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教主,下任至尊!&。。
被包围在冰雪的气息中,甚至有错觉,时间是不是倒流又回到了隆冬。
身体快被冻僵了,手指尖早就没了知觉,轻轻探上帝景天的鼻端,细如丝的气息却平缓了不少。
没有强悍的气势,也没有那压人一头的邪肆,淡淡光晕下的人静静睡着,不再张扬,不再那么不可一世,祥和的宛如一尊冰雕,周身散发着冰雪的清冽味道。
珑月轻轻收回手臂,活动着手指,她倒不指望帝景天能硬撑着起身喝退要来的人,以他现在的气息,只要一出声,就什么都暴露了。
不知道这三天会不会有人来,但是,她不能让任何人进门,否则,她就输了。
取出柜子中的毒药,细小的瓷瓶轻轻摇晃,也仅有半瓶而已。但是帝景天说,仅这半瓶药,若是投入河水中,毒死半个国家的人也绰绰有余。
小心翼翼将毒药涂抹在匕首与箭头上,她倒是希望自己能够走运些,平日里那些护教使并非天天都来,如果没有紧急的事,谁也不得踏入山顶半步。
然,命运之神向来不愿眷顾人,也兴许早有一只手在暗暗推动着这一切,以达成他一个不算遥远且匪夷所思的目的。
晨雾刚刚散去,忽听院外一声齐呼,“属下等人拜见教主!”
呼声之大,声音之齐,顿时震得屋顶鸟雀四散,洪亮的声音响彻整个山巅,也彻底震碎了珑月一腔梦幻般的期望,怎么能这么快?这么整齐?
“呵……忘了告诉你,我昨日才吩咐,六大护教使今晨入山顶议事。”床榻上的帝景天轻轻笑着,言语间似乎还带着自嘲般的幸灾乐祸。
珑月的脸阴沉如暴雨前夕,将床幔放下来仅剩一条缝的时候咬牙道:“祝我好运,也祝你好运。”
“嗯,祝你好运。”
站定院中隔着门,珑月直接开口朗声道:“教主有令,今晨议事取消,诸位可以回去了。”
六个护教使显然没有想到一大清早院门未开的时候,珑月居然在里面,而历来教主就寝,顶多男子相陪,怎么可能是女人呢?
杀了教主,下任至尊!&。。
几人面色突然变得怪异,面面相觑,而教主哪怕临时改了命令,派人吩咐一声的事也不是没发生过,可是……他们更在意的不是取消了议事。
自青刃教创教以来,历代教主必修习一种强悍且诡异的武功,神功练成,寻常的武林高手均入不了眼。实力悬殊高高在上,青刃教在江湖中肆意妄为,有多少门派仅是因为忌惮其教主,纵然血海深仇也得缩起脑袋。
多少正义之士集结了无数次,但也仅敢打着替天行道的名号骚扰万山脚下的低级教众,一旦教主现身,哪怕逃过了灰飞烟灭,也从无一个能善终。
而这样足矣震慑江湖的力量,来源于那强悍的武功。
然,这世间但凡强悍的武功,铁硬的权势,泼天的财富,都必是要付出代价的,修炼神功者绝不能与女子欢好,否则形同自废武功。
故而,也只有第一任教主是自愿修成神功,一辈子到死也没碰过女人。
神功虽好,但泯灭人伦的事不是人人都愿练,握了权势无非享乐一生,有谁愿意像个阉人一般见了女人还要退避三舍?
也正是如此,青刃教历代教主均是找来根骨尚佳的男童从小加以苦训,继承衣钵,也正是因为如此,历代教主不得不好男色,待到到中年时,一天玩死几人不算新鲜,与其一生守护青刃教,功过相抵。
而如今帝景天闭门不出,一个女子又在其院中传话,不得不让几位护教使多想了再多想。
不想做个假阉人继任教主之位是不假,可是,万山之上从来没有女人,他们又与假阉人有什么区别呢?无非是能在百里之外偶尔寻寻腥或是养个女人,却与理想的生活相差太远。
更何况,如今的青刃教已经不是建教之初那般脆弱,根基早已雄厚,财也好,势也罢,他们还需要一个强悍如斯的教主对他们颐指气使么?
不需要,绝对不需要。
或许帝景天如今已经碰过了女人,兴许已经成了废人要伺机逃走,那么……谁杀了教主,便是下任至尊!
舍身成魔太堂皇 (1)
珑月绝对不会想到,短短时间过去,院外人们的心思已经千回百转,与她想象的截然不同,但是做出的结果却是惊人的相同。
她只知道,院门外的人没有开口,却也不曾离去。
晨光灿烂,撒得一地明黄,青天白云,透亮得仿佛伸手可及,淡淡微风拂过,带来些许细碎的桃花瓣,飘落院中,星星点点的醉人。
“珑月姑娘,在下钟离,有要事必须面见教主,还请代为通禀!”院门外传来恭敬的见礼声,却中气十足一字一顿,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不容拒绝。
“教主有令,所有人退回住处等待召唤,若有强硬要见,形同叛逆,一律诛杀!”珑月的气势也不逊分毫,甚至刻意佯装几分狐假虎威的傲气,仿佛强悍如神般的帝景天如今就在她身后。
但是,不管她说什么,几位护教使已经断定帝景天碰过了女人,如今只是个软脚虾,此时不除,等他们逃跑了再追么?
他们已经对峙成如此,若是平日里的帝景天,恐怕早就现身让他们滚了,而如今院中仅有一个女子,且那个女子并不会武功,他们还怕什么?
“妖女,莫欺我青刃教中无人!教主素来不会闭门不见,你若挟持教主,奉劝你……”
瞧瞧,刚才还是有礼恭敬的珑月姑娘,喘口气的功夫变成了妖女,还是胆敢挟持教主的妖女。
“教主是什么人你们最清楚,若是连我都能挟持,他还能活得到今天么?”珑月轻飘飘的声音越过围墙,手中却已经搭弓拉弦,或许帝景天的顾虑一直没有错,周围这些人希望他死,已经早就迫不及待了。
也已经不大在乎什么合情合理,或许一会儿就连名正言顺也不会在乎了。
“妖女,再执迷不悟,就休怪我等硬闯了,相信教主也顾念我等护主心切,不会怪罪!”最后一句显然是喊给帝景天听的,凡事没有十拿九稳,这些老奸巨猾的护教使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话音刚落,只听嗖的一声轻响,继而咄的一声,一支利箭穿门而出,速度准头却丝毫不减,正对说话之人的额头正中!
舍身成魔太堂皇 (2)
说话的红衣护教猛地向后一仰,箭矢呼啸带风,擦过额头,却插在其束发之中,只将他拖倒在地上。
而已经闹得刀兵相见,帝景天依然连面也不露,那还不能说明一切么?
几人互相对视使了个眼色,刚要腾空越过围墙,众人身后一名绿衣护教突然传音众人,“诸位,可有想过此乃教主的计?”
其余五人腾空的身形一顿,随即落地,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他们谁也没忘记,帝景天的心思,沉若万里深渊,而方才几人被难能遇见的好机会冲昏了头脑,猛地被提醒,登时背后尽是冷汗。
哪怕真有唾手可得的胜利就放在眼前,帝景天带给他们的压力仍旧大如山,可是,真的要放弃么?如果是个好机会……
橙衣护教突然一转身运起轻功回返,而众人随之一醒,飞身径直离去。
珑月听了一会儿,才能确认外面的人都走了,长长舒了口气,身上一松,摇晃了一下,却不敢这个时候坐下来。
心中翻滚着的情绪有如滚油,烫焦了心,燎乱了神经。
一种仓皇的无力感席卷了全身,转身推门,觉得门板也异常沉重。
有些意外发现,半透的轻纱床幔中,帝景天已经坐了起来,仅能看出个身形,却知道,他一直在看着她。
“快走吧。”淡淡一语,仿佛在催促她出去晒太阳闲逛树林。
长长吐出一口气,却丝毫缓解不了心中的憋闷,只觉得一股酸意涌上心头,声音已经变得沙哑,“他们恐怕不敢贸然闯进来,一定是去召集手下了……”
能想象却行不通的方法有很多,比如,背着帝景天现在就逃,可是,如果可行,何必等到现在?比如,杀了那些前赴后继不计其数的人,但是,帝景天或许能做到,她……做不到。
“你能不能……告诉我该怎么办?”珑月站定在床前,撩开床幔,仍旧是那张被霜雪侵袭了一般的脸,昨天的这个时候,他还异彩飞扬,而这时……从九天云端打入待死地狱,这两地,真的那么近么?
舍身成魔太堂皇 (3)
“快走吧,何必一起等死。”帝景天的表情淡淡的,但是那眼梢下细如泪痕般的印记映衬在霜雪气息中,恍惚间似真有晶莹。
“我不走。”珑月硬声说着,俯身趴在帝景天身上,紧紧搂着他的腰,仿佛是在跟自己怄气一般,又一再让自己坚定着什么,“我不走,死也不走!!!”
“傻,你能做到如此,已经够了。”帝景天一动也不动,声音鲜见的温柔,“珑月,你我不同,在这个世界上,其实根本没什么是属于我的,所以,我不挂念。但是你不同,上一世你同样什么都没有,但是这一世,你可以重新开始。”
“我不走!!”珑月突然嘶声喊出,她除了不走,却毫无办法,“谁说你什么都没有?那我呢?”
虽然帝景天在一开始的时候肆意玩弄她刁难她,但是归根结底,他没做过伤害她的事。他把竹真送到她身边,给了她温暖,给了她关照。他给了她信任,给了她地位,让她在教中不受任何人的欺负。
他训练她的身手,教她应敌的策略,甚至替她想了最合适的方法尽量避免杀人。
他甚至可以说是救了她,一个傻子的身份,就算是皇族,能有她如今悠然的生活么?
她来完成一项任务,却从一开始就躲在他的羽翼下吃穿不愁悠闲度日,无需她费心半分,他说……要带她去找风魄……
“离开这,保住性命,日后还会有如我一般对你的人,甚至更好。”
突然,院外传来杂乱的声音,根本容不得她们再多说几句,更加容不得再有其他的考虑。
珑月猛地起身,头也不回冲出门去,“我不走!要死一起死吧!”
帝景天愣愣看着珑月消失的背影,低下头,雪白的里衣胸口上,星星点点的水渍,这或许就是传说中名叫眼泪的东西,他以为,他此生都不会沾染上这件东西。
“教主在此,擅闯者死!!不怕死就来!!!”门外传来珑月带着愤恨杀气的声音,本该是连一线生机也没有的事,她却仍旧坚定如斯。难道傻子都那么执着么?还是她的前世,也是个无可救药的笨蛋?
舍身成魔太堂皇 (4)
帝景天的唇角微勾,缓缓坐起身来,虽然看不见,仍旧望着门外珑月该在的地方。
她说……她属于他……
院子外面纷纷集结了不少六位护教使的手下,一声令出,最前方的人已经腾空而起,无需破门,没有了教主的气势□□,一道不算高的院墙,可以形同无物。
突然,嗖嗖两声厉响破空,快如闪电不差分毫,两支箭同时射入两人心口之间,凌空中就连半点挣扎也无,恐怕还未落地,人已断气。
“教主尚在,硬闯者杀!!集结者重罚,谁还敢来?!!”
厉声响彻半空中,居然带着几分帝景天才有的气势,锐不可当,初露锋芒便已经开始试图震慑所有的人。
“别听她的,妖女挟持了教主,我们要为教主报仇!!!”
呼声刚落,数条人影又腾身而起,伴着箭矢呼啸,两箭必中,三箭齐发有一箭不能致命,可箭头上早已经涂有剧毒,落地之人还没等拖下去医治,便已经没了气息。
珑月能坚持多久,她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机械一般搭箭拉弓,细韧的弓弦在耳边嗡嗡作响,一个箭篓空,随即又背上一个。短短的空隙间,已经有几人顺利落于院中。
三箭齐发已经是她的极限,这个身体并没有接受过拉弓的训练,指尖开始刺痛,黏腻着拉在弓弦上便打滑。
不再多费口舌,甚至不再精确瞄准以震慑众人,她哪怕只要伤人一点,便已经成功在握。
院子中倒下了多少人,她没有心思去数,他们兴许只是些无辜的生命,只是受人蛊惑,她如今没有时间去愧疚。
她违反了与珑雪两人定下的规则,她们约定,只要无关乎自己的生死存亡,绝不杀人。已经成为了掠夺者,已经成为了被人利用的工具,如果再要肆意掠夺人的生命,她们该有多么肮脏?
她们有坚守,她们有信念,不愿让自己的手沾染肮脏的血,不愿让自己本就无奈的心更添几分狰狞与悲凉。
可是,她如今没有选择……原来,有些时候,自己的生死存亡原来不那么重要……
舍身成魔太堂皇 (5)
珑雪,别恨姐,姐放不下你和珑哲,却也不能弃他于不顾。我什么都明白,什么结果都已经权衡清楚,但是我管不住自己的心,人生……或许就是这样,充满了诸多无奈而来,带着遗憾离去。
眼前亮闪闪的刀剑越来越近,一把短弓已经渐渐施展不开,珑月果断扔下手中的弓,一把拔出腰间的匕首。
一次又一次麻木着自己的心,突然一闪身直抹冲向她的手臂,手臂悄声落下,血溅四方,她看不见,不能看见。
脚边倒下抽搐的人越来越多,面前渐渐围成一个扇形,她的身体几乎淹没在众人中,本能的挥舞匕首,本能的躲开砍向她的刀剑。如果没有这些日子以来帝景天对她的训练,恐怕她早已经支撑不住。
看不见,听不见,看不见那欲染上青天的血红,听不见耳边声声哀嚎,她不想杀人!如今却已经成了狰狞的地狱恶鬼……
而直到这一刻,珑月似乎才从温床中醒来,开始被迫面对这个世界的规则,保护自己在意的人,善良不够,关切不够,承诺也尽是虚言。她需要实力,需要一颗能够看透自己的心,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
生命重要,但她身边的人的生命更重要。她自己的坚持不重要,能不能坚守自己虚幻理想化的诺言,也不重要。
她突然能够理解那些坠入地狱的人,舍身成魔太堂皇,他们或许只是为了守护心中无法割舍的东西,不管用什么方法,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这个时候的珑月并不知道,一场血雨腥风,改变的不只是她自己的命运,那曾经她遗忘的一段过去,待有一天追忆,唯有反省……而为日后,缔造一个全新的格局。
黏腻的血已经流成河,倒在地上的尸体层层叠叠,可是,眼前还是有那么多闪着寒光的利剑,呼啸着刺向她。
突然脚下一划,珑月猛地仰身向后弹跳,却仍旧触及一片湿滑,直挺挺向尸体中倒去,眼睁睁看着眼前的天空被刀剑撕裂,那裂痕一直延伸到她的身上。
帝景天……我尽力了……
舍身成魔太堂皇 (6)
一股涌动的风,一抹轻飘飘的云,眼前却突然下起了红雨,鲜红的刺目,细若红雾飘渺,纷纷扬扬染红了青天,却没染红那片云。
没有倒入那片尸体中,却落入一个有力的怀抱,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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