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儿,就真的要被废弃了?”
周芳荃摇头道:“这些事,你问王爷还好些。问我确是问错人了。”
安解语失笑:也对,她是杞人忧天了。
便收敛了心神,在屋里耐心查验起来。
很快,安解语就找到了当年暗室的所在,便叫了周芳荃过来,让她试试能不能打开地上的那个暗门。
周芳荃试了一下,皱眉道:“这个门似乎被人拧坏了。”
安解语没有在意,道:“可能是烧坏了吧。”
周芳荃手上又用了内力,才将那暗门提了起来。
安解语探头一看,下面黑呼呼的,似乎还能见着一些影影绰绰的影子。
周芳荃就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在手上晃了晃,点燃了,递到安解语手里道:“你拿着下去。我在上面给你把风。”
安解语点点头,就一手拿着火折子,一手摸着往下走的阶梯,倒退着一步步下到暗室里。
这个暗室,当年安解语也只同范朝风下来过一次。她对当时的情形都记不清了,只记得范朝风将几箱黄金放在这里,说是要给她和则哥儿以备不时之需。想来那话自是不祥。——他说了这话不久,就去了。
安解语有些失神地想起了那日的情形,又转头去看了那码在一起的金条,不由皱了皱眉,那堆金条似乎是缺了一个脚,有一堆已是塌了下来。
安解语慢慢将那些金条拾起来,码好了,仔细看去,好象又不差了。——过去这么久,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她却在这里纠结她的金条是不是少了几根?
安解语不由笑起来,觉得自己的神经已是粗大到一定程度,快要刀枪不入了。
这边想着,安解语就伸手将最上面的几根金条拿起来,在火折子下照了照,便要随手放到自己带来的包袱里。眼角的余光却看见有一根金条似乎不同寻常。
安解语忍不住将它拿出来细看。不看还好,这一看,安解语已是双手颤抖起来。
只见这根金条上,不知什么时候,范朝风刻上了他和安解语的名字,还在他俩的名字上,刻了两个极趣致的小人。两人的名字下方,又刻有“江南,辉城”四个字。
看着那两个手拉手的小人,安解语终于号啕大哭。——她不知道,原来她在范朝风心里,不仅仅是妻子,还是倾心相许的恋人原来范朝风曾那么渴盼过同她一起,白首偕老。他留下这根金条在这里,是预感到他会一去不回,还是他在这里许下心愿,要同她把臂同游江南?
可是他们,到底回不去了。不管是白首偕老,还是把臂同游。他不在了,她,也不在了。
周芳荃在上面听见安解语在下面大哭,不由着急起来,就将暗门拉开一条缝,轻声问道:“语娘,可是吓着了?”
安解语忙止了哭,哽咽道:“没有,没有吓着。 只是一时感触,忍不住了。”
周芳荃有些明白,还是劝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还要赶路。”
安解语用袖子抹了把泪,将那堆金条扫了一半到自己的包袱里。剩下的,就放在这里,留给有缘人吧。
将包袱包好,安解语就弄熄火折子,一手抱着包袱,一手攀上了扶梯,对上面的周芳荃道:“弄好了,我要上来了。”
周芳荃便将暗门打开,看安解语一步步爬上来。又伸手接过安解语手里的包袱。周芳荃未料到那包袱居然这样沉,一不小心,几乎掉到地上。
安解语嗔道:“荃姐姐可要仔细些。——这可是我们去江南的命根子。没了它们,我们就真的要喝西北风去了。”
周芳荃忙抱紧了包袱,又一手将安解语拖出来,就道:“放心。我这不是没有料到吗?”又掂了掂那包裹,啧啧道:“说起来,四爷和王爷对你都不错。——若是四爷还活着,你还真难以抉择呢。”
安解语听了这话,极不自在,忙正色道:“荃姐姐这话说差了。我可是打算要不依靠男人,完全靠自己过活的。”
周芳荃就将那包袱在安解语面前晃了晃,似笑非笑道:“不靠男人?——那这是什么?既然你这么有决心,我就把它扔了哦”说着,作势要扔出去。
安解语明知周芳荃不会真的扔了,还是满脸通红地抓住周芳荃的胳膊,喃喃道:“这不算。——这是我夫君留下的,花我夫君的钱,天经地义。不叫‘靠男人’。”
周芳荃见安解语羞惭,也不再逗她,便将那包袱背在背上,道:“东西拿了,我们可以走了吧。”
安解语点点头,望着远方出神,又低声道:“我想好要去哪里了。”
“何处?”
“江南,辉城。”——如果这是他的遗愿,就用她的下半辈子帮他完成吧。
周芳荃皱眉想了一会儿,才道:“那里还不错,只是我记得那里,帮派倒是不少。”
“帮派?”安解语好奇地问道。
“江南第一大帮仗义楼的总舵,就是在江南。”
安解语笑了:“那敢情好。有侠客的地方,自然热闹些,应该也太平些吧。”
周芳荃也笑了:“谁知道呢。咱们去了再说,若是不好,咱们就回朝阳山去。”
安解语点头,两人便坐上车,趁夜赶路。
自从范朝晖在北地称王,又整肃了各地的私兵土匪之后,北地的交通甚是太平。
安解语和周芳荃坐着大车,没两天功夫,就到了青江码头,等到一艘大船,坐着去了对面的江南岸。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三章 遇险
※正文3451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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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江南,安解语就明显感觉气候不同北地。
虽然同样是冬天,却不同北方干冷干冷的,反而是冷湿到骨子里。
安解语和周芳荃都有些受不住。
两人就在江南某个小镇买了好几床棉被和红炭,和几个适合车里取暖的小炉子,放到车里。又雇了个赶车的婆子,帮她们赶车。说好了小年之前到辉城,就给她一两银子。——这个价位,实在是高价了。虽然从这里到辉城,中间会有一些山路,据说还有土匪出没,可是重赏之下,还是有勇妇站了出来,接了这个活儿。
安解语就同周芳荃日日窝在车厢里,捂着棉被和暖炉取暖,才都觉得好些。
这一天,她们终于来到山路上。
周芳荃探头出去看了一下,对赶车的婆子问道:“大娘,可不可以不走山路,从山下的大路绕行过去?”
这婆子急着将她们送到辉城之后,回家过年,便一心抄近路贪便宜。
听周芳荃问起来,那婆子心虚,就骗她们道:“这是去辉城唯一的路,不走不行阿。”
周芳荃听那婆子说是唯一的山路,不走不行,也就罢了,便缩了回去,继续同安解语闲聊起来。
几人走到山路上,四周甚是寂静。安解语正昏昏欲睡,突然马车一下子停了下来。安解语和周芳荃两人便撞作一团。
周芳荃不由叫道:“兀那婆子,你是怎么赶车的?”说着,便掀开厚厚的镶了皮面的棉车帘,探头去看。
这一看,就将周芳荃吓了一大跳。
只见那赶车的婆子,已是侧躺在车前,胸前插着一支羽箭
这时不知从哪里又射来一支箭,正好钉在车门上。那两匹马受到惊吓,不由撒腿狂奔乱跑,带着大车在林间胡乱奔行起来。
周芳荃见势不妙,挥刀斩断缰绳,又一纵身,骑上一匹马,向另一匹马追过去。
安解语在车厢里被惯性带的东倒西歪,一股股恶心不断涌上胸口。
好不容易等车停下来,安解语便将头探出车外,伏在车辕边,呕吐起来。
“咦,这车里居然还有一个小娘子”车前传来一个猥琐的男声。
安解语气喘吁吁地抬起头看过去,却见一个头上包着白头巾,腰上捆着一根麻绳做腰带的男人,正贼眉鼠眼地看着自己。他的腰间,还别着一把大砍刀。
山贼——安解语心里浮上第一个念头。
那男人见了安解语的脸,却有些失望,对后面的人叫了声:“肥羊逮着了只是盘子差些,可能不值钱啊”
安解语听了,气急反笑,就不动声色地微微抬起了右臂,将臂弩对准了这男人的咽喉处。——这是周芳荃在上阳的时候帮她买的。这几日在车里两人闲来无事,周芳荃又帮她在弩箭上淬了剧毒,要的就是见血封喉的效果。
安解语便狠了心,正要动手,只见又一支羽箭射过来,扎在车门的另一边。
安解语吓了一跳,迟疑了一会儿,对面已经涌过来七八个人,个个同前面的男人一个打扮。
安解语顿时傻了:一个男人,她还能对付。这七八个人,要是周芳荃在这里,自是不费吹灰之力,可现在只有自己一人……一边又暗暗腹诽周芳荃,虽然有一身好功夫,却没有什么江湖经验。这么明显的调虎离山,她居然也中计了——女人闯江湖,不靠谱啊不靠谱
这边不等安解语想出计策,那几个男人已是yin笑着围了过来。都冲安解语左右打量,又回头对先前那个男人道:“长得还行,虽然没有去年那个官小姐生的好,不过也还凑合。”又对安解语调笑道:“小娘子就跟我们兄弟回去乐和几天吧。”
安解语只好斥道:“光天化日之下,强抢良家女子,你们还有王法没有?”声音软糯甜腻,正是北地口音,大出众人意外。
一个山贼忍不住道:“小娘子生得一幅好嗓子——再骂几声听听”
另外的人都哄堂大笑,又推了一把刚才说话的山贼道:“你真是天生的贱骨头——这么好听的嗓子,当然让她在床上叫才更得劲了,光听她骂人有什么趣儿?”说着,这几个人更是垂涎起来。
安解语被噎得再不敢开口,打算不敢三七二十一,先打杀一个算一个,若是能打杀两个,自己就算是死了,也是赚了。
这边想着,安解语就举起右臂,对准领头的那人,厉声斥道:“不怕死的,就过来”
众山贼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就要一哄而上。
安解语正要扣动臂弩上的悬刀,突然有一人青衣长剑,从天而降,拦在那些山贼面前。
这人不仅将安解语吓了一跳,将那些山贼也吓了一跳。
不等安解语出声招呼,那人背对着安解语,面对着山贼,沉声道:“遇上我,算你们流年不利”说着,几个起落,落入山贼之中,又手起剑落,如穿花拂柳般,将众山贼一一放倒。
安解语顾不上看那些被瞬间割喉,倒在地上的山贼,只愣愣地看着那青衣剑客。——这人说话的声音,明明是范朝风的声音
只见那人很快结果了这些山贼,便转身对安解语道:“这位小娘子,这里山高林密,山贼出没,不宜久留。”
安解语一见他的相貌,又不由傻眼了:眉疏发淡,鼻子扁平,脸色暗黑,完全不是范朝风的样子。可是他的声音……?
安解语知道,那声音,她绝对不会听错,正是范朝风的声音。还有他的眼睛,明明是范朝风的眼睛……
可他的脸,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安解语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有些释然:他是不是也同自己一样,戴了人皮面具?
想着想着,安解语看着对面那人的神情,就有些变了。
这位戴着人皮面具的侠士,恰好正是范朝风。他刚从朝阳山上祭拜了太夫人回来。
那朝阳山上,也是高手林立。范朝风费了一番功夫,才瞒过那些人,单独去到太夫人坟前。拜祭完了,他从朝阳山上下来,又听说北地和韩地正在青江上大战。
彼时范朝晖和安解语大婚的波折,只在三地的高门中流传,而安解语的死讯,尚没有传开,范朝风便无从知晓。他只是按原计划,从朝阳山上归来,转道去江南辉城拜会仗义楼的楼主宋远怀。
先前他也在林间赶路,听见这边的动静,分不清是真的山贼截道,还是和山贼串通的仙人跳,本不欲多管闲事。可是这女子说话的声音,像极了他心底的那个人,便一时忍不住,现身救了她。
只是如今一见这女子看着他痴痴呆呆的样子,范朝风又有些后悔救了她。又暗自揣摩:这人皮面具难道还不够丑?
安解语见那公子已是露出不耐烦的样子,就忙下车追问他道:“这位公子,请问你姓甚名谁,何方人士,家中可有妻妾?”一双眼睛殷殷期盼地看着范朝风。
范朝风却以为这女子又要赖上自己,便不耐道:“天色不早,你还是快赶路吧。——我姓甚名谁,何方人士,家中有否妻妾,又关你何事?你个妇人,不要得寸进尺”
安解语从来没有见过范朝风横眉冷对的样子,一时有些愕然,心下又暗自揣度:自己难道认错了人?
范朝风见这妇人一幅泫然欲泣的样子,特别是一双眸子,虽然长在一幅完全不同的面容上,却让人莫名的熟悉,就又有些心软,便缓和了语气道:“刚才多有得罪。在下这就告辞。”说着,对安解语拱了拱手,不容她再说话,已是几个起落,飞身而去。
安解语在后面仔细地将对面那人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越回想,越是熟悉;越回想,越是心惊肉跳。
那人走得太快,只几个纵跃,就踪影全无。
安解语来不及呼喊他,只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那人离去的方向,两手紧紧地绞在一起,被那尖尖的指甲剜伤了手心都不自知。
而周芳荃那边费了番功夫,才将两匹马都带回来。
看到马车周围七横八竖的山贼尸体,周芳荃吓出了一身冷汗,忙不迭地给安解语道歉:“语娘,真是对不住——我一见马跑了,就忍不住追过去。实在没有想到这里偏偏就有山贼”又打了自己几个耳光,骂道:“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我就是死也要和语娘待在一处。”
安解语这才回过劲来,拉住了周芳荃的手道:“荃姐姐不要过于自责。说起来,我们都是第一次出远门,慢慢就习惯了。”
周芳荃见安解语不怪她,更是羞愧,也不好意思再多说。只看着周围一地的尸体,啧啧夸道:“想不到你看上去柔柔弱弱,还挺心狠手辣的。”
安解语苦笑道:“我就算有那心,也无那力。——这些人,不是我杀的。是一个过路的侠士帮我的。”
周芳荃大为惊讶,连连赞了那过路的侠士几声,又夸了安解语运气好,出门遇贵人,接着却埋怨安解语没有将侠士留下,好让她重重酬谢一番。
安解语闷闷道;“他往前方去了。似乎跟我们去的,是一个方向。”说着,又回到车上,对周芳荃道:“荃姐姐,我们还是赶紧离了这里吧。等天黑了,更是渗人。”
周芳荃应诺,就去套了马,赶紧离了山路,往下面的大路上奔去。——她先前出去追马,已是发现山下有一条大路,可能只是比山路要绕远一些,便明白是那赶车的婆子骗了她们。只是那婆子也是送了命,应该不是故意同山贼串通的。
安解语和周芳荃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