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君怡再顾不上心中对孟虎的畏惧,上前两步尖叫道:“明月帝国数万大军就在城外候着,你这个时候带人出城那不是送死吗?你自己送死也就算了,干吗还带上别人?最后害得要塞也守不住,大家都跟你一起死!”
“君怡。”
赵青菡脸色微变,急要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
孟虎霍然回头,冷森森的目光刀一般落在吴君怡脸上,喝道:“就算明知是死,我们也要去救!因为他们也是第五联队的人,和我们是战友,是兄弟!第五联队从来就没有抛弃战友、抛弃兄弟的习惯!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更不会有!”
“你有没有脑子?亏你还是个联队长!”
吴君怡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神情激动地喊道,“就为了救几十个无足轻重的贱兵,搭上这里所有人的性命,值吗?”
“啪!”
吴君怡话音未落,孟虎就已经一耳光狠狠扇在她的脸上。
吴君怡白皙的俏脸上霎时留下了五道醒目的指痕,有些不知所措地伸手抚住被打的脸孔,吴君怡傻傻地说道:“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就打你!怎么了!?”
孟虎眸子里流露出吃人的凶芒,恶狠狠地瞪着吴君怡,厉声大吼道,“就凭你刚才骂我们是贱兵,打你都是轻的!你骂我没脑子,我可以不和你计较,可你凭什么骂我们联队,凭什么骂我们是贱兵?你的命很高贵吗?”
孟虎一句话就激起了第五联队全体将士的愤怒,这些士兵全部出身贫寒,平时受够了权贵的欺凌,对有权有势的贵族早就心怀不满,今天吴君怡骂他们是贱兵,立刻勾起了他们不愉快的回忆,一个个望向吴君怡的眼神霎时变得凶狠起来。
“贱兵!?不值!?”
孟虎冷冷一哂,森然说道,“你想说什么?你是不是想说你是师团长的女儿,是将军的女儿,你的身份很高贵!用我们第五联队全体贱兵的命都换不来你一条命,对不对?错了!在本长官眼里,第五联队任何一名将士的性命都比你更加重要,更加宝贵!”
“你。”吴君怡颤声道,“你……”
“你什么你?有个师团长的爹就了不起吗?”
“狗屁!别说你老子只是个小小的师团长,就算你老子是总督,是帝国皇帝,本长官也绝不会为了你而牺牲任何一个士兵的性命!本长官还要告诉你,只要是我第五联队的人,哪怕他只是个伙夫,我们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救他,哪怕为此搭上整个联队也在所不惜!”
“生死与共,绝不抛弃!”
“坚如磐石,绝不放弃!”
从猛虎中队跟过来的老兵不失时机地大吼起来。
“什么是战友?这就是战友!”
“什么是兄弟?这就是兄弟!”
孟虎恶狠狠地吼道,“你懂什么是战友,什么是兄弟吗?你不懂,你这个蠢女人!”
第五联队所有将士霎时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开始***起来,孟虎的话就像是一颗火星丢进了干柴堆里,霎时就点燃了他们心底那堆烈火,这些大头兵们分明感到整个世界都开始燃起来,望向孟虎的眼神更是变得前所未有的狂热。
发泄完心中的怒火,孟虎再不理会这个自以为是的蠢女人,迎向第五联队全体将士狂热的眼神,大声喝道:“现在解散,抓紧时间吃饭睡觉,养足精神准备救人!”
说罢,孟虎即扬长而去。
两名老兵紧随孟虎身后,从吴君怡面前走过的时候突然停住脚步,转头冷冷地盯着吴君怡足有半盏茶的功夫,又从鼻孔里闷哼一声,这才扬长而去,有了两名老兵做榜样,每一个走过吴君怡面前的士兵都会刻意停下脚步,然后转头冷森森地瞪她一眼。
吴君怡再受不了这种刺激,掩面大哭起来。
▲▲▲
夜,漆黑如墨。
北风,寒冷似刀。
孟虎背负双手肃立城头,半天未动,甚至连鬓角凝结出了霜花都毫无知觉。
傍晚时分,孟虎当着第五联队全体将士的面说要主动出击,要去救人,其实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孟虎的确打算救人,不过时间并非今天晚上。
今天晚上,第五联队的首要任务是突围,跳出明月帝**的包围。
只有跳出明月帝**的包围,第五联队才可能赢得战场的主动权。
关外,幽暗的旷野上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篝火,那就是明月帝**的大营,拓跋焘不愧是明月军中的大将,整座大营布置得滴水不漏,第五联队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突围而去,可以说是绝无可能。
偷渡不成,那就只能硬闯了!
好在拓跋焘绝不会想到,关内的守军以绝对弱势之兵力居然还敢出城偷营,而且,孟虎也并不打算和明月大军硬拼,他还没有天真到以为仅凭一次夜袭就能击溃明月帝国近两万大军的地步,孟虎的目的仅仅只是带着军队突围,这就要容易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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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大营,中军大帐。
拓跋烈冰冷的尸体就摆在大帐中央,拓跋焘神色阴沉地跪坐在尸体一侧,眸子里闪烁着淡淡的幽芒,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拓跋焘的幕僚长还有手下的几个联队长垂头肃立两侧,个个神情凝重,连大气也不喘一声。
良久,拓跋焘才长长地舒了口气,起身问道:“伤亡统计结果出来了吗?”
“回禀将军,结果已经统计出来了。”幕僚长赶紧上前应道,“今天白天这一仗打得极为惨烈,我军的伤亡很大,阵亡将士有六百多人,重伤三百余人,轻伤近千人,好在这些阵亡将士大多都是第四、第五联队的轻步兵。”
虽然伤亡不小,拓跋焘却没怎么在意。
今天白天的攻城战虽然惨烈,最精锐的重装步兵却几乎没什么伤亡,伤亡的大多是两个轻步兵联队的人,轻步兵的伤亡拓跋焘从不会放在心上,轻步兵不过是披上战袍的农夫,无论伤亡多少,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不等拓跋焘发问,幕僚长又主动说道:“将军,为防万一,是不是加派两个中队的弓箭手加强夜间警戒力量?”
“你觉得有这个必要吗?”拓跋焘冷然道,“河西要塞里不过区区一个轻步兵联队,躲在坚固的要塞里还能苟延残喘,要是真敢出关偷袭,那根本就是送死!而且,明天攻城弓箭手将发挥更为重要的作用,所以今晚一定要好好休息,养足体力。”
“是。”幕僚长忙道,“将军英明,卑职愚钝。”
“行了,都下去吧。”拓跋焘挥了挥手,淡然道,“明天还要攻城,都早点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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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西要塞,军营。
刚过子夜,正是一天中最寒冷的时刻,一阵急促的哨声突然响起,惊碎了夜的寂静,整座军营霎时开始***起来,不到片刻功夫,披挂完毕的士兵们就已经虎狼般冲出了营房,犹如泥沙汇入大海般聚集到了大校场上。
孟虎就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金属雕像,冷漠地肃立在阅兵台上。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忽然传入孟虎耳畔,霍然回头,只见雷鸣带着赵青菡还有她的青衣卫女兵们也出现在了校场上,孟虎的眉头霎时蹙紧,赵青菡和她的青衣卫这个时候出现在校场上,她们想要干什么?
雷鸣急步上了阅兵台,向孟虎低声说道:“虎子,这是我的意思。”
“你的意思?”孟虎同样压低声音,问道,“老雷你这是干什么?”
雷鸣苦笑道:“你带兵出击后,要塞里的兵力就只剩千余人了,再让青菡小姐留在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还是让她们跟着你吧,突围出去后就让她们自行返回西陵,然后就跟我们第四师团没什么关系了。”
孟虎略一沉吟,点头道:“也好。”
说罢,孟虎转过身来,缓缓抽出战刀,阅兵台下三千多将士的目光霎时就聚集到了孟虎身上,迎向三千多双灼热的眼神,孟虎厉声大喝道:“该说的昨天晚上都已经说了,现在本长官只说一句,此去凶险无比,随时都可能丧命,有不愿意的,可以出列!”
校场上一片寂静,静得落针可闻。
赵青菡的目光霎时就从孟虎身上移到了校场上,一瞬不瞬地望着校场上鸦雀无声的三千多将士,在这个节骨眼上,会有人退缩吗?
足足一柱香的时间很快过去,三千多将士岿然不动,竟然没有一个人出列!
不可遏止的,赵青菡的美目已经浮起了一丝莫名的困惑,这真的只是一支缺乏训练、装备低劣的轻步兵吗?
“很好!”孟虎满意地点了点头,大声道,“弟兄们都是好样的,现在我命令……”
校场上的三千多将士齐刷刷地挺直了胸膛,甚至连阅兵台上的雷鸣都情不自禁地挺直了身板,阅兵台下,赵青菡忍不住抿紧了诱人的红唇,看来在第四师团,真正意义上的师团长不是雷鸣而是这头猛虎啊……
……
!~!
..
第十四章 突围
万籁俱寂,夜黑如墨。
河西要塞紧闭的大门悄然打开,借着夜幕的掩护,孟虎率领两个大队的轻兵悄然出关,像幽灵般扑向关外的明月大营,这两千轻兵是从第五联队中挑出来的,白天又刚刚经历了一场残酷的血战,可以称得上是老兵了。
明月大营里一片死寂,几枝松脂火把斜插在箭楼上,一名守夜的哨卒正在萧瑟的寒风中簌簌发抖,不远处,有一支巡逻队正向着这边缓缓走来,孟虎霍然高举右手,紧跟孟虎身后的碾子赶紧装了两声夜鹰叫,身后悄然跟进的士兵便挨个蹲了下来。
待巡逻队走过,孟虎才回头大手一挥,低声喝道:“上!”
碾子早已腾身而起,带着两小队的老兵鬼魅般摸了上去。
“啪!”
似有一块石头落到了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霎时惊碎了夜的寂静,箭楼上的哨卒立刻警惕起来,转身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厉声喝问道:“谁!什么人?快出来,老子已经看见你了!”
夜空寂寂,没有人回应哨卒的喝问。
哨卒正低头察看时,一点寒芒陡然隔空射至,没等他反应过来,这点寒芒就已经准确地射穿了他的咽喉,哨卒的眼睛霎时瞪大,张开双手拼命想去抠自己的咽喉,才举起一半又颓然垂了下来,然后身形摇了两摇,从箭楼上一头栽了下来。
一箭射杀了哨卒,碾子从暗影中纵身跃起,回头喝道:“上!”
“笃笃!”
两声闷响,两只铁爪已经钩住了简易栅栏,两小队老兵吐气开声往后使劲一扯,只听轰然一声,明月大营的简易栅栏就已经被拉到,倒下的栅栏正好架在布满尖锐鹿角的壕沟上,成了一座可供通行的桥梁。
“狼崽子们!杀!”
孟虎将手中战刀往前一引,就像一头猛虎咆哮着冲了出去,孟虎身后,两千将士如影随形,风卷残云般杀进了明月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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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大营,中军大帐。
正在熟睡的拓跋焘忽然被一阵山崩海啸般的呐喊声所惊醒,起身喝问道:“怎么回事?这是哪里的杀伐声?”
人影一闪,近卫队长进帐禀道:“将军,杀伐声是从右营传来的。”
“右营?”拓跋焘的眉头霎时蹙紧,厉声喝道,“马上派人,查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
近卫队长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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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右营,血腥的杀戮正在上演。
孟虎的两千轻兵就像虎入羊群,杀进了明月营中,原本沉寂的明月右营霎时开始骚乱起来,火光冲天而起,惨叫声,呐喊声,兵器交击声响成一片,许多明月士兵还在睡梦中就已经成了刀下之鬼。
一名老兵把一枝松脂火把扔到一顶帐蓬上,另外两名老兵便熟练地往帐蓬口一站,两柄寒晃晃的战刀已经高高扬起,帐蓬沾火即燃,里面很快就响起了明月士兵的咳嗽声,旋即有明月士兵掀起帐帘,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
寒光一闪,守在帐蓬口的两名老兵同时劈下了战刀。
血光崩溅,刚刚冲出帐蓬的明月士兵还没弄明白究竟出了什么事,就已经尸首分离,一颗头颅滴溜溜地滚出老远,兀自圆睁双目,满脸的难以置信,失去头颅的尸身摇了两摇始才颓然倒地。
又有明月士兵被浓烟熏醒,相继钻帐而出,守在帐外的老兵手起刀落,犹如砍瓜切菜,不到片刻功夫便已斩杀了十几名明月士兵。
不远处,孟虎一刀劈翻一名明月帝**的小队长,回头喝道:“狼崽子们,差不多就行了,快跟我冲出去!”
虽然自己的两千轻兵在局部战场占尽了优势,明月帝**的右营完全被打了个猝不及防,死伤惨重,可孟虎绝不会被暂时的胜利冲昏头脑,如果不能及时脱离战场,一旦等明月帝**反应过来,这两千人随时可能陷入重围,被对方轻松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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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大营,中军帐前。
拓跋焘的近卫队长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神色仓惶的幕僚长。
见了拓跋焘,幕僚长急声说道:“将军,刚刚右营来报,有光辉帝**趁夜偷袭!”
拓跋焘脸色微变,低声喝问道:“光辉帝国的援军这么快就到了?”
“不是援军。”幕僚长摇头道,“这支军队是从河西要塞里杀出来的。”
“你说什么!?”拓跋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厉声喝问道,“这支军队是从河西要塞里杀出来的?这怎么可能!?河西要塞里总共才多少人?用来固守尚且不足,他们还敢主动出击!?”
幕僚长低声道:“将军,此事千真万确!”
“对方有多少人?”
“差不多两千人。”
“这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拓跋焘狞笑道,“传令下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歼灭这两千敌军,绝不能让他们活着返回河西要塞!到了明天,我军就能不费吹之力攻下要塞了,嘿嘿,嘿嘿嘿……”
幕僚长脸色古怪地应道:“将军,敌人已经突围出去了。”
“你说什么!?”拓跋焘怒吼道,“竟然让对方突出去了?萧天是干什么吃的?一个联队还挡不住对方两千人!啊?”
幕僚长低声应道:“这伙敌军的突入点选择得非常刁钻,正好处在中军大营和右营之间的结合部,第四联队猝不及防之下吃了大亏,萧天好不容易才稳住局面,正准备发起反击的时候,敌人却先一步突围了,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真是让人没话可说啊。”
拓跋焘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顷刻间脸色大变,急问道:“萧天有没有说突围出去的敌军主将是谁?是不是孟虎?”
此次出征之前,青州总督司徒睿曾有严令,限拔跋焘五日内攻下河西要塞,十日之后司徒睿要亲临河西要塞,拿孟虎的人头祭奠司徒彪的在天之灵!
拓跋焘在司徒睿手下干了十几年,岂能不知这位顶头上司的心思?
能不能攻下河西要塞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孟虎的项上人头!
出征前,拓跋焘可是向司徒睿派来的传令官夸下了海口的,假如不能生擒或者斩杀孟虎,回头该如何向司徒睿交待?
“这个不清楚。”幕僚长试探着问道,“要不,马上派出大军追杀?”
“追,马上派兵去追!”
拓跋焘抬头看看暗沉沉的天色,狞声道,“既然这支敌军是从第四联队的营盘里突围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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