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些,则哥儿并不知道。
绘懿想了想,还是坦诚道:“当初的事,也不能怪大姐。是我和娘亲求着她,让她帮我们甩开那两个护卫的。——不过是我们命不好。”
则哥儿听了,更是不屑,道:“看来我真是没说错。——没她在其中搅和,好多事情都不会发生。”又抬手止住绘懿要出口的话,接着道:“二姐,你别赶着给大姐开脱。我也不是说她有心要做坏事。她只不过是力有不逮,却又喜欢揽事上身。你要知道,大姐她不是普通人。她是上阳王的嫡长女,象州世子的世子妃。她的一言一行,已经不再是代表她自己。”
绘懿张了张口,却想不出反驳的话。
则哥儿站起身,像是要把对大姐绘歆的不满统统发泄出来:“她凭什么认为,她只要做出一幅孝女的样子,大家就都要体谅她?让着她?——若是她只要她娘,别的都不顾了。也行,让她同谢顺平合离,再同大伯父脱离父女关系。就她一个人回朝阳山,做她‘孝感动天’的孝女去,我就不说她一个不字”
绘懿也跟着起身,拉了则哥儿坐下,低声道:“我知道你生气,也是在为你母亲亲不平。大姐横竖如今就在这府里,再翻不起风浪。你就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大姐计较了吧。”
则哥儿心里微微有些失望,知道她们终究是亲姐妹,自己和她们,还是隔了一层。就坐了下来,沉默了半晌,又轻声问道:“就算你不说含霜是你亲生的,她在我们王府里,也不会被人薄待。你又何苦这样?”
绘懿也小声道:“我只信得过三弟一人。希望三弟能答应二姐这个请求。二姐去了谢地,必定尽二姐所能,为三弟分忧解难。”
则哥儿心领神会:看来二姐嫁到谢家,真的是有目的而去的。
只是女儿家多外向,则哥儿也不是很相信绘懿的话。等她跟谢顺平生了儿子,免不了又是一个大姐。
则哥儿想到自己家以后同谢家,说不定要不死不休,就觉得心里五味俱全。
绘懿看见则哥儿不以为然的表情,便知道他信不过自己。可是现在说得多也没用,只能看以后自己的手段了。
想到此,绘懿又道:“三弟,二姐知道你心里委屈。你母亲亲,在二姐心里,并没有对不起谁。”绘懿只是想到了自己的遭遇,生为女儿家,半点不由人。
则哥儿默然。那日晚上,二姐是没有说娘亲的坏话,可是焉知她是不是口是心非之人?——则哥儿如今也不敢再轻信别人。
两人在屋里说话,外面院子里突然传来喧闹声。
绘懿就住了嘴,对外面问道:“出什么事了?”
一个小丫鬟从院门口跑过来道:“回二小姐的话,是大小姐过来了,一定要进来,嬷嬷不让,在门口吵呢。”
正文 第三百二十六章 新婚
※正文3043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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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懿听小丫鬟说是绘歆带了人在院门口闹,只皱了皱眉头。
则哥儿却起身道:“二姐有事,我就不打扰了。”说着,便出去了。
在院门口,则哥儿看见大姐绘歆带着丫鬟婆子正和二姐的教养嬷嬷横眉冷对,就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招呼也不打,扬长而去。
绘歆见则哥儿都没有给她见礼,不由冲着他的背影气道:“这是哪里来的野人?——这种人,你们就能往二小姐院子里放,也不知道我们王府养你们这群人,是干什么吃的”
则哥儿听见绘歆骂自己,飞身回来就抽了她一记耳光,呵斥道:“野人也比你这口是心非的jian货要强——贱人生得贱种”
绘歆脸涨得通红,怒道:“你说谁是jian货?”说完这话,绘歆突然想起那日在绘懿的屋子里,她们姐妹三人说得话,就有些心虚起来。虽然自那日以后,她们三人再也没有一起说过话,可是在大家子里,向来是隔墙有耳的……
今日本是绘歆想着过几日绘懿就要同自己夫君成亲了,有些话要对她说,岂知就遇到这趟子事。
则哥儿斜眼看着绘歆变幻的脸色,也冷笑道:“打得就是你这种记吃不记打的人。——看来当日在我娘的灵堂上,还没打够你”
说着,则哥儿又想动手。
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怒喝“住手”
众人听见是王爷来了,便都行礼不迭。
范朝晖看都不看别人,只一个眨眼,就来到则哥儿身边,拎了他的耳朵道:“我教你功夫,就是让你窝里横的?”一边说着,一边就把他带走了。
绘歆气得咬紧了下唇,才忍着没有说话。
这边众人见王爷和世子来去如风,俱都愣了一下。
绘懿这才缓缓走出来,将绘歆迎了进去。
绘歆来到绘懿的里屋,不等绘懿让她坐下,只怒道:“你没看见那个小子?完全不把我们姐妹放在眼里?——你还想巴结他,怎么靠得住?”
绘懿见绘歆的心里因为娘亲的事,始终有根刺,便决定最后提点她一次,就将绘歆的丫鬟婆子都让人带下去招待。里间屋里也只剩下她们两人。
绘歆知道绘懿有话要说,便端坐在那里,沉着脸打量她。
绘懿见人都走了,下人都去了院门口外面远远地站着,才坐到绘歆身旁,低声道:“大姐,事到如今,我也给你说句实话。——你是孝顺女儿,可曾想到,你的亲娘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利用?”
绘歆吃了一惊,颤声问道:“你说什么?”
绘懿当然不会给她说实情,只是正色道:“再多的,我也不会说了。你的亲娘,也是我的亲娘。她再有错,也不是我们做女儿的可以置喙的。只是你若是要再这样闹下去,毁的是你自己。——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你虽知礼守仪,可是太古板了一些。”而且也没有担当。这最后一句话,绘懿当然没有说出口。
今日则哥儿对她说得有关绘歆的评价,绘懿其实打心底里赞同。因为她自己以前,也是这种人。有了错,只会找别人的麻烦,从来不会怪到自己身上。
只是在傅家村三年,让绘懿彻底醒悟过来:原来做错事,是要自己承担后果。
绘歆怔怔地看着绘懿不断张合的嘴,心里不断往下沉去:她不是不知道,当日娘的话,漏洞百出。可是,如果不把那些错,都推到别人身上,她就觉得自己对不起娘亲,没有尽到做女儿的责任,她也受不了良心的谴责。——难道,真的是自己做错了?
绘歆有些飘忽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连对绘懿要交待的话都忘了说。
到了第二日,绘歆发起了高热,也说起胡话来。
范朝晖过来看了一眼,便让人好生照顾,等好了再送回去。
第三日谢顺平过来娶亲的时候,绘歆仍在高热之中。
谢顺平过了一年多的时间,终于隔着门帘,看了自己的妻子一眼。见她满脸烧得通红,倒不像是做假,便不再多话,先把绘懿娶回了谢地。
绘懿知道自己已非完璧,一直担心新婚之夜,会被谢顺平察觉。可是范朝晖通过教养嬷嬷跟她说,不必担心,到时候,自会有法子。
却是在他们迎亲的前一天晚上,教养嬷嬷就拿了装在瓶子里的两粒药丸给她,又给了她一支香。让她到了谢地,在新婚之夜,先吃了那药丸,等谢顺平进来,就将那香点燃。
那香有个趣致的名字,叫和合香。一般人闻了这香,不仅**动性,且可以把人内心最深处的欲望唤醒。对于男人来说,闻这种香时间稍微长一些,就是头母猪也能当作貂蝉,且完事后就会睡迷过去……
第二天醒来,除了记得前一晚肉体上那种极致的欢乐,别的,就什么都记不清楚了。——只要他记不清楚别的,绘懿要弄个“元帕”敷衍过去,也太容易了。
绘懿因为事先吃了解药,当然不会有事。
这种香,也是从翠微山那里得来的。
绘懿知道爹爹是个有本事的,就半信半疑地拿过了香,小心妥善地放了起来。
那教养嬷嬷又叮嘱她,这香只可用一次,用得多了,对她的身体也有损伤。
绘懿都一一记下。
等谢家迎亲的队伍过来了,绘懿便装扮好了,去了风存阁跪别自己的父亲,又对则哥儿大礼参拜。
则哥儿郑重还了礼。
绘懿便知道,则哥儿是应了她上次的所求,便对他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范朝晖见绘懿和则哥儿眉来眼去,知道他们定是有事,便也不动声色,打算等绘懿出门了,再找则哥儿问清楚。
拜别完父母,绘懿便盖上盖头,坐上轿子,由人抬着,出了王府大门。又在大门外面换了大车,就跟着谢家众人一起,往谢地去了。
绘懿此次出嫁,嫁妆不用说,同当年绘歆的嫁妆平齐。又带了众多的陪嫁丫鬟和陪房的婆子,却是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
谢顺平虽然有些不虞,可是看在上阳王份上,都暂且忍下了。只打算到了谢地正式拜堂成亲之后,要好好打压一下绘懿的威风,让她不要太过分。
好在虽在正月里,天公还是做美。北地和谢地都没有下大雪。
他们一行人就从青江弃舟上岸,又换了快马大车,一路疾行,来到了象州王的府邸。
因为是王爷的世子娶亲,象州王府里,又装扮一新,同当年娶世子妃的规制一模一样。
谢家别房的人也都乐呵呵地过来恭贺新禧,心里对谢家大房,都是又羡又妒,又有那么一丝要看热闹的意思。——一山不容二虎啊。
等到新人进了府,谢家的人发现世子妃并没有跟着回来,那看向新娘子的眼光,就又复杂了几分。
拜完堂后,谢顺平将绘懿牵入了洞房。
这里是象州王府的东跨院,以前是谢顺平同绘歆大婚是用过的。
如今重新粉刷一新,又给了谢顺平娶平妻用。
绘懿是新娘子,当然不会说什么。
谢顺平也觉得这样不错,让绘懿认识到自己的身份。——虽说她也是“妻”,可是这个“妻”,却比不上绘歆那个“妻”的份量。
绘懿在新房的婚床上坐定,谢顺平便过来挑了盖头。
屋里闹新房的人看见新娘子的样貌,都静了一静,才哗然而起,恭喜谢顺平娶得如花美眷。
大家子里娶嫡妻,都是首先看家世、人品和能力,样貌倒在其次。
谢顺平当年求娶绘歆,也是为此。
后来两人夫妻和顺,才有了些真感情。
而绘懿家世又好,还样貌出众,看她坐在那里,面对众人哄笑都不改其色的镇定,就知道她也不是平常妇人。
谢顺平见绘懿这个样子,也很惊讶。
在他印象里,绘懿最开始是个轻浮自私的小女孩。当年的第一印象对他实在太糟,以至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谢顺平都不待见绘懿。
后来绘懿从外面流落归来,却变得小心翼翼、温顺体贴,不再是以前趾高气扬的样子,反而让谢顺平改变了以前对她不好的印象,对她也怜惜起来。
而现在坐在新房里的这个明媚艳丽的新娘子,却端庄矜持,大度雍容,有绘歆的气度,还有绘歆没有的美貌。
谢顺平心里跳了一下,才赶紧回过神来,就满面笑容地对屋里人招呼道:“大家先出去用饭吧。”
屋里的人都是谢家的至亲,见新郎亲自出面赶人,这些人也不是不识趣,就都起身跟他打了几个哈哈,便陆续出去了。
绘懿见众人都出去了,才松了口气,刚站起身要去净房沐浴卸妆,谢顺平又匆匆赶了回来。
一见绘懿站起来了,谢顺平便问道:“你饿不饿?我让人给你做一碗桂圆红枣粥,你先压一压。”
绘懿含笑道:“多谢费心。”
谢顺平点点头,还想说话。
跟着绘懿陪嫁过来的教养嬷嬷已经笑着过来道:“世子爷先去外面招待宾客吧。二夫人这里,由我们照看就行了。”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七章 掌家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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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懿同谢顺平成亲的日子,正是范朝风同宋远怀计划好,要突袭江南同谢地交接地带,那个拥有铜矿的小镇的日子。
范朝风早就打听到,谢顺平要去北地迎娶上阳王的二女儿做平妻。
他们在谢地拜堂成亲的日子,也是众人皆知。
谢家二房的嫡次子谢顺才,本来一直带着谢家军在那个小镇驻守。这次谢家的世子成婚,他当然也得到场。
范朝风等了好久,才等到谢顺才离开小镇的机会。——他同宋远怀建的新军,时候太短,练得兵也不知成效如何。
不过范朝风牢牢记着大哥说过的话:最好的兵,不是在训练场练出来的,而是在战场上真刀真枪拼出来的。
只是这次虽要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却是不能久战,也不会真的就将小镇给夺回来。他们不过是要拿小镇上的谢家军练练兵,顺便在谢地掳掠一番,抢些银钱回来好过年而已。也好对江南王那边有所交待。——江南王最近给他们传旨,让他们半月之内拿下拥有铜矿的小镇。
宋远怀听了旨意,恨不得一拳将那传旨的内监打死。——就是江南王的大军过来,也未必能在半月内拿下谢家军重守的小镇,更何况他们这些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的人?不是拿他们当替死鬼吗?
范朝风早有准备,便劝开了宋远怀,又重重的“酬谢”了那传旨的内监,希望他回去之后,帮他们好好美言几句。
那内监也是个知情识趣的,知道吃人嘴软,拿人手软,便应了回去帮他们周旋周旋。
宋远怀还想发怒,范朝风就告诉了他缘由。
原来,自从范朝风知道顾升同云妃合谋打算毒死江南王,他就一直在拖延时间,等待机会。——就算真的要拿下有铜矿的小镇,也得等江南王死了再说。
要不然,他们就是拿了自己子弟的性命,真的去给江南王卖命了。——就江南王秦五郎那样,只有匹夫之勇的滥杀之辈,也配他们给他卖命?
听范朝风如此解释了,宋远怀才释然,便也让人盯紧了宜城那边的动静。
这边两人又挑选了最强的一千人,骑了快马,日夜兼程,赶到江南同谢地交界的小镇处。
果然谢顺才已经离开镇子,回到象州。
那日晚上,星月全无,夜空里浓云密布,似乎预计着第二日,是一个大雪天。
范朝风带着安解语给他定做的一个青铜面具,骑着乌锥马,手握长刀,领着一千身披黑甲,做江南王嫡系装扮的军士,如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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