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
可再不理解,他也知道,这是宋远怀的私事。他不能越俎代庖,将手伸到宋远怀的家事里面去。所以他就装了什么都不知道,将这事藏在心里面。
私下里,只琢磨江南王在此事里插了一脚,定然激怒了宋远怀。
之前范朝风曾经试探过宋远怀对上阳王、江南王和象州王三者的态度。彼时宋远怀似乎更偏心江南王一些。原因无他,县官不如现管,且江南王是江南土生土长的,更好接受些。
宋远怀原本觉得若是江南王能百尺竿头,再进一步的话,他们仗义楼跟着江南王谋个出身,甚至以后由黑转白,入了官身也是有可能的。
只是经此一事,范朝风知晓,宋远怀应该将江南王彻底从他的名单里剔除了。——也许是时候,说服宋远怀投到上阳王,也就是自己的大哥范朝晖那一边去了。
范朝风自己是不想再回范家。若是要再和大哥生活在一个府里,两人都尴尬,还不如各居两地的好。
可是他到底是范家的子孙。他也知道,大哥作为范家宗族的族长和北地之王,在公事上从来没有含糊过。且自己和解语受大哥庇护多年,没有大哥,他们两人过不了那些安生快乐的日子。
自己能抛下范家,和解语躲在江南过自己的小日子,未尝不是因为自己知道,还有大哥在撑着范家。
若是没有大哥在前面为他们挡着风风雨雨,范朝风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如现在这样,不顾家族亲人,自顾自躲在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
范朝风更知道,自己的大哥,生来就是要走这条帝王之路的。自己就算不能回范家,可是也不能放弃自己作为范家子孙要做的事情。——大哥能登大位,是对整个范家家族有利有益的大事。
而范朝风自己,宁愿站在大哥背后。就算大哥以后大事能成,大哥也需要有一个信得过的人,替他站在黑暗里,掌握着一群见不得光的力量。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这两派力量,没有黑暗势力在背后牵制是不行的。
而作为帝王,黑白两道,都要握在手里,才能保有江山社稷,后世绵延。
想到这里,范朝风又多了一些男儿当为天下谋的豪气,便将私虑放在一边,一心为大哥筹划起来。
在他看来,第一,是要先除掉前朝太子和仪贵妃。这既是给自己报仇,也是为了大哥的大业,预先除掉隐患。前朝太子不除,以后就算大哥登位了,也是一个巨大的祸害。若是被有心人利用,翻起风浪,到时候更是尾大不掉。
第二,便是要将江南的武林人士都拉到自己这一边来,以做大哥南下的内应。若是再能提前弄死江南王,就更是事半功倍了。
安解语却不知道范朝风的这些谋算。可能她就算是知道,也不感兴趣。——她从来就不是一个有大志的人。
好在范朝风也没有想要一个事事敢为天下先的女强人做妻子,更没有将外面的大事拿到家里来,让女流之辈给自己出谋划策的习惯,所以两人倒是相得益彰。
只是近来南宫雪衣对宋远怀多有忧虑,常常跑到安家来,找安解语说话。言辞之间,总是对宋远怀多日不归,感到有些心惊肉跳。
安解语是个喜欢出馊主意的,便怂恿南宫雪衣道:“既然这么担心,不如你偷偷去宜城看宋楼主去?”
南宫雪衣迟疑道:“这样好吗?——远怀托人带信回来,说让我不要担心,也不要去宜城找他。等事情办完了,他自然就回来了。”
安解语满不在乎地道:“男人都这么说。”又故作神秘老道地给南宫雪衣传授自己那些不靠谱的经验:“其实吧,男人有时候跟女人一样,也希望女人能更主动一些。就跟有些女人喜欢叫‘不要’,其实真正的意思是‘要’。——一个道理。”
南宫雪衣很少跟闺蜜说过这些心里话,不由被安解语似是而非的话给唬住了,出神道:“真是如此?”
安解语胸有成竹地笑道:“相信我,没错的。”
南宫雪衣又犹豫道:“我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会回来。如今赌坊里正是事忙,我也要看着赌坊的生意,不好偷偷走开。”
安解语就趁机毛遂自荐道:“若你不嫌弃,我帮你看几天赌坊。”
南宫雪衣迟疑道:“安护法不喜欢你搅和到赌坊里来呢。”
安解语想了想,道:“我也不去你的赌坊里坐镇。你只要让人将赌坊每日的明细帐目送来给我过目就可以了。”
南宫雪衣听了,觉得这还是可行的,想来安护法也不会连这都不同意。就忙谢了安解语,回去找了仁兴堂负责赌坊的几个堂主,让他们每日去将明细帐交到安护法的夫人手里过目。
这边安排妥当,南宫雪衣就带了四个随从,骑着快马,星夜赶往了宜城。
范朝风这几日正在让人搜罗江南王的仪妃、仪妃的表哥刘信,还有顾堂官的消息,却让他发现了一个惊天的内幕,如今正在纠结之中,就没有注意到南宫雪衣已是有几日没有上门了。
这日他无意中问了一句,就见安解语眼珠滴溜溜地转,不肯看着他的眼睛说话。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六章 赐婚 下
※正文332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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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朝风见提到南宫雪衣,安解语就神色异常,便立刻警醒起来。
他深知安解语一向坦荡,若是心里有事,并不会装得没事人一样若无其事。
如今她这个样子,像是又闯了祸了。
范朝风就有些纳闷:这几日,安解语一向乖乖地,足不出户,能惹出什么乱子?转念又想到刚才自己问起的南宫雪衣,心里一沉,便问道:“语娘,雪衣最近到哪里去了?”
安解语低头吃饭,不肯看他的眼睛,也不肯回话。
范朝风便提高了声调:“语娘”
安解语白了他一眼,道:“凶什么凶?——雪衣去宜城见她的宋大哥去了,怎么不可以吗?”
范朝风一听南宫雪衣不听他的劝阻,偷偷跑去了宜城见宋远怀,暗道不好,又看了安解语几眼,问道:“既是雪衣的事,你心虚什么?”
安解语将筷子往桌上啪的一放,色厉内荏道:“我哪有心虚?”
范朝风想起这几日,仁兴堂赌坊的人一直往自己家里送帐本,就不动声色地问道:“雪衣走的时候,将赌坊托付给你了?”
安解语这才点点头,有些自鸣得意:“若不是我帮她,她也脱不开身。”
范朝风就嘴角微翘,继续问道:“雪衣怎么会突然想去宜城见宋大哥的?——宋大哥明明带信回来说,让她在家里等着,不用去宜城去找他。等事情完结了,宋大哥自然就回来了。”
安解语掩袖而笑,道:“你们男人都这么说。其实若是女人真的去了,你们还不知多高兴呢”
范朝风听着这话有些意思了,就又故意引蛇出洞:“雪衣是个实在人,才不会这么想。”
安解语就放下筷子,微扬了头,有些骄傲,又有些邀功的意思:“雪衣厚道,当然想不出这些事。——要不是我提醒她,雪衣现在还在家里长吁短叹,担心得不得了”
范朝风见坐实了自己的猜测,便放下筷子,面沉如水:“人家夫妻间的事,关你什么事?——我看你是在家太闲了,尽给我惹事生非”
范朝风向来一句重话都没有说过安解语,似如今这样板了脸来训斥她,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安解语也知道自己这次可能做得有些过了,可还是有些受不了。且她并不知道宋远怀为何在宜城迟迟不归,当然不知道自己的怂恿,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如今见范朝风恼了,安解语也恼了,想你也知道是别人家的事,却为了别人家的事跟我甩脸子——就也气冲冲地将桌子上的筷子扫到地上去,又回房歪着去了。
范朝风见安解语恼了,方觉得自己也有不对的地方。——解语也是一片为朋友着想的好意。她又不知道宋远怀在宜城的那些阿臜事儿,胡乱出主意也是有的。就长叹一声,只头疼今儿不知要怎么作小伏低,才能哄得姑奶奶眉开眼笑起来。
晚上范朝风进了房,见安解语早就洗漱上床歇着去了,并不像往常一样,对着他嘘寒问暖,有说有笑。就有些不习惯。
只是转念又一想,若是他们两人之间无论有什么事,他都可以让着她。可如今这是别人家的家事。帮朋友,也得有个界限。越了界,再好的朋友也做不长。便打算给安解语一个教训,以后也别太冒冒失失地“热心”去了。
想到此,范朝风也上了床,背对着安解语躺下。
两人居然都无话,好象都睡着了的样子。
安解语见范朝风居然没有如同往常一样过来哄她,就觉得委屈得不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
范朝风在那边也是睡不着。
他翻来覆去半晌,觉得今日不把话说清楚,两人的疙瘩肯定越结越大。再说也确实是别人家的事,为了别人家的事,他们两人闹得不可开交,也太丢人了。便伸手过去,将安解语翻了个身,搂了过来。
月光下,却见安解语泪流满面,比往日更可怜可爱。一时范朝风就忘了先前自己还发狠要给她个教训的心,忙将她抱起放到自己身上,又拿了帕子给她拭泪,只在她耳边不住道歉,又说些她爱听的话,总算将她哄得不哭了。只是好象还不甘心的样子,偏着头,并不理他,不时还抽噎一下。
范朝风见她还一幅理直气壮的样子,不由又好气,又好笑,可又狠不下心来说她一顿,只好将她搂在怀里,叹息道:“我该拿你怎么办?”
安解语将头埋在他的颈子里,闷闷地道:“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你还想怎样?——我还有哪里不合您大爷的意的?”
范朝风抱着她发狠道:“我何时打过你?你说话也公平些好不好?”
安解语也知道自己有些无理取闹,沉默了半晌,才小声道歉:“是我错了。——对不住,给你惹麻烦了。下次再也不敢了。”说着,又攀住了他的脖子,主动去吻他的唇。
范朝风一时来不及再教训她,便赶紧托住她的头,含了她伸过来的香舌,细细地吮咂。
两人温存了一阵子,范朝风才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宋远怀在宜城江南王王府里面的事儿。
安解语大吃一惊,忙道:“宋楼主可是要纳了这个燕燕姑娘?”又愁眉道:“看来我真是惹祸了。——若是雪衣去了宜城,正好看见这两人你侬我侬,岂不是要气炸了肺?都是我的不是”说着,居然扬起小手要抽自己一个耳刮子。
范朝风忙抓了她的手道:“你也不必苛责过甚。这事我也有错。明知你和雪衣交好,也忘了提醒你一声。”
“若是雪衣真的看见了,我们该怎么办?”安解语又犯起愁来。
范朝风沉吟道:“宋远怀一直住在江南王府里,雪衣去了宜城,应是住在仗义楼在宜城的会馆,应该不会那么巧。”
想来想去,范朝风还是披衣下床,出去给宋远怀传了急信过去,只盼还来得及。
谁知第二日,南宫雪衣已经从宜城回来了。
安解语知道南宫雪衣回来的消息,赶紧带了五万过去宋宅拜访。
南宫雪衣的贴身丫鬟却将她拦在门外,歉意道:“我们夫人有些不舒服,谁都不想见。”
安解语心里一沉,知道坏事了,南宫雪衣看来是在宜城知道了什么。
只是这事是她挑得头,如今真的惹了祸,安解语也不想一走了之。便站在门口对屋里的南宫雪衣道:“雪衣,是我对不住你。我给你赔礼了。”说着,便在门外福了一福。
南宫雪衣本是受了委屈回来的,一时心里不痛快,不想见人也是有的。可是此时听安解语将事情揽到她身上,就有些过意不去。又实在觉得憋的慌,想找个人说说话,便吱呀一声开了门,让安解语进来说话。
安解语忙命五万在外候着,她就自进去了,又随手将门带上。
南宫雪衣的卧房里,安解语来过一次。见在厅里没有南宫雪衣的人,就转过屏风,拐到里屋去了。
果然南宫雪衣歪在里间的软榻上,双眼红肿,脸色憔悴,正愣愣地望着面前一只羊脂玉手镯发呆。
安解语便走到她身边坐下,拿了帕子出来,往她眼角印了印,道:“有什么事,说出来心里也好受些。”
南宫雪衣抬头看着安解语,大大的杏眼里泪水盈盈:“他当初娶我的时候,说过不会再要别人。”又拿起那只羊脂玉手镯,惨笑道:“原来天下独一无二的羊脂玉手镯,有两只”说完,南宫雪衣毅然决然地将那手镯扔到了地上。
那里间的地上铺了碧绿嵌花的烤瓷细砖。玉手镯掉到这种瓷砖铺的地上,自然摔得粉碎。
安解语看着那摔碎了羊脂玉镯,有些心疼道:“再生气,也别拿东西出气啊。”就弯下腰,将那玉镯碎片都拾了起来。
南宫雪衣看着安解语道:“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安解语默然半晌,道:“我怂恿你去宜城的时候,还不知道。”
南宫雪衣了然:看来安护法早就知道了,便拿过枕旁的帕子,拭了拭泪道:“安护法怎么说?”又冷笑道:“男人自然是帮着男人的。”
安解语不知南宫雪衣到底在宜城看见了什么,可也不敢多问,怕惹了南宫雪衣的伤心事,到时又不可开交,只在脑子里急速思考着如何转移南宫雪衣的注意力。
谁知南宫雪衣却自己说起来在宜城的遭遇:“我到了宜城仗义楼的会馆,就问了那里的人,宋远怀回来了没有。那里的人都支支吾吾的不说话。还好那里有一个老伙计,以前跟我爹是莫逆之交,不忍看我蒙在鼓里,就让我去宜城西市的珠宝行去看看。”
“我不知就里,带着人兴冲冲地去了西市的珠宝行。却远远地见那威风凛凛的宋楼主,正带了那个*子的妹子买东西。我躲在一旁,亲耳听见那女人还抱怨那些珠宝都不好,又举着她手腕上的羊脂玉镯,说都不如宋大哥送她的定情之物好”
“我看得清清楚楚,那支羊脂玉镯,跟宋远怀当年给我下聘的那支一模一样”
“宋远怀这个贱人,当年还骗我说这支羊脂玉镯独一无二,普天之下,只有一支”
安解语听了,十分同情南宫雪衣,有心想跟着她骂几句宋远怀。
可是昨儿刚被范朝风教训过,安解语还有一丝理智,就忍住要脱口而出的恶言,小心翼翼地道:“雪衣,我不是为宋楼主说话。只是你没有真正问过宋楼主,谁知这中间有没有误会?”
南宫雪衣还未来得及答话,外面她的侍女急着在门外回道:“夫人,江南王有使者过来传旨。请夫人去正屋接旨。”
南宫雪衣赶紧换了大衣裳,忙忙地出去接旨。
却听那宣旨的太监念道:“奉江南王懿旨:特赐秦燕燕为仗义楼楼主宋远怀平妻。钦此‘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七章 喜事 上
※正文3161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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