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苏慕颜跌跌撞撞埋头冲入两方争斗中,直接用身体挡着黑衣人,将她牢牢护在怀中。
珑月飞起一拳直抵苏慕颜的肩头便猛地停下,一勾手指,直接扯下了黑衣人的蒙面。黎明初露之下,那人的面容看不太清晰,直觉却告诉她,这个女人最起码很美。
靠,美就可以随意糟蹋她爹?!珑月手指一翻,一把薄薄的刀刃夹在指缝中,轻灵一划,那人鬓边的发丝缓缓无声飘落。
爹爬墙了 (7)
苏慕颜赶忙将那人的脸也揽入胸膛中,珑月手中的刀刃险些划伤他的脖颈,恨恨瞪了那人一眼,飞身离开,直绕了一圈才回到房中。
仰头灌下一大壶凉茶,直冰透了全身,这才觉得心中那股邪火消散了几分。
褪下身上的黑衣,看着手臂上被那人一掌击中的青紫。从苏慕颜的态度来看,倒不大像是被胁迫的,但是,她替苏慕颜不值!在她眼里,苏慕颜配前女皇都绰绰有余,哪怕前女皇只有他一人都该知足,那个女人居然……
虽说作为女儿去插手爹的外遇绝对是件匪夷所思的事,但是,这桩闲事她管定了!
……
当即直接换了衣服洗漱一把,反正她还不用上朝,直奔苏慕颜的院子。
凌晨那么一闹,多少惊动了些人,只见苏慕颜的屋子门窗大开,那些暧昧的味道早已散去。而苏慕颜有些呆愣愣的独坐在桌边,眼底略有些睡眠不足而留下的阴影,紧抿着唇。
“爹,出什么事了?”珑月就当做只是得知了响动前来问问。
苏慕颜抬头看她,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经红了眼眶,晶莹的水光就在眼眸中滚动,却咬紧了牙没有落下来。
“爹,你自己在院子中独居虽然悠闲,但是王府并非铜墙铁壁,身边没有人还是不妥当。我那边,溯已经不需要朝云照顾,就让他回来陪你吧。”珑月温和说着,倒了杯热茶放入苏慕颜手心中,也或许是方才一番打斗,吓到他了。
“不用。”苏慕颜呆滞着仍旧摇头,嘶哑的声音和语气中的颓败,任谁听了都会觉得不忍。
“那我回来陪爹一起住,反正我那平日里也只有一个人,怪寂寞的,爹不会赶我走吧?”珑月一副乖巧可怜样说着,俯在苏慕颜膝上,却已经把话说死了。
苏慕颜轻轻抚着珑月的头,脸上终于有了丝丝笑意,长叹了一口气,突然问道:“月儿,最近怎么不去上朝了?是有人为难你么?”
“朝中有我没我就那么回事,不过,等再歇两天,我还是会去的。”
爹爬墙了 (8)
苏慕颜微低下身,引着珑月的脸看向自己,淡淡问道:“月儿,你可知,那皇位本该属于你。”
珑月心中瞬间警铃大作,却仍旧面露乖巧道:“爹说什么呢,女皇已经有人做了,轮下辈子兴许我还有指望。”
“你舍得爹么?”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珑月直接伸手投入苏慕颜怀中,亲昵道:“当然不舍得,爹今天这是怎么了?怪怪的。”
“爹也不舍得,只是,爹也是近日才知道,如果你做不了女皇,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苏慕颜怅然的声音在珑月头顶上幽幽飘过,虽然极其郑重其事,但是珑月却真没往心里去。或许也说得通,如今她不傻了,纳兰珑馨是利用也好,忌惮也罢,一旦时机成熟,八成是不会让她安然终老的。而一旦她被除去,苏慕颜的生命也必遭浩劫。
或许她登上皇位是保全所有人最好的方法,但是,她就算是没被纳兰珑馨杀了,在这个时代也只有十年时间,皇位什么的绝对不在她考虑之内。她曾经早就替苏慕颜想好了退路,等她找寻风魄有了眉目,就着手在外面隐秘买间宅子,钱对她而言可谓信手而来,最起码保证苏慕颜能够安生养老。
她也曾想过说服苏慕颜寻找自己的幸福,虽然现如今貌似有了幸福,但是如果是那个采花贼一般的女人,呸,不配!
“爹,顺其自然不好么?我答应爹,等安稳住了,咱们就可以找个机会偷偷离开,到时候天大地大……”
“胡闹!”苏慕颜突然一声厉喝,猛地推开珑月的肩头看着她,“你是皇家血脉,长女之尊,怎能流落在外?爹只是想让你更加上进些,莫学那些纨绔花天酒地,你居然想出那些不入流的东西,你……”
珑月眨着眼睛,忽然不明白了。曾几何时,她初要上朝的时候,苏慕颜万般惊恐,而他明知道如果她上进,必会逼得纳兰珑馨直接针对她,那后果,不就是让她去送死么?他要她上进,甚至要她去夺皇位,到底什么令他变化那么大?那个女人么?
冤家路窄 (1)
眼眸略微一暗,曾几何时,苏慕颜一心只为她的安危着想,连她是个傻子都不在乎了,只求她平安。但是,人心都是不知足的么?就连苏慕颜都会变?
“爹,放心吧,我不会再胡闹了。”珑月淡淡答道,不管苏慕颜要求她什么,她都不想再忤逆他,后路还是要安排,她就只是当圆了苏慕颜的心愿吧。
……
然,拴住一个人的直接后果是也同样拴住了自己,老老实实上朝,老老实实睡觉,每天都聊得话题干涸,就算读过再多的小说也没用。
珑月就守着苏慕颜,原抱着一丝幻想,苏慕颜一直对她不错,亲情也能弥补许多吧。
但是,她似乎高估了亲情的力量,自从她搬进苏慕颜的屋子,苏慕颜虽然仍旧淡然温婉,可是那脸上焕发的荣光就不见了。而之后,苏慕颜整个人就如脱水的花朵一般迅速憔悴,短短两天,温婉的表情已经遮掩不住悲凉,原本已经红润的唇又变淡了,看来,小说里说的没错,爱情的力量果然伟大。
珑月深深叹了口气,又叹气,再这样下去,办不了她自己的事还算小事,以现在的情形来看,她就是棒打鸳鸯在折磨苏慕颜。
有句俗话说的或许没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如今爹要犯相思,谁也挡不了。
“月儿,你已经好几天没去封扬房里了……”苏慕颜微低头幽幽说着,活脱脱一个怨夫样。
看吧,终于忍不住要赶她走了,或许真是她这个女儿做的不孝顺,也不人道……“爹,我虽然如今混账了些,但是,还是希望你能幸福,别委屈了自己。”
苏慕颜浅浅一笑,“只要你肯上进,爹就算幸福了,何来委屈自己?”
珑月心里又不禁黯然,上进,她明白苏慕颜所谓的上进是什么意思,然上进的结果,不就是努力伸脖子引纳兰珑馨来砍么?她哪怕一直做个纨绔,纳兰珑馨也不见得会一直留着她啊。
带着些许落寞搬出苏慕颜的屋子,看着院中树叶已经斑驳变黄,她从未感受过这么强烈的身不由己,有些路,明知是死路,却依然想走给苏慕颜看,只为了让他高兴。
这十几年来,苏慕颜恐怕没过得几天舒心日子,不管他如今想要什么,只要她能做到,她都想为他去做。
冤家路窄 (2)
但是,她仍旧不会放任那个女人肆意糟蹋苏慕颜!
那个女人如今能在王府中来去自如,那么是不是说,她王府内的侍卫太无能了?她就不信,要是有一个固若金汤的王府,那个烂女人还敢来?!
不知道宫漓尘回来了没有,珑月心念一起,转身就向宫漓尘的院子走去。
……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找宫漓尘,虽然宫漓尘的院落距离她的院子是最近的,相隔不过一个小小的花园,但如果她不是为了苏慕颜,恐怕天塌下来也不会找他。
宫漓尘的地位在王府中可谓是仅次于苏慕颜,又身为她的夫,院落却并不算大,更谈不上奢华。
院子中空荡荡的,几乎没有什么需要人打理的花草,平坦的石子地面,俨然像个练武场般一览无遗。而宫漓尘身边除了平常带着的楚浔,不让任何人进他的院子,这也是王府中人尽皆知的规矩。
寂静的院子中秋风吹过,夕阳沉落之下,居然带着几分阴森森的感觉。
“宫漓尘,你在吗?”珑月站在院子中大声喊着,只觉得周围阴风阵阵,不自觉搓了搓手臂。
等了好一会儿,又喊了几声,仍旧不见宫漓尘出来,楚浔似乎也不在。
不在么?还没回来?可是,宫漓尘的房门是半敞着的,虽说如今天气并不凉,但是半敞着门,总给人感觉些许仓皇感。
珑月斜着身子努力向里看,屋里已经有些黑了,思绪百转间终于抬脚向屋里走。管他在不在,不在就当观光了,说不定还能捞着些好东西。
然,刚走到门前,并不算异常灵敏的鼻子却闻到一股血腥味在门内沉凝着,不很新鲜,有些令人作呕。
珑月不禁皱起眉,心中划过一丝不大好的念头,轻轻推开门,赫然只见地上几个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脚印,一路凌乱着延伸到另一房中。
赶忙顺着脚印寻过去,书房的地上趴着一个黑乎乎的人,一动也不动,也不知是死的还是活的。
又是黑衣人,珑月皱眉撇嘴,看来,她的王府真的快要成大街了,来往畅通无阻啊。
冤家路窄 (3)
打量地上趴着的人,心里突然泛起坏水,如果宫漓尘回来之后发现自己房里居然有个死人,不知道那张脸还瘫不瘫,只是宫漓尘的武功恐怕不一般,她不能趴在房顶上观看实况了。
刚要转身,眼角一扫,那人手中还握着一把纤细的长剑,之所以注意到这把剑,纯粹是因为那把剑的剑身,居然是雪白的。
不要白不要,拿来好看也行,珑月几步上前刚要拿那人手中的剑,眼角一瞟……
!!!!?
冤家路窄,你也有今天?
珑月表情异常诡异看着趴在地上生死不明的宫漓尘,她的确没事就诅咒说,这个世上如果没有宫漓尘会更加美好,但是,有这么灵验么?
伸出手指探向宫漓尘颈间,皮肤冰凉没有一丝暖意,但是好在还是柔软的,细细沉静了一会儿,突然皱起了眉,“珑雪,有空么?帮我救个人,他如今心跳每分钟估计只有不到二十。”
“没空。”珑雪利落丢出一句,继而又丢一句道:“不用救了,半口气都快没了。”
珑月看了看地上大片干涸的血迹,恐怕宫漓尘趴在这里最起码两天以上,还能留着半口气……命真够硬的啊。
救了他百害而无一利,纯属搬石头往自己脚上砸,不救他以后王府就是她的天下,生活一定会更加美好……
但是珑月仍旧深吸一口气,无奈将宫漓尘的身体翻过来,人还没死呢,她总不能就这样给他收尸吧。
宫漓尘胸口的黑衣早就沾满了血,从地上撕下来,那声音着实令人毛骨悚然。
珑月点燃桌上的蜡烛,在书房中四处翻找着,如果宫漓尘重伤还要往书房跑,那这里必有可以疗伤的东西。
放下些明显注有疗伤字样的瓷瓶……当然,如果宫漓尘喜欢往标有止血散的药瓶里放化尸粉,那也只能算他倒霉。
用剪刀将宫漓尘身上已经板结发硬的黑衣剪开,其内仍旧是一片血肉模糊,黑乎乎的几乎沾满全身,乍看不知道有多少伤口,唯有右侧肋骨处一道手指长的伤,发黑干涸团聚着大量血块,似乎是被一剑刺穿了身体。
珑月不禁又瞟了宫漓尘一眼,脸上的表情更加怪得匪夷所思,这么重的伤,流了这么多血,还在这趴了几天,居然没死?!
冤家路窄 (4)
再看看其他地方的伤口,裂开犹如一张张狰狞的嘴。
珑月找了些水将宫漓尘身上的血污勉强擦净,虽然不懂什么医术,但是跟珑雪耳濡目染,也未必什么都不会。只是一边擦着露出越来越多的伤口,不禁有些惋惜,以宫漓尘的能力,能够轻而易举掌握偌大的王府,皇权在后是一方面,他本身已经很优秀了。
他替纳兰珑馨办事,却带了一身重伤回来,要是真这么死了,纳兰珑馨会后悔么?
“姐,你是不是还在那个尸体旁边?”珑雪终于忍不住问道。
“是啊,不是还有半口气么?好歹他也是我的夫,要真死了还得给他风光大葬,多麻烦啊。”珑月一边说着,将宫漓尘的身体略微抬起,一圈圈将布条缠裹在他身上。其实伤口早就流不出血了,其他莫名其妙的药她又不敢给他乱吃,她能做的,也很有限。
“你的那些夫可真难养,一个要服毒,一个要丢命。”珑雪仍旧调侃道。
“如果不肯帮忙就别在那说风凉话,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总有一天见面了我得揍你。”
“心跳频率。”珑雪还真认真起来了。
“每分钟不到二十,外伤重,右侧肋下一剑穿透,没伤着肺叶,其他的难说。外伤已经简单处理好了,但是人没有反应。”
“体温。”
“摸摸你家地板就差不多了。”
“脸色。”
珑月极其不愿面对那张死气沉沉的脸,瞟了一眼道:“和平常没有区别。”
“快死的人不会面色如常,我要知道有没有中毒。”
经珑雪这么一说,珑月瞬间想到,哪怕是夏日炎炎,宫漓尘的脸上从来不出汗,且偶尔热的脖颈都泛红,脸上还是一片冰白。
言情小说第一次为她提供了有用的信息,她之前一直以为,宫漓尘曾身为皇帝的影卫,又堂而皇之的嫁给她做卧底,就没有什么遮着掩着不能见人的。但是,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如果言情小说里不全都是骗人的……
珑月终于离得极近,细细端详着宫漓尘脸颊的鬓角处,沾了些水在指尖,顺着下颚轻轻揉搓。
冤家路窄 (5)
我不是要看你的真容,我只是不大想让你死。珑月一边心里念叨着,一边也着实好奇心作祟。
薄如蝉翼般的易容卷起了边,珑月直接揪住了用力一撕,再看那张脸,险些直接把宫漓尘扔在地上。
什么叫面目全非,她终于领会到了,正枕在她胳膊上的人,她可以说根本就不认识!
平日里的宫漓尘,可以说扔到人堆里顶多比别人冷淡些,却绝不出挑,平庸的容貌面瘫的表情,要多普通有多普通。唯独那双眼睛,偶尔闪烁精光,亮若繁星,她也只当是他聪明,气质使然。而那双狭长的眼睛,并不高挑,反倒微有些掉眼角,总是给人以阴晦的感觉。
她不敢相信,手上这张比纸还要薄几分的易容,居然……
挺直地鼻梁,那一气呵成的线条是如此完美。细细长长的眉带着犀利的锋芒,就像是狼毫的毛笔从他的眉心一鼓作气地横扫向鬓角,纤细却是有力。眉下合起的双眼由睫毛绘成了狭长的眼型,眼角的尾端轻盈上挑,形成一种妖媚的弧度,宛如那双眼睛只要一张开,就会化作摄人心魂的妖……薄唇微微上翘,面瘫居然在昏迷的时候,那唇形仿佛在笑……
“姐?什么情况?”
珑月猛地回神,赶忙答道:“脸色纯白,像雪的颜色,但是,这样似乎也不大正常。”
也正因为这样的脸色,纯白似雪,宫漓尘此刻看起来才更像个妖。
珑雪沉吟了半晌,才有些迟疑道:“呼吸?”
“心跳不到二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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