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时候,这种人都是不输光筹码,不会下桌子的。
玩家的第三种选择,便是加注,就是将赌注翻倍,然后再要并且仅仅只要一张牌。若是玩家手头的头两张牌,是四点和七点,这时再要一张牌是肯定安全的。而且在这种情况下,有很大可能拿到十点或者其他点数较大的牌。这样的牌,一张就足够了,也不需要再继续要牌。所以玩家便会选择赌注翻番。这种做法,只能在刚开始拿到头两张牌时使用,这一次要过之后,就不能赌注继续翻倍了。
另外,还有一种玩家经常做出的选择,却是弃牌,也就是玩家认输。这种主动认输的,玩家只需要输一半的赌注。一般也都是跟着自己的牌来的。如果自己手里的牌是十点和六点,而庄家翻出来的牌是A司牌,那玩家还是趁早认输的好。这样做,至少不会血本无归。可以早早结束这局,开始下一局。
而桌上所有的玩家都做出选择后,庄家一定要亮出底牌。如果庄家手里的点数不到十七点,庄家就必须要牌,直到超过了十六点或爆掉为止。
玩二十一点,记性好非常占优势。因为二十一点一旦开局,就要把庄家手里的两幅牌全部发完之后,才能重新洗牌。所以一局结束后,庄家手里的牌肯定还没有发完。这样大家就需要用牌桌上剩下的牌重新开始新的赌局。
这样一来,先前弃掉的牌就至关重要。越玩到后面,弃掉的牌越多,剩下的可以分配的牌就越少。所以记性越好的玩家,越到后面,赢面就越大。若是有人真的有过人的记忆力,把之前所有弃掉的牌都记得清清楚楚。到了最后几局,他就可以不断提高赌注,然后翻倍加注,将庄家的银子,全部赢回来。
范朝晖明显就是一个天生的赌徒。他接触二十一点,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立刻看懂其中的奥妙,开始了同庄家对赌。赌到后来,两幅牌玩了两个回合,一共十五局,他已经赢了一万三千两银子。他的做法,便是每到最后几局,就把之前所有的赌注全都投进去,然后每一次要牌的时候都翻倍,让上首的荷官赌到最后,连发牌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了。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赌坊巡场的执事,才知道这边赌桌上,来了个了不起的人物。这种人,大概需要自己赌坊的大执事才能对付得了。这才匆匆地去议事厅报了信。
安解语站在大堂的珠纱门帘之后,看着那边二十一点牌桌上的人,对其中那个穿玄色长衫的大汉,有种说不清的熟稔感。
正疑惑的时候,安解语发现那人也往这边看过来。只见那人一愣神之下,他手里的牌都掉到了桌面上,人人都看见,他有一张A司牌和一张K。——天牌,传说中的天牌,居然第一次在他们赌坊里出现了
安解语顾不得想那大汉是谁,只在心里狂汗,发誓明天她就要让所有仁兴堂赌坊里的二十一点牌戏,全部换成四幅牌或者,直接上八幅牌?——想起赌坊里的事务,安解语的脑子就转得格外快些。
赌坊的管事跟在安解语身后,也看见了那人手里的牌,头上的汗更是止都止不住,一直在心底里庆幸:幸亏把大执事叫过来了,这一把,若还是让这人把他手里的赌注再翻个倍赢了,他们仁兴堂天字号赌坊这一个月,就给人做白工了
而范朝晖手里的牌在第一次要牌之前朝了相,按规矩,算是自动认输。他先前投进去的全部筹码,便都被赌坊又赢了回来。
这边桌上荷官灰白的脸色,才又恢复了一些人气:若是真的让这人把这局也赢了,他要是能顺顺利利直接卷包袱走人,大概就是祖宗庇佑了。若不能,他的下场,这荷官打了个寒战,不敢去想……
安解语一边想着二十一点到底是加到四幅牌,还是八幅牌,一边定定地向那刚拿了一手天牌的大汉脸上看过去。熟悉的略微有些深凹、桀骜不逊的双眼,挺直的鼻子,宽广的额头,瘦削的双颊,还有一脸的络腮胡子……胡子?——安解语一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正踌躇间,那桌上的大汉居然起身,一步步往她这边走了过来。
安解语有些慌乱地看着那人熟悉的身影,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和范朝风不一样,安解语离开上阳,不到两年的时间。眼前的这人,虽然留了一脸的络腮胡子,虽然身材瘦削了很多,她还是很快就认出了这人是谁。
他怎么到江南来了?是巧合?还是……?安解语不知所措起来,她今日没有戴人皮面具出来……
趁着那人还没有走到门边,安解语转身迅速离去,对守门的人吩咐道:“拦住他,别让他过来。”
守门的人赶紧应诺,把门帘放了下来,又挡在了门边的两侧。
范朝晖眼见门帘后的人飞速地转身走了,心里更是激荡不停,一时按捺不住,飞身追了上去。
仁兴堂赌坊守门的人功夫在江湖上也算是一流好手,只是在范朝晖面前,都不堪一击,很快便让范朝晖不费力气地攻到了赌坊后院。
后院守着的兵士见有客人强行冲了进来,立刻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将范朝晖围在了后院的中心。
范朝晖发现后院的防范居然别有洞天,这才有些冷静了下来。双拳难敌四手,这院子里这么多兵士,他想全身而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想了想,范朝晖正要说话。他带着的十八骑护卫们,也从大堂追了过来,跟这边的人一顿好打。
范朝晖忙喝止他们道:“住手——你们都给我回去”
十八骑不敢违抗范朝晖的命令,都怏怏地住了手。
赌坊里的打手护卫们立刻把他们也围了起来。
范朝晖转过身,看向围着他的兵士打手,沉声道:“我要见你们的铜钱神”
赌坊的一个管事走过来,傲慢地道:“我们铜钱神是什么人,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范朝晖不怒反笑,扬声道:“不见也行,我现在就回去继续赌。——你们要是输得起,就尽管上”
这话一出,那管事立刻就哑了炮。
刚才他急匆匆地去把大执事请了来,就是招架不住这人的赌术。如今这人明目张胆地挑衅起来,岂不是比刚才更难对付?
想到此,那管事脸上的神色软乎下来,对范朝晖拱手道:“客官请先回大堂里坐一会儿。这里不是客人能进来的地儿,还望客官给小人几分薄面,小人这就去为客官请铜钱神去。”
范朝晖这才罢了,颔首道:“我就等一盏茶的时间。一盏茶的时间不来,你们赌坊,就等着关门赔银子吧”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一章 曾经沧海 上
※正文335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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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朝晖在后院说话的声音很大。
安解语虽然回到了议事厅里,也听得清清楚楚。若说刚才她还有一丝疑惑,这时听了这人说话的声音,是再无怀疑。——真的是范朝晖追过来了。
安解语在议事厅里走来走去,一边想赶紧离开这里,坐车回家去;一边又怕把这人惹到家里去,反而更加麻烦。
南宫雪衣刚刚才把那吃里扒外的人处置了,眼下正在调整筹码房的人手。让那些想进筹码房的人自行选择,要么写卖身契,要么调到别的地方去。
这些事情,当然是南宫雪衣出面比较好,安解语一向很注意不插手赌坊的人员调动。
南宫雪衣见安解语在厅上转来转去,转得她眼都要晕了,便开口劝道:“语娘,你到底是怎么啦?大堂上的点子很扎手吗?”
安解语回头苦笑道:“若真的是个点子,也就好了。”
“这是何意?”南宫雪衣好奇地问道。
安解语正要说话,宋家的下人急急忙忙进来了,对南宫雪衣行礼道:“夫人,小少爷在府里哭闹要夫人,谁也哄不住,还望夫人赶紧回去看看。”
一听儿子哭闹,南宫雪衣再也坐不住了,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皱眉问道:“老爷不在家吗?他怎么不去哄孩子?”说起来,宋远怀带孩子的时间,比南宫雪衣还要多些。可惜小孩子天生就跟娘亲近,做爹的再费心费力,小孩子一见到娘,就把爹忘到脑后去了。
那下人赶紧回道:“今儿隔壁的安护法带了贵客过来,老爷跟他们喝了酒,醉倒了,还在睡呢。”
南宫雪衣咬牙低声斥道:“宋远怀你又皮痒了是不是?”一边说,南宫雪衣又一边回头对安解语问道:“语娘,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安解语迟疑了一下,道:“还是你先走吧。我等一会儿再走也不迟。”
南宫雪衣点点头道:“那你也别忙太晚。大车和护卫我都给你留下,我自己骑了赌坊的马回去,还要快些。”说着,不再罗嗦,转身回头一径出去了。
安解语苦笑地站在大厅门前,看着南宫雪衣的背影融入到夜色里,心里一片茫然。
前面院子里的管事匆匆忙忙来到议事厅,对站在那里默不做声的大执事安解语低声问道:“大执事,要不要动用军队,把硬点子……”他手里做了个刀切的手势。
仁兴堂赌坊对这些私闯后院、故意捣乱的客人,一般都是不留余地的。之前也暗地里结果过不少人。管事见这次太扎手,就想故技重施。
安解语听了,脸上涨得通红,怒喝道:“你敢?”
那管事吓得一个哆嗦。他从来没有见过说话向来温言软语的大执事,有过这种横眉冷对的样子。——从不发火的人,一发起火来,总是能让人忌惮三分。
“大……大执事,小的是猪油蒙了心,胡言乱语,还望大执事不要见怪……”管事赶紧结结巴巴地赔礼道歉。
安解语察觉自己有些失态,怒气稍微收敛了一些,沉声问道:“他们去哪里了?”
管事低着头答道:“他们回大堂里等着去了。”又加了一句,“大堂上没有荷官敢接他们的赌局,他们在堂上起哄呢。——旁边的赌桌也都停了盘。”
安解语更是恼怒。赌坊里面,每一分钟都是银子,这样拖下去,别说他们今天挣不到银子,以后的名声也会毁于一旦——自己这两年的心血,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想起范朝晖一贯的自作主张,自行其是,安解语就恨得牙根直痒痒。可是她也知道,现在不是赌气乱来的时候,她身上,还担着仁兴堂赌坊上下上千口人的饭碗。若是让范朝晖今日真的单挑了他们天字号赌坊,以后只会后患无穷。
只是她处处被范朝晖逼迫着,很是不甘心。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安解语沉吟了许久,道:“去堂上,我跟他赌一局。”
管事大为欣喜,忙道:“大执事英明”早就应该这么做了,管事心里暗暗加了一句。
安解语将面纱从帏帽上拆下来,系在了脸上,挡住了艳色无双的一张脸,只有一双流光潋滟的双目露在外面。眼波流转间,让人不可逼视。
管事微微侧了头,在前头领路,带着安解语去了大堂。
到了大堂同后院相接的珠纱帘处,管事通传一声:“仁兴堂赌坊大执事到——”
珠纱门帘掀起,安解语亭亭地立在那里。
范朝晖眼前一亮。只见那人头上挽着堆云髻,一支金镶玉的牡丹头簪斜插在鬓旁。牡丹花宏大繁复,不是手艺过硬的匠人,做不出牡丹那种层层叠叠花瓣堆积的盛景。除此以外,头上再无别的首饰。脸上蒙着白纱,看不清容貌,只是那双眼睛,连鬓边的金玉牡丹都盖不过那双眸子里夺目的神采。
范朝晖的眼里,便只有那双眸子,再也看不见她身上翠黄色的对襟掐腰缂丝半臂,和底下深紫色云锦暗纹的锦缎长裙。
安解语没有说话,一步步地离了门边,往范朝晖这边桌上走了过去。
范朝晖手下的十八骑见这人只露了一双眼睛,就把老大震住了,不由都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自先王妃去后,就跟和尚似的老大,终于动心了吗?
“见过大执事”赌坊里面的荷官、管事、执事,都忙过来见礼。
“什么?——仁兴堂赌坊的大执事,居然是个娘们儿?”有个没见过世面,脑子也不灵光的客人嚷嚷起来,似乎十分不齿的样子。
话音未落,赌坊里面已经有人飞身过去,将那出言不逊的客人揪了出来,拖到安解语面前,让他赔礼。
那客人死活不肯,继续嚷嚷道:“让俺给个娘们儿磕头,你们真想得出来”说话间,他却只觉得一股大力从后面压过来,他的膝盖一弯,便不由自主的跪在了安解语面前。头颈处又似有人把持住,便身不由己地给安解语磕了三个响头。
安解语看了范朝晖一眼,沉声道:“够了。不知者不为罪,再有下次,仁兴堂所有赌坊,不许这人上门”
这才有人过来扶了那客人到一边去,又悄声道:“你不要命了?——人家的大执事,就是仁兴堂的铜钱神得罪了铜钱神,你还想不想继续赢钱了?”
在赌徒眼里,天大地大,也没有银子大。
一听这大执事,便是铜钱神,那人立刻萎了下来,对着安解语这边又拜了拜,口里念念有词道:“有怪莫怪有怪莫怪保佑俺以后逢赌必赢……”
安解语不去理会这横生出来的枝节,径直走到范朝晖面前,说道:“这位客人,我们赌坊打开门做生意,求得是财,不是气。还望客官给小妇人三分薄面,不要为难我们赌坊里的人。”
范朝晖微微一愣,还没有接话,安解语又道:“我们仁兴堂赌坊,就是要让每个客人都能玩得尽兴。客官若是觉得这堂上的荷官都不是你的对手,小妇人可以赔客官玩一局。”
范朝晖这才微笑道:“如此甚好。——大执事想玩什么?”一幅反客为主的样子。
安解语气得牙根儿不是痒,而是疼起来,只好忍住了怒气,淡然道:“客官说玩什么,就玩什么。”——我就不信,你个第一次接触这些赌具的人,能赢得过我这个经过专业训练的人。安解语暗自腹诽道。
范朝晖在大堂里看了一眼,道:“不如我们玩麻将,打六十四圈,一决胜负,如何?”
安解语额头上的青筋直冒,不断告诫自己不要跟这人一般见识……一边板了脸道:“对不住。我只有一盏茶的时间。客官还是挑个快一些的玩意儿。”
“哦……”范朝晖有些失望的样子。
安解语见范朝晖磨磨蹭蹭的样子,索性快刀斩乱麻,道:“客官既然挑不出来,小妇人就帮客官做主了。——不如我们还是玩二十一点,如何?”
范朝晖低声笑道:“也好。”又话锋一转,问道:“大执事以何下注?”
安解语有些诧异地看了范朝晖一眼,又瞥了一眼他身前如山高的筹码,如今已经是仁兴堂的银子了,便道:“这话应该是小妇人问客官才是。——客官刚才,已经输光了所有的筹码。”言下之意,范朝晖已经输无可输,可以直接认输算了。
范朝晖微微笑道:“银子是没了,不过命还有一条。”
安解语就等着他这句话,立时便言笑盈盈地答道:“这可对不住了,客官。我们赌坊有规矩,只收银子,别的东西,比如你的房产、地皮、家人、性命、肢体和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