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煮天下:十夫九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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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煮天下:十夫九美- 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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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计划为何要向你明说?试问我并非你亲密之人,可哪怕你亲密的枕边人,他所做一切何时对你名言?”


    不对,帝景天在岔开话题。珑月微紧了紧眉,随意一般问道:“轻弦去哪了?”


    “我让他去万山一趟,兴许此刻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怎么?后悔休了他?”帝景天挑眉问道。


    还是不对,珑月自问虽然对帝景天的了解算不上有多透彻,但是,他的习惯和原则多少还有了解。帝景天说话从不屑于迂回,岔开话题更不是他的习惯。


    他做事虽张扬肆意,但心思极其细腻周全,可是,谈了这么久,说了这么多,帝景天所说的话中却唯独少了一样,他的未来。


    江湖被肃清,青刃教会被彻底剿灭,她要他在王府暂避,被他巧妙的转移了话题。


    他冷嘲热讽问是否是怜悯,却在得到一句不舍之后将谈话告一段落,似乎只是要她这样一句话而已,空口的一句话,就够了。


    而他明显有自己的计划,却在她询问的时候又一次借轻弦的话题岔开。




女人翻脸如翻书 (7)

如果这一切都不能说明什么,帝景天唯一变化最大的地方……他没有了昔日那种占有欲。


    他说哪怕放生的兔子,也终究是他的,甚至直言如果宫漓尘敢碰她,他依然会阻挠。若是借千净流的话,他对她有意,可大言不惭的一个假设,他宣布拥有宣布阻挠,却唯独……没有任何关于未来的话。


    是她先入为主听了千净流的预言才胡思乱想什么都往命格上套,还是……帝景天的计划本就没有未来?


    “景天,若是我有朝一日真的成功了,但是江湖肃清青刃教又没了,你去做什么?”


    然,就这样的一句话,得到的却是沉寂。脚下踩着的树叶沙沙作响,偶尔惊起几只蚱蜢飞虫,腾地弹向远处。


    耳边听得尽是帝景天轻浅的喘息声,这样的一个问题,很难回答?是未曾考虑过,还是……根本没得考虑?


    珑月的心没由来一紧,停下脚步刚要抬头,却又听见帝景天低低一声轻笑,“呵……还真没想过。不然这样,若是一切安定了之后,我玩腻了无处养老,带着轻弦去你那做米虫……你不会小气吧?”


    帝景天会做米虫么?这个词还是她教给他的,她曾信誓旦旦地说,哪怕他有朝一日失了武功,大不了她养家,让他做个幸福快乐的米虫。


    轻弦的心无大志她了解,但是帝景天,可能么?


    而他如果真的失了武功……他难道在计划着这个?


    珑月没由来惊起一身汗毛,转而又觉得自己可笑,自作多情了吧……


    “我……”


    话刚开口,只觉帝景天的身体猛地一沉,几乎快要落地,“呵……古人有云,女子多口角……真未曾想过你如此话多,就不怕把我聊死了么……”


    珑月赶忙用力扶着他,不期然,帝景天的嘴角缓缓淌下一缕血,又不知何时,气息刹然变得虚弱。


    一段由莫名制气为开端的谈话,又参杂着千净流如惊雷般的预言,最终结束于团团疑云之中。


    而事后珑月回头细想当时相谈的内容,却唯有低头深深叹了口气。


    似乎没谈什么实质性的话题,她的问题句句颇有针对性,却一次又一次被帝景天插诨打科拐的没了边,甚至总的而言重点居然在宫漓尘是否是醋坛子的问题。


    从一开始能看得出,帝景天似乎也跟她有话要谈,可是,他想谈什么?直到最后她也没弄明白。


    而珑月想与他谈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了。


    强撑着重伤还要在野外水中洗澡的后果就是人干净了不假,但伤势也加重了。帝景天早在路上便又发起了高烧,躺在车里昏昏沉沉中不住咳血,就连马车偶尔的晃动也引得他紧紧皱眉。


    珑月只得吩咐外面的人将马车赶入山脚背风处停下,此地前十几里都没有村落,而向后走也得十几里才有个小村庄。


    千净流本还想与珑月说话,却被帝景天屡屡咳出的血吓白了脸,转身对着车窗形同面壁思过。




女人翻脸如翻书 (8)

溯守在一旁面色阴沉,一会儿看看珑月,一会儿又担忧的看向帝景天,几次动了动唇,终是一言不发。


    珑月靠坐在一旁,偶尔看看帝景天,哪怕周围一片寂静心中仍旧翻腾着百味杂陈,虽然知道帝景天不会因为这样的伤势有性命之忧,受了伤总得有个过程,可仍旧心里不住忧心,颇不是滋味。


    未来一切不甚明朗,忧心着自己的未来,也忧心着帝景天,偏偏就在这荒野之地,她什么也做不了。


    枯坐思索,整夜未合眼的后果便是嘴角生生燎起两个水泡,却根本解不开心中的焦急。


    “出发吧,给北莫瑾传消息,我们直接回北瑶京都。”


    治水?谁听说过盛夏时节才开始治水的?而幸好去年纳兰珑馨一道圣旨,泷河岸边的村落确实强行迁徙了不少,纵然有水患汹涌,却并没酿成太大的灾祸。


    所谓治水一说,不过是将她外放边境的说辞而已。


    如果不是她刚刚立下战功,纳兰珑馨做事又极其小心谨慎,不敢给她封地让她滚蛋,恐怕她毕生都没有借口再回京都才是纳兰珑馨最想要的。


    可是,她没有忘记,哪怕她重伤不省人事,且只带着寥寥几个人的时候,居然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刺杀。与其说她跋涉千里历尽艰难找寻风魄,倒不如说是有伤在身暂时离开纷争之地,落了个清净养伤。


    她从未想过,如果当初她入宫交出兵权之后没有马上离开京都,或者哪怕接了治水的任务却在王府中流连几日,她又会遇见些什么事?没发生过无需假设,庸人自扰的事不干,她心里清楚即可。


    一行人终于走出无人之境,北莫瑾的消息也随后以积压已久的势头纷纷扑了过来,最早的一个消息已经能追溯到近两个月前。


    果然不出帝景天的预料,北瑶禁武令的针对对象已经清晰明朗化,矛头明确指向青刃教。在她们入山之后,北瑶已经派遣了大队兵马直奔万山之上□□,而青刃教教主首当其冲是必要诛杀之人,可是……青刃教教主?不就在她身边么?


    若从官面上来看,北瑶的治安一度好到了极点,除了仍旧陆续有几个朝中官员被杀,街头巷尾的殴斗却根本见不着了。尤其是京都中,反正已经确认杀的是官员而非百姓,各大官员的府邸戒备森严如临大敌,城中寻常百姓家却可以夜不闭户。


    而从江湖中来看,青刃教不用说,已经成树倒猢狲散之势,曾经各大门派改行的改行,解散的解散。而冤有头债有主,江湖逢此大难,全是青刃教惹来的祸患,均是帝景天肆意而为的后果。一时间,游散的江湖中人□□声一片,灭了青刃教犹不解恨,恨不得踏平了万山山土。


    本就已是再无立足之地的江湖中人,奋起一股劲,有生之年只有一个念头,挖地三尺也要把帝景天找出来,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新仇旧恨 (1)

珑月深深叹了口气,将手中的信抽出几张来丢给帝景天,“我敢肯定,这应该是你有生以来玩的最大的一笔。”


    帝景天接过信,草草扫了几眼,脸上的笑意越加浓烈,仿佛见到了天大的喜事一般,刚要说话,猛地一掩唇,“咳……”


    珑月赶忙伸手抚着他的后背,溯赶忙抓起他的手渡过些许内力,而千净流赶忙转过头,生怕又看见了血。


    不是千净流不肯帮忙,也不是怕见血怕到了不能帮忙,而是他的内力与帝景天完全不同路,冰寒的内力与帝景天的炽热内力完全相抵触。


    咳了半晌,帝景天才用帕子擦去唇角的血,还是笑道:“不好玩么?确是我有生之年玩过的最大一笔……”


    珑月叹气一声,递了杯水给他,“那你以后怎么办?有生之年都要东躲西藏么?”


    帝景天脸上划过些许鄙夷瞟了珑月一眼,“东躲西藏?他们该祈盼千万别找到我才是。”


    这话说得也对,以帝景天的身手,哪怕找到了他,一旦打起来,就算是一代掌门宗师,也未必能占得了他的便宜,这倒并不是她能担心的。


    而她现如今越来越担心的反倒是一直留在皇宫中的宫漓尘,北莫瑾的消息再灵通也会有死角,皇宫中如今戒备森严,哪怕有安插的眼线,想传消息出来也是难如登天。数日以来积攒的消息中,完全没有宫漓尘的只言片语。


    宫里会不会发生什么事?她虽拜托墨岚替她多加照拂宫漓尘,可这两人本就不大对盘,且墨岚自己也颇有为难之处……


    没有消息,也能算好消息吧。


    而连夜赶路急速北上,并未在大城镇中逗留,就连一些官员的邀请也一律推拒。她如今带着帝景天,哪怕帝景天伤势好转了并不担心被人捉去,可是,如果让人知道她与青刃教教主在一起,那事可就真的难办了。


    夏天快要过去了,在山林中虽然清凉怡然,到了夜里还有些冷,可到了城镇周围,还是有些入秋之时的燥热。


    千净流哪怕有冰寒的内力护体,也毕竟是在雪山中呆惯了的人,自从出了山野就开始打蔫。没有两人的单独相处,千净流的话也渐渐少得可怜,后索性整日闭目调息抵抗身边的燥热,仅能从略微下垂的嘴角看出,他不大高兴。


    “找一处僻静的地方落脚,休息几日吧。”


    珑月终于开口了,焦急归焦急,可这一路上四个人已经在马车里窝了太长时间,风餐露宿吃不好不说,衣服也是草草洗了又穿上,洗澡更是没条件。


    几个人邋遢落魄的一团糟,溯不说,千净流没想法,可帝景天已经恨了她好几眼了。


    好在有北莫瑾哪怕相距千里也先行替她打点了不少,早在她们必经之路上置了一处别院,才没有被迫宿于城中。为此,珑月还特地写信表示谢意,可收到的回信却是……


    艳福不浅,可有心力消受?




新仇旧恨 (2)

又来挤兑她了,不过倒能看出,北莫瑾没有介意她不将自己的全盘计划告诉他,这也表明他真的是信她,信她的思考,信她的决策,可实则……她自己都没有几分自信。正如她回答帝景天的话,墨岚的计划很好,如果实施会有九成以上的把握一举成功。但是,计划虽很好,她若是去做,也只有三成把握。


    虽然风险极高,但也是极好的法子,最起码……不会连累她身边的人遭受突如其来的灾祸,只这一点,她就能坚信自己的计划太值得自己去实施。


    提起笔,同样挤兑回去,后宫三千,可有雨露均沾?


    而此一刻,遥遥千里外的万山以南,轻弦找了好几个水性好的人,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将早已沉在泷河淤泥中的石板找到,花了一整天时间,直至夜幕时分,才将石板从水中拖出来。


    轻弦守在泷河边上已经吃了快一个月的烤鱼,如今看见长条两头尖的东西都想作呕,一听见岸边有人呼喊,泄愤一般扔下手中的烤鱼,石板重见天日,也是他脱离苦海的时候!


    将石板上的淤泥刮去,虽然被河水冲刷的没了棱角,时过百年,但上面的字还是依稀可见,借着火光,数百年江湖中人无不垂涎觊觎的武功秘籍就在眼前。


    可轻弦却无丝毫激动,此秘籍对于利欲熏心之人算一步登天的助力,但对于他来说,还不如一个甘愿养着他任他懒的人那么难得。


    然,借着火光慢慢向下看,突然,火把啪塔一声掉在石板上,激起上面的水滋滋作响,四周刹然变得昏暗,唯有火光剧烈扑闪着,照亮他死也不愿相信的事实。


    …………


    “我说,你能换身衣服么?”珑月极度惆怅看着悠然站定在面前的帝景天,隐隐觉得额角泛痛。


    只见帝景天沐浴整装之后,一扫在马车中时的狼狈,长发柔顺披散着,脸色也好了许多,乍看根本不像个伤还未愈之人。


    而那一身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如流银闪动光泽的衣袍……


    天然银色的云锦世间少有,冬暖夏凉价值千金,且不易损毁不易染尘,哪怕脏了,稍加清水漂洗便仍旧光亮如新。


    帝景天如果有勤俭节约的美德,她自然没话说,不需要她给他买衣服,她也乐得轻松。


    可是,帝景天一不易容,二不加以遮掩,再加上这一身旁人绝穿不起也没得穿的银色云锦……他是生怕别人不认识他的容貌认不出他是帝景天么?而如今闹得沸沸扬扬几乎世人皆知的事,青刃教教主常年一身流银云锦,又有谁不知?


    帝景天微微一笑,抬起手来欣赏着自己终于洗净的阔袖,“与你相处着实太委屈我自己,行无软车坐无棉榻,吃的无非粗茶淡饭,起居也无人伺候……”


    珑月的眉角越抽越厉害,打断道:“溯一直在照顾你,说话要凭良心。”


    “照顾是不假,可我若是要他□□了衣服伺候,你可愿意?”




新仇旧恨 (3)

“噗……”本坐在一旁静静喝茶的溯猛地喷出一口,捂着嘴转过身去,显然呛的不轻。


    而另一边坐着的千净流诧异了一下,放下茶杯,似学着珑月的动作,好心替溯抚了抚后背,却引得溯一激灵,闪身跳起躲开。


    珑月被气得直翻白眼,刚要说话,只听千净流突然开口,“穿衣伺候与脱衣伺候有何不同?对伤势有助益?”


    好在珑月并没喝茶,否则这一次喷的肯定是她,瞪了千净流一眼,“还是喝你的茶,不许多话。”


    帝景天倒是邪恶的一笑,“自然不同,心情愉悦伤也自然好得快。”


    “心情愉悦?”千净流仍旧不大明白,想了想道:“若以不穿衣而言,阴阳协调必令人心情愉悦,可是……”看了看帝景天,又转头看了看溯,“男子与男子也可以?两者皆为阳,并无协调可言,那两者都会愉悦么?”


    帝景天的脸顿时一黑,“喝茶!”


    千净流没有得到答案,仍旧带着好奇,却也听话闭了嘴,重新端起茶来轻抿。曾是喝雪水长大的他,从未品尝过茶香。而之前在那车中,伤的伤病的病,哪里有人有心思沏茶?而此刻一处幽静的小院,发生着什么似乎与他也没太大关系,他倒真喜欢这种异于雪水清冽的淡雅味道,略苦却回味甘甜。


    帝景天却因一番话直直打量着千净流,上上下下仔仔细细……


    “别打他的主意。”珑月翻白眼警告道。


    帝景天也利落回了她一个白眼,挑眉问道:“珑月,你可有觉得他像什么人?可能眉眼容貌乍看不同,但轮廓极其相似。”


    还能像谁?珑月也转头仔细打量着千净流,一身雪白崭新的衣袍,是他自己挑选的颜色布庄连夜赶制,而她身边似乎没有人酷爱雪白。一头披散的长发甚至有些夸张直至腿弯处,但是一点儿也不妨碍千净流的动作,仿佛早就已经习惯了长发的存在。


    曾经初见如风雪轻雕的冷峻面容,如今再看柔和了许多,更有几分不近世俗的单纯,不是佯装也并非迟钝,而是真真正正的没有接触过人,真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


    淡如水墨青烟般的眉眼,修长如竹叶的眼眸微微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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