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大摸着头问道:“你小子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先前你告诉咱众家兄弟要劫的是那什么昭君美人,怎么现在倒莫名其妙绑了这皇甫鹏程?老子可告诉你啊,这皇甫鹏程名头不小,要是他清醒过来,一定会把咱这狂风寨给拆了!你小子先给老子讲清楚!”
瘦山贼急道:“哎呀我说大哥,你就相信小弟一回好不好,你就放一千个一万个心,虽然事有意外,但只要按照小弟的计划,今晚不仅能让大哥好好享受一番,而且小弟保证,这皇甫鹏程连同那柳婊婊日后也一定不会找咱们狂风寨的麻烦。只是现在事不宜迟,大哥你快去取来那盒子,要是晚了那柳婊婊只怕要大开杀戒了!”
夏老大一听,唬得赶忙离开。
瘦山贼见夏老大走远,便掩住房门,自怀中取出一金黄铁盒,从中拿出一颗泥色丹丸,然后一分为二,蹲下身正欲将其中半颗送与皇甫鹏程服下,忽觉胳膊一紧,吓得连忙后退,不料抓住他胳膊的这道力量有如铁箍铜锁,将他扣得半分也挪动不得。
瘦山贼哆哆嗦嗦说道:“你……你……你什么时候……”
“哼,小毛贼,你那点醉生梦死我早已用北宫玄武真气镇住,你们的对话我也听得一清二楚,”柴房中响起皇甫鹏程低沉的嗓音,“只是你这山野小贼狡猾得很,我倒想看一看你究竟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那瘦山贼定了定神,愤愤道:“哼,现在我落在你皇甫大侠的手里啦,哪还打得了什么如意算盘,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皇甫鹏程厉声问道:“你这手里拿的是什么?”
瘦山贼道:“这不就是那醉生梦死的解药,但你不要误会,本公子只不过是不想看到你这堂堂大侠一世英名毁在那天下第一婊的手里,才发发善心罢了。”
皇甫鹏程忽然笑道:“可惜你这善心也不过只有一半而已,你虽想给我解药,却又担心我一旦恢复神智便要教训你们,所以只拿半颗,是也不是?”
瘦山贼说道:“是又怎样,反正尊驾现在也用不着这解药了。你若还有点大侠风范,就该放了我这小小山贼,不然日后传到江湖上你皇甫大侠就多了个小气鬼的称号。”
皇甫鹏程低声道:“事到如今你还说自己是山贼?依在下看来,你这张面皮必定也是易容改扮。”
瘦山贼瞪着皇甫鹏程冷冷说道:“哼,阁下爱说什么便是什么。”
皇甫鹏程松开手,忽然笑道:“你可真把在下搞糊涂了,苏仁誉公子。”
那瘦山贼一惊,随即强作镇定道:“皇甫大侠,你认错人了。”
皇甫鹏程起身说道:“在下听闻杏林泉香二公子苏仁誉自幼便对家传医术不敢兴趣,为此那苏大掌柜颇为头疼,竟把那二公子锁在书房里长达三个月,本以为这二公子从此便改了脾气修习家业,孰料这苏二公子竟偷偷逃出家去,跑到那临天池跟随沧海老人修行奇门遁甲之术,而江湖上人尽皆知这沧海老人最为擅长乔装易容,阁下如若不是那苏仁誉公子又是谁呢?”
瘦山贼淡淡说道:“这天下间会乔装易容的高手纵然不多,但也绝不罕见,皇甫大侠又怎么一口咬定我就是那出逃的苏仁誉公子呢?”
皇甫鹏程笑道:“即便江湖中易容高手不少,但能轻易取得杏林泉香数样镇馆至宝并运用得如此得心应手的,江湖中恐怕找不出第二个,苏公子,这岂不是再明白不过的事?”
瘦山贼冷冷道:“不错,这确实是再明白不过的事,只不过皇甫大侠难道没有想过,若依江湖传闻所言,那杏林泉香馆的苏大掌柜又怎肯放任爱子随沧海老人修习奇术,这其中难道没有什么缘故?”他也不等皇甫鹏程问话,继续说道:“这个中缘故其实也是再明显不过。只因这苏仁誉公子天资聪颖,智慧超群,小小年纪便已修得家学真传,所以苏大掌柜才肯……”
瘦山贼说到这,屋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皇甫鹏程当即出手将苏仁誉制住,示意他不要言语。
来人正是这狂风寨寨主夏老大,他轻轻推开房门,还未出声,皇甫鹏程却已将他拉入房中。夏老大一个踉跄,惊得双手一松,手中的盒子便“嘭”的一声掉在地上。夏老大回过神来定睛一看,竟吓得跌坐在地,结结巴巴说道:“皇……皇……皇甫大侠,你……好啦?”
一旁的苏仁誉甩开皇甫鹏程的手,蹲下身对夏老大说道:“大哥,你放心,这皇甫大侠素来光明磊落,是不会和咱们计较的。”说着,他瞟了瞟皇甫鹏程,戏谑道:“您说是吧,皇甫大侠?”
皇甫鹏程冷冷道:“那就要看你肯说多少实话。”
苏仁誉却不答话,只是瞧了一眼地上的红木盒子,对夏老大说道:“大哥,我看咱们还是先弄点热水,不然一会那柳婊婊发了脾气,只怕比这皇甫大侠更难应付。”说着,他竟自顾自捡起柴禾,架锅烧水。
皇甫鹏程拾起红木盒子,打开一看,不禁皱眉但随即笑道:“小兄弟,你这工具准备得如此周全,不免让人怀疑你本就是冲着在下而来。”
苏仁誉边向锅里添水边说道:“事先准备的也好,刚刚计划的也罢,反正现在都已经派不上用场了,皇甫大侠又何必再费心思?”
皇甫鹏程从盒中取出一张精巧的面皮,摊在手上,悠悠道:“久闻沧海老人易容之术登峰造极,却不知他这徒弟又得了几成功力,但依在下看来,这乔装易容跟那戏法杂耍并无二致,不过都是些骗人的把戏。”
苏仁誉转过身冷冷道:“江湖中那些三教九流的乔装假扮也配称之为易容?皇甫大侠,你可知道这易容改貌之术虽是人人可学,但若要登堂入室却是极为不易。”
皇甫鹏程道:“在下愿闻其详。”
苏仁誉快步走到皇甫鹏程面前,接过红木盒子,缓缓说道:“皇甫大侠若真有兴趣,那不如亲自一试。”说着,他自盒中取出一面铜镜放在灶台上,又点燃几根蜡烛,转头道:“皇甫大侠,夏大哥,就请两位助小弟一臂之力。”
………【第五章】………
此时的狂风寨,已笼罩在沉沉夜色中。
四下一片静寂,只有微风呜呜咽咽。
这样的夜晚,似乎天生就是秘密的舞台。
只不过,还需要耐心等待。
“你小子,到底弄好了没有?”烛火通明的柴房里,夏老大闭着眼粗声问道。
皇甫鹏程站在一旁细细端详,只见苏仁誉的一双巧手有如荒野中全力奔跑的猎豹一般迅速敏捷,又如穿梭在林间的雨燕一般灵动轻盈,手法虽谨慎细致却又潇洒自如。他的指尖有如舞蹈一般在夏老大戴着的人皮面具上翩然翻飞,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勾一画,都足以让观者豁然拍案,喝彩连连。
皇甫鹏程不禁赞道:“短短两盏茶的时间一个人的样貌竟能有如此改变。”
苏仁誉淡淡说道:“这只不过是些入门的粗浅功夫,皇甫大侠又何须惊讶。今日时间仓促,小弟也只是尽力而为,但求形似,所幸大哥与皇甫大侠身形颇为接近,才能在短短时间内取得这事半功倍的效果。”
皇甫鹏程不禁叹道:“这沧海老人虽常年避世隐居,但如若这易容的技巧被江湖中某些居心叵测之徒偷偷学去,又不知会掀起多少腥风血雨。”
苏仁誉悠悠说道:“即便那奸佞之徒真有这心思,也未必能学到师父十成功力。我在学艺时,师父常说这易容改貌可分五层境界,谓之“形、声、神、意、魂”,若想达到至高境界,单靠勤练苦修无异于痴心妄想,须得配合天道姻缘,方能有所进益。不瞒皇甫大侠,本来师父他老人家早年已到天人合一,颠倒真假的最高境界,但就在几年前,临天池闯进一个神秘高手,不仅打伤了师父,还盗走了师父一件非常珍贵的宝贝。虽然师父也曾暗地请人查探这件宝贝的下落,但无奈始终渺无音息,他也就很少再施易容之术。我下山时师父曾告诉我,如若缺少这件宝贝,那易容技艺将再难攀至巅峰。”
皇甫鹏程正欲追问,忽听屋外有人喊道:“苏老弟,水烧好了吗?那柳姑娘可等得不耐烦啦!”
苏仁誉赶忙喊道:“马上就好。”又转头对夏老大说道:“大功告成,现在该大哥你登场啦!”
夏老大睁眼朝铜镜中一看,惊道:“你小子把老子弄成皇甫大侠的模样,到底是想干嘛?”
苏仁誉笑道:“大哥莫要着急,先前小弟答应助你擒那昭君美人,可惜阴差阳错却弄来个柳依人。不过大哥你放心,这柳依人虽不及那昭君美人冰清玉洁,却别有一番风韵,大哥你也不算吃亏。”
夏老大唬到:“你……你小子是想让老子跟那柳依人……那可不行,一会要是那柳依人发现有诈,咱这狂风寨还有活路?!老子不干,老子不干!”
苏仁誉笑道:“大哥,怕什么?小弟早已事先在柳依人房中的蜡烛里掺进了醉生梦死,随着烛火燃烧这药性早就悄无声息渗进那柳婊婊的体内,一会我再往这热水里放些情迷合欢香,如此双管齐下,到时那柳婊婊必定是神志不清,欲火焚身,哪还分辨得出大哥你是不是真的皇甫大侠。”说着,又拿出一颗泥色丹丸递给夏老大:“这解药大哥先行服下,待小弟再去瞧瞧那柳婊婊。”
夏老大听说如此,瞟了瞟皇甫鹏程,却见他不知什么时候已席地而坐,屏息凝神,好似全然没有听到刚才的对话,便定下心神,咬牙说道:“好,老子今天就豁出去啦!”
苏仁誉叫来其他山贼把一个大木桶抬入柳依人房中,笑道:“柳姑娘久等了,最近天气湿润,柴火难免受了些潮,这么大桶水要烧热着实不易呢。”说着,朝房中四下看去,却并不见柳依人踪影。
苏仁誉心中正疑,忽觉肩头被人轻轻一拍,连忙回头一看,只见柳依人正含笑盈盈地瞧着他。
未等苏仁誉开口,柳依人先笑道:“小兄弟,刚才小女子等得无聊,便自作主张四下转了转,这狂风寨果然不小,小女子差点迷路了呢。”
苏仁誉干笑两声,说道:“水已备好,柳姑娘请自便。”
柳依人却说道:“方才小女子偶然路过一个山泉,便已顺便梳洗,所以这热水暂时是用不着了,实在有劳小兄弟,只是不知那皇甫阁主现在怎样?”
苏仁誉心中骂道:瞧你这急着发浪的样,真不负你那天下第一婊的称号。又转而暗自担忧:眼下这柳婊婊神清目明,夏老大要想骗住她可就不容易了。
苏仁誉虽心中打鼓,脸上却依然笑嘻嘻地说道:“柳姑娘稍等,小人马上将那皇甫鹏程带来。”
柳依人却忽然出手掐住苏仁誉脖颈,冷冷道:“小毛贼,你最好老实点,别以为本姑娘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不管你是谁,本姑娘都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苏仁誉脸色大变,竟哭喊道:“柳姑娘,小人就算有一千个一万个胆子也不敢算计柳姑娘你呐,小人烧水煮饭洗衣拖地样样精通,只要柳姑娘你放过小人,小人日后一定加倍回报!”
柳依人冷笑一声,正欲出手,忽觉一阵狂风卷过,将屋内火烛尽数打灭。她心中一惊,连忙松手后退,只听黑暗中响起“啪”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传来“啊”的一声大叫,便再也没了动静。
柳依人心知屋内不宜久留,便要破窗而去,却突然感觉一双大手搂住腰身,不禁“啊”地叫了出来。
“柳姑娘,是我。”屋内回荡开皇甫鹏程雄浑沉厚的嗓音。
柳依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嗔道:“皇甫阁主,你可吓着小女子了。”却又忽然惊道:“阁主的毒……”
皇甫鹏程笑道:“那醉生梦死虽然厉害,但只要不强行克制却无大碍。在下已将刚才那毛头小贼连同这寨中所有山贼尽数收拾干净,此刻这偌大山寨,仅剩在下和姑娘两人而已。”
柳依人侧身贴住皇甫鹏程胸膛,柔声说道:“皇甫阁主果然是条猛壮好汉,小女子今晚就全听阁主安排。”
皇甫鹏程低声说道:“柳姑娘,得罪了。”
屋外,苏仁誉躲在稻草堆后对一旁的夏老大悄声说道:“呸,这柳婊婊果真是不知廉耻,人尽可夫。”
夏老大叹道:“刚才若不是皇甫大侠出手相助,只怕咱众家兄弟今晚都要栽在这柳婊婊手中啦。”
两人正低声说着,皇甫鹏程已从房中走出,掠到二人身边轻声说道:“那柳依人已被在下点了睡穴,此刻已经昏迷不醒,事到如今,在下倒有一个不情之请,烦请二位相助。”
………【第六章】………
清晨。
狂风寨褪去夜色的外衣,沉浸在朝日的祥和中。
而此刻,有一个人正陶醉在这柔媚的阳光里,她倚在窗前,望着眼前有如重生的山间万物,轻轻呼吸,只觉一股雄浑壮美的真气游走在七经八脉间,更觉如沐微风,神清气爽。
终于,这个女人决定暂时收起这意外的欢愉,她转过头,对着不远处坐在桌边懊恼的汉子娇媚地说道:“皇甫阁主,昨夜小女子睡得昏昏沉沉,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如果小女子有什么冒犯之处,还请皇甫阁主莫要怪罪。”
那汉子半晌无言,突然,他猛地一拍桌子,长叹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柳姑娘,我们还是快快赶路得好!”
柳依人掩嘴一笑,突然身形一晃,那汉子只觉眼前一花,等回过神来命门已被柳依人牢牢扣住。
“你……你……”那汉子惊得声色俱变,柳依人却忽然松开手嗤笑道:“堂堂山海阁掌门,威震天下的剑雄皇甫鹏程,没想到今天也终于栽在我柳依人的手里啦,当真是天助我也!”
她放声大笑几声,又对眼前这神采全无的大汉冷冷说道:“皇甫阁主,就凭你现在这些许功力,还去那天下英雄会做什么?小女子劝你从今往后还是归隐山林,安心做那耕田的农夫吧。”
皇甫鹏程暴喝一声,当即挥掌向柳依人击去,柳依人却不闪不避,只是轻拂衣袖便挑开了这一掌,紧接着她抢前一步,朝皇甫鹏程胸膛一击,这七尺大汉竟“轰”的一声飞了出去。
柳依人大笑一声,翩然飘至皇甫鹏程身旁,摇头轻叹道:“皇甫阁主,请恕小女子直言,尊驾现在既已是这副德行,又有何面目再苟活在这世上,不如就让小女子送阁下一程。”说着,柳依人便运起内力,正欲出手,皇甫鹏程却突然挣扎着喊道:“等等,柳姑娘!既然老……咳……我皇甫鹏程今日落在你的手上,那在下也无话可说,只是柳姑娘,你能不能告诉在下,那萧子云到底在什么地方?”
柳依人冷笑道:“念在你我相识一场,本姑娘告诉你也无妨。那萧子云此刻正在京城蓬莱居中暂住,只可惜阁下是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柳依人话音未落,便要使出杀招,就在这紧要关头,那苏仁誉却突然闯进来大叫道:“皇甫鹏程、柳婊婊,我跟你们拼啦!”
柳依人见这山贼鼻青脸肿,浑身是伤,冷笑道:“你这小贼命还挺硬,不过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那就休怪本姑娘无情!”
苏仁誉大笑道:“柳婊婊,你可知道这是什么?”说着,他捧起一个透明罐子。
柳依人定睛一看,只见这罐子中密密麻麻布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小虫,不禁问道:“这里面装的什么?”
苏仁誉肆无忌惮地笑起来,大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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