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煮天下:十夫九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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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煮天下:十夫九美- 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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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她最担心的还是府里两个病人,千净流休养了一天,虽略有好转,却明显还是那副七荤八素的样子,着实让人捏一把汗。而怪异的是,方柳书也看不出究竟有什么病,只说一切都健康,怕是路途太累所致。


    她为了风魄将千净流带下梵湮山,可千万别毁了他才好。


    而还有一人……宫漓尘得的并不是天花,只是珑月临走握上他手的时候,悄悄涂上了些药粉而已。


    她们曾经在未来接受训练的时候,也学过一定的诈死逃脱之术,其中就有一点,在古代,人们视天花为洪水猛兽,但凡有一丁点天花的预兆,谁也不敢再碰,且鲜少有人会顶力医治。


    当日宫漓尘被弃入破庙中,珑月眼睁睁看着那个侍从逃离奔命,仅用半扇猪肉就骗了所有的人,那些药粉也在第一时间就已经洗去,如今宫漓尘的双手白皙细嫩,连半点红印也没留下。


    现如今,除了溯和她,没人知道宫漓尘易容的秘密。将宫漓尘抱出马车的那一刻,竹真与汐了了见到的便是珑月还带回了一个男子,天人一般绝美的容貌,名叫尘,仅此而已。


    而溯乍见宫漓尘真容的那一刻也吓了一跳,试问他与宫漓尘也算是相处过几年,突然面目全非,一时间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珑月在寝室中立起一道屏风,宫漓尘的床榻与她床榻的间隔只有丈许。而她不在的日子里,竹真确实住在她屋内,屋子里的桩桩件件显然比她走的时候都要干净,青石地板上光亮泛着人影,她的床榻虽没有人睡,也日日清扫几日便换新。她曾经一句安抚的话,让竹真替她擦擦桌子,却不想,居然成了竹真每日最重要的事。


    “竹真,辛苦你了,多亏有你。”珑月由衷谢道,虽然王府中如今很安全,但照顾宫漓尘的事,她却不敢轻易让别人插手。兜兜转转,她除了信任溯,还能信任的人,却是竹真。


    “别这么说,他……他方才似乎动了一下,是不是快醒了呢?”竹真还是异常腼腆,推辞了一下,赶忙将话题引在宫漓尘身上。


    宫漓尘一直沉沉睡着没醒,珑月迫不得已遮着宫漓尘的面容让方柳书把脉,并且一再交代他保密,甚至派人将他暗中看管起来以防消息走漏。方柳书说宫漓尘伤势并不算太重,可似有数年来的操劳过度沉积,尤其是数月以来,身子亏空的厉害,所以才迟迟睡着不醒。




天算乌鸦嘴 (3)

珑月看着明显瘦了好几圈下去的宫漓尘,心再疼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只得吩咐大把炖补品,一份给千净流,一份给宫漓尘。


    她知道这几年来宫漓尘到底有多累,不管是焦虑还是操劳,他这几年都没能睡个好觉。好在她的房间没什么人敢贸然闯入,哪怕苏慕颜如今都不能例外,竹真照顾人细致入微,且动作极轻,一点儿也不会惊扰到他。


    “由着他睡吧,他的伤势无碍,只是太累了。”珑月看着宫漓尘静谧的睡脸,眉心终于不再紧蹙,五官放松舒展开来,脸颊完美的线条极其舒缓,沉静的睡容让人连碰他一下都觉得是罪过。


    “姐啊,这一路好远啊。”脑海中又一次传来珑雪的抱怨声,珑月起身向竹真点头一笑,轻轻迈步离去。


    “你也不必太着急,赶在明年春暖之前赶到就行。”


    “春暖?那时间也未免还是紧张啊,怎么,那个叫千净流的人,还有什么其他事?”


    “他常年住在雪山上,我怕再到夏天的时候,太热了他受不了。”珑月说着,一转脚迈步走向千净流的房间,她不能算个重色轻友的人,恐怕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千净流如今还生着病,要比宫漓尘更难受。


    “啧啧啧,还是我姐一副菩萨心肠啊,他都对你喊打喊杀,你转过头来还要顾念他热不热?”或许是一路旅途劳顿,珑雪近来鲜少有精力与她闲聊。不过倒也能理解,六个小时时差的路程,却只有马匹代步,辛苦可想而知。


    “其实他不是坏人,只是单纯了些。还有啊,在他眼里,我们才是坏人,灭世之妖。他如今能答应带着我们去看看风魄,已经是难能可贵了。”珑月淡笑着道。


    而珑雪对这一点也极其赞同,“确实单纯,三言两语就被骗得带我们去找风魄,他就没想过,我们一旦看见风魄执意要带走,以他一人之力能否组织我们?”


    “话是这么说,他信我也无非是我答应过他。”


    “那也说明他单纯,一个信诺而已,哪里比性命重要?对了,姐,你有没有想过,十年之后我们恐怕必定要死的话,你……可有想好真的要留在这一了百了?”珑雪或许还有些许犹豫,因为她毕竟只有一个爱人,而她的爱人承诺,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死而同时同穴。


    “这个还真没仔细想过,也或许还有转机呢?不到临死的那一刻,我从来不去打算该死时候的情形。更何况,我死了也就算了,如果为了生存,把这个世界变成了末世,让他们在这里经受那些末日的恐慌与挣扎……珑雪,很抱歉,我真的做不到。”


    “姐,你对他们太好……”


    “我身边已经有了那么多人,总不能全带了去死。”


    珑月一边说着,只见入秋燥热之中,眼前的屋子门窗紧闭,上前出于礼貌敲了敲门,“千净流,我是珑月……”




天算乌鸦嘴 (4)

话一落,屋内哗啦传出一阵水声,门缝中涌出丝丝寒凉的气息,恐怕千净流已经将他的屋子变成冰窖了。


    而那哗啦啦作响的水声……


    珑月自觉来的不是时候,转身刚要走,只听屋内千净流不再蔫气的声音传来,“请进。”


    请进?听那屋里的水声,千净流应该是在洗澡吧?哪有人洗澡时还说请进的?


    “门没锁。”


    难道不是洗澡或许只是洗衣服?珑月有些诧异推开门,迎面一阵冰凉的空气直撞得脑袋泛痛。


    她是吩咐过乔易,千净流的要求必有求必应,本其实挺大的屋子中,如今堆满了半融的冰块,地上更是淌满了水,如同发了水灾一般。


    而重重冰块包围中,一个平时沐浴用的木桶,木桶沿上扒着一个湿漉漉的脑袋,长发湿垂,乍看就像个水鬼。


    珑月尴尬的转过身,道:“那个……沐浴的时候有人敲门别说请进。”


    “我又没脱衣服,也并非在沐浴。”千净流说着从木桶中站起身来,果不其然,一身雪白的长袍浸湿贴在身体上,倒是也算整齐。遂又重新坐回木桶中,身体起伏荡起木桶中的水,水中漂浮的冰块若隐若现。


    “再者说,家师曾言,民风开化乃是年代推移的必然轨迹,你是来自末世之人,何以连穿着衣服的人都要背过身去不看?”


    好吧,她被古代人鄙视了,她保守!


    “你好些了么?头还晕么?”珑月似有些徒劳问着,听千净流说起话来清晰利落,且又开始话痨,想必已经没事了。


    “已经好了,只是初见那么多人,看了那么多的命格,一时间体力有些透支罢了。虽然家师曾说,命格乃是天机,窥探天机乃是折损寿命之事,一天不可次数太多……”


    “等等,你又给谁批命了?”珑月突然打断问道。


    千净流慢慢将身体沉入水中,下颚都碰上了水面,“进城时见到的那些人啊,不过,太平盛世,那些人的命格不算极佳,却也能……”


    “停,你为什么要给那些不相干的人批命?”珑月又一次打断千净流的话,如果不是她打断,千净流说话是从来不需要互动的,只要有人听,他能一直不停的说下去。


    “习惯了。”千净流鲜少简短答道。


    珑月登时皱起了眉,愤愤道:“你没事给乱七八糟的人就批命,批得自己晕到快死,不是说是折损自己寿命吗?你嫌自己命长?”


    “所以说是习惯了么……”千净流从来没听过珑月发火,不禁又往水里沉了沉,翻眼看着她,还是忍不住道:“不过,珑月,你院子里住着的那两个人……”


    “闭嘴!”珑月如见了鬼一般慌忙开口阻止,“听着,从今往后,不许再给任何人批命,不相干的人也不行,我身边的人更不行!”


    其实在她眼中,千净流就是个典型的乌鸦嘴啊,从他嘴里说出的命格,她还没听到过有好的。


    “可是已经批完了……”千净流诚实且小心翼翼答道。


    “那你别说,我不想听。”


    “哦……”




天算乌鸦嘴 (5)

然,人的好奇心可以杀死一只猫,有些好奇心不挑起则已,一挑起来……还颇不是滋味。


    虽然自己的未来已经看似没什么希望,但是珑月总是希望周围的人能够快乐幸福的活下去,哪怕知道了帝景天的命格,她也从不后悔知道,如果能竭尽全力想办法,千净流也说,人的命,兴许一个契机,便能全盘逆转。契机难得,却并非完全没有希望不是么?


    “苏慕颜的命格你想必也看见了?就是你下马车那个一身浅黄衣袍的。”珑月说的有些小心翼翼,害怕知道,却又阻止不了自己。


    “你刚才说不让我说的。”千净流一脸认真道,对于珑月短时间内出尔反尔的行为感到不解。


    “不让你说话你心里也不痛快不是么?”珑月一脸无奈道。


    “那倒也是。”千净流赞同的点了点头,哗啦一声将双臂搭在木桶沿上,“生来便是尊贵之相,一生循规蹈矩恪守本分,但命里波折无情之人相伴,恐怕得以百年终老,也只是无依辞世。”


    珑月哪怕做了些准备,心里仍旧一沉,无情之人……纳兰席英其实就是无情之人,如果不是要利用自己,恐怕她再找其他男人,也必不愿再见总是一脸愁容的苏慕颜。


    而她如果十年之后死了,苏慕颜又将悲痛,纳兰席英又将不喜,届时……还有谁能伴他身侧?


    更何况,这个时代本就没有什么可以养老的地方,都说养子防老,纵然是自己亲生的也难保证久病床榻有孝子相伴,孤苦无依就算是有大把的财产,又能相信谁呢?


    “那个穿一身蓝衣的,虽之前有大难不死,但命底本就薄,享不起荣华富贵,千金赠他也握不住,万贯于他更是杀身之祸。如果穷困潦倒兴许能多活几年,可也免不了之后还有被迫重入风尘的劫,也是一人一命,纵然并非是他所愿,可世事由天定,车道山前何种路,恐怕由不得他。”


    珑月心中又是一沉,竹真……


    “那如果千金不给他,万贯也不握在他手里,给人钱养着他怕是遭人觊觎,那我拿钱养着他,行不行?”


    千净流看了珑月一眼,那表情仿佛在说她有健忘症,不过还是解释道:“我说了,你的命格我看不见,我只能看见他们自己的,与你有交集的部分看不见。”


    万幸的是,千净流如今已经学会不再张口闭口说她是个死人,她是不是该庆幸一下?


    “还有那个穿红衣的,风尘出身便如无根的浮萍,遇水而生,遇波而动。全然听天由命的命格,天若雨,他便有生,天若旱,他也只能等死。再加上身为红颜命更薄,或生或死全看谁捞了去,不过,此等命格遇不着长情之人,多是露水情缘,残花败柳后落风尘,就是他的归宿。”


    珑月越听越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什么露水情缘?说得好听,汐了了能遇见的无非就是倒买倒卖,利用他送完了这个权贵又送那个富商。他本就是纳兰珑音送给她的,如果她不要,若按照这个时代的规则,无外乎也就是转手送人。




天算乌鸦嘴 (6)

“等等,我说,为什么我从你嘴里就听不到一句好话呢?你这到底是批命还是诅咒啊?”


    千净流眨着眼看向珑月,一脸无辜也有诧异,“我也正奇怪,为什么你身边就没有一个命格好的呢?若说你是一国显贵,你身边的人的命格居然还比不上街头一个卖小吃的,真是很奇怪啊。”


    珑月顿时被问得哑口无言,千净流的批命也有批中好的,街头卖小吃的……


    “还有那个溯……”千净流也学会了迟疑,试探着问道:“他对你来说很重要?”


    “对,很重要。”珑月叹着气点了点头,“如果他的命不好,那麻烦你还是别说了。”


    千净流一听,十足听话的点了点头,“那我就不说了。”


    珑月无语望天,她周围人的命格,难道都如千净流所说,都是……悲惨不得善终的命格?这到底是人活着本就不易,还是……她难道真是个灾星不成?


    而宫漓尘是在她将千净流安置在房中以后才撕下的易容,千净流还没有见过宫漓尘的真容,这算不算侥幸逃过一劫?


    一个又一个人的命格如沉重的大石压在珑月心头,她不知道命运究竟能不能改变,而千净流只告诉她,一个人的命乃是天注定,虽也有逆天的可能,但必要付出代价,且并非人人都有机会改变。


    那就是说机会渺茫,且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法,如此一来,珑月的心更加沉重,也更加不愿跟千净流再聊太多。


    索性他也能算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天热的时候屋里只要有冰块即可,待过几日下了一整晚的秋雨,还能见他出门在院中走动走动。


    宫漓尘一直也没醒,竹真为了方便照料他,仍旧在珑月屋中住着,睡在一旁软榻。


    其实,乍看这个家已经异常的温馨,第一次真正感觉到家的温暖,第一次清晰感受到肩上的责任,想要维持这样一个温暖幸福的家,她要付出多少的努力。


    …………


    珑月的生活看似前所未有的温馨,可是,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所有的温馨都是那么短暂且难得。


    秋雨刚过,一大清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乔易便急匆匆赶来,他虽说是靖王府的管家,却也是北莫瑾的人,有些事,他早已得北莫瑾交代,知道把握分寸。


    “靖王殿下,墨子群身着常服自西角门入,要求面见殿下,身后还跟着一个头戴帏帽的人。”


    墨子群终于来见她了,而且并非光明正大相见,而她自从回来多少还避着苏慕颜,那身后之人……也按捺不住了么?


    “就在这见吧。”前厅必定是不能去的,而书房也不在她院中,只能在她的卧房了。


    让竹真先去汐了了的房间呆一会儿,珑月看着屋里的屏风想了想,又看看仍旧沉睡的宫漓尘,替他掖了掖被角,应该不会吵到他,劳心伤神这么久,他应该不会醒。


    而且,她还真没有地方可去,总不能把宫漓尘抬出去。




天算乌鸦嘴 (7)

墨子群入府并没有什么人知道,而他带来的确也是纳兰席英,两个人如此冒险前来找她,无非是……


    “你如今还并未大权在握,为何行事不妥落人话柄?”居然是纳兰席英一脸审问状开口。


    珑月眨了眨眼,打着马虎眼道:“就算是未大权在握,我收一个王夫而已,与谋位大计又有何关系?”


    “叫他来看看。”


    “恐怕不行,一路旅途劳顿病倒了,而且如今还正发着高烧。前些日子京都城中闹天花,虽然千净流身上并未有红疹显现,不过还是小心谨慎的好。”


    一听天花,果然是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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