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杏皱起眉头。沉声问:“胡陵轩,你将我抓来是想向布尔泰邀功吗?”胡陵轩现在已经投向的金国,难道他想将她献给布尔泰来换取荣华富贵?如今胡陵轩已经丧心病狂,又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胡陵轩提脚向她走来,步伐很慢,带着点漫不经心,神情有些狂妄,他在她面前站定,将她从头到脚好好地打量了一番,目光扫过她凸出的腹部时,隐隐闪过一丝阴戾,让阿杏心中一凛,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护住腹部。
胡陵轩见到她的动作,长眉轻轻一挑,神情分外轻佻,“别紧张,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他围着她转了一圈,目光放肆地投射在她的身上,慢条斯理地说:“阿杏,没想到即使是有了身孕,你还是这么漂亮……”他在她面前站定,伸出食指,在她下巴处轻轻地一挑,阴阳怪气地说:“不枉我一直将你挂在心上!”
阿杏此生最恨最讨厌的男人就是眼前的胡陵轩,又怎受得了他如此的轻薄,当下头轻轻往后一仰,右手抬起,快如闪电地给了他一耳光。下手又狠又准,毫不留情!
胡陵轩没想到阿杏在这种情况下也是说打就打,他毫无准备,这一巴掌挨了个正着。他捂住火辣辣的的面孔,脸色立变,恼羞成怒,他一把抓住阿杏的手腕,狠狠地瞪着她,神情狂躁,声音冷厉:“阿杏,你以为我还是过去那个无权无势的胡陵轩,可以任由你羞辱吗?你看清楚!站在你面前的可是大宣国三等爵,皇上亲封的定安公!阿杏,如今我已是人上人,再也不是那个可以任人欺辱的无名小卒了!”
阿杏毫不示弱地瞪着他,一字一句地说:“胡陵轩,早知道你卑鄙无耻,可是没想到你不要脸到这种程度!大宣国……我呸!胡陵轩,你可还记得你是唐人!你带着联军杀进晋城的时候,可曾想过死在联军铁蹄下的百姓很多都是看着你长大的!胡陵轩,为了荣华富贵你怎么可以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
胡陵轩将她的手用力一甩,“嚯”地转过身去,疯狂地一挥袖子。大声道:“唐人!哼!唐国能给我什么!”说话间他不停地挥着手,大袖随着他的动作急躁地舞动着,“那些贵族们拿了我们胡家的好处,却瞧不起我,那些唐人知道我被父亲赶出来便在后面耻笑我!我有今天全都是靠我自己的努力,如今谁还敢看不起我!谁还敢耻笑我!那些曾经嘲笑过我的人,那些曾经看不起我的人,到后来都跪在我的面前求我饶了他们的性命!哈哈哈……”他仰天狂笑,有些歇斯底里,“我说只要肯舔我的脚,便饶他们的性命。结果这这些人便争先恐后地跑过来舔我的脚,唯恐落后!哈哈哈……”他大笑着,声音畅快淋漓,然后忽然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阿杏,“看到没,这就是权势的好处,趋炎附势本是人之常情,胜者王败者寇,在唐国我是叛徒,可是对于大宣国来说我却是大功臣,是是非非又如何说的清!唯有权势……”他紧紧地握拳,目光执着而又疯狂,“唯有握在手里的权势才是最实实在在的!”
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偏于激动,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平静了下来,他看着阿杏,轻浮的一笑:“过去我费尽心思都不能让你正眼看我一眼,可如今,我只要一声令下,不管你身在何处,我都可以马上见到你,这就是权势的好处了!在权势面前,良心与道义又算个什么东西!而且阿杏,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批评我呢?是不是啊,德妃娘娘!”
阿杏不屑地转过头去,“与你这种人说话简直是浪费唇舌,你不如直接说好了,你将我抓来,到底是想怎么样?”万一真的想将她送回天都,这件事还真是麻烦了!布尔泰盛怒之下,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知道保不保得住!
“阿杏你还不知道吧……”胡陵轩走到阿杏的面前,“现在已经没有德妃娘娘了,德妃娘娘已经在宫中去世了,既然如此,我还将你送回去干什么?既然德妃娘娘已经死了,我又怎么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德妃娘娘?就算皇上知道了此事。也怪不到我头上来!”
阿杏顿时明白了,布尔泰没有追到他们,可一个妃嫔无缘无故地失踪,对外总要有个交代,布尔泰直接宣布她的死讯,看样子确实是恨她入骨,不准备再让她回去了。这样也好,以后不用再和他纠缠不清了!
耳边继续传来胡陵轩阴阳怪气的声音,“况且我也舍不得啊!”说着,他就欲将她揽入怀。
阿杏一个旋身闪出他的怀抱,胡陵轩不是布尔泰,他想占她便宜可没有那么容易,她在离他五步左右站定,看着他,嘲讽道:“胡陵轩,我是个孕妇,你不会饥不择食到连孕妇都不放过吧!”
胡陵轩脸色阴沉沉的,双眼闪着冷光,“没关系,如今你已经落在我的手里,插翅难飞,我可以慢慢等,可是阿杏,如果你惹我不高兴了,我也可以不用等这几个月的时间的!”
阿杏心中一凛:“你这是什么意思!”
胡陵轩阴阴的一笑:“让孩子提早出生不就行了!”他缓缓地提起手,朝着她的腹部点了点,轻轻说:“一碗药而已,很方便的!”
阿杏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她指着胡陵轩,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胡陵轩,如果你敢伤我的孩子,我一定要你陪葬!”
胡陵轩见她生气,神色忽然一缓,笑道:“阿杏,你放心,我从来都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只要你乖乖的,我绝不会亏待你和孩子。”他走到阿杏的身边,低下头,靠近她的耳边,先是深深地吸一口气,然后轻轻地说:“我可以对天下人狠心,可惟独你,我是万万也狠不下心肠的。”
阿杏此时恨不得再给他一个耳光子,可是想到他之前的话,又生生忍住了这股冲动。看到他如此的靠近,她心中忽然升起一个想法,要是她此时将胡陵轩劫持,不知能不能威胁他离开这里?
想到这,她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暗暗调息,想集中所有的功力一举拿下他。
可是胡陵轩像是猜中她心中所想似地,轻轻一笑,说;“阿杏,我劝你你不要有别的想法,我身边有高手隐身保护,只怕你还未出招,就死在他的暗器下了,这么轻易就死了的话,我可会很心疼的。”
这一句话,让阿杏暗中集起来的力量在一瞬间泄了,她全身的肌肉也随之放松下来。
“这样才乖嘛,只要你好好听我的话,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胡陵轩得意地笑。
第264章 令牌
“什么?胡陵轩!”巧莹睁大了眼睛看着阿杏。神情充满惊异。
此时,阿杏已经回到胡陵轩给他们准备的房间。房间位于胡陵轩所住的院子里,离胡陵轩的房间并不是很远。本来巧莹另有住处,可是阿杏坚持要和她住在一起,这里的管事见巧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请示过胡陵轩后,便按照阿杏的要求将她们安排在一处。
“也不知道是什么缘分,竟然会在这里碰到他!”阿杏恨恨地说。
巧莹有些不解,“可是你不是说这里被罗嘉国占领了吗?那为什么胡陵轩会在这里?”
阿杏想了想说:“或许攻占项城的联军中,也有金人的军队,而胡陵轩熟悉南方的地形,或许就是金人方面的领军人物也说不定!”
巧莹不屑地哼了一声:“卖国贼,不要脸!”接着有忧心忡忡,“阿杏,那我们该怎么办,这个胡陵轩一向对你不怀好意,又是个卑鄙小人……”巧莹心想,当年自己也不知怎么鬼迷了心窍似的一定要嫁给他……
阿杏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森严的守卫,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接下来两天里。胡陵轩或许因为公务繁忙,并没有缠着阿杏,只是期间叫她一起去吃过一顿饭。阿杏虽然对着他便觉得没有胃口,可是她知道,要想平平安安地离开这里,暂时不能惹怒他。现在的胡陵轩给人一种偏执疯狂的感觉,像是随时处于暴溃的边缘般,让阿杏有些忌惮。
饭间阿杏就当做没有这个人的存在,由的他自说自话,他一时做深情款款状,一时又兴奋激动,一时又焦躁愤怒,可是不管他怎么说,她都不理睬他,胡陵轩虽然有些生气,可是一想到她已经落在了他的手里,有的是时间慢慢让她屈服,等孩子一生下来,更是有了最好的把柄在手里,想到这,心中的那点怒气也烟消云散了。
如此过了十天左右,外面的情形阿杏一概不知,也不知道元丰他们知道自己的下落没有,更让她心惊的是,胡陵轩似乎有打算等大雪消融后,便将她送到一个偏远安全的地方生孩子,阿杏知道。真的让他送走的话,只怕沈元丰他们就更难找到自己了,难道自己一辈子就要受制于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之手?
阿杏再也沉不住气,跟巧莹商量说:“这次我们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元丰他们说不定还不知道我们落在胡陵轩的手中,这一次,我们得靠自己!”
巧莹骇然道:“这里守卫如此森严,我们怎么可能逃得出去?”别说出城了,就是出城守府都是个问题。
阿杏抿紧嘴唇,沉思一会,道:“先看看吧,总会想到办法的。”
这天,胡陵轩又将阿杏叫了过去,这一次是被叫到了书房。
胡陵轩坐在书桌后,书桌上摊开着一份纸张,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小字,胡陵轩目光冷然地盯着那张纸,脸色阴晴不定。
见阿杏过来了,便站起身,手在那张纸上拍了拍,便慢慢踱了出来。转过书桌,来到阿杏的身边,
“刚收到战报,沈元丰已于三天前拿下蓝城,加蓝军丢了8ooo人马,现在加蓝军已经退出联军回国了,六国联军变成五国联军,沈元丰倒是厉害。”说着他从书桌上拿起那张战报,递给阿杏
“沈元丰不知是用了什么方法,正常情况下也要半个月的路程,他却能在大雪封路的情况下只用了五天就到达了蓝城,等他们一到,蓝城外原本攻城的一万唐军此时假装粮尽仓皇败退,加蓝军不疑有诈,开城来追,结果中了沈元丰的埋伏,前面败退的唐军又杀了个回马枪,加蓝军前后受击,一万的追兵被宰了5ooo,结果还被唐军趁势杀进城,加蓝军恐慌之下节节溃败,最后加蓝将领只能带着余下的兵马仓皇逃跑……”
说到这里,胡陵轩冷笑着拍了拍手,道:“精彩啊,真是精彩,沈元丰不愧为唐国的名将,打起仗来可是一点都不含糊!”
阿杏将战报看了又看,心中涌起一股狂喜,她就知道他一定能够做到的。她几乎可以想象的到他驰骋战场的威武雄姿,不能亲眼得见,真是遗憾啊。
“我想,项城应该是他们的下一个目标,阿杏,你说,如果我将你推上城墙,威胁沈元丰自裁于军前,他会不会照做呢?”胡陵轩看着阿杏阴测测地说
阿杏脸色一变,忍不住张嘴要骂,谁知胡陵轩却忽然一笑,上前一步,走到她的面前,稍稍弯下腰,低头看着她,鼻尖几乎挨到她的鼻尖,
“我知道你又想骂我卑鄙无耻了,在你的心目中,我怎么都是比不上沈元丰的,不但身世背景比不上他,人品比不上他,就连本事也比不上他……”
他没说一句,阿杏就后退一步。企图远离他,可是胡陵轩就如跗骨之蛆,步步逼近,一直将她逼近死角里,阿杏退无可退,只好侧过脸去,闭上眼睛,不去看他那张让她反胃的面孔。
可是胡陵轩又怎会如她意,他伸出手捏住她的下颌,扳过她的面孔,让她不得不正眼看着他。阿杏索性不逃避,睁大看眼睛,狠狠地的盯着他,目光如刀如箭,刺得胡陵轩的心隐隐作痛。
胡陵轩冷笑一声,继续说:“阿杏,我能有今天,绝不是偶然,这次,我就要让你看看,我胡陵轩是绝不会逊于沈元丰的男人!这次沈元丰如果来攻,我保管让他有去无回!”说到最后四个字时,他额上的青筋隐隐凸起,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量。
听到这里,阿杏想逃离的心思更甚,如果沈元丰真的带兵来攻,难保胡陵轩不会用她做人质威胁元丰!不行,她决不能带给元丰困扰!
想到这里,阿杏忽然垂下眼帘,说;“打仗的事情,我一个女人懂什么,你跟我说这么多无非是想要我知道你的好,”她又抬起眼,看向他,双目莹光闪闪,让她的一张俏脸顿时散出一种夺目的光彩,胡陵轩的双眼陡然亮起来。
“如果你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一心为我好,那么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胡陵轩脱口而出,来这里这么久,阿杏还是头一次和他主动说话,这让他欣喜的同时,也让他的心中充满警惕,在他的认知中,阿杏可从来都不是一个容易服软的人。
阿杏轻轻一笑,面色依然冷然,“你将我抓来这么久,每天都将我们关在城守府中。我闷得慌,可不可以让我出去走走!话说回来,项城我还没有来过,也很想出去看看。”
胡陵轩看了她一阵,阿杏面带微笑,任由他打量,过了一会,胡陵轩笑了笑,拉住了她的手,说:“好,明天我带你出去走走。”说着又抬眼直直地看着她,像是要看到她的心里去,“阿杏,不要想着逃跑,你完全没有机会!”
阿杏也向着他笑了笑,不着痕迹地抽回手,“大人太多虑了!我如今身怀六甲又怎能逃跑,我不过是想出去透透气罢了!”
胡陵轩见她抽回手,倒是放下了心事,她要是突然对他顺从讨好,他反而会怀疑她另有所图。
回到住所,阿杏将刚才在胡陵轩那里听到的事情说给巧莹知道,巧莹听说唐军打了胜仗自然非常开心。后来又听说阿杏明日要和胡陵轩出游,不禁有些疑惑:“阿杏,你为何如此,你不是很讨厌他吗?”
阿杏在桌旁坐下,巧莹给她倒了一杯热茶,阿杏喝了一口热茶,只觉通体舒泰,便说:“这几天我们打着游玩的借口,将城守府的地形已经摸熟,我之所以提出出游,便是想看看外面,你想想,如果我们真的有机会逃跑,到时却连路都弄不清楚,岂不是白白浪费机会?”
“可是我们真的有机会逃跑吗?”巧莹有些怀疑
“我们必须做好充足的准备,机会总会眷顾准备充足的人!”阿杏坚定地说。
第二天一早,便有丫鬟来给阿杏梳妆打扮,给她准备了披风,手炉,才将她领至大门口。
胡陵轩想与阿杏单独相处,自然不会将巧莹带上,其实,自从巧莹来到这里后,胡陵轩压根就没想过要见她,如今他已经身为三等爵,哪还会将她放在心上。这种态度更是让巧莹心凉,自己好歹也是怀过他孩子的女人,没想到他竟然凉薄至此,明明知道她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竟然连见一面的兴趣也无。
巧莹这时倒有些庆幸当时没有真的跟着他,否则现在还不知道是个怎样的光景。
门外停放着一辆华丽的四轮马车,胡陵轩一身锦衣,身披一件狐狸毛的披风,纯白色的皮毛将他本来就俊朗无匹的面容衬得更是面如冠玉,丰神俊朗。此时他面带微笑地看着她,笑容温文尔雅,要不是阿杏深知他的为人,还真会被这副表象所欺,以为站在面前的是翩翩佳公子。
看着阿杏一步步向自己走近,胡陵轩嘴角的微笑更深,向她伸出手,此时的他,心中是真的充满喜悦,说起来,他从未与阿杏如此亲密的接触过了。
谁知阿杏却像是没看见他的手般,扶着丫鬟的手径直上了马车。胡陵轩收回手,也不在意,笑了笑,跟在她的身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