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水寒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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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水寒 完结- 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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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朝敏忙拿帕子给她拭泪,又抱了她的头在怀里,低声安慰道:“大姐知道,可苦了你了。”

    安解语终是忍不住,就伏在范朝敏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范朝敏轻轻扶着她的头,叹息道:“王爷虽然是我的大哥,可我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话。——这事儿,实是王爷不对。”又劝安解语道:“可事已致此,你要再伤心过度,坏了身子,可不是白受了那一遭罪?——我知你并不是那样的软弱人。还要放宽心,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安解语抬起头来,对范朝敏摇了摇头道:“我知道我的身子,是不成了。”

    范朝敏忙嗔道:“瞎说什么呢?——出了这种事,伤心一阵子是有的,哪里就那么严重了呢?”

    安解语只觉得身上越来越重,连抬头说话都不行了,只好靠在大迎枕上,对范朝敏道:“我没有别的牵挂。只望则哥儿没有被我所累,以后不要怪我就是。”

    范朝敏也陪着掉了会儿泪,就见安解语已是全身无力,快要晕迷过去的样子,就忙出去叫人道:“大夫来了没有?”

    阿蓝在风存阁门口焦急地等了半日,才见范大管事亲自带着一个背着药箱的大夫过来。

    见阿蓝焦急的不似作伪的神情,范忠有些诧异,也赶紧对那大夫道:“王大夫,快请。”

    阿蓝便在前带路,将范忠和大夫都领进了风存阁。

    秦妈妈先进去让范朝敏回避了,才将四夫人床上的帐帘放了下来。

    那大夫进来,先告了罪,就坐到床边的小机子上,将一个小枕头放在床边的小桌子上,让四夫人伸手出来诊脉。

    就见一只玉手从帐帘里伸出来,放在了那小枕头上。

    大夫便将三根手指搭在那玉白的手腕上,耐心诊起脉来。

    却是越诊,大夫的眉头皱得越紧。范忠在一旁看着,心里也高高地提起来,又问道:“可是有碍?”(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 惜别 上

    ※正文3107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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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大夫听见范大管事的问话,忙起身回道:“还得看看四夫人的面相,才好定夺。”就对着帐帘里的四夫人道:“烦请四夫人露金面一观。”

    安解语在帐帘里,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有气无力道:“你自己掀开帘子吧。我已是尽力了。”

    范忠更是心惊,就赶忙上前,将那帐帘打开,却是看见昨日在婚堂上艳惊四座的四夫人,如今已是面如金纸,奄奄一息的样子。

    那大夫也是大吃一惊,细细地看了四夫人的脸色,手里又继续诊了半日,就到了一边的大桌子旁,从药箱里拿出纸笔,开了药方,给范忠道:“范大管事,赶快让人开了库,拿药去吧。”

    范忠低头一看,尽是些老山参、紫河车等大补之物。当着四夫人的面,范忠也没有细问,就给四夫人放下帐帘,领着大夫出去了。

    到了外间,范忠又对秦妈妈和阿蓝等人叮嘱了一番,让她们好生伺候四夫人,屋里不可断人。又赶紧出到外院,亲自去库房拿了药,让自己的心腹看着熬药。熬好之后,自己亲自送了过来。

    安解语捏着鼻子喝了几口,就再也喝不下去了。

    这看在众人眼里,却是四夫人已经虚弱的连药都吃不下去了,都很惶恐不安。

    深夜时分,周妈妈避了人,悄悄过来瞧了瞧。

    安解语被周妈妈弄醒了,只有气无力道:“还是给我个痛快吧。这药实在太难受了。”

    周妈妈给她把了脉,见那药确实起作用了,也没有异常出现,就问道:“可决定了?”

    安解语此时恨不得立时死了才好,省得这药让她零零碎碎受罪,便忙不迭地点头:“明儿找机会就死。”

    周妈妈倒被她逗笑了,就悄声嘱咐了几句,便点了她的睡穴,让她好好睡一晚上。

    而范忠回到外院,又去仔细问了大夫,四夫人的病,倒底是怎么回事?

    那大夫只告诉他,四夫人这病,应该是伤心过度,伤了心脉,很难好了。——如今不过是用大补的药拖日子罢了。又问范忠,要不要给王爷传个信,让王爷回来见四夫人最后一面?

    范忠脸色阴晴不定,拿不定主意。且如今王爷正领军同韩地大战,自己无法直接联系到王爷。得通过王爷留在外院的幕僚,才能行事。

    范忠便急匆匆地去了外院的书房,同王爷留下的心腹幕僚商议起来。

    王爷的幕僚们虽对四夫人的事比较惋惜,可是相对于王爷的大业,以及他们自己的前程来说,一个女人的死活,是无足轻重的。就都一致反对范忠的提议,不肯立时去给王爷报信。又劝范忠道,王爷此时正是在和韩地做生死存亡之争,他们在后方,不说替王爷排忧解难,至少也不能去给王爷那里扰乱军心。

    范忠到底争不过这群踌躇满志、胸怀天下的幕僚们,只好退让,回了自己的屋子里生闷气。

    王爷的幕僚里面,有几个对王爷知之甚深的,却有些迟疑。

    等范忠走了之后,他们几人又重议此事。

    有一个幕僚就道:“王爷的心思,大家如今也都知道了。你们觉得,这样瞒着王爷,真的是无妨?”

    另一个幕僚却无所谓道:“红颜薄命,自古皆然。四夫人生得那样,本就不该活在这世上。她跟王爷在一起,只是拖累王爷更多。——若是真的没了,对王爷来说,其实是好事。”

    几个幕僚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各自的心思:君王最忌沉迷女色。王爷在四夫人这件事上,离沉迷女色,只差一步之遥了。

    如此说来,那四夫人,还是没了的好。王爷以后要给四夫人上什么封号,都无所谓了。——反正人已经死了,世人对死人,都更宽容一些。

    大家便计议已定,不再管内院的事务,全力筹划起北地同韩地大战所需的军饷和补给。

    而第二日一大早,安解弘又到了上阳王府门前的大街旁。

    他昨日已是来过一次,却被人挡在街的另一边,连王府的大门都没有靠近。

    那时王府门前的街道一侧,全是黑甲俨然的范家军精兵,戒备森严。所有人等,只能出,不能进,完全不理会安解弘让随从送上的拜贴。

    安解弘无法,只好回去。

    今日一大早,安解弘又专程过来,等着看有没有熟悉的人进出王府,帮他进去通传一下。

    安解语这日早上醒来,觉得松散了一些,便勉强起身,喝了点粥,就靠在大迎枕上,想着该何时吃下那“龟息丸”。

    秦妈妈过来看了一眼,却见四夫人脸色更加苍白,唇上颜色青紫,连指甲上都是一样青紫的颜色,让人见了心惊肉跳。

    阿蓝在门口等到范大管事过来送熬好的药,又赶紧给四夫人端了上去。

    安解语看着这碗黑糊糊腥味十足的药,苦笑着刚喝了几口,就哇地一声全吐了出来。

    秦妈妈连忙叫了小丫鬟过来擦地,又和阿蓝一起,帮四夫人换了衣裳。

    安解语闭目养了一会儿神。不知是那补药起了作用,还是自己下了决心,心情就好起来,又觉得有些力气了,便挣扎着起身,让阿蓝扶着,去净房洗了个澡出来。

    阿蓝以为那药对症了,高兴的不得了。

    秦妈妈却更见多识广一些,看见四夫人这样,脸颊两侧不再苍白,却是红晕的不同寻常,心里暗暗难受,也没说什么。只帮着拿了一身大红底遍绣金色繁花的云锦紧身掐腰小袄,配黑色暗纹云锦面子,黑狐皮里子的大幅裙子,给四夫人换上。

    安解语换上衣裳,就对身边的人道:“你们先出去吧,我要静一静。”

    下人们就都行了礼,出去候着。

    安解语便走到自己放体己的箱子旁,拿了几个匣子出来。又坐在梳妆台前歇了一会儿,安解语就扬声叫了秦妈妈进来。

    秦妈妈忙进来问道:“四夫人有何吩咐?”

    安解语抬手指着身边的小机子道:“妈妈坐。”

    秦妈妈不敢违拗,只侧着身子,坐到安解语身旁的机子上。

    安解语便道:“妈妈一直跟着我,为我打算,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报答妈**。”说着,就将一个匣子递了过去:“这里是一百两金子。给妈妈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吧。”又有些羞涩道:“妈妈不要嫌少。如今我们在这里寄人篱下,我暂时拿不出更多的钱。”

    秦妈妈忙摆手将那盒子要送回去,又忍不住抹泪道:“夫人这是什么话?——我跟着夫人,以后还怕没有出路?除非夫人不要奴婢了。”

    安解语伸手按在秦妈妈手上,真心道:“妈妈是我的乳娘,以后不必再自称‘奴婢’了。”

    不等秦妈妈答话,安解语已是又叫道:“阿蓝进来”

    秦妈妈惴惴不安的起身看着安解语:“四夫人?”

    安解语冲她微笑道:“妈妈先回去将这匣子收好。”

    秦妈妈只好福了福,转身出了屋子,同进来的阿蓝擦肩而过。

    安解语看着阿蓝,点头道:“你刚进来的时候,才十一岁。如今也是十七岁的大姑娘了。”

    阿蓝忙笑道:“四夫人这是说什么话?——难道是阿蓝服侍的不周,四夫人要赶了阿蓝出去不成?”

    安解语也笑了,招手让她过来坐下。

    阿蓝也斜签着身子,坐在安解语身旁的小机子上。

    安解语看了阿蓝一会儿,问道:“阿蓝可有想嫁的人?”

    阿蓝不堤防四夫人问起这种问题,有些羞红了脸,也不好意思回答,只低头绞着衣角。

    安解语便会心地笑了:“真是大姑娘了。都知道害羞了。”又叹息道:“也不知我能不能见到你嫁人的那一天。”

    阿蓝忙抬头道:“阿蓝还等着四夫人帮阿蓝做主呢。——四夫人可不能推脱。”

    安解语就又拿了一个匣子递到阿蓝手里:“这是我攒下的一些首饰。——给你添妆。”

    阿蓝好奇地打开匣子一看,不由吓白了脸,忙将那匣子放回到桌子上,又道:“这些首饰,不是奴婢能戴的。”

    安解语就将那匣子拿过来,硬塞到阿蓝手里:“不过是些金器和银器,你如何不能戴了?”

    “太贵重了。”阿蓝喃喃地道。

    安解语就低声对阿蓝道:“若是嫌贵重,你将它们融了,做成金条银块,也能花用个一辈子。”

    阿蓝听了,不由眼泪汪汪起来:“夫人”

    安解语拍拍她的手:“高兴点儿,别给我做出那幅垂头丧气的样儿。”说着,又让阿蓝出去,接连叫了四房的掌刑嬷嬷们过来,又都一一谢过她们多年的照拂,同样给了她们每人一匣子金子。

    四房的其余下人,安解语无法一一见过,就托了阿蓝,将自己到王府之后积下的月例,和王爷送过来的赏赐,都分给了四房的其余人等。

    四房的下人见四夫人此举不祥,又心痛,又感激,都沉着脸,并不敢哭出声来。

    安解语将四房的下人都安置了,就觉得有些累,便让阿蓝过来,扶她去床上躺一会儿。

    阿蓝扶着四夫人躺到大迎枕上,又拿了床大被子过来给四夫人盖上。

    安解语正要闭目养养神,外头又传来秦妈**声音:“四夫人,张姨娘过来给四夫人请安来了。”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 惜别 中

    ※正文3173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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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见张姨娘过来了,安解语倒是想起范朝晖来,就撑着一口气,要跟周妈妈做最后的交待,便对阿蓝道:“让张姨娘先回去,我这里还有事没有理完。”接着,又命阿蓝去叫周妈妈进来。

    阿蓝领命而去。

    张姨娘在外听说四夫人还能理事,心里不由狐疑起来。

    她早上去给姑太太范朝敏请安的时候,明明听见范忠正在给姑太太回事,说是四夫人病的不轻,得要着手预备后事了。

    那时张姨娘听见屋里范朝敏突然迸发出来的哭声,不似作伪,心头大畅。只觉得长久以来压在她心底里那块沉甸甸的石头,终于要被搬掉了,就笑着回了自己的院子。

    绘绢见姨娘从姑太太那里回来,不似往日愁眉深锁,就好奇地问道:“看姨娘高兴的样儿,可是有喜事?”

    张姨娘在绘绢面前欢喜得都要哭出来了,就搂过绘绢在胸前,小声哽咽道:“绢儿,我们终于要出头了。”又给绘绢整了整腰带上的配饰,低声道:“我们绘绢,一定能嫁一户好人家。”

    绘绢不解,又想起自己的爹爹要和四婶婶大婚的事儿,就问道:“姨娘要去给王妃请安吗?”却是以前张氏嘱咐过绘绢,说以后要改口,不能叫“四婶婶”,而要叫“王妃”。

    安解语已成绘绢的嫡母,以后绘绢要找个好人家,没有安解语的帮助是不成的。——张氏又深知安解语对孩子特别心软,只要绘绢多去和安解语套套近乎,一定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如今安解语就要死了,张氏固然觉得心情舒畅,可也有一丝难受。毕竟她当年,同安解语也是有几分交情,且安解语并没有主动跟她过不去。后来虽有过节,却都是因为王爷的缘故。又想到安解语虽艳绝天下,到底过犹不及,寿数上就差了那么一点,反倒不如平平常常的女人家,还能和丈夫孩子快快活活地过一辈子。

    只是安解语这一辈子虽短,却有两个男人对她掏心掏肺,她就算是立时死了,也是死得其所,没有什么可惋惜的。

    想到王爷,张氏的心又硬起来。——有安解语在,王爷身边没有别的女人能出头。只有她没了,她们这些人才可能重获新生。毕竟,没有哪个女人嫁了人,还能甘愿守活寡,来成全别人的花好月圆。且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做好人哪有好下场?

    秦妈妈这边看见张姨娘听了阿蓝转述的话,依然没有回去的打算,还是站在风存阁楼下的正厅里,就出声提醒道:“张姨娘,四夫人还有事要理。张姨娘要是有心,过几天,等我们四夫人好些,再过来坐坐吧。”

    张姨娘拿不准安解语到底怎样了,并不甘心就此离去,非要亲眼见一见不可。便慢悠悠地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含笑对秦妈妈道:“妈妈不用催我。我横竖也无事,就在这里等一会子也无妨。”又端起一旁桌子上的茶碗,打开来看了一眼,便放下了,道:“姐姐如今在病中,这茶都不如往日新鲜了。”

    秦妈妈见张氏说话不同往日,也懒得再搭理她,便道:“既如此,张姨娘就跟老身去偏厅坐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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