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西在一江南小村跟着养父养母生活了十几个春秋，现在才认祖归宗回到自己的亲生父母身旁。
原来何西的家，不是a城边上小村庄里毫不起眼的小砖房，而是c城鼎鼎大名的何氏家族的小洋房。
何氏老爷一生风云，为开国立了重功，在党里地位不可小觑。
说白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何氏的后人，顺理成章的成为了高干弟。
何西在江南长大，性没有大都市里男孩的聒噪好动，反而喜静温和。
何西眉目清秀，棱角没有尖锐分明，多了一层似江南山水般的柔和，看多了，竟也不腻。
有着山水画的神韵，越看，越想看，越看，越好看。
“哥，欢迎回家。”说话的是何家的小女儿何北，何北与何西相反，在何家从小娇生惯养习惯了，眉目间比常人多了一分高傲与不屑。
也不知，此时这分高傲是对着谁高傲，这分不屑，又是不屑给谁看。
“……妹妹。”何西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别扭，因为在小村里他习惯叫幺妹。只是，这里不是江南小村，这里是c城小洋房，何西无时不提醒自己。
别丢了何家的身份。
“哎？赵家的人怎么还没来。”何父见气氛有些不对，便扯开了话题。生命中从认知开始便没有哥哥这个人，现在认知完整，要硬生生的插入一个原应该是最熟悉的但却是陌生人来，是需要时间。
何父宽厚的给了何北时间。
赵家？
何西不解，知道今天因为他的回来何家的人才难得聚在一起，就连爷爷也难得请假回来，可是，这关赵家人什么事？
“赵家的爷爷，跟你爷爷差不多是穿同一条裤长大的好战友，所以平常有什么事我们两家都是不分彼此的，过年也一起过。”何母看见何西的不解，解释道。
“人多，热闹。”何西笑了笑。
两家人，那该有多热闹啊。就他家也有五个人了，加上佣人就有六个，估摸赵家也差不多吧。
十几人共聚一室，真的热闹。
何母的笑容闪了闪，拍了拍何西的肩膀，没有言语。
很多事情一时半会解答不清。
何西看出母亲的犹豫，但没追问。
约摸五分钟之后，说曹操，曹操终于来了。
进门的是一个与何家老爷一样威武健壮的老人，估计就是赵家老爷了吧！
“在我孙面前故意给我耍威风是吧，就在隔壁怎么那么晚才过来！”何老爷见到赵家老爷，平时严肃的脸上多了一分笑意，穿同一条裤的情谊不是谁都有的。
“呵呵，家里有事，等会多喝两杯赔罪！这是小西是吧，哎呦，长得真俊俏！孩，受苦了吧。”何家的事没有几分赵家是不知的，所以赵家老爷看到何西，也待像自己孩一样看待。
也知道何西在江南小村里，是怎样一副光景。
何家老爷听到赵老爷说家里有事的时候，心知也是怎么一回事，只是抱以宽慰的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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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赵家有女爱报复
“没有。赵爷爷好。”何西酝酿了一下，只说了这么一句。如果可以用他小村压里的话说，他定是热情的回答：没有没有，爹娘待我可好了，基本不用干啥事。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赵老爷拍了拍何西的肩膀。
有些事情，一开始错了，只想半途修正，希望还来得及。
“咦？赵爷，你家小阳呢，怎么还没来？”何母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探头望道。
“何妈妈，听到你喊我的名字了，想我了是不？！”门口处，一闪进来一个女孩，笑容灿烂，布了整张脸。
何家男孩如果没有遇上赵家大小姐，便不会知道，这世间会有如此疯如此癫的一个女，原以为是被纵坏了耍大小姐性，而后才发现，那是绝望的一种表现。有的人绝望了便会大哭大闹，可这赵家小姐绝望了只会绝望的疯绝望的巅绝望的狂，唯独不哭，亦不闹。
赵家大小姐如果没有遇上何家男孩，便不会知道，这世间会有如此纯如此真的一个男生，这男生如此干净沉静山水明净，如水般男生，就像是命运故意安排，把这样一个干净的男生放在她身边，冲洗她浑身肮脏罪孽，他温柔宽厚，以大海的姿态接纳她的一切不堪。
“这孩！”何母佯装瞪了一眼女孩，然后继续进厨房忙碌了。
“来，这孩没规没矩的，别见怪，进来见见你哥。”赵爷示意自己孙女过来，然后指了指何西：“他叫何西。”
“何西，赵双阳。”她念他的名字随意，她介绍自己的名字更是懒散，女生保持脸上那一抹名为开心的弧，可是何西，却分明从那眸里，看出了真切的厌恶与疏离。
“你好，双阳。”何西不解那分厌恶与疏离是不是给他的，不过他仍是要报以分礼貌回敬对方。
餐桌上，七个人。
“人齐了吗。”何西低声问着坐在自己旁边的何北，他以为，赵家会是一家人过来的，现在才不过来了两个，而午饭，就要开始了吗。
何北笑笑，眼里带着一丝狡黠，然后转而问赵双阳，带着一种讽刺：“双阳，何西问你家，人来齐了吗。”
‘齐’字，被何北咬重了音！
而这样一个字，对于一个残缺的家庭来说，又该是怎么刺耳的一个音节。
这样的问法，何北只顾气赵双阳，却忘了赵爷也在。
赵双阳脸上的笑容闪了闪，然后起身拿起一壶赵家老爷特意带过来的高数桂花酒边起身边说：“哎呀呀真是生疏啊，有不懂的问题，怎么不直接问我，来，罚你一杯。”
话一落音，何西原来用来装果汁的杯瞬间装满了桂花酒。
这酒，只是一闻，便有几分醉意。
分明的报复。
却又做得分明的善意。
“小阳！”赵家老爷眉目有些不悦了，这一举动，分明就是让何西难堪。虽然何北让他难堪了，可是当初若不是双阳先那样对待了何北，何北又怎么会抱以这样尖酸刻薄的态对待双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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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生无可恋
总归，是双阳先错了。
“没事的，赵爷爷。”何西看了看他眼前的酒，若是平常不怎么沾酒的人定是不倒也醉，可是何西从小就跟着养父闲时沾些自家酿的米酒，桂花酒数再高也不及米酒。
何西举起杯，仰头一喝而尽。
“看不出，小西竟然那么有酒量！”何家老爷笑笑，原本还想着该找谁把这杯酒顶了
下来。
赵双阳撇撇嘴，没有再言语，只是安静吃着饭。
何西神情看起来清醒无比，保持一贯礼貌微笑，面对大家的问话虽然回答简单但也把意思传达到了，可是眼睛看物却染了几分醉意的朦胧，对面桌上的女孩，五官很精致，美得异常，黑发简单束起，肤白唇红，身上穿着一套运动服，有种邻家女孩的乖巧。
可是从那双眼睛却又分明有着对这个世界的疏离以及敌意；
从脸上那抹被名为开心的弧却也只局限在嘴上，也就是俗话说的皮笑肉不笑；
从握着筷的每个手指顶端都覆上一层与其装扮不搭的艳色的指甲油；
从不时从发丝后露出的双耳看见大大小小的两个以上的耳洞；
从睫毛下的眼睛透出散漫与随意；
这一切，无一不指向一个方向，就是说这女孩，目光所看到的，并非等于其本身。
可是因为何西醉意渐起，已经没有精力去探究其发生了什么。
午饭后何西就去了午睡，大家知道他兴许醉了也叮嘱他好好休息。
于是待何西醒来的时候，诺大的何家就只有他一个人。
此时已经是下午六点。
天黑得比较晚，此时刚好夕阳下山，橘黄的颜色透过落地玻璃传到客厅中央，洁白的瓷砖反着夕阳的光，所有家具都被染上一种橘黄，目光所及，是漫天的橙色。
而这样的颜色，恰好勾起了何西对小村庄的家的思念。
不多不少，只是想念，而后酸涩。
何西打开门，准备到小院里走走，这片住宅区每家每户的门口都有一小片属于自己的前院，种种花草，弄弄园艺。
一出家门，何西就听到从隔壁传来的奇怪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像是在吹奏某种乐器。
而这乐器，他甚是熟悉。
何西探头，却看见赵双阳坐在二楼一个窗口上，双腿在空中晃动，身懒懒的靠着窗框，仿佛丝毫不担心摔下来会造成什么后果，赵双阳手里拿着一片叶，正放在嘴边吹奏，可是，艺不精，吹得断续。
不过赵双阳似乎不介意。
从头到尾，她的眼睛都只是看着远方似被火烧的一片天，目光呆滞没有焦点。
精致的面容不复今天初见时的笑颜，反而多了分安静，致的安静。
嗯，就像，生无可恋。
这一想法一出来，何西倒是被自己吓了一跳。
那么闪耀的背景，那么耀眼的容貌，又怎么会，生无可恋呢。
多年之后，当何西回忆这次见面时，只用了十二个字：
这断续声，引了少年，靠近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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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一杯酒的义
“你吹错了。”何西走到栏杆旁，对着二楼的赵双阳说。
原来何家与赵家是邻居。
何家317，赵家316。
赵双阳低头，神色有些不悦，瞄见何西，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从停下吹奏的动作也知道她在等他的赐教。
“要不，你下来？这样很难说。”何西在小村庄里可玩的东西不多，只能就地取材，于是用树叶吹奏曲，也是他们为数不多比较有情操的乐趣之一。
而且赵双阳坐着这样危险，他也没有心思教她怎么吹。
赵双阳没有说话，可是窗台上已经不见人了。
何西站在栏杆旁静静的等，一分钟后，就看见赵双阳拿着一个瓷碗出来了，而碗里装满了叶。
赵双阳神情冷淡，全然不同刚才在何家见到她的那个样。
卖笑卖乖巧。
赵双阳站在自家栏杆旁，中间隔着一条一米左右的小，何西从赵双阳的碗里挑了一片合适的树叶，树叶被洗得很干净，而且翠绿翠绿的，看来是新摘的。
“你应该这样拿，然后嘴巴放在这里，吹……”何西一边示范一边说，吹了一个长的持续音。
赵双阳试了试，可仍是断断续续。
女生眉头不经意轻皱，却也好看。
“你树叶拿错了，而且气要均衡，你看，应该这样，角不同吹的音色也是不同的。”何西双手各用两指拈着树叶，继续做正确示范，清脆的声音从双唇和叶间流淌。
赵双阳看了看，然后着何西的样，吹。
咦？
成功了。
何西笑了。
就像当初他会的那样。
赵双阳的眉目放缓了，再吹一遍，没断音，心满意足。
这女孩真容易满足。何西注意到赵双阳缓下来的眉头，心里想。
“刚才吃饭的时候，对不起。”他原本只是想悄悄问何北，却没想到何北那么大声就问了赵双阳。
赵双阳即使那会嘴上还耍着花枪，可是，只要稍稍留意，就知道她快要隐忍不住而爆发。
因为她有着一双一提到家人就会红了眶的眼。
赵双阳继续玩弄着手里的叶，听到何西的道歉，漫不经心的说：“关你毛事。”
何西却误会了赵双阳的话，赵双阳想表达的是‘这件事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不过是个外人’，而何西却误会成‘赵双阳觉得是何北的问题不关他的事’。
如果赵双阳觉得是何北的错，何西不解：“那你怎么罚我。”
其实也只是问问，如果那杯酒赵双阳真的倒给了何北，何西也是会替妹妹喝掉的。即使他们之间没有兄妹生死相依的情，但是一杯酒的义，还是在的。
“因为你没人疼啊。倒给何北，争着替她喝的人一堆，还倒来干嘛。”真是好笑，赵双阳听到何西这样的问题，睁着眼睛看何西，似乎在说，何西你怎么那么笨那么直白的问题还问为什么。
何西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因为你没人疼啊。
是的，何北在何家生长十几年，虽然有相同血脉，可是何西却是在江南小村庄里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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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人性之善恶
血脉这种东西虽然有某种神奇联系，却也没有强大到可以一下让十几年不见的生疏情分消失。
原本拼命抑压住的喧嚣感，此时，又涌现出来了。
赵双阳见何西收了声，便捧着那瓷碗回到了316屋里。
一句安慰一声道歉也没有，一句道谢一丝愧疚也没有。
仿佛伤害别人，是理所当然的事。
之后，何西站在院里听了很久从316里传出的叶曲，何家一家人才回来。
316里，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她听到了何家一家人回来的声音，赵老爷今天下午和何家一起去拜神的时候就告诉过她他要赶回到部队里，所以，待夜幕降临大家都归家的时候，她的家，仍是只有她。
没有归人。
漆黑的316没有打开灯，赵双阳一个人坐在楼梯上，旁边摆着一个瓷碗。
月光从身后的窗户照进来，将她的影长长的，长长的拉在了楼梯地板上。
银色的月光带了几分薄凉。
寒了人心。
赵双阳将下巴抵在膝盖上，眼睛空洞望着自己的影。
何时开始，一切都变了呢。噢，是她12岁那年开始，是她六年级毕业考试那月开始，是她拿着成绩单高兴的回到家的那天开始，是母亲不在家只有父亲在家的那时开始……
人性之善恶，人性之丑陋，在那一年那一月那一天那一时，全部得以体现。
翻滚的记忆夹带着当时清晰的疼痛屈辱，想着想着，赵双阳抓着栏杆扶手，干呕起来。
何家。
吃完饭后大家都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不见何老和何父的身影，一问才知道原来何老何父今天下午就和赵老一起回部队了。而今天下午他们是去拜神了，念在他中午喝了那么多酒而
且刚回来奔波，所以才没有叫醒他。
何西坐在沙发上，和何母一起看着电视。
何北吃完饭就钻房间了。
电视里正放着有关抗日战争的电视剧。
“你爷爷年轻的时候就是这样带领队伍去杀鬼的。”不知是因为感叹还是因为这安静的尴尬，何母缓缓开口。
“爷爷真厉害。”何西由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