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变了心,我也没的心情找牛拉你了,直接放狗咬死得了。”我耸耸肩,答得干净利落。
“真真最毒妇人心呐。”沧澜霄身子一瑟缩,颤抖着手指着我。
我拍掉他的手,掐上他的手臂,骂道:“少不正经了,这次的事情平息,你有几成把握?”
“原是五成。不过,”沧澜霄眉眼弯弯,变戏法似的摸出一个盒子,冲我呲了呲牙,“有了这个,可就是十成十喽!”
“这事儿原来也不棘手,那你还赶儿巴巴将我送走!”我瘪了瘪嘴,泪眼汪汪地瞧着他,委屈道,“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沧澜霄抚额叹息,满面无奈,“你若是呆在这里,早晚都得像只小公鸡去斗斗迟柳妍,你那些个伎俩我又不是不知道,”他抓住我的手,把那白色的绸布包带在我眼前晃了晃,“到时又得添几个伤痕。况且,你的暖床我可是消受不起。”
离了离渊之后,我与沧澜霄一直是同行同止,他却碍着我的身子,不敢逾礼,想来也是不好过的。“那你要谁暖床!”我心有不甘地咕哝了一句。
“小姑奶奶,我哪敢啊!”沧澜霄双手合十朝我告饶,愁眉苦脸的样子一点也不似他平时的盛气凌人。我抿嘴轻笑,决定暂时放过他,由着他送我回沈府。
不过到了沈府,着实惊了我一把,门上府中挂满了白绸。我惊讶地看着沧澜霄以示询问,后者呈茫然状。
“那老头儿不是以为我死了吧?”我下了马车,低声询问着沧澜霄,却被赏了个白眼。自从湮灭谷一事以来,沧澜霄便特别忌讳我妄言生死,可我仍改不了这口头打滚的话儿。
沧澜霄带我进了沈府的行为间接否定了我的猜测,因为没人觉着大白天见鬼。那些仆从面色欣喜地去禀告去了。我拉了个婢女大致问了下,才晓得原来是婉昭和二夫人去了,不由回想到沧澜锐与我说的婉昭红袖出墙的事儿,便偷偷问了沧澜霄。
“许是江远流已经成事,此等废子留着也无用。”沧澜霄笑道,面上很是满意此事。
“当初是你与他商议好的?你得了什么好处?”我不禁问道,不过显见就是江远流的支持。
“定远王的支持。”沧澜霄故作神秘道,我挑眉看他,不明其中区别,“就是说他若有这个本事当上定远王,我便支持他,反之,我便会弃了他。”
“这约定可真够傻的,你不是稳失了民心么?怎么着也得说出些非他不支持的话来吧?”我不由嗤笑,看来沧澜霄就算英明一世,也免不了有犯二的时候。
“还非她不娶呢!”沧澜霄摸出扇子敲了敲我的头,嗤笑道,“人家有的是度量,谁似你这般小心眼?君子之间,坦荡些反是令人信服。”
“切,还君子,不就是靠玩弄个女人成事!”我不屑道,虽然说我对婉昭没什么好感,并且还巴不得她早些投胎,可是对这些男子的行为还是有些不齿的。
“这叫物尽其用!那婉昭倒也有几分本事。”沧澜霄还想用扇子来敲我,被我一把收走,用扇子戳着他的腰间,怒道:“你再敢用这玩意儿敲我,我便要你好看!”沧澜霄举举手,算是投降,虽然面上是满不在乎的表情。
被他这么一说,我倒是琢磨起了其他事儿,为何能让尸人攻击醉殇?当初不论我如何旁敲侧击,他们也决计不肯告诉我,现下应该没什么了吧?我继续用扇子捅沧澜霄,开门见山道:“当初他们是怎么让毒尸攻击醉殇的?你快些告诉我,不然我改明儿就去你府上的柴房找迟柳妍,放她出来挠我!”
沧澜霄无语地看了我良久,才不情不愿地蹦出几个字,“素岳的尸块。”
我沉默下去,虽然我不喜欢素岳,因着她告发了沧澜霄的行迹。可是这般下场,对她来说委实太惨烈了些,她不过是做了个富贵梦而已,转眼,却被人利用得连尸骨都不放过。沧澜锐用素岳的尸骨挑起尸人和醉殇的方法,不可谓不毒辣,源头当然就是那最初见着的尸人,也就是素岳她老爹。怪不得那小子死活不肯说,被我逼急了还来一句“山人自有妙计”。
我们一路说话,便来到了主厅,沈孟川正巧赶来,见着我,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诉说对我的思念。眼泪掉没掉我不知道,鼻涕可差点抹了我一手,还好我眼疾手快,先把沧澜霄推出去替我挡了。
“鸢儿,你可算回来了,爹爹担心死了!”沈孟川老泪纵横地握着我的手,大有一副见了我就死得瞑目的样子。
“婉鸢在外,也着实想念爹爹。”我铆足了劲憋出个红眼圈,乖顺道,“府中怎的这副样子?”我故作惊讶地指着那些白布条条。
沈孟川叹息一声,面满哀伤倒不似作假,多日不见,他苍老了许多,“你二娘和婉昭去了,她们……。唉,不提了,你既回来了,便好好休息。”我乖巧地点了点头,心想这些个八卦,打听起来方便得很,倒是有些讶异沈孟川怎的忍住了没问我与沧澜霄的八卦。
沈孟川本想留饭沧澜霄,奈何他急着入宫,也只好作罢,便带着我送别了沧澜霄,才带我去休息。倒是沧澜霄记性好,稍后便派人送来了柳眉,难为他来寻我时还记着找人送走了柳眉,不让迟柳妍难为。
正文 似是故人来1
如今街市之上,奔走相告的便是太子娶妃的婚讯。在两月之前,太子新婚,新娘偷梁换柱还传成市井笑谈,而今,再次成婚又无疑是另一炸雷。新娘娶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初的沈婉鸢,那桃代李僵的迟柳妍,则降为侧妃。还有一则消息,便是皇子封王,除太子以外一干皇子皆为亲王。于是乎,这几日游散在外的皇子皆回天都。沧澜国皇室本就是龙凤之姿偏多,而今皆聚天都,竟是惹得天都绫罗缺货,堪比洛阳纸贵一时。*
我不知道沧澜霄使了什么法子让永顺帝下了这个决定,只知道他这些日子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便是想问也没个奈何,不过我倒是偷偷跑过几次太子府,勘察过迟柳妍是不是在柴房呆得安生。永顺帝此次封王,大抵是想把沧澜锐引来,许是念及着骨肉亲情和些许愧疚。
沧澜霄前不久便着人来说要与我共同赴宴,今日封王我不得观礼,他也就只能让我过过晚宴的瘾了。我挑了件紫色曳地长裙,配上同色广袖外衫,绾了流云髻,在发间点缀一排粉色珍珠,额间缀上蓝宝石额坠。伸手撩拨一下,坠子轻易泻出流光溢彩。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柳眉欢喜得很,直夸我容色艳丽。眼睛扫过梳妆台上的各色珠翠发簪时,更是满意。自从永顺帝下旨之后,我的身价貌似又大涨一番,前来拜访的名媛贵妇络绎不绝,可惜我向来不喜欢这番废话,便以身体不适为由回绝了,当然还是把那些个礼物留了下来。于是乎,现今我这小院子可是身价百倍,光是这些个钗环珠宝就价值连城。我,现在也是个有钱人了。当然,原先也是,不论是原先暗中替我打理水月容莫忧还是现今的沧澜霄,都会将水月容的收入给我送来,一叠叠的银票,看得我心花怒放。靚靚 更多精彩小说
“鸢儿,我来了。”沧澜霄摇着他那把破扇子得瑟着进来了,甫一看见我满梳妆台的珠宝就黑了脸,“你这些日子到底收了多少好处?”
柳眉捂着嘴角告退,临走前还冲我挤了挤眼睛。“也没的多少,就这边这些了。”我指了指桌子,便靠坐在榻上,邀功请赏,“怎的,不错吧?日后就算要养你也够了。”
沧澜霄手一抖,坐到我身旁,手搂住我的肩膀,目中带着些痴迷的神采,“你今天很美。”我含蓄一笑,看着他益发靠近的俊颜,微噘着嘴配合,结果没触到柔软,反而额头上挨了一下。我怒目而视,沧澜霄笑得好不欠揍,“你怎么不知道放长线钓大鱼?就这么几个货色让你开心成这副德行?”
“你这是纯粹的嫉妒!”我撇撇嘴,从榻上挑起,拿过梳妆台上的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在沧澜霄面前晃悠着,“这可是南海的珍珠,拳头大的一颗哦,可是价值千金的!”我斜眼看着他,一副看乡巴佬的样子,估摸着他这辈子还没有去过南海,虽然我也没有,不过总得拿捏出这个腔调来着。
沧澜霄不在意地笑笑,拿过锦盒中的珍珠,对着光打量,嗤笑道:“便是这种残次品也拿来给你,看看,这儿有个黑斑。”
我一把抢过,小心放好,冲他皱皱鼻子,恶声恶气道:“有黑斑怎么了,这叫残缺美!总好过你,连个簪子都不知道送我!小气鬼,喝凉水!”
沧澜霄掏掏耳朵,显然对我的话语不以为意,“晚宴快开始了,你再这么耗下去,估计过去就只能吃冷饭了。”
我冲他翻了个白眼,却也只能乖乖跟着,连同着允文,一同去向宫中。自从婉昭去后,二夫人自尽,沈孟川就大病一场,心力交瘁,便将许多事宜交给允文,宴会之类也由他出面代表沈家。允文向来聪颖,年纪轻轻便将诸多事务调和得玲珑,自是朝堂的后起新秀。虽说我对允文没的什么好感,倒也谈不上讨厌,终是可有可无不甚在意的人。
“妹妹这些日子可安然否?”允文仍是那副儒雅模样,笑吟吟问道。允文接掌了家中事物,又有朝中职务,自是忙得脚不沾地,而我又是难得出院子,这还是最近我们第一次见面。
“托哥哥的福,一切安好。”我嘴上说得没心没肺。可是心上却是一阵又一阵的抽搐,我那早亡的孩儿,可是在何处安好?
许是我的神色黯淡入了沧澜霄的眼,他握住我的手,拍拍后背,“鸢儿这一路来,时有受惊。”允文知趣地不再嘘寒问暖,这一路便寂静无言,直到了宫中。我与沧澜霄乘步撵而去,允文是外臣,自然只得由宫婢带路,前往宫殿。
设宴地点是在紫宸宫,据说这是除了太极殿和乾清宫以外最大的宫殿,是先皇为最宠爱的妃子建造的,可惜红颜薄命,没用过建造的年份就归天了。我略微抬头,看着那雕梁画栋的宫殿,微微叹息。
“皇兄,皇嫂好生傲气。”一个糯糯的语音传来,我抬头望去却是那小六子,这小子也是快成年的人了,却还操着口娃娃音,圆溜溜的眼睛无辜得可爱。
我冲他扬了扬下巴,笑道:“那又怎样?小六子,长嫂如母,我在你面前,能不傲着点?”
“哈哈,六哥竟成了小六子,真是难得!”身侧一人抚掌大笑,我看去,却是个眉目俊朗非凡的男子,眉眼间有些阴煞之气,带着几分阴柔,骨骼纤细,竟是烈焰红唇。我本以为沧澜霄已经够人妖了,没成想还有个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他看上去比沧澜霄小上几岁,不似沧澜霄这般高大,略矮了小半个头。听着他叫小六子六哥,我
思量着大概是九皇子。六皇子、八皇子、九皇子和已经夭折的七皇子在年岁上相差无几,而这沧澜国据说三皇子与九皇子虽非一母所生,却极其相似,看来这就是九皇子了。
“见过九皇子殿下。”我本是行礼,后来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纠正道,“该说是瑜王殿下。”一皇子皆已封王,自然该用新称呼的。
“皇嫂多礼了。”沧澜瑜笑道,虽是表现得温文有礼,可我总觉着阴风阵阵。我冲沧澜霄使了个颜色,他略略寒暄几句便带我离开了。
“是不是觉着沧澜瑜像个娘们?”沧澜霄在我耳边悄悄道,“别看那小子长得俊俏,人可是毒得很。”
我默了半盏茶的时间,也学着他的样子,学着沧澜霄的样子凑到他的耳边,悄声道:“你不觉着他和你很像?”
沧澜霄摸摸下巴,以更轻更暧昧的语调说道:“我今晚就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娘们。”
我干笑一声,撤离了他的身边,我还不会不自量力到和他讨论这个问题。不过我们好像许久没有亲密过了,他一直顾虑着我的身子,不敢动作,害得我着实有些怀念吃肉的滋味。想着想着,我不由脸红,低低道:“今晚我等你。”沧澜霄脚下一个酿跄,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太子和太子妃好不恩爱!”座上传来低低的笑声,我循声望去,竟是路嫣华。后宫的蹉跎让她看上去成熟了不少,不似当年清冷,毕竟已是明珠暗投,遗落人家。
“她如今已是华妃,按着辈分,你该唤她一声母妃。”沧澜霄在我耳边提醒,还止不住地窃笑。我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乖乖巧巧唤道:“见过舒妃娘娘,见过华妃娘娘。”
路嫣华微微抬手,示意我起身,眸光转过沧澜霄时,略有停顿。“太子妃近日来颇有不顺,一点心意,全当压惊。”我笑着从太监手中接过了锦盒,无视沧澜霄的白眼,心里乐开了花,这路嫣华也算厚道,还知道送礼,皇帝的小老婆,该不会送我次等货吧?
“妹妹也真是,若是要备些薄礼,也须得知会姐姐啊。”舒贵妃略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责备道。
“是妹妹缺了记性,姐姐可莫要见怪。”路嫣华娇俏道,眼波盈盈,让人不忍苛责。
“娘娘能惦记着,已是婉鸢莫大的荣幸了。”我福身道,心中一阵阵恶寒,还姐姐妹妹,说出来都恶心的慌,这后宫里的女人可真是小强命,竟然能够说得面不改色。
“婉鸢不若打开,也让我等开开眼界。”舒贵妃笑道,神色之中有几分好奇。我略略点头,小心将锦盒打开,待看清其中之物时,不由惊慌,急急将手中之物扔掉。
这么一个声响,本是各自交谈的人群皆看了过来,好奇地打量着这里,而永顺帝和孝娴后亦是刚巧到来,便被吸引了目光,略略皱眉。
“太子妃这是怎么了?就算是不喜欢本宫也不应如此作为,难为本宫的一番好意。”路嫣华满面委屈,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转脸看到永顺帝,赶忙站起撒娇,“皇上可要为臣妾作主。”
正文 似是故人来2
沧澜霄上前一步把我搂在怀中,面色铁青,我相信我的脸色定然十分苍白。那锦盒之中,赫然掉出一副精致的长命锁。木盒内侧,还细细雕刻着仿似年画中的福喜娃娃。
“霄儿,这是怎么回事?”永顺帝颇是不悦地看了我一眼,看着路嫣华满是委屈的面庞,很是心疼,只是碍于众人不敢去安慰。*
“婉鸢不过失手,还请华妃娘娘万莫怪罪。”我整了整情绪,退出沧澜霄的怀抱,恭敬地福身。
“父皇,婉鸢身子有些不适,且容我带她回去休息。”沧澜霄握住我的手,强行把我握拳的右手掰开,淡淡瞥了眼手掌的血丝,眸中怒火中烧。
“放肆!你们道这儿是哪里?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永顺帝喝道,怒火更甚。
“皇上莫要气坏了身子。”孝娴后莹白的玉手抚上永顺帝的胸膛,“华妹妹也真是,已是为人母妃,又怎可和小辈斤斤计较?纵然是曾经稍有不快,亦是过去的事情了。你要记住,你现在是皇上的妃子!”这般一说,永顺帝脸上也有些个挂不住了,却又无从发火,只得瞪一眼路嫣华,便走去御座。在座之人,也隐约想起路嫣华与太子亦有一番纠葛,只是不敢言语,面上神色却是忍不住变得奥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