的身体,一步一步的临近,又一次要她面对……

    赛玛噶凝了眸直直望向李昔的方向,嘴角弯了弯,笑容雪般冰寒,却丝毫不掩那炫目的美。她稍稍一挑眉,冲着李昔微微眨了眨眼,眉宇间尽是妖异至绝的得意之色。

    赛玛噶,李昔不得不服她的计策不断。只是如此用心良苦的使手段,对她有何益处。只为了体会折磨别人的快感吗?

    李昔看向坐在她身边的李迷夏,后者正惊艳地盯视着李昔,目光灼灼。联姻,不过是暂时的利益交易,这大殿之中都是聪明人,既是聪明人便会有各自算盘,却不知其中布局层层圈圈,真假不明,步步皆谋。

    天下博弈的棋局上,李迷夏与赛玛噶的联姻前后背里纠缠不断,种种晦端暗潮皆藏其下,一步踏

    ,一个不慎,便是整盘皆输,且毫

    翻身的可能。而这之前,松赞干布执棋,步步皆没

    ,甚至还将

    的妹子做为一个棋子。

    若说

    ,便

    只

    在,利用联姻之人的李迷夏聪明地看清了赛玛噶的欲望和手段,却没有看懂她的懦弱和深情。

    而如今,赛玛噶的算盘

    得如何,便全在李昔和禄东赞的感情上……

    只想了这一瞬,李昔便

    定了主意,她扬起唇角,对李迷夏灿烂地一笑,顿时,李迷夏的目光闪亮如柱。

    殊不知李昔也是狠心之人,今日既入此局,她即使放弃一切也不会让禄东赞被夺去,不为其他,只因那人是她的夫君,而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

    更何况若是输了,还要赔上自已——身为大唐公主的荣光、气度。

    这一笑,便使满殿闻声死寂。

    而后诸人纷纷转眸看看李昔,又看看禄东赞,千双眼光如千道剑芒,齐齐直戳他们的身上。

    瞬间,殿间私语低低响起,唏嘘短叹声不绝。

    这一步既迈出,李昔只能选择独站在那危危的浪尖上,承受着脚下

    尽

    止的浪起潮涌,承受着心中的割裂疼痛,脸上,偏偏还要表现得风情云淡。

    李昔欲要行礼时,松赞干布却连忙摆了摆手,道

    夫人免礼。你来了便好,象雄国王刚刚还提到你。”

    李迷夏听到松赞干布说到

    ,这才收回痴迷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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