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一咬牙,也顾不得与蓝翎纠缠,当下飞踢上她的面部,强大的冲击让这女子脑中一震,当即昏死过去。
黑影跃出屋外,司徒珍带着人马赶来,门口的侍卫尸身以及方才的声音让他的心中升起浓浓的不安,“追!”
“啊——老夫人!蓝小姐!”
屋内传来阵阵惊呼,司徒珍心中一沉跨了进去,此刻烛火已经照亮了整间屋子,地上和墙上那鲜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老夫人半个身子挂在榻外,脖颈上赫然一道深深的血色伤口,而蓝翎已经彻底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母亲……”
尚存余温的身子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呼吸,司徒珍颤抖的将她紧紧环抱在怀中,撕心裂肺的痛堵在喉咙,他来晚了……是他大意了!他……
“大人,蓝小姐受了重伤,只怕……”
“不,救活她!一定要救活她!”那个丫头为了救自己的母亲才遭此毒手,绝对不能让她因此丧命!
小心翼翼的将怀中的妇人放回了榻上,司徒珍只觉得而一切好像就在梦境之中。他慢慢挪到已经被众人围绕的蓝翎身旁,俯瞰着那张沾染了血迹的小脸,心中顿时一痛。
想起今日发生的一切,想起她让自己的母亲露出的笑颜。
司徒珍深吸了口气,蹲下身来将她打横抱起。
“把所有的御医都请过来!”
“是!”
今日的相府犹如炼狱一般压抑恐怖,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老夫人的屋子已经被众人守着,而一旁,不断有血水被端了出来。
“相爷,让那人跑了,不过属下找到了这样东西。”
前去追赶凶手的侍卫回来,带着一块腰牌。
金色的腰牌清清楚楚的刻着一个“御”字,好像巴不得让所有人知道,他是宫中的御林军。
司徒珍死死的盯着这块腰牌,将它紧紧的拽在掌心里。
这么说,是陛下要杀他的母亲?然而人逃走了,却十分大意的留下了这样的证据?
“呵呵,哈哈……”诡异的笑声,从男子的身上传来。
第九百六十三章 许下承诺
一夜的功夫,相府之中已经挂起了白绫。
榻旁,司徒珍安静的跪在地上,看着那张苍白的容颜。过去的点点滴滴浮上脑海,今日明明还听见母亲说说笑笑,可是这会儿,她却冰冷的躺在这里。
这一切莫不是在梦境之中?谁来告诉他,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母亲……”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几分痛心。不知何时,眼角的湿润落下,这还是司徒珍有记忆以来的第一次眼泪。
他的手边放着那一块腰牌,男子的表情说不出的诡异。明明流着泪,可是他的眼底却是一片冰霜。
到底还是他连累了母亲,明明一切才刚刚看到希望,明明上一秒母亲还在催促他成家立业,可是这样突如其来的分离,犹如一泼冷水浇灌了司徒珍的身心。
如今连他唯一的亲人都要夺去吗?当真是不折手段啊……
屋外传来一片哭声,府中上下所有人都跪在外头。相府的老夫人平日里十分和善,对待每个人都犹如亲人般温暖,她的离去让整个相府蒙上了悲恸的阴影。
榻旁的男子不知坐了多久,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母亲,您说的话,孩儿都记得。”
司徒珍缓缓吸了口气,随后站起身来,伸出手去将被子拉拢好。榻上的妇人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静静的看着这张容颜,司徒珍仿佛看见多年以前,那名在柳树下对自己伸出手来的妇人,满眼温柔的看着自己。
袖中的手慢慢握起,司徒珍闭上眼来,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再睁眼时,男子的眼底只有一片冷冽决绝,他一甩衣袖转身离去,屋外的众人突然止住了声音,因为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丞相大人,那种杀伐的气息只是一眼,便叫人不寒而栗。
另一边的屋子里,数名御医围绕在榻旁,个个面色凝重。
“丞相大人,蓝姑娘伤势过重,只怕熬不过今晚啊!”
司徒珍紧皱着眉头,看着榻上无辜受牵连的女子。为了自己的母亲,这个丫头居然做到了这个地步。看着那透着血迹的衣衫,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紧紧的拽着他的心脏,透不过气来。
“各位大人,一定要救她!不能让她死,绝对不能!”
“微臣等人能做的已经都做了,蓝姑娘的伤口虽然已经包扎好,但失血太多太过虚弱,如今只能用药吊着她的一口气儿,究竟能不能活下来,只能看蓝姑娘的造化。”
“还需要什么东西?本大人立刻去取!”
“这……”几位御医面面相窥,相府遇袭的消息早已经传到宫中,说是在相府做客的蓝小姐身受重伤,却无人知道,相府的老夫人也是被刺客所杀。司徒珍只是对外透露,相府的老夫人是受了惊吓旧疾复发病逝的。
事实的真相若是传扬出去,只怕会掀起更加猛烈的风浪。
“千年人参都已经用了,大人还是叫人今夜好好的守着蓝小姐,说不定奇迹会出现的。”
众人退散开来,司徒珍来到榻前,看着那呼吸微弱的女子,心情难以形容。
若非是因为自己,这个丫头又怎么会无端被卷入事非当中。他不但没有保护好自己的母亲,还牵连了无辜的人。
“丫头,你一定要醒来,否则蓝芸回来后,一定会杀了我的。”
此时此刻,宫中的莲皇听着御医回来汇报。
“需要任何的药材,都从宫里送过去,一定要最好的!”
“微臣等人尽力。”
蓝将军的女儿怎么会在相府之中做客,以他所知,蓝芸和司徒珍向来合不来的。他当下看向一旁的侍卫,相府遇袭,丞相又是朝中的左膀右臂,他已经命宫中的侍卫前去增加守备。
“可命人通知了蓝将军?”
“回陛下的话,蓝将军已经在赶来京都的路上。”
“是什么人做的,查得到吗?”居然敢夜袭相府,不知为何,莲皇却是觉得相府老夫人并不是病逝的,只怕也与这名刺客有关。
“属下并未追查到。”
莲皇一个手势,侍卫当即退了下去。
司徒珍几日没有上早朝,不知可与这次的袭击有所关系?莲皇思索了片刻,“来人,摆驾丞相府!”
屋内,司徒珍守在蓝翎的身边,御医交代过,眼下他能做的就是用言语刺激蓝翎,说不定能够让她从睡梦之中醒来。
“丫头,你不是想找蓝芸吗?我已经命人寻到了他的下落,你不醒来,又怎么去找他?”
“本大人可不想欠蓝家这笔血债,你必须醒来!”
“当初就叫你不要多管闲事,为何要去花楼里找我?你这丫头就不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吗?怎么不说话?起来打我啊,本大人一定站着不还手!”
这时,身穿白衣的管家从外头进来。
“大人,有贵客到。”这个表情这个声音,让司徒珍立刻猜到了什么。
“替我守着她,若有任何动静立马禀报。”
“是。”老管家看着那离去的背影,深深的叹了口气。多好的姑娘呀,管家的心中有些自责,倘若当初他没有求蓝翎顺从老夫人的意思,说不定就不会有今日的悲剧。
“蓝小姐,是小的对不起你,你可一定要醒来啊!否则老夫人泉下有知,会不安稳的。”
花园之中,微服私访的莲皇被层层守卫守着。
要知道如今莲皇出宫,可是冒着很大的风险。
司徒珍迎了出来,立刻撩开衣摆正要跪下,莲皇当即伸出手去扶住了他,“丞相不必多礼!事情朕已经听说了,丞相节哀。”
“陛下何必亲自出宫,微臣不敢当。”
“朕颇为敬重相府的老夫人,只想来见见她最后一面。倒是丞相,身子可好些了?”要知道司徒珍可是称病了数日不上早朝,莲皇派来探望的人也从未见过他。
“陛下错爱,微臣代母亲谢陛下。微臣府中多事,还请陛下宽容几日。”
“上朝的事情不必着急,丞相就好好的处理老夫人的后事。至于蓝小姐,丞相放心,朕会好好的安抚蓝将军。”莲皇只觉得,今日的司徒珍有了些许改变,他的身上已经不见了平日里的随性之气,举手投足之间全然是警惕与严谨,看来老夫人的离世给了他很大的打击。
司徒珍轻叹了口气,“蓝小姐一事,微臣会亲自向蓝将军解释。这一次是相府的疏忽才导致蓝小姐身受重伤,若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微臣但凭蓝将军剐杀。”
“何必说得这般严重,蓝小姐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司徒珍抬起眼来,看着莲皇那清澈的双眸,微微张了张口。然而话还未说出口,他已经是收敛了表情。
那块腰牌之事无需再问了,其实他的心中比谁都清楚。
“陛下。”
司徒珍突然收敛的语气,让莲皇微微挑了挑眉。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请陛下恕罪。”
这……他的话语之中饱含深意,可是莲皇看着眼前的这名男子,分明感觉到他在暗示自己什么。回想司徒珍这段时间的异样举动,莲皇越发确定他的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只怕与太上皇有关。
“朕明白了,朕恕你无罪!”
君臣二人久久对视,眼神之中尽是旁人看不见的默契。
“陛下,丞相大人,蓝将军已经赶到府中,如今正在蓝小姐身边。”
司徒珍眼神一闪,立刻对着莲皇行了一礼。“陛下,微臣……”
“不必说了,朕与你一起去!”
那风尘仆仆的老将军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之前还活蹦乱跳的女儿,此刻居然这般凄惨的躺在榻上。
她说要去找芸儿,哪知道却在相府之中出了这样的事情。
“究竟是……谁来告诉本将军,发生了何事?!”老将军饱含内力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愤怒,吓得外头众人纷纷退下不敢靠近,只怕下一秒,他就会砸了整个相府。
“蓝将军。”
身后传来了司徒珍的声音,蓝将军回过头来,自然也看见了紧随而后的莲皇。可是他哪里顾得上行礼,“丞相可否给本将军一个解释?!”
司徒珍面上满是惭愧,一旁的老管家突然跪了下来,“将军息怒,将军杀了小的吧,是小的求蓝小姐留下来陪伴老夫人的。我家老夫人十分喜欢蓝小姐,小的以为只要蓝小姐在府中多住几日,老夫人的病就能痊愈,哪里知道……是小的害了蓝小姐!”
相府的老夫人?蓝将军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明白蓝翎的性子,若她不愿意,谁强求都没有用。那丫头,是自愿留下来的。
“事已至此,司徒珍不敢乞求蓝将军原谅。相府一定竭尽全力救治蓝小姐,事后但凭蓝将军处置!”
蓝将军深吸了口气,语气里满是痛心。“御医说,翎儿就算能醒,只怕下辈子也只能在榻上度过。”
那一剑伤了蓝翎的脊椎,这对于习武之人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伤。
“蓝将军仿佛,倘若真是如此,司徒珍愿意照顾蓝小姐一生一世。”
身后的莲皇满是震惊,“丞相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身为男子说出这样的话,若不解释清楚,只怕旁人会误会。
司徒珍的表情却是无比的认真,“司徒珍,愿意娶蓝小姐为妻,只要她愿意。”
第九百六十四章 靠近京都
看着司徒珍认真的表情,蓝将军渐渐收敛了神色。
倘若蓝翎能够熬过这一关,又失去了行走的能力,那么作为父亲,他必须为女儿的未来考虑。
在陛下的面前丞相作此承诺,相信他日他必定不敢反悔。而且司徒珍确实有担当,这一次翎儿在相府中遭遇不测,蓝将军觉得相府也有责任。
“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本将军只希望翎儿能够醒来。”
看着蓝将军转过去的身影,莲皇来到司徒珍身旁,“丞相让蓝将军单独待一会儿吧,有父亲在身边,蓝小姐更有希望醒来。”
司徒珍微微点了点头,担忧的看了一眼榻上昏迷中的女子,便和莲皇安静的退了出去。
魁梧的男子从未觉得这般沉重压抑过,他坐到榻旁看着这张苍白的小脸心疼不已。
“翎儿,你一定要醒来,否则我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父亲?我答应过他要好好照顾你的……”
“陛下,相府不宜久留,请陛下速速回宫。”司徒珍很快冷静了下来,虽说如今的相府有重重把守,可是他不敢保证,对方的人是否会在暗处监视着他们。
莲皇的眼中划过一抹流光,他总觉得司徒珍知道些什么,似乎有难言之隐不能与自己坦白。
他当下伸出手去,轻轻的拍了拍司徒珍的肩膀,“这些年来,丞相的功劳朕一直记着,朕也相信,丞相会有自己的判断。”
司徒珍微微张了张口,随后笑了笑,倘若因为莲皇从前那些年的不作为,伤害了许多无辜之人,但起码他现在已经想要去改正这一切。而某些人,一辈子都在操纵别人利用别人,不论是现在,还是将来都只会变本加厉。
究竟该站在哪一方,司徒珍心中已经十分清楚。
新仇旧恨,他统统不会忘记,然而谁才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他一定会彻查个清清楚楚!
蓝翎依旧还是没有醒来,但熬过了这一晚就有希望。蓝将军紧紧的守在一旁,倒是让司徒珍放心了不少。
一天一夜,相府沉浸在莫大的悲痛之中。
前来拜访的大臣络绎不绝,众人只见曾经那意气风发的男子面上一片冷冽沧桑之色,几日不见,丞相就好像彻底的变了一个人。众人除了安慰以及悼念,也做不了任何的事情。
相府的老夫人病逝,丧礼办得极其低调,司徒珍的脸上没有出现过其他的表情,当他看着那埋入土中的木棺,眼泪却是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坚持了这么久,请允许他在这一刻目送母亲入土的时候,软弱一次。
多年来的养育之恩,若有下辈子,他定还要做母亲的孩子。还有另一个声音响起,如今的他,是真的孑然一身,没有任何的亲人了。
这一切都是拜谁所赐?老天知道,他也知道。
相府沉浸在一片灰色的气氛当中,书房里,司徒珍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儿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文案,却是没有任何的动作。
“大人,今日蓝小姐还是未曾醒来,不过御医说,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她是个坚强的丫头,绝对不会这么容易就认输的。我相信,早晚她都会醒来。”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蓝翎嚣张的笑脸,司徒珍的眼中划过一抹柔色,这时他眼神一变。“什么人?!”
老管家惊讶的睁大了双眼,只见一名黑衣男子,竟是从窗外跃了进来,轻盈的落到了他们的面前。
“丞相大人。”
这个声音……老管家正要喊人,司徒珍立刻出声制止,“不必惊慌!管家下去吧,好好照顾蓝小姐。”
莫非,大人认识此人?管家心思清明,便收敛了神色退下。
黑衣人恭敬的在司徒珍的面前行了一礼,“大人,小的奉太上皇之命,前来向大人表示最郑重的慰问,参公公已经在外头等候。”
终于有所动作了吗?司徒珍心中冷笑,然而表情却是没有任何的改变,他站起身来微微颔首,“下官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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