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犹豫的去做。当仇恨和愧疚蒙蔽了她的眼睛，她已经看不见什么是爱了。
在御书房冷静下来的仲承泽突然很想看看念念，所以，他跟随自己的心，直接来到椒房宫。“念念，在做什么？”门外，他收敛自己青黑的脸色，努力上扬嘴角，才露出没心没肺的欢笑样。
“皇上，娘娘休息了，不让打扰。”小桃推门出来，在身后双手和上门，把他挡在外面。
仲承泽毕竟比小桃高出很多，就在她关门的时候，透着门缝还看见她坐在软榻上，似乎疲惫的揉揉太阳穴。
“她——”因为小桃怀孕，他不敢靠得太近，刚伸手指着房间里的人，又被小桃拦住。
☆、第334章 梦魇（二）
“皇上，娘娘累了。不希望别人打扰。”小桃再次出声。
仲承泽也很累，脾气也很大。几次三番的被她拦住，十分不爽。他瞪一眼孟宝，随后小桃就被人拉进怀里，“他们夫妻的事情，我们别管了。”
小桃还想辩解，看见仲承泽已经成功登堂入室，只好闭上嘴巴。
杜北支着手肘靠在软榻上，累得不想动。“我不是说了不许进来打扰么！”她的声音透着不悦。
仲承泽双手搭在她肩膀上，“发生了什么事？这么累？”在她面前，他已经彻底沦为小厮。
“怎么是你！”杜北皱眉，眼睛依旧没睁开。若在平时，她是绝对能辨别出他走路的声音。可今天，他故意放轻脚步。
“怎么不能是我，你可是我娘子！”
“天天热情似火的对我这冷冰冰，你不累吗？”杜北的眼神睁开，传递出来的居然是嫌弃和鄙夷。
仲承泽气馁，“只要是你，就不累。”他有的是时间等她敞开心扉，等她忘了过去，和他重新开始。他再次欺身向前，“既然你累了，就好好享受我的服务。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的。”
因为他的碰触，本来已经松软的双肩再次紧绷。“仲承泽，你每天在我面前做戏不烦吗？”
“做戏？”他没听懂她的话，带着疑问，轻声问出来。
“难道不是？那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把火药的事情泄露出去的？”她从软榻上跳下来，和他面对面。声音因为嘶吼，险些喊破喉咙。
“念念，你听我解释，真的不是我。”他就像是犯了错误的小孩子，在面对家长的训斥，只能无力的辩白。
“不是你？不是你还有谁！”她手臂抬起，指着门外，“他们？小桃和孟宝是我最信任的人。宋禹和孟丞相是你最信任的，你觉得谁可能出卖我们！”她口不择言，一字一句都如同在仲承泽心上凌迟。
“你信他们，可不信我？”他说得有气无力，有些心灰意冷。
“是！你背着我搞了那么多小动作，怎么，唯独这一次不敢承认了？”越说越气，有些话，甚至不经过大脑就这么脱口而出。
可惜杜北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就算仲承泽这个时候被她折磨得体无完肤，她也不会道歉。
“行，既然你不相信，那我证明给你看。”他眼睛里带着泪花，转身在她看不见的时候，才落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住脚步，“念念，我再问你一句话，如果可以选择，你还会做火药来救我吗？”
这个问题，像个梦魇，****夜夜纠缠在他心头。如今问出来，他突然轻松很多。
“会！”她好不犹豫的说。
杜北又何尝没想过这个问题。来来回回的数十遍，上百遍，结果还是如此。会救他，然后随着那成千上万士兵的死，她也以死谢罪。
仲承泽惊喜的回过头，把她死死地抱在怀里，双臂收紧，恨不得直接能把人揉在自己心里，“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他于她，是挚爱，是这辈子所有的幸福。所以，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战死沙场。
但负了全世界得到他的安稳，她良心备受折磨。“可是我会自杀。”她无情的在他耳边轻轻吐出这几个字，瞬间让仲承泽僵住。
“你说什么？”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十指狠狠地捏住她的骨头，“你再说一遍！”
“我会替那些冤死的将士们陪葬。”
她毫不畏惧，直视他杀人般的目光，一字一顿，清清楚楚。
☆、第335章 梦魇（三）
仲承泽沉默了，他甚至都不敢呼吸，生怕自己承受不住这个结果，会伤害杜北。“放心，我不会让你有那一天。”
他双手握拳藏在衣服袖口里，血脉喷张，青筋爆出。快走两步出了椒房宫，他才敢把聚集在心中的怒火爆发出来。
是痛苦无助还是对她的留恋？
他宁愿她牺牲他，也不想她对自己那么狠。
一瞬间的内力外泄，仲承泽跌到在门口。“皇上，你怎么了？”
“没事儿，扶我回去。”他脸色苍白，气若游丝，仿佛是大病初愈的人。
仲承泽恢复了一口力气，直奔皇宫外的泽王府。这里，他度过了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坐在两个人的新房里，他看着红的滴血的被褥，纵使是善于隐藏心事的帝王，触景生情，也难掩悲伤。他眼前浮现杜北的一颦一笑，是天赐的精灵。是因为他们手上沾满鲜血，上天要把他的最爱给收走吗？
“不行！我不会允许的！”他食指指天，“就算是你，也抢不走我的念念。”
皇宫椒房殿
“娘娘，该睡觉了！”小桃看见杜北愣坐在软榻上已经一天了，就算是小天祺，都没有让她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已经是三更天了。”她伸手过去，拉住她的手，这才发觉，她凉的刺骨。
“娘娘，你怎么了？”
平日里就白净的脸上，此时此刻，如同僵尸一般，目光呆滞无神，嘴唇青紫。“娘娘，你别吓我，我这就叫太医。”她给她诊脉的时候，只能感受到微弱的脉搏。
太医院的人，大晚上全都被小桃叫进椒房殿。就算是行医多年的老太医，看见皇后这个样子，也吓得不轻。
“娘娘没有中毒，也没有生病，只是心中郁结，心病还需心药医。”高深莫测的留下这句话，开了两服药就匆匆的离开。
椒房殿一直是后宫中诡异的地方，皇上真爱，妃嫔惧怕，而这座宫殿的主人阴晴不定，他们也不想留下来自讨苦吃。
“心病！”她靠在杜北身上，把她抱在怀里，“娘娘，江湖术士我已经找到了，这就把他带进宫来。”
她隐瞒了多日的消息，终于说出口。
杜北闭上眼睛，又惊恐的睁开。她伸手搂住小桃的脖子，“你帮我好好照顾天祺。”她知道她肯定会像对待亲生孩子一样对待天祺。
她不敢睡觉，因为梦里全都是冤魂索命。她甚至闭上眼睛，都是满眼的鲜血，铺天盖地的向她席卷而来。
她终究在抓住救命稻草的时候从噩梦中惊醒，可手里的腰带，像是征兆一样，开始纠缠她的思绪。
杜北下意识的看一样房梁，跌回床上。
“娘娘，可算是醒了。太医说这是舒心顺气的药。”小桃扶着她，把药碗送到她嘴边。“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说罪魁祸首，那也应该是发动战争的人。”
因为她的话，杜北呛了一口，“我没事儿。”
“还说没事儿，都出虚汗了。你不好过，皇上更难受。听说他昨天在泽王府睡了一夜。”她不明白杜北的垂头丧气，还以为真的是心情所致。
可接受过现代医疗水平的杜北，当然知道自己已经不是笑一笑就能解决问题的。恐怕，她真的是病了。
“我知道了。不用担心。”她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控制内心的病魔，“你昨天似乎说了那个江湖术士，怎么样？”
她犹豫着，但是又不忍让她失望，“已经到了茂城，再有三天，应该可以进宫。”
“那就好。”她心里轻松一分，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第336章 梦魇（四）
杜北几乎是分分秒秒数着时间过，第一天结束，她真的是又欢喜，又紧张。皇上忙着没有时间吃饭睡觉，亲自在天牢里审问工部侍郎，终于如愿以偿的撬开他的牙关。“是白吏司告诉微臣的。”
“晶妃？”他没想到，后宫中居然还有干搞鬼的人。
“来人，传朕旨意，工部制造库吏司白家，满门抄斩！”从天牢里传出来的声音，如同阎王的判定，没有更改的可能。
“这！”孟宝心有戚戚，“皇上三思。”
“传旨！”仲承泽掷地有声，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天牢里震得所有人都不敢抬头。
孟宝劝说无果，只能听话的把命令传给御林军统领。
因为宫中出了个晶妃的白府，一夕之间，全家上下五十八口，全都成为阶下囚。
“娘娘，不好了，皇上把晶妃一家满门抄斩了。”小桃甚至比御林军还要早收到孟宝的消息，慌张的告诉杜北，“你快去劝劝皇上吧！”
“什么原因？”
“我们边走边说。”
错在晶妃和白吏司两个人身上，连累府上其他的无辜人，于心何忍！
从椒房宫到东暖阁的凤辇上，杜北软若无骨的坐着，小桃因为特赦，坐在她旁边，嘴里嘟嘟囔囔的讲前因后果。
“是丽妃搞的鬼？”她也才知道自己错怪仲承泽。
“是啊，东暖阁到了，皇上在里面呢，娘娘劝劝吧！”这一家灭门之后，恐怕仲承泽也就留下暴君的骂名了。
孟宝在门口徘徊，无计可施。看见杜北赶来，真的像见到救星，“娘娘快进去吧！”
她走了两步，与跪在地上的晶妃擦身而过。“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你！”晶妃眼睛通红，因为太阳的暴晒，人已经蔫蔫的没有生气。可她看见杜北的一瞬间，重新燃起希望。“娘娘，娘娘救救我的家人。事情都是臣妾一个人做的，和他们无关。”
“原来你也有怕得时候。”
没等杜北踢开她，她自己已经体力不支，瘫倒下去。“行了，愿意跪着，就跪着吧。这件事，我管不了。”
听见她的回答，晶妃一下子晕倒在地。杜北嘴上这么说，脚步的方向依旧朝向东暖阁。“娘娘，进去吧！”
小桃知道她嘴硬心软，扶着她的手臂，慢慢的走进去。
“原来你想做皇帝的目的是刻意随意杀人啊！”
仲承泽背门而立，看着面前描绘秀丽山河的屏风发呆。听见声音，并没有太多惊喜，“我知道你回来。”
“来给你道歉？还是来劝你不要杀人？”
“你觉得呢？”仲承泽并不是赢了的王者，而是在祈求她能对他宽容一些。
“小桃，你们退下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别进来。”她站在龙椅前面，拉住他的手，“我和皇上有话说。”
仲承泽低头看向她的手，虽然隔着手套，似乎能感受她的温暖。
她拉着他一起坐在龙椅上，“你不介意吧？”
因为她的一个动作，他笑的没心没肺，“不介意。”
杜北伸手抚摸他的额头，把他头上的龙簪拿下来，只留下干净的发髻。“看着它，别扭。”
他任由她挑剔自己身上的一件件物品，最后，所有象征皇帝的东西都被取下来，甚至是龙袍，她也亲手给他脱下。“这样就舒服多了。”
面对面坐在龙椅上，两个人双手握在一起，“好久没和你好好说话了。”她眼睛快要弯成月牙，笑得甜蜜。“自从你坐上这皇位，我受了重伤，怎么两个距离越来越远。”
仲承泽重重点头。
“江山是我要你坐的，现在坐上了，我也高兴。”她悠然一笑，好似漫天绽放的烟火，让人移不开眼睛。
☆、第337章 梦魇（五）
“你高兴我就高兴了。”
杜北听见他沉稳的声音，就像是有一块磁铁按在他身上，让她忍不住想要靠近。她依偎在他怀里，双手搂住他的腰身，脸贴在他胸膛，听他强有力的心跳。“我们不要再吵架了好不好？”
这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从天而降的惊喜让他迷了眼睛，“好。”
她偷偷的在他嘴角印了一个吻，然后仰望着他，“那你听我的，把晶妃打入冷宫。”她吃醋的模样，让他爱死了。
“好！”就算是把他心肝挖出来，他也毫不犹豫的心甘情愿。
东暖阁从来没有如此宁静祥和，就算他现在有些凉，也不敢多说一句。杜北忍着笑，“你傻啊！冷你就说呗，抖什么！”
怎么把他的衣服扒下来，怎么亲手帮他穿上。仲承泽觉得自己仿佛是在做梦，没忍住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
“疼么？”她贴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疼！”这下好了，他不仅疼，心更痒。
两个人在房间里腻歪整整一天，天色渐暗，杜北才和仲承泽十指相扣走出房间，可怜的晶妃已经晕倒。
“抬下去打入冷宫，让太医去给看看。白吏司处斩，白家其他人放出来。”在皇帝还没说话的时候，杜北已经把情况安排妥当。
他脚步没有停，她却立定站好，两个人之间，本来是并肩，现在错开一步的距离。好在她拉扯他的手，并没有松开。
“怎么不走了？”仲承泽脸上一直是预约的笑容，从来不曾改变。
她的倔强的小脸迎着夕阳，“我这么说，你不反对？”
“为什么要反对！”他手臂一缩，直接把人带到怀里，“只要你想，把天翻过来我都同意。”
不知为何，杜北脑海里浮现一句话：国破家亡梦方醒，原来红颜是祸水。
她手指不留情的戳他的额头，“要是被你的那帮老顽固知道，又好联名弹劾我了。”她双臂把他的手臂抱在怀里，整个人吊在他身上，异常安心。
看见帝后出其不意的和好，宫里一片喜气洋洋。本来小桃建议大肆庆祝，被杜北否定，“正常的过日子，那要得着那么多虚无的东西。”
过日子，显然这三个字成功的取悦了他。“就是，念念说什么都有道理。”
孟宝都快被恶心吐了，更何况是小桃这样的孕妇。“你们下去休息吧，晚上就不用伺候了。”
关上房门，仲承泽把杜北按坐在梳妆台前，他站在她身后，双手搭在她瘦弱的肩膀上，两个人对着铜镜，“今天为夫伺候你。”他笑得诡异。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她拍他的手背，“帮我把发髻解下来。”
他的手，先是笨拙的抽出他的发簪，然后对着繁琐的发髻发呆，“念念，这怎么解开？”
他不会，她更不会了。这发型，从头到尾都是小桃来做的。
两个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的脸红。“你还是麻烦小桃再来一趟吧！”她把他推出门，自己在房间里傻笑。
看见主子们和好，小桃就是来来回回的多走几趟也高兴。
长发及腰，柔顺的垂在背上。仲承泽的手指插在她的头发里，下巴抵在她头顶，汲取她的香气。“需要我把面具拿下来吗？”
“你想吗？”他心疼的问。
“不想。”
“那我们就不拿。”他捧着她的脸，“不管你什么样子，在我心里都是一个样，都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在她沉浸在他的甜言蜜语中的时候，他突然站起来打横把她抱起，然后两个人一起扑在床上。
☆、第338章 梦魇（六）
“啊！”杜北尖叫，“你好重！”他压在她身上。
知道她的难为情，仲承泽也没有勉强，把龙凤呈祥的芙蓉帐落下，搂着她安静的躺在床上。“只要你在我身边，就算什么都不做，我都幸福死了。”
“我可以什么都不做，但你不行。”她一口咬在他肩膀上，“你给我唱首歌，哄我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