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得让他们离了自己的视线的。华裕德不等她开口便叫她上马,也是在体谅她。
高伯得了徐其容的吩咐,趁着前面兵卒不注意,找机会跟沈安搭上了话。沈安又嘱咐了沈安家的,沈安家的趁着半路给主子送水的机会,把徐其容在后面的消息告诉了徐亭远和戚氏,知晓徐其容平安无事,徐亭远和戚氏都松了口气。
徐亭远想事情不会想那么多的弯弯绕绕,戚氏却是人精。当下便让沈妈妈给徐其容带话,叫她就跟在后面,到蜀地之前,千万不要露面。一来是不想徐其容跟着他们受这份罪,二来是徐其容这么突然出现,也不好跟人解释。当时徐其容失踪,戚氏对大家说的是华家大少爷和曹家二少爷都上门提亲,在门口闹得有些难看,所以立即让人送徐其容去晋州沈家了。
除了平泰公主、高伯、采榴、秋浓和宫里的人,也没有人知道徐其容进宫的事情。等到了蜀地,就可以说是晋州那边得到消息,派人护送徐其容过来了。
沈妈妈趁着大家不注意,找了个借口溜到徐其容这边来,把戚氏的话转达了一遍。然后把徐其容的手拉在手里,安抚性的拍了拍徐其容的手,叹息道:“好孩子,苦了你了。”
徐其容摇摇头:“爹爹他们才是遭罪了。”
沈妈妈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跟自家小姐同骑一匹马的华裕德,到底还是把嘴里的话憋回去了。小姐是个有主见的人,自己这个时候说什么,反而让小姐尴尬。
然后又转身去找秋浓,知道秋浓全身上下都无事,这才放心,又偷偷摸摸的回到了众人之中。
华裕德见徐其容情绪有些低落,想要安慰她两句,可徐其容是个聪明人,他要说的那些话,她心里必定都是明白的,说不说都没有什么关系。
想了想,道:“你那继母,倒是个难得的聪明人。”
徐其容回过神来,笑着点了点头:“她当然是极聪明的。”然后就有些想说戚氏是怎么收服她爹爹和她爹爹的贵妾的,话都到了嘴边,才反应过来这些话跟一个男子说并不方便,便又把话憋回去了。
然后突然就咦了一声。
“怎么了?”华裕德有些不明所以。
徐其容皱了皱眉:“我有一个姨娘,应该在爹爹身边的,可我从刚刚到现在,都没有看到她。”
姨娘也是下人,皇上开恩,徐家祸不及奴仆,若是没有卖身契的,都可以自行离去,若是有卖身契的,也可以到主子那里去给自己赎身。姨娘的话,也是可以到自己老爷那里求一封休书的。
华裕德想了想,还是没有这么跟徐其容这么说,只道:“或许有别的缘故,等晚间的时候,我让人悄悄把沈妈妈寻来,你问一问便知道了。”
顿了顿,问道:“那位姨娘跟你关系很好吗?”
徐其容摇摇头:“只是她叔叔是我先生罢了,所以看顾一二。”
华裕德这才放了心,他之前听说太子从大理寺提了徐家一个女眷,因为只是一个小妾,便以为陈晋鲲又色令智昏了,没怎么关注。如今想来,那小妾应该就是徐亭远的贵妾了,却没想到太子竟然把人就这么留下了。至于那小妾如今的生死,华裕德就不清楚了。
晚间的时候把沈妈妈找过来一问,果然是太子殿下把易水曼带走了,后来说是可怜易水曼,给了易水曼一笔银子,把人送回易家了。至于真假,沈妈妈也不知道了。
徐其容皱了皱眉,易水曼是易家人,江州的药材生意明明已经尽入华惟靖手中,陈晋鲲如今还要拿易水曼做什么?更何况,对于易家人来说,易水曼已经是死人了。若是有半点重回易家做小姐的可能,易水曼也不可能留在徐亭远身边做一个贵妾!
徐其容想了想,找来纸笔写了封信,让高伯找人去一趟北羯,陈晋鲲要做什么,她这个时候也无能为力,能做的,也只是把这件事告诉奕凭知一声罢了。
顶着日头走了一个半月,终于到了涪州境内。因为行程太慢,徐其容早早的打发了高伯先行,因此,一到涪州境内,便看到高伯带人前来迎接。
华裕德跟徐其容道了别,招呼了童儿一声,就策马而去。徐其容上了高伯准备的马车,前往县衙外面等着。
兵卒们赶着徐家众人到县衙登记造册之后,徐家众人便被放了出来。徐其容看着戚氏扶着平泰公主从县衙走了出来,眼睛一酸,不想让他们再被县衙外的百姓围观,忙招呼大家上了高伯准备的马车。
徐家人多,高伯准备了十辆马车,一辆马车都要挤三四个人。马车外面浩浩荡荡的跟着一行风尘仆仆的下人。不知道这些人是从县衙里面出来的,还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搬迁到这涪州来了。
知道高伯买了宅子,大家有落脚的地方了,徐家众人终于都松了口气。(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三章 本钱
这涪州不比寸土寸金的西京城,高伯一共买了三座五进的宅子,都是挨着的,在泗水街旁边。
只是,宅子虽宽,里面的摆设却是空落落的,就连花园里面,都是些寻常的万年青之类的,一园子的花草都比不上平泰公主的兰芷院里面的几株十八学士。
众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从一开始的庆幸慢慢变得有些嫌弃起来。
只是,五太爷都没有开口,别人也不敢开口。
进了正厅,大家或坐或立。五太爷由徐亭晏扶着,坐在上首,下人们都站在正厅外面候着。五太爷看了眼一屋子穿着囚衣的徐家人,再把视线落在明显跟大家不同的徐其容身上。
开口问道:“这是十一的小女儿?”
戚氏忙道:“正是。出事之前容姐儿刚好去了她外祖母家,大概是打听到咱们要到涪州来了,所以先赶过来置办了住处。她一个小孩子,懂不得许多,太爷要是觉得不好,就先暂住,日后再慢慢图谋。”
这是担心五太爷因为陈设过于简陋责怪徐其容呢!
徐其容感激的看了眼戚氏,然后向前走了一步,低着头,任由五太爷打量。
五太爷皱了皱眉,冷眼看了戚氏一眼,可又想到徐家的家产都被查封了,只有几个小辈手里的东西还在。可整个徐家小辈里面,别的哥儿姐儿手里最多也就几十两银子,或者是一些简单的首饰。谁有徐其容手里钱财多,现银十万呢!
想着之后大家还是要靠徐其容手里那点钱过活,五太爷到嘴边的训斥。便说不下去了,转而问徐其容:“这宅子你是托谁置办的?你一个小姑娘,可别被别人算计了。”
徐其容抿了抿嘴,老老实实的回话:“回太爷的话,这宅子是姐姐手下的高管事帮忙置办的。姐姐远在苏州,担心咱们到了涪州一时之间没有得用的人手,所以暂且把高管事借给我了。”
五太爷点了点头。
徐邓氏却道:“听说老十一把名下的家产都是分给锦姐儿和容姐儿了的。容姐儿手里少说也有十几万吧,这三座宅子,顶多几千两。其它银子呢?咱们如今倒要靠着容姐儿手里这些东西重振徐家了!”
因为之前徐其玉在徐邓氏面前说徐其容手里大概有十几万银子,徐邓氏便以为徐其容手里只有这么多。当初还不至于因为这十几万就跟徐亭远一房翻脸,可如今不一样了,如今徐其容手里这十几万的巨款。足以徐家支撑之前的富贵生活了。
徐邓氏以为徐其容手里只有十几万。徐郭氏却是知道不止的!当下哪里肯让徐邓氏拔了头筹,忙道:“容姐儿还年轻,主持中馈打理庶务这样的事情都不应该让一个小娘子来。太爷您看……”
徐其容瞪大了眼睛,明白过来,大家这是惦记上她手里的银钱了,连她的意见都不征求一下,直接就问上了五太爷。是不是五太爷一点头,她就得乖乖的把手里的银钱都交出来给公中?
徐亭远居然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副我没什么意见的表情看着上首的五太爷。戚氏偷偷在旁边捏了徐亭远胳膊几下,见他没有反应。不由得有些泄气。
平泰公主不动声色的把徐其容往她身边一拉,一脸冷傲的看着五太爷。
倒是徐亭晏,微微皱了皱眉,似乎是有些不满。可说话的都是长辈,他就算是不满,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出言反驳。
五太爷咳嗽了一声,然后看向徐其容,笑道:“如今徐家祸起萧墙,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可要想起死回生,也是要花大精力的。容姐儿也是徐家人,自然不会看着大家得过且过。”
徐其容抿了抿嘴,心里有些不高兴。可五太爷是长辈,她爹爹都没有开口呢,她要是开口的话,一个孝字就能让她无颜苟活于世了。
被大家殷切的目光盯着,徐其容想了想,还是开了口,道:“听说十七叔在打理庶务上是很有一手的,其容这里拿出十万两的本钱,或者置办田产,或者置办商铺,有十七叔在,大家总不至于太担心坐吃山空。除此之外,其容这便还剩下三万两银票,就交给五叔祖母,十七叔挣到钱之前,我们大概就要靠这三万两银钱过活了。”
徐其容钱庄里面其实还有二十六万左右的现银,别的都用来置办房产、田庄了,可那些都是在西京城的,他们现在是流放到涪州,并不好让人回去变卖。如今徐家遭此大难,徐其容自然是不能看着大家过上节衣缩食的日子的,所以也愿意拿出一半来给大家应应急。
就好像五太爷说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纵然徐家的家产都被封了,还有许多未牵涉到造反案中的徐家子孙呢,十三万,只要不是坐吃山空,总能挨过去几年的。
至于另外一半,徐其容也是有私心的人。已经有人跟徐其容说了,皇上只是查封了徐家,并没有收缴国库,说不定等大赦天下的时候,就发还给徐家了呢!她不信到时候大家还记得把用了她的银钱都还给她。徐其锦准备给徐亭远子嗣准备的那些银钱房契地契都被查封了。徐其容手里留下十几万,也是担心万一到时候东西不发还他们,也不至于让自己的弟弟过上家无恒产的日子。
再说了,她好端端的一个小娘子,日后成亲还要假装的呢!虽然不至于要想霜怜和姐姐那般十里红妆,可也不能太寒碜不是。
徐邓氏以为徐其容拿出十三万,手里最多剩下一两万,便想着这种时候也不好太过贪婪,笑道:“三万虽然少了些,可亭宴的本事大家是知道的,总能支撑到亭宴赚钱回来。”
徐亭晏点点头:“顶多一年半时间,生意就能回本。容姐儿这遭慷慨解囊,等度过了这次危机,到时候十七叔一分不少的把本钱还给你!”
五太爷脸上露出了笑容:“一笔也写不出两个徐字,我年纪大了,餐风露宿也无所谓,你们还年轻,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大家同舟共济,总不会太过艰难。”
见他们没有继续打徐其容的主意,平泰公主松了口气。她身份尴尬,虽然心疼儿子和孙女,却也是不大好跟五太爷直接对上的。
徐郭氏却不满了,嚷道:“这怎么行,这十三万都落在了五伯这一房,那我们大家岂不是吃糠咽菜也没处说去?”
徐郭氏和徐谨行的长子徐亭松也附和道:“三万两银子听着多,可咱们这样的人家,人丁兴旺,又如何能撑过一年半去。”
他们母子俩这么一说,众人纷纷回过神来,叽叽喳喳的闹了起来。
徐邓氏冷笑着对徐郭氏道:“难不成把主持中馈的权力交给你?”
徐郭氏毫不相让:“怎么就不能交给我了?我夫君跟亭远的父亲是亲兄弟,难不成还舍近求远把银钱都白白给你们一房?”
徐亭友道:“这宅子里面都是空荡荡的,博古架是空的,桌椅上的红漆都有些掉色了,园子里的小池塘水都有一股怪味,屏风没有,窗纱没糊,这一桩桩一件件,怎么算,三万两银钱都是不够花的。”
……
五太爷看他们争吵看得脑仁儿疼,一巴掌排在桌子上,也顾不得手疼了,怒道:“钱不够花钱不够花,你们要怎么样?气死我还要多花一笔丧葬费。都是我徐家的子孙,好手好脚的,没钱了不说自己去想办法,都在我面前哭,指望我去抢钱庄呢!”
徐亭晏看着一屋子叔伯长辈,颇有些头疼,生怕徐长黎真的气坏了,忙劝道:“五爷爷不必着急,大家不过是太过着急了。”
徐亭晏话音刚落,徐郭氏就向前走了两步,一脸的得意:“办法也不是没有。”
五太爷见她这么笃定,心下一喜,忙问道:“老八媳妇儿,你有什么好办法?”
徐郭氏扫了眼众人,冷笑着对徐邓氏道:“你儿子那十万,你那三万,我也不跟你争抢了,可这主持中馈的权力,不能都落在你手里。”
徐邓氏有些懵:“那你要怎么样?”心里想着,你不要钱你主持什么中馈啊!
徐郭氏抬了抬下巴:“主持中馈的权力我们俩商量着来。”
徐邓氏想了想,点头答应了。只要财政大权握在手里,还怕大家不听她的反而去听徐郭氏的吗?
见徐邓氏应了,徐郭氏又去讨徐长黎的许可:“五叔,你怎么看?”
徐长黎只要大家不吵就行,哪还有不点头的理。
徐其容见状,心里突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下意识的往平泰公主身边又靠了靠。戚氏也皱了皱眉头,她虽然不知道徐其容手里有多少钱,可也看出来徐郭氏是把矛头对准了徐其容这边的。
果然,徐郭氏一脸得意道:“咱们容姐儿手里可不止那十三万呢,就是拿出来十三万,手里只怕还剩下二十万不止呢!我这个做叔祖母的也不太黑心,只要容姐儿再拿出十万来,交到叔祖母手里,保证让大家衣食无忧的坚持到一年半以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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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贪心
徐郭氏这话一出来,众人一惊,再看向徐其容的脸色就有些变了!
平泰公主皱了皱眉,正要开口,却被戚氏拉了一下。戚氏笑盈盈的站出来,先是冲着五太爷福了福,然后才对徐郭氏道:“八婶过惯了富贵日子,自然不知道这三万两银子其实是很多的。那穷苦人家,五六口人,一年的花销也才一二两银子,就是那普通人家,一年也不过二三十两银子,咱们是流放来涪州的,这身上的囚衣还没有换下来呢,就算是样样东西都需要重新置办,先撇下那锦衣玉食绫罗绸缎,三万两银子过个一年半,那是绰绰有余。”
这话一出来,徐郭氏脸色就变了,这不是在说她对银钱没有概念么,对银钱没有概念还有什么资格主持中馈啊!
徐郭氏瞪了戚氏一眼,厉声道:“住口,长辈们说话,哪有你一个继室说话的份!咱们徐家的人,可没有这么没有教养的!”
戚氏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又怕自己连累徐亭远,只好悻悻住口。
平泰公主冷笑,道:“她一个做后母的,尚且知道维护容姐儿,你这个做叔祖母的,却是要逼着容姐儿去死!我们徐家是流放到这涪州来的,可不是来这涪州享福的,你要是还想过锦衣玉食奴仆成群的日子,自己回西京城去,想过什么好日子,便能过什么好日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