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前这一件肚兜却是上好的绸缎,绝不是那三年里紫萱主仆三人能穿得上的东西;再说珍珠的习惯,琉璃是最清楚,线下面的字只要透过一点光线不用挑开,她也能知道下面是什么字。
想到当初珍珠绣字还是缘于紫萱学字,三个人胡乱闹着玩描下的样子;不想如今珍珠人已经不在了,琉璃眼圈微微一红。
肚兜绝不会是紫萱之物。
就算是那样式、花色和紫萱所穿用的相差不多,但那也不是紫萱的东西。
文芳菲绝对没有想到的就是,用来陷害紫萱的这件贴身衣服,最终也会成为证物:证实她的确与其它男人有染的实证。
丁阳不想事情再有变化,不等人检视就大声的说出了他知道的:“是有字,肚兜的一角上绣着萱字,而图案也是萱草,正正就是辅国郡主之物。”
紫萱不言语只是看着皇帝等他开口。
皇帝缓缓的道:“来人,看看角落上是不是有字,再把萱草花朵的花蕊挑开查看。”
角落果然有个“萱”字,不过萱草的花蕊挑开上,现出来却是个“菲”字。
“那个菲字臣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可能是珍珠有意陷害;但是那个萱字一看就不是后补上去的,绣线已经很陈旧了。”丁阳再次开口。
芳菲的心神也定了下来:“请皇上为臣妾做主。”她贴身的衣物三五个月就会不要了,没有想到找到的这个居然会是她的东西。
想到自己贴身的衣服摆在众人的眼前,被皇帝、晋亲王等大男人瞅着,芳菲真恨不得一头撞死;她很庆幸的一点就是,无法能证实那衣物是她的。
“朱紫萱,那衣服就是你的;因为还有人证丁富贵以及丁富贵的父亲,你想诬陷我是做不到的。”芳菲看着紫萱叫嚣。
她就是在陷害紫萱,眼中露出得意的目光看着紫萱,用目光挑衅着:我就是害你,你有什么办法能证实吗?能让皇帝等人相信吗?
丁阳看着紫萱:“你,还是认罪吧,真让奸夫来做证的话……”他倒摆出一夜夫妻百日恩的样子来,好像念在夫妻一场劝紫萱赶紧认罪还能轻罚。
晋亲王淡淡的开口:“这衣物如果是郡主的,你死。这衣物如果不是郡主的,你死。”
如果衣物不是紫萱的就是丁阳他们陷害,晋亲王当然不会这样轻易放过他;如果衣服当真是紫萱的,那也只能说是丁家的人偷了紫萱的贴身衣服陷害她,因而更应该死。
拿这种贴身的东西出来害人,晋亲王很生气,已经打定主意不会饶过丁阳。
丁阳闻言脸色微变:“王爷,臣的生死要由皇上做主。”这句话就算是说出来,因为没有得到晋亲王的回应,他心里一样没有底。
不管能不能害得死朱紫萱,他的下场都是死;晋亲王不会是开玩笑的,那他又为什么要害朱紫萱呢,老老实实呆在哪里不好吗?
“皇上,臣妾有人证,那衣物就是朱紫萱的。”芳菲叫嚷起来,因为丁富贵不在大阳蛮族人的手中,这让她多了很多的底气。
紫萱看一眼丁阳:“凡事不要说得那么有把握,要知道假得是变不成真的。这衣物上哪个字是假的,你们心里很清楚,真以为无法证实吗?”
“郡主,你还是认罪吧,把丁富贵叫上来你还有脸活着吗?”芳菲却笃定紫萱无法证实那两个字哪个是假的。
“绣线有陈旧的,用弄旧的线绣上去辩不出是什么时候绣得,但是绣线遮盖住的布却不同;如果两个字是一起绣上去的,字下面的布当然会比周围的鲜艳些许。只要把字拆掉一观就知道哪个字是真,哪个字是假了。”
丁阳和芳菲听到这里两眼一呆,脸色大变,再也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软软的跪坐在那里说不出半句话来。
字拆掉了,露出来布料菲字下面是鲜艳的,而萱字下面却和周围的布料颜色一致。不用再多说,大家都知道哪个字是真得了——肚兜的主人,自然就确认了。
紫萱看着丁阳微笑:“丁大将军,你能不能再告诉皇上、太皇太后,这肚兜你是在哪里搜出来的?
346章 现世报
听到紫萱的话丁阳的脸色更为难看,原本要用来诬陷紫萱的物证,现在却是铁证如山的指向芳菲偷人:这不是扇在丁阳脸上的一巴掌,这是捅在丁阳心中的一剑,是削掉他全部脸皮的一刀。
丁阳咬着嘴唇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心里暗暗怪他的老爹安排的计策不成,居然接连出现漏子,这不是要他的性命吗?现在,保不保芳菲让他很为踌躇。
保芳菲吧,眼下那是铁证如山啊,他再辩说什么不是芳菲偷人,谁会相信?如果在皇帝面前如此的掩耳盗铃,皇帝会怎么看待他?他为了自己的前程和性命着想,此时应该把芳菲推出去。
但是芳菲的姐姐是贤贵妃啊,今天之事原本就是他的老爹和贤贵妃通过声气后布下的局,想让他和芳菲加上朱家,以雷霆之势把朱紫萱打到泥土里,让她永世也难翻身。
他老爹叮嘱他一定要快,不要给朱紫萱分辩的机会;他也这样做了,可是朱家人出现后事情就不在他的掌控之中,皇家的人又不发话,他还能去掩住朱紫萱的嘴不成?
现在要把芳菲扔出去,贤贵妃那里会如何都不用想得,再者芳菲也知道他老爹的计策:老爹不让他说得,他原本也不想告诉芳菲,可是三言两语交待不清楚,在和芳菲对骂交待中,居然把计策交待了几分,再加上芳菲的聪明便让她几乎是猜中了全部。
原本他以为要有芳菲的配合才能置朱紫萱于死地,再加上以后还要有用得着贤贵妃的地方,让芳菲知道就知道吧;反正芳菲会死的,只不过是个早晚的问题罢了,今天的一劫逃过,不久就会是芳菲的死期。
他万万没有想到计策失败了他老爹的计也不是那么好用,眼下面对朱紫萱笑吟吟的脸,他真得不知道应该如何做才好。
芳菲被丁家父子抛弃过一次,自然在这个时候不会指望丁阳为她出头:“肚兜肯定换过了。原本的肚兜里没有那两样东西,而且我是文家出身,文贤贵妃嫡亲的妹子,天香楼什么的同我没有半点关系。”
“那个什么身契,更能证实我是被陷害的,就是有人想我和文贤贵妃的名声一败涂地,到时候自然会连累到大殿下……”
“住口”太皇太后喝了一声:“你自说肚兜的事情,不要胡乱牵扯旁人。贤贵妃和大殿下在深宫之中,和眼下的事情没有半点关系。”
芳菲偷人的事情有了物证,此事当然牵扯到贤贵妃和大殿下的名声,但也并不是一定就会让他们母子名声扫地,进而让皇家丢脸。但,芳菲如果句句不离贤贵妃的话,对皇家的影响自然就大多了。
芳菲叩头应了一声,她不是不知道如此提及姐姐有些不好,可是眼下她能倚仗的也只有她的姐姐了;希望皇帝可以看在她姐姐的面子上,能对她关照一二。
“就算这物证被人动了手脚,可是还有人证的。”芳菲依然不能就此放弃,因而把丁富贵父子抬了出来:“有奸夫为证,辅国郡主在丁家做过什么自然能大白于天下。”
紫萱并不着恼,看着芳菲道:“有句话说不见棺材不掉泪,看来丁大夫人深明其理;人证嘛,我们先不忙说,先说说这肚兜以及身契的事情吧——不要急,我们一件一件的来嘛。”
钱天佑抖抖身契:“这身契上面有掌印的,想验明是不是假的只要丁大夫人把掌印拓一份,皇上和太皇太后自然一眼明了。丁大夫人,请吧。”他一摆手自有人把朱砂和纸摆到芳菲的面前。
“堂堂的丁家大夫人居然被卖入青楼,丁阳将军你有什么要说得?”钱天佑看向丁阳,还把身契放在他眼前晃了晃:“真假很好分辩的。”
芳菲咬咬牙伸出了左手来,可是钱天佑却叫住了她:“右手,这上面的掌印可是右手。”
“我为什么要拓掌印,那上面所写当然不是我,我是文贤贵妃嫡亲的妹妹,丁家的大夫人,当朝的一品诰命”芳菲忽然发作起来:“那种地方的身契与我何干?”
紫萱走过去一把拉芳菲的右手就按在朱砂上,接着就扭着她的手按在纸上:“丁大夫人,为了能证实你的清白,所以你还是委屈一次吧。”
掌印不用看也知道是一模一样的,皇帝的脸拉得很长很长,看着芳菲和丁阳眼中的怒火翻滚着:丁家的事情再如何,也不应该牵涉到他的皇宫内院,但是丁阳这个臣子显然做得不好,而芳菲更是该死。
他把掌印狠狠的摔在地上时,外面传来太监尖尖的声音:“皇后娘娘到、文贤贵妃到”
“她们,来做什么?”太皇太后微一皱眉头看向皇帝。
皇后和文贤贵妃进来向皇帝和太皇太后见礼、落座,接着又是紫萱等人见礼,忙乱半晌之后终于皇后开口道:“这是出了什么事情?”
钱天佑马上开口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皇后听完看向文贤贵妃:“妹妹还真是能掐会算呢,不是妹妹本宫还不能赶上这么一场热闹。”
文贤贵妃跪下:“皇上,那个身契臣妾能不能看一眼。”她自始至终没有看紫萱,接过身契看完的,看向芳菲:“这个身契上面的名字是芳芳而不是芳菲。”
芳菲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看到她的姐姐来心当然定下大半;当初被卖入青楼,难不成还会报上真名字?她当然会有个假名,只不过惊慌之下也没有想到更好的,便取了自己名字的一个字。
贤贵妃盯着芳菲,看得眼睛一眨也不眨,看了半晌忽然一步一步走到芳菲面前,用手勾起了她的下巴来看了又看;最后她转身跪下去:“皇上,此人不是臣妾的妹妹”
此言一出,大厅上的所有人眼睛都差点瞪出来,盯着贤贵妃想在她的身上看出一朵花来。
她说这番话的用意不是不能理解,铁证如山之下想保芳菲已经不可能,此时此地她只要弃芳菲而自保;只是,她说出来的话实在是有些惊人,也根本不足以取信于人。
皇上没说话拿眼看着贤贵妃,因为他实在是不知道应该对自己的贵妃说什么才好。登基以来他就没有听说过比此话更荒唐的——不是你贤贵妃的妹妹,难道她是朕的妹妹不成?
紫萱瞪着贤贵妃:这个人能成为贵妃、生下大殿下来不会如此蠢吧。
贤贵妃却不紧不慢的道:“就在前些日子,文家接到了一封奇怪的信,是来自于东通的——有人声称臣妾的妹妹已经死在东通,现如今在丁家的这人根本就是天香楼的人,一个长得酷似臣妾妹妹的人。”
紫萱抚了抚头,这比唱得大戏还要精彩啊
皇帝慢慢的重复了一句:“她是天香楼的,酷似丁大夫人的一个女子?真正的丁大夫人早已经死在了东通?”
贤贵妃把袖中的信递了上去:“请皇上过目。”她看一眼丁阳:“只可惜丁阳将军也不知情,被天香楼的人给骗了。”
丁阳极为迷茫的听着,听到这里眼睛一亮:“怪不得、她、她会有大夫称为可疑的身孕,怪不得她被人指责偷人——原来,她根本不是芳菲。”
“对,她是芳芳不是芳菲。”贤贵妃声音平稳的答了丁阳的话。
芳菲张大的嘴巴终于落下来,扑过去抓住贤贵妃的衣裙:“姐姐,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救我的话,我只有死路一条了。你这样做,爹和娘都不会原谅你,我可是你嫡亲的妹妹啊。”
贤贵妃看着芳菲的脸,眼上闪过一抹伤痛,但一闪就没她硬下心肠来扬手给了芳菲一掌:“你把本宫的妹妹害死,以为天衣无缝可以瞒得过本宫去?你还本宫的妹妹来。”
她为了儿子不得不如此,不然她的名声完了,文家的名声完了,而她的儿子也就完了;如果她不曾为儿子争取过什么,母子二人也不是不能安然的活下去,但如今她已经没有退路。
芳菲在天香楼的事情,芳菲偷人的事情,任何一件都能成为把她们母子推向深渊的大手,因而芳菲只能死;且,芳菲不能做为文家的人死,只能成为天香楼的芳芳去死。
如此才能保得住她、文家以及她儿子大殿下的名声;她的手掌落在芳菲的脸上时,在心里轻轻的叹了一句:妹妹,对不起,姐姐不能救你;因为救你一人就会害死我们所有的人。
紫萱和晋亲王等人看得大眼瞪小眼,闹剧见多了但是这样的闹剧第一次见到。
“她,当真不是丁文氏?”太皇太后开了口。
贤贵妃落下泪来:“太皇太后,我那可怜的妹妹颈后有一枚花形的胎记,此事臣妾的爹娘、丁阳将军、还有臣妾妹妹的贴身丫头都知道;让人一查即知。”
芳菲没有想到贤贵妃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我没有,我自幼就没有什么胎记;姐姐,爹娘,你们好狠的心。”
紫萱看着她轻轻的吐出一句话来:“现世报。”
“你说什么?”贤贵妃和芳菲二人同时转头看向紫萱。
紫萱迎着她们的目光又道了一句:“现世报来得快啊;刚刚,丁大夫人还想用朱家大老爷来陷害我,只因为朱老爷是我的生身之父;如今,丁大夫人的姐姐和爹娘为证,指认丁大夫人本人是假的,这不叫做现世报叫什么?”
347章 不能便宜她
芳菲被姐姐打倒在地上,摔得一时间喘不过气来:因为她是重伤在身,因为猛得听到贤贵妃这个嫡亲的姐姐,说她不是芳菲而天香楼的姑娘芳芳,她气、怒、恨交集在一起猛得提起一股劲来,要不根本就不会有力气自藤椅上爬起来。
当然,她就算提起一股劲来去抓贤贵妃的衣裙质问,多半也是撑起上身太猛摔下藤椅的;再加上贤贵妃的一掌,她还真是无力再质问第二句。
听到太皇太后的问话,再听到姐姐贤贵妃的回答,芳菲是心如刀绞:这不同于其它人对她的恶语,哪怕就算是骂她人尽可夫,也比不上贤贵妃一句“她不是我的妹妹”更伤她的心。
亲人啊,这可是骨肉相连的亲人,这可是和她相伴一起长大的姐姐她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相比起丁阳对她的薄情来,贤贵妃的话更让她心碎。
她,终于知道了刚刚紫萱为什么会生出剔骨的决心来:身上的痛楚,真得已经不算是痛了,心中的那股痛就要把她整个吞进去。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紫萱的“现世报”三个字,她再也忍不住一口血吐出来,伏在地上动弹不得,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
想到刚刚看到朱老爷和朱紫萱对质时,她心中的痛快,再想想自己嫡亲姐姐说出来的话:正是应朱紫萱的话,这不是现世报是什么?
而且她的报应来得不止是快还狠啊,如今文家不识她、她的姐姐不识她、丁家也不认她——至亲之人的几句话,她就自高高在上的丁大夫人、贤贵妃的妹妹,文家嫡出的二姑娘,变成了青楼里卖笑的女子
她的家人,比起朱老爷心肠更硬更冷啊;就在刚刚她还在心里冷笑过:朱紫萱,你能怨得谁,是你的亲生父亲要你死呢,你还不死活着做什么。
如今,她嫡亲的姐姐说出这番话来,同样也是死路一条,且还是变成一个青楼女子才死。
芳菲都不知道要流泪了,她就算是在哭也不认为自己流得那是泪,如今的她流出来的那应该是血才对。
听完紫萱的话,贤贵妃的脸也铁青了:因为她很清楚芳菲倒底是不是她嫡亲的妹妹。
“看到你们自己掌自己的脸,我这心里真是痛快。”紫萱盯着贤贵妃轻轻说了一句话:“嗯,想想我要对娘娘说声谢谢,实在是没有比娘娘出手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