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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小天怒了,喝道:“赵驿丞,你怎可如此血口喷人!你家娘子为何失踪,叶某也是全然无知,这不是白主簿、周班头在这里,正要查缉此案么?你怎可一口咬定是叶某所为!”
赵文远是听了他父亲赵歆的主意:“把此事闹大,脏水一定要泼到叶小天身上。”如果始终找不到潜清清,那就是悬案,叶小天栽定了。如果找到潜清清的尸体,有他这苦主一口咬定,就算定不了叶小天的罪,也一定能坏得了他的名声。
如果说花知县声称他的娘子与叶小天私通是疯言疯语,那么如今再加上潜夫人的失踪和他这个苦主的指证,叶小天必定声名狼籍,再也无颜继续在葫县做二老爷了。
若是潜清清失踪另有缘故,那么即便把她寻回来了,赵歆也可以利用播州大阿牧的身份命令她配合赵文远指控这一罪名,那一来就一定能把叶小天逼回深山,免得他在这里碍事。
眼下要确保杨土司控制铜仁。至于双方因此产生的一点过节,那都是以后的事了,他们有的是办法化解恩怨,包括苦肉计、包括贿之以利,包括把杨土司在蛊教的余党发展成簇拥在叶小天身边的心腹……
赵歆既然打了这样的算盘,赵文远自然一口咬定是叶小天所为。这不是最合理的解释么:寄宿叶府的赵文远娘子年轻貌美,迄今依然单身(只要尚未娶妻就是单身,妾是不作数的)的叶小天垂涎美色……
叶小天动了色心之后,或是因为潜夫人乃官宦妻子,不能霸占,只有将她藏起,伪装失踪才能达到目的。又或者是求欢不遂,或者已经强迫潜夫人做下什么丑事,担心丑行败露,所以杀人灭口或者将她拘禁,这更是合理的推断了。
赵文远此刻的反应虽然显得过于激愤,但别人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当,自己妻子在别人府上无故失踪,不仅关乎性命,而且关乎重于性命的清白名节,做丈夫的要是不激动,那才见鬼了。
叶小天心中好不烦恼,他狼狈不堪地扯开赵驿丞的手,恼怒地道:“赵驿丞,官府正在勘查此案,总会有个结论给你,如今事情尚未大白,请你不要胡乱诬蔑叶某。”
赵文远怒气冲冲地道:“我污蔑你?你这府邸高门大院,有护院家、有看门犬,旁人哪个也不丢,偏偏我的娘子失了踪,你还敢说跟你没关系?你把我娘子藏到哪儿去了,快交出来!”
周班头忍不住上前道:“赵驿丞,捕快们已四下搜索过了,始终未见你家娘子,眼下情形未明。不过据我察验你家娘子的卧室,觉得不像是被人掳走,应该是自行离开的可能更大一些,此事我等一定全力以赴,尽快找到潜娘子的。”
赵歆冷冷一笑。对周班头道:“这位捕头,你是葫县的捕快,叶小天是葫县县丞,你以捕快之身,搜寻县丞府邸,当真全都搜过了么?”
因为赵文远一冲进来就发难,结果大家也来不及认识这干瘦老头儿,周班头想起方才叶府门子说过赵家老太爷也来了,不禁迟疑道:“老先生是?”
赵歆负手道:“文远是老夫的犬子,老夫再来问你。你果真把叶府上上下下搜了个遍?”
周班头道:“那是自然,前院后院,地窖柴屋、赵家娘子的住处乃至这庭阁楼台,种种去处……”
赵歆目光一冷,沉声问道:“家仆下人的住处查过了,那么叶县丞及其女眷们的住处呢?”
周班头一呆,讷讷地道:“这……此案乃叶县丞报案,说起来也是事主之一,并非嫌疑人……”
赵文远怒吼道:“贼喊捉贼的道理。你周班头居然也不懂吗?”
赵歆淡淡地道:“这么说,也就是叶府中还有一些地方不曾搜过,是么?”
“这个……”
周班头很是为难,其实按道理来是该都搜一遍的。但他若是连叶小天的住处都搜,那岂不明白表未示叶小天也是他的怀疑对象?
叶小天挺身而出,朗声道:“周班头不必为难,赵家老爷子说的有道理。现在只有我和哚妮、遥遥的住处不曾搜过,那就都查一查吧,查过了。才能证明我的清白。”
周班头见叶小天主动揽下此事,暗暗松了口气,忙道:“既如此,那卑职这就带人过去查一查。”
赵歆向儿子递个眼色,赵文远马上吼道:“我们也去,谁知你们会不会包庇于他!”
叶小天的脸色冷下来,道:“叶某正要求个清白,你想不去也是不行的,走!咱们同去,若是依旧找不到你家娘子,赵驿丞,你如此武断,一口咬定是叶某所为,可要还叶某一个说法!”
叶小天说罢,怒气冲冲地一把抓住赵文远的手,一同走出去。赵歆微微一笑,也举步跟在了后面。
正如当初在于家寨,于俊亭明知是叶小天杀了于福顺,还是隐忍下来,因为把这桩杀人命案算到叶小天头上,对她的利益好处远不及算在凉月谷头上更多,所以她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今日之事对赵歆来说有异曲同工之妙,潜清清并非他真正的儿媳,不过是杨土司训练的众多杀手之一,死活并不打紧,他若能利用此事大作文章,把叶小天名声搞臭,逼他辞官归山,那才是最大的成功。
所以,他并不在意能不能找到潜清清,但是他作为潜清清的“公爹”,和潜清清的“丈夫”一同搜了叶家,搜了叶小天本人的住处,这事传出去,就能进一步强化叶小天本人的嫌疑。他是在有意把这事往男女之事上引导,而且引导别人把叶小天列为最大嫌疑人。
李秋池和毛问智、马辉回到潜清清住处,叶小天多少也懂些刑狱之事,所以这室中虽有许多人来来去去的,在他吩咐下却始终保持完好,没有遭到什么破坏。李秋池在房中转悠了半天,这看看,那看看,忽然停在桌前,弯下腰迎着阳光看那桌子。
李秋池看了半晌,伸手在桌上一抹,在那桌上有一条隐隐的灰尘痕迹。陪同进来的小丫环赶紧道:“奴婢昨晚擦过桌子的。”
“是么?”
李秋池看看手指上那一抹灰尘,慢慢仰起头,看着屋顶横梁,沉声道:“老毛,快去弄一架梯子来。”
:相信大家急于看到清清菇凉粗现,小天百口莫辩的情景,不过呢,饭要一口口吃,诸般线索一一推进,我发现,要今晚零点整,清清菇凉才能粗现,不是我的错,情节就是这么发展的,我们要尊重客观规律……,谁丢我臭鸡蛋?。
(未完待续……)
第79章 好生意外
毛问智左看右看,趁人不备偷偷蹭过去,摸了摸潜清清那套柔滑的亵衣,假意装着检查床铺,又低头猛嗅一口,嗅到那淡淡的女人香气,心中顿时一荡,便想着要不要买一套这样的丝质亵衣送给叶小娘子,到时候……
正在心猿意马的当口儿,李秋池突然一唤,吓得毛问智一机灵,赶紧转身,胡乱打岔转移他人视线,免得被人发现他方才的猥琐:“咋地啊?那房梁上有宝贝啊?俺还以为就俺能想到把宝贝藏屋顶呢,想当年俺捡到一块狗头金……”
李秋池很无奈地看着他,毛问智干笑两声,道:“成!俺这就寻摸梯子去,这就去。”说着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
这时候,叶小天带着赵氏父子,在白主簿、周班头等人的陪同下已经搜过了遥遥和哚妮的住处,一同来到叶小天所住的院落。
叶小天虽然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可潜清清失踪怎么也不可能会出现在他的住处,被人这么当贼一般搜查,面上实不好看。来到卧室门口,叶小天停下脚步,对赵驿丞道:“赵驿丞,今日搜过我的房间,咱们的交情也就到头了!”
赵文远冷笑道:“若我娘子当真在你房中,我与你便是不共戴天之仇,还谈什么交情!”说罢一推房门便闯了进去。
外间屋是一个耳房,丫环住的地方,再进一道门,便是叶小天的住处,正对面房山墙上开了两扇窗,右手边靠墙的衣柜旁边也有两扇窗。叶小天的卧房中陈设很简单,由于有丫环时时打扫,倒不似一般单身汉房间邋遢。
叶小天进了房间便抱臂站定,满脸冷笑,赵文远先绕到床榻后边看了看,又回到房子中间跺了跺脚。脚下传来的声音意味着地面是实心的,于是,他的目光便落在了卧室中唯一可能藏人的所在——那扇衣柜。
赵歆父子其实并未怀疑过叶小天真的干下藏人美妇的丑事,更不认为如果叶小天真的干出了这种事,还会蠢到把人藏在自己房里,他们只是籍此恶心叶小天,坐实必将出现的对叶小天不利的传言,坏他官声,逼他走人。是以赵韵站在门口,对儿子使个眼色道:“看看柜子。”
周班头见赵文远一进来便搜了起来。正好他拉不下脸面细搜叶小天的房间,便也站在一旁看着,赵文远走到衣柜旁,回头看了叶小天一眼,噙着冷笑猛地一拉柜门……
柜台一开,立即从里边跌出一个人来,赵文远大骇,只道内有埋伏,一跳老远。定晴再看,却见从柜中跌出的那人保持着屈膝团身的样子倒在地上,穿一身青色劲装,姣好迷人的身体曲线毕露无疑。腰间别一口短剑。手中端着一具竹弩,肤色如玉,妙目圆睁,分明就是潜清清。
赵文远根本没有想到真会在叶小天这儿搜到潜清清。一见是她,不由大骇,叫道:“娘子!”赵文远一言出口。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劲儿,潜清清的神色还有那一眨不眨的眼神儿……
叶小天和白泓、周班头等人一见从柜中当真搜出人来,顿时傻了眼,叶小天认得潜清清,白泓和周班头虽不认得,但是听赵文远一叫,也知道这劲装丽人就是赵文远的娘子了。
白泓和周班头同时暗叫一声:“苦也!人赃并获,还如何替叶大人开脱?不对啊,她为何身着劲装……”
两人念头刚转到这儿,赵文远已失声叫道:“她死了!”
“什么?”几人大惊,刚要扑上去看,就听门口一个捕快颤声叫道:“大……大人……,你们快看!快看赵老爷子……”
叶小天几人闻言急又回头,就见赵歆站在门口,身子靠在门框上,手指掩着咽喉,两眼瞪得老大,喉中咯咯连声,却已说不出话来。
赵文远一见父亲捂着咽喉,手指缝间露出一寸多长的蓝羽,心中顿时涌起不祥之感,他急呼一声“父亲!”扑过去扶住赵歆,赵歆抓住儿子的手,双目怒突,口中“嗬嗬”几声,突然黑气上脸,一个身子便软了下去。
他的手臂一垂,众人才看清楚,在他咽喉处赫然有一枝短矢,短矢直透咽喉,只留出一段菱形矢羽。叶小天和白泓、周班头被这一连串的变故惊呆了,看看赵歆,再看看端着竹弩,蜷身倒地的潜清清,一时哑然无声。
潜清清的尸体都僵硬了,显见是死了许久,赵文远一拉柜门,她的尸体便从柜子里跌出来。可她手中还端着一具竹弩,尸体跌到地上不巧触发了弩机,那支劲矢便射了出去。
矢箭无声,他们又只注意到了潜清清的尸体,竟未发现站在门口的赵歆中了矢箭。白泓一看赵歆满面黑气,就意识到那矢箭上还淬了剧毒,想到那矢箭本无方向,自己刚才是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白泓登时后怕不已。
赵文远抱着父亲尸体,放声悲呼:“爹!爹!”泪水顿时模糊了双眼。白泓偷偷瞟了一眼叶小天,心道:“此人果然不能得罪,赵家父子刚刚诘难于他,马上倒了大霉,这人太邪门了。”
周班头看看房中死去已久的尸体,再看看门口刚刚咽气的尸体,一时间就觉得被人插了双筷子进他的大脑,狠狠搅拌了一番,把他的脑子都搅成了浆糊。这等离奇的命案,他没有见过,听都没听说过。
赵文远一见父亲咽气,登时号啕大哭,方才进屋时他还说跟叶小天不共戴天,当时本是装模作样,谁想到现在竟是一言成谶,杀父之仇,夺妻之恨,都全了。赵文远擦擦眼泪,跳起来直扑叶小天,却被周班头和几个捕快抱住。
这个案子,至此已是处处诡异,赵驿丞是苦主,先是丢了媳妇,好不容易找到了,却已是一具尸体,而这具尸体又杀死了他的父亲。
花大老爷患了“失心疯”,已经失去坐衙能力,叶县丞就是全县最大的官儿,可现在叶县丞成了嫌犯,能做主的就只有白主簿。可白主簿能说什么呢?叶小天他不敢得罪,但苦主也是命官,而且据他方才哭骂中所言,他父亲还是播州阿牧,那更是了不得的大人物,这个案子,他扛不下啊。于是,白泓马上施展“移魂**”,把这事推到了可怜的周班头身上。
周班头干巴巴地道:“以如今情形看来,潜夫人身穿劲装,携剑带弩,藏在叶县丞卧室衣柜之中,显然是意图对叶大人不利……”
赵文远红着眼睛怒吼道:“放屁!我家娘子为何意图对叶小天不利?”
周班头道:“这个疑问,我们还要再查。但是从眼下情形来看,潜夫人意图对叶大人不利当属事实。”
赵文远冷笑道:“是么?那么为何她想杀的人没有死,要杀人的人反而死了?”
赵文远向叶小天一指,厉喝道:“一定是他害了我的娘子,可我娘子无论死亡或失踪,他都难逃干系,这才设下毒计,将我娘子扮成刺客,意图以此脱罪,又因此害了我父性命!”
白泓心道:“这么讲似乎也有道理啊,而且如此来,整件案子也就说得通了。”但他想归想,是绝对不会点一下头的。
“杀死潜夫人的,是这只虫子!”一直毫无存在感的耶佬说话了,他方才看到潜清清奇异的死状后就来了兴趣,当他将柜中衣物拨开,看到柜中一只挤烂的螇蟀模样的小虫子,马上辨别出那是一只蛊虫,而且并非他所熟知的任何一种蛊虫。
幸好他也清楚尊者此刻是杀人害命的嫌疑人,所以没有动那只可做证据的虫子,否则早就如获至宝地拎了那虫尸跑去研究它的作用了。
众人纷纷赶到柜前,就连悲痛欲绝的赵文远也冲到柜前,往柜中一看,便冷笑道:“你说是这只螇蟀无声无息地咬死了我家娘子,而且令她不能挣扎立即致命?实在可笑。”
耶佬当然不会指认那只虫子是蛊,因为蛊没有天生的,都是人工饲养,如果确认那毒虫是盅,尊者还是有嫌疑。耶佬冷笑道:“你道世间只有五毒么?山野之间,奇异毒物数不胜数,这只毒虫虽然形似螇蟀,与并非螇蟀,而是深山中一种罕见的剧毒之物!”
耶佬瞄了眼柜中所挂衣服,又即兴发挥道:“这种毒物最喜嗅闻野兽皮毛味道,应该是受到这柜中皮衣的气味吸引,所以藏身其中,而潜夫人藏进柜中时惊动了它,所以被它咬死。”
赵文远瞪眼道:“你是何人?何以认定这是毒物?”
耶佬道:“老夫是山中一个野郎中,医术谈不上如何高明,不过对于山中毒物却大多认得。”
白泓赶紧道:“如此说来,事情就清楚了。周班头……”
赵文远激愤欲狂,怒喝道:“我娘子、我父亲全都死了,你白泓想轻描淡写匆匆结案吗?叶小天是重大疑犯,必须收监看押,直至真相大白!这场官司,不能轻结!”
这时忽有一人排众而出,昂昂然道:“不错!这场糊涂命案,事涉我家东翁的清誉,岂可糊涂了结!要打官司,一定要打!李某现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