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三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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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三月果- 第2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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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得空,殿下许是会来吧。”遗玉含糊地答了她一句,听着像是拿不准。

    窦氏侧了身子微倾向遗玉,嗔了她一眼,“我听你二伯说,你娘同长公主曾是闺中密友,怎地你及笄,她还能不来?我同你说,要是你能请得她来,二伯母还能帮你多邀上几位有头脸的夫人,如何?”

    遗玉同周夫人习人情世故,多有提到这京中妇人们的来往相交之术,听窦氏这话,哪能猜不出,窦氏这是想借着她的及笄礼,结交平阳这等放在住常便是高不可攀的人物,顺带再拉上一干别的人等,一引一见

    ,这可是打的一石二鸟、两头讨巧的好算盘,到头来,还要遗玉承她一份人情。

    看出她心眼,遗玉也不气恼,轻笑了一声,摇头道:“您说笑了,长公主那等尊贵的人物,来不来,怎是我能说定的,这可不敢胡乱应承您。别说了大话,到时不好收场,落人笑柄。”

    这最后一句是有意无意地说给窦氏听的,果然她讪笑一声,“那便算了,我就是这么一问,想着你就要嫁到王府去,那可不比别处人家,就连个守门的下人都是有品有级的,这及笄礼上能多些脸面,过门也不会叫人瞧不起不是。”

    瞧不起?遗玉低头喝茶,遮去目中的自嘲,连自家人都觉得,她要是嫁过去会被瞧不起,外人又是怎么着她的,现在还只是个侧妃的名头,若是——

    罢,不是一早就清楚会这样,有什么好不自在的,她心不移,一步步朝着那个方向去了便是。

    窦氏见她不吭气儿,发现说错了话,忙尴尬地寻了别的话题,“光顾着说这个,两年不见,伯母也没好好瞅瞅你,啧啧,这仔细一看,是又出落地水灵了,”边说边探手去比在遗玉露出的手背上比较,“瞧,比我不知是白了多少,这面儿嫩的,怎么也不像是在外头跑了两年的人……”

    遗玉见她夸赞,只听不语,一边出神,想起在大蟒山养伤初的那阵子,整个人都蔫下去,皮糙肉黄的,当时是先同萧蜓研究方子,配药涂敷,内服外用,精养之后才又恢复过来。

    周夫人的话不错,女子多是三分丽质,七分靠养护,底子再好,也没有风吹日晒不是样的,她年小时,不在意这个,直到脸上颈上受了伤,又被周夫人再三“洗脑”,才后知后觉地注意起来。

    说起疤痕,炼雪霜的确是除疤去痕的一等良药,配以排毒的汤药起了奇效,然而,许是拖的日子久了些,脸上较轻的疤痕是除尽了,可是左边侧颈上,终究是留下了三道粉白的抓痕,两三寸长,却之不掉,好在用妆粉遮了,看不出异常来。

    窦氏没什么别的好聊,说着说着便扯到衣裳首饰上头,正给遗玉看她前阵子将打的一只金翠镯子,便有下人在外头高声禀报道:

    “二夫人,二小姐,魏王府上来了人,说是芙蓉园的互堂春开了,王爷派差人来接小姐赏花去,现在前厅候着呢。”

    听这通传,想李泰是特意寻了明目见她,遗玉没能忍住笑,窦氏竟比她还要高兴些,连忙站了起来,扬声道:

    “快去回话,说人这就过去!”

    又一扭脸,对遗玉道:“你且去吧,你娘他们那里待会儿我去说,别叫人久等了。”

    遗玉应了她,被她亲呢地推到门口,朝陈曲使了个眼色,叫她跟上,便跟着下人去前厅了。

    窦氏见她们走远,转身从后堂出丢,跨过门槛,正迎上抱了卢泽来的奶娘,她伸手接过孩子,就要去摘他颈子上挂的银锁,小家伙却伸手捂住,嘟着红滴滴的小嘴道:

    “不、不拿,冉五要要。”

    窦氏扯了两下没能叫他松手,也不顾奶娘在旁,便轻啐了一口,道:“是什么好东西,你个小没出息的。”

    遗玉坐上魏王府派来的马车,在芙蓉园外理当步行的雁影桥上也没下车,直接驶到桥对面,车停稳,帘子一揭,便有粉装的侍女在地上摆了小凳,扶着她下车,等在一旁迎人的,是穿着一身标准的管事常服的阿生,见她下来,不动声色地一眼打量过去,同那天晚宴上的明眸佳人作了个对校,便笑出一口牙来:

    “小姐。”

    遗玉不知那天接风宴上他自始至终都在殿边儿候着,道是两年不见,又是熟人,便没挂那虚笑,冲他一点头,嘴上却客气地唤道:

    “李管事,好久不见了,你可好?”

    阿生乐呵呵地回道:“好着呢,小姐这边儿请,王爷在北苑等您。”

    遗玉带着陈曲,在四名侍女的陪同下,跟着阿生顺着铺了青石板的岸边走,芙蓉园她来过几次,可是四季不同,夜景日景有别,每次来都是又一个模样,正是春光明媚的时候,曲池岸边景色怡人,颇有江南水景的韵味,暖风拂面,叫人心情无端就好了起来。

    一年未见,前晚宴上只独处了盏茶的功夫,好些话都没来得及同他说,这会儿马上就要见着人,心竟迫切起来。

第50章 莫撩我

    玉兰,雅名作玉堂春,开在南方,北方罕见,有白玉兰、紫玉兰两种,芙蓉园的虽兰是贞观四年才使了名匠精心移载的,因其品相高洁,春开香郁,有别其他,方在北苑各种名贵赏木中独占一角。

    在苑外,陈曲和侍女们被留下,阿生引着遗玉朝里走,穿过半道小廊停下,一指路,道:“小姐,再朝里走,往左转,主子在水榭里等您,快晌午了,小的去膳房瞅瞅。”

    “好,你去忙吧。”

    这便是空出来费两人独处,遗玉也不知是他自作主张,还是李泰先前有吩咐,有些不好意思,但也不扭捏,寻着路,独自朝里走。

    走在石板路上,园子里的花木或高或矮,错落有致,遮住、了她的规线,在转角时候,扭过头,目光一搜,便寻见建在不远处曲池岸边的一座碧瓦红柱的水檄,周有杨柳遮阴,榭中一道雾蓝的身影当座,看不清楚,只这么一个影子,就叫她心跳快了几分,抬手扶了下耳后的簪花,嘴角擒了浅笑,一步步近了。

    正是浮光日度,漾影逐波,那春风扶柳是景,那鹂燕摇树是景,他坐着,倚栏,手持玉杯,翻着书卷,就在那里,静静的,便是这景色中的景色。

    听见脚步声,他偏过头,望向西岸,待见她从一株株紫玉白兰边擦过,黛绿的裙衫勾勒出姣影,暖阳的柔光琢磨出容颜,他将玉杯凑在唇边浅酌,一品唇齿间的颓郁,不知是花、是酒、还是她。

    “殿下在这里看书,可是浪费了景色,”遗玉在水榭边站定,笑看他,用话语掩饰已涌到胸口的思念,还有因这时隔一年再次独处,生出的怯意。

    人还是这个人,可是毕竟隔了三百多个日夜,在这浮华的长安城可以同在远在西南的山谷和蛮城中一样吗,前晚才叙罢,言语字字不见疏,白日里,却恍然有些像是梦了。

    李泰看着她,哪怕她脸上极其细微的表情都没错过,察觉到一丝叫他不喜的生疏,便将书搁在一旁,放下酒杯,抬起手。

    “过来。”

    听见这两个熟悉的字眼遗玉心弦一拨,便踏上台阶,走到他身边,伸出左手,在空中迟疑了一下,指尖刚碰到他掌心,便被他反手裹住轻轻一带她就顺着力道,在他身边跪坐下来,仰头望进他眼脾里的一潭青碧,捕捉到当中那一缕隐晦的情丝还在,胸口一舒,怯意顿消,轻声道:

    “找我来是有何事?”

    李泰捏着她柔软的小手,寻到她指尖上的薄茧,轻轻摩挲着,道:“及笄礼,准备的如何。”

    “该请的人都请了,今天上午陪我娘过来,他们正在家里商量细节。”遗玉努力不让手指上不断传来分神,答着话。

    “周夫人是怎么回事?”

    “我邀了她同行她便应了,怎么,这样可是有不妥。”

    “没有,只是意外。”

    “你呢,事情可是帮周夫人办妥了,我怎么没见你寻她?”

    “不必,她已知。”

    李泰显然同当日离开前一样,没有同她细讲周夫人要求的打算,遗玉知他脾气,不想解释许是懒得解释许是不好解释,她便不强迫他说,又问起他这一年生活上的琐事,诸如三餐可有按时吃,有没有再频繁地做恶梦,视力是不是有异常之类的。

    李泰背靠着栏杆,有一茬没一茬地接着她的话,就是遗玉也不知道,哪怕是睡着都保有一丝警惕心的他,此刻却是最放松的状态。

    遗玉问完了该问的,注意力便又回到手指上,只觉得越来越痒,憋得她眼睛里都出了水光,抽了抽手,没抽动,便粉着腮帮子,抱怨道:

    “痒的很,别动了。”

    李泰还算是好说话,牵着她的手,没故意再逗她,又抬起另一只手来在她微醺的脸颊上抚过,道:

    “疤痕去掉了?”

    “嗯,脸上的没了,”遗玉想想,老实地歪着脖子,露出左颈,“就是这里,还留了一些痕迹,不过不大明显,你瞧,我现在用粉扑了,便看不见。”

    也是当中空了一年的相处,叫她忘了李泰最禁不得她哪般姿态,这么大方地露出一截粉白纤细的项颈在他面前,等同是在撩拨对方。

    果然,李泰视线落在她颈子上,眼神便多了些异样,手指下移落在上面,轻触了两下,背脊离了栏杆,倾身上前,埋首在她颈间,长吸了一口气,因为脂粉的味道遮住了她本身的气味,另他眉心轻蹙,薄唇仅是微碰了一下那的肌肤,便又抽离,两人迎面不过半尺,视线在她脸上搜寻,最终落在另一诱人之处。

    遗玉正因他的突袭失措,见他离了她颈子,还未来得及放松紧绷的身体,便因唇上袭来的温热触感,瞪大了眼睛。

    然而这一次,却不同于离别前最后一晚啮咄咄逼人的吻,轻转慢碾的摩擦,带着温柔的锦软,彼此的气息相互交错,带着思念的味道,叫她渐迷了心,闭了眼睛,手搭在他宽阔的肩膀上,缓缓绕过,檀口轻启,头一次,给了回应。

    哪知就是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便叫这吻变了味道,腰肢被一力带起,汲取又变成了掠夺,杨柳摇曳着光影,点缀在水榭中相依的男女身上,化作这春日里最迷人的光景。

    好不容易让他吻了个食足,放她透气,等她回过神来,人巳从毯子上,转移到了他膝上,侧侍在他胸前,背后轻抚着一只手掌,耳根双颊已烫成了粉艳,略红肿的唇上还泛着晶莹的水光,得见这般娇态,自制也难,李泰只看一眼,便闭了眼睛,低声沙哑道:“莫撩我。”

    遗玉尚在羞涩,听他这么说,怔了一下,回过味儿来,便有些笑恼不得了,这人,明明是他逾礼在先,还怪她撩拨他到底讲不讲礼了!!

    她不知该应什么,便轻哼一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想想觉得不够,又抬手在他胸前轻捶了一下,正要开口,鼻尖儿却涌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又吸了一口气,确认无误,当即便在他怀里坐直了身子,两手还未碰到他衣襟,便被他握住手腕。

    “我说,莫撩我。”李泰睁开眼睛,妖冶的瞳色略深,带着情欲的惰懒,艳艳绝伦,可遗玉此刻无心欣赏。

    “你受伤了?”

    “嗯?”

    遗玉见他装傻,更确定自己猜测,挣了下手腕,被他握的紧紧的不能脱开,拉下脸,冷声里,哪有方才半点柔情蜜意,“松手。”

    李泰觉出她隐藏的怒气,迟疑了一下,松了手指,就见她反手扣住他手腕,一诊之后,再凑到耳边细听,这是萧蜓的手法,她学的不精,却够用。

    遗玉听出他脉向的虚弱,脸色越发难看了,皱着眉,两手抓住他的衣襟,朝两边拉开,视线一移,落在他从胸前开始包缠的一大片白纱上,当中浸出一块掌心大小血迹,让她小脸刷白,粉艳尽退,两手握紧了他的衣襟,拾头盯着他,一语不发,却满是质问。

    能清晰地感觉到她被气得发抖,李泰沉默了一下,胸口有些闷热,抬手按在她手背上,道:“回京的路上,遇到了麻烦,这才受了些皮外伤。”

    听这轻描淡写的话,遗玉气极反笑,点头道:“皮外伤,你告诉我,是什么皮外伤能拖了这么多天都没愈合。”

    若非是中了特别的毒药,几贴金创下去,再重的皮外伤也能长好了!

    李泰眉心褶起,知她巳看出端倪,方有些无奈道:“对方利器上淬了毒。”

    不是普通的毒药,王府的几名大夫诊过,再好的药都是治标不治本,长了七八日,伤口才愈合一半,也亏得李泰血气旺盛,又是个痛觉迟钝的,换了别人,就是没失血休克,也能疼的死去活来几回。

    遗玉不消再问,已是明白怎么一回事,一边恼他受了重伤还瞒着她,一边又气她那几日躲他,没能早早发现,想着自己没看见的时候,他不知是白留了多少血,就心疼的胸闷气短,可当务之急,却是先珍出他毒症,等他好利索了,再和他算账。这么想,便又抓起了他的手腕,沉声问道:“头两日,流血是什么颜色?”

    “暗红。”

    “可有脓血?”

    “前日有,挤出后便没了,血色也如常。”

    “进食时是否会觉得味苦?”

    听这问题,李泰眼中掠过意外之色,点头,“是有些。”

    遗玉皱眉,又接连问了他一些奇怪的问题,六诏气候湿暖,多虫蛇,过去一年她接触的最多的便是各种乱七八糟的毒症,并非是纸上谈兵。

    李泰见她面露难色,低声道:“无妨,再过一阵子就长上了,多服些补品增益血气便是。”话是这么说,可这般下去,很是伤身,余毒不清,始终是隐患。

    遗玉沉思了一会儿,听见他说话,抬头瞥了他一眼,黑着脸道:“莫要小看人。”

第51章 解心

遗玉原是打算今天下午去程家拜访,可是李泰现在这个样子,她怎能放着不管,便哄他派人去程府上送信,说是改日再访,又同李泰乘车回了魏王府。

平彤和平卉这对侍女,在李泰和遗玉离京之后,没被调到别院去,一直都待在梳流阁做事,这天大中午的没事做,两人正在前厅里拿着帕子擦拭门内落了尘的青瓷大花瓶,见着李泰和阿生进来先是行礼,待看清楚李泰身后的遗玉,认出人来,顿时喜地失了态,小姐小姐地叫着,看遗玉应声,一个忙着去端茶,一个忙着去打水,倒比见李泰这主子回来更热情。

遗玉这会儿没空和她们多聊,净手之后,吩咐了她们几件事,便让李泰回房去歇着,可李泰哪有这么娇气.摇摇头.便先往楼上去了,阿生叫了平卉.低语了几句,让她去准备些溥淡的膳食,这午饭都还没吃。

梳流阁楼上的药房,这两年空着,平彤平卉时常上来打扫,大到碾轮小到药井都在原来的位置上摆放,李泰回京后,又让阿生将药柜里储存的各种药材重新换过.整间房,都保有遗玉离开前一天的样子。

李泰在窗边一张藤椅坐下,见她熟门熟路地在屋里溜达了一圈,拿了一叠油纸,在整壁的药拒旁,或弯腰,或踮脚,一个一个将药斗拉开,动作熟捻地抓药在油纸上,再递给一旁搭手的阿生拿去放在桌子上.一连拣了十几样才罢。

“把窗子都打开。”

阿生开了窗子,见帮不上忙,便安静地在一旁站着,好奇地看她动作.一方面希望她能有法子.一方面又不大信她能解李泰的创毒,毕竟这是让几名老大夫都束手无策的毒症。

遗玉在长桌边上盘膝坐下,又清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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