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吱纽”一声打开,门后探出一位年纪在五十岁左右的中年鬼。他身着宋代服装,彬彬有礼问道,“您是黄姑娘吗?”
“正是小女子…”黄晓蓉模仿古代电视剧的用词。
“在下范府管家王谦…我家老爷今早出门前吩咐,有一位黄姓小姐来访,可老爷他…于衙门办事尚未归来,您若不急可于府内稍等片刻…”
黄晓蓉拱手行礼,“王叔叔…范老爷…大约何时才能归来?”
这位王谦大管家估计生前死后都不曾听过有人称呼他为王叔叔,听闻黄晓蓉如此亲切称呼自己,顿时喜笑颜开,“一个时辰后…”
黄晓蓉眼睛一转,她不想在范无救家多呆,毕竟是陌生鬼的地方,有什么做的对不对的,惹出事端,就不好收拾了,黄晓蓉微笑道,“我们一个时辰后再来叨扰…”
走出旮旯牛胡同,黄晓蓉问豆包,“饿吗?我有点饿了…”
“我们去阴司街转转吧…那里好吃的可多了…”豆包说,“对了,晓蓉姐姐,好不容易来到丰都,你不去见见你家姥姥吗?”
“姥姥?”黄晓蓉问,“能见?”
“能啊,你家姥姥就住在阴司街,开了个超市,平时我上课时,老去超市买东西。”
“真的假的,从前你怎么不说?”
“从前是天机不可泄露,现在你都到这里…我说不说有什么关系。”
黄晓蓉的姥姥生前经营一家超市,没想到亡后在丰都城干起老本行。超市的名字叫“念家超市”,黄晓蓉站在超市门口时,心里暖乎乎,眼中热乎乎的,老板看向门外时,四目相对,除了自己的姥姥,那还是谁?黄晓蓉奔进超市,抱住姥姥的脖子,眼泪奔流而下。
“姥姥…”
“你怎么来了?”与黄晓蓉不同,姥姥是害怕大于感动,在丰都城看到谁,意味着谁已经翘辫子,死翘翘,“孩儿啊,你怎么来了?怎么回事!”
黄晓蓉擦擦激动的泪水,把故事的来龙去脉叙述一遍,姥姥这才松了一口气。
“姥姥,一直想问您…那块儿玉是怎么回事?”
“我这超市啊,以前是个古董店,后来老板去投胎做人,就卖给我了…古董店老板搬家的时候,掉下一块黄脂玉,谁也没注意,等我发现收起来…要还给人家的时候…你以前的爹沈炼来丰都对我说你有一劫,这块儿古玉能救你的命…”
“我这爹怎么谁都知道啊…”
“本来我也不信,他让我某时某刻等在桥上,你还真出车祸了,我这才相信这个老头…”
姥姥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午餐,席间黄晓蓉哪顾得上吃饭,一直在和姥姥说阳世各位的情况,什么妈妈健康,爸爸涨工资了,姐姐读博士,姐夫出书了,外甥上一年级等等。一个时辰转瞬即逝,豆包提醒她到时间,要去拜访范无救了。
向着地狱出发
沈炼肉身尸体中有一根长约四十厘米,屈了拐弯类似骨头的森白棍子,黄晓蓉拿在手中,阴森冰凉。
“这是鸣风…”
“擦…一根破骨头还起辣么高雅的名字…”黄晓蓉心想。
“不要小看这根骨头,飞鸿身上也有一根。”沈炼说,“两根骨头同长同宽,源于一处。知道天池水妖吗?”
“知道…百度小百科有…中国十大水怪之一嘛”
“所谓的百科全是胡扯…天池里面没有水妖,是一条沧龙…”沈炼说,“它是龙与蜥蜴精所生之子。”
“龙可够要命了,逮谁跟谁来…”
两根骨头是沧龙左右对称的肋骨,年迈沧龙死后,腐成白骨,这一对肋骨陷于海眼。海眼之水,热如汤泉,冷如冰海。龙骨本身就是神物,再经一冷一热交替循环冲击淬打两千余年,形成了一种非金非铁非木非骨,但硬似坚钢,断铁如泥,呼风唤雨的神奇利器。
“这东西能呼风唤雨?”黄晓蓉问。
“这根名曰鸣风,能呼风…飞鸿那根名曰惊雷,本能唤雨,可…”沈炼说,“飞鸿能力有限…只能唤来雷光唤不出雨水…”
“陈胖子这个大笨蛋…不如两根都给我了…”
“鸣风尚未结血为盟,待你灵魂回到肉身,滴血入骨,以咒语催动此物,它将永远追随于你,你是它终身的主人…”
“大爷…我咋觉得您说的这一切特像哈利波特呢?不是在骗我吧…”
“你回去一滴便知真假…”沈炼看看欧米伽炫表,“时间差不多了,你回去吧,打通下丹田之气,又有鸣风护身,安全没问题…”
“就这么回去?”黄晓蓉说,“行不行啊,隔空抓石头,拿着个骨头棒子就能打赢白无常?”
“此去,尽可放心…不会动武…谢必安为人虽说刻薄冷酷,可也是讲道理念交情的男人,我估计不会动武…”
“我要是再死了…还能上天当个神仙啥的吗?”黄晓蓉哭丧着脸问。
沈炼哈哈大笑,“不会的…不会死的…阳寿命运乃天机不能泄露给你,但是我保证…这一趟,你会毫发无伤,胜利归来…”
“需要把九龙还魂玉带偷出来吗?”黄晓蓉问。
“千万不要…”沈炼说,“天命不可逆,不可违。之前种种逆天的行为,使我折尽阳寿,不能再让儿女受此牵连,千万不要觊觎阴世和神界的任何东西。救出飞鸿和平湖,立刻返身回阳世,懂吗?”
“可是…大爷…我还是没有安全感,您能再教一点更牛逼的技能吗?比如,开山啊,大挪移什么的?”
“我唯一能做的,是指出一条精进的道路,能否到达彼岸,要靠你自己的修行。”
“懂了…懂了…就是不教呗…”黄晓蓉说,“不墨迹了…陈飞鸿的肉身就靠您守护…”
“放心去吧…”
胡娇娘未随黄晓蓉魂魄返回,她绕道躲进山中避祸。黄晓蓉的魂魄返回肉身时已凌晨四点多钟。
“怎么样?”蛮婆婆问。
“还行吧…见到了传说中的爹…”黄晓蓉晃动手中鸣风,“我先把它给结了。”
黄晓蓉刺破手指,滴血于骨头之上,一股小旋风起于卧室地面,呼呼作响,骨头上缓缓升起蓝气,盘旋于手掌和胳膊四周,却如她身体一部分,挥之不去,片刻之后,一声巨响,黄晓蓉被拽住右臂,扯向空中,撞在屋顶上,落回地面时,她头晕目眩,但却没有什么疼痛。此时,她想起沈炼授予的口诀,轻轻念起来。
“呼啦呼啦,是大风的步伐…喜风风美风风大风风小风风…”(这段儿纯属胡扯,希望大家不要介意,咒语真编不出来…)
话音刚落,卧室中“呼…”地一声,狂风四起,将台灯书本刮落在地,空调差一点点被狂风刮倒。
“止…”黄晓蓉喊出结束任务的命令,鸣风闻音立停,“我靠…太牛逼了!以后…请称呼我黄波特!”
“现在…该准备的…算是准备齐全…还有十天时间,天亮后你和家人什么的交代一下,我回去准备,夜间阴时阴刻,送你走…”蛮婆婆说。
清晨,家人醒来。晓蓉妈妈见晓蓉房间如经历了一场地震,混乱不堪,抓狂大喊,晓蓉不敢告诉家人自己要去地府送死,瞎编一个谎话,说是要配合南开分局办一桩小案件,需出差十天。
“我就纳闷了…你不在警察编制,又不是公务员,他们怎么老找你?”晓蓉妈妈拾起地上台灯,有些恼怒地抱怨说,“一次比一次凶险,你回头告诉陈飞鸿,让他给你整个铁饭碗,弄个正规工作…咱也不欠国家的,干嘛啊,一回回的…”
黄晓蓉和家人可以撒谎,但是骗不了刘川,她只能实话实说,和盘托出。
黄晓蓉神色轻松,尽量缓解尴尬沉默的情绪,在刘川身边上蹿下跳,“怎么样…牛吧…丰都城耶…哪个活人去过啊…”
刘川将手中和的面团“啪…”一声扔在地上,眉头一皱,叫嚷,“你能严肃点吗?为什么非要你去?什么兄妹啊…我看…就是个骗局…哥昏迷不醒,拉回来啊…天津的医院治不好,北京啊…”
黄晓蓉苦笑一下,“我也不想去…此行必去的原因有两个,你听我说哈…第一,我最落魄的时候,陈胖子出面救急,不论如何,我欠他一份人情…第二,上上辈子的爹说,他的遗产一分为二,我和陈胖子一人一半,可所有相关手续怎么办理只有陈胖子知道,把他弄回来,咱俩不就脱贫了?”
刘川捏着黄晓蓉地脸说,“怎么这么财迷呢?咱们缺那点钱吗?我还养不起你吗?”
“我这么说不是让你宽心吗?上上辈子的爹说了,此行绝对没有危险,单纯的丰都城一日游,谢必安那么牛逼,救不回来,立马,脚底抹油,我就跑回来,保证不硬拼行吗?”黄晓蓉环住刘川,将脸靠在他的胸口,这是黄晓蓉第一次主动抱住刘川,“免费旅游谁不去啊…还能继承遗产,多好…”
刘川推开黄晓蓉,“别来这套糖衣炮弹,我问你,柯以蛮也有法术,她为什么不去?”
“她要在阳世保护我的肉身,守着回魂路,保证引路明灯不灭…都有任务,真的…”
好说歹说,好劝歹劝,一个多小时后,刘川脑子总算绕过这个弯儿,有些同意的意思。
“那你带我去…把我魂魄也打出来,咱俩一起去…”刘川提出条件。
“大哥,我的魂魄能随便往外打,因为体内有千年宝玉护身,你的魂魄要是被打出来,飘没了,您就挂了,懂吗?”
“那我问你…如果今天被被抓走的是我,一没遗产,二没当初的相助之恩,你会去救吗?”
“去救陈胖子,打得过谢必安,就打,打不过,就跑,如果是你,打得过就打,打不过我就和你一起死在丰都…”黄晓蓉盯着刘川认真地说,“别担心,等我回来,咱就扯证去…继承遗产…生一大堆孩子…开始美丽新生活…”
“我这体格,生一大堆费劲…”
刘川送黄晓蓉到静海时,约么晚上十一点左右,蛮婆婆那边一切准备就绪。她给黄晓蓉一身纯黑色连衣裙,黑色筒靴,还有一个没什么重量的黑色背包。
“下面的鬼,只穿黑白两个颜色,这是衣服…”蛮婆婆说,“这背包里是盘缠,记住,咱们的时间不多,下去以后能打车不要坐公交,能坐飞机,不要坐高铁,懂吗?”
“什么?打车?飞机?下面还有这些?”黄晓蓉和刘川异口同声,不能相信的惊呼。
“有的,这些豆包都懂,有他陪着你,还稍微放心一点…”
豆包:“晓蓉姐姐放心,今儿包爷陪你走一趟…”
表针逐步指向十二点,黄晓蓉盘膝坐于阵中,蛮婆婆为她点燃九九八十一盏暖黄色指路明灯,离魂掌起,黄晓蓉魂魄离体。
黄晓蓉看了一眼自己的肉身,对蛮婆婆说,“肉身,拜托婆婆了…”
蛮婆婆双手抱拳,“尽管放心,我必誓死保卫姑娘肉身,等你回来…”
黄晓蓉临行之前,灵魂在刘川唇上亲下一口,刘川是看不到感觉不到,蛮婆婆提醒刘川后,他对着空气挥挥手,竟哭了出来。
前世今生
沈炼,字纯甫,号青霞。浙江会稽(今绍兴)人,明朝官员。嘉靖十七年进士,除溧阳知县。初有锦衣卫经历,与吕平湖为同事,长官陆炳。沈炼为人刚直,嫉恶如仇。
嘉靖年间,明朝第一奸臣严嵩权倾朝野,瓦剌残害北方边城居民,严嵩却瞒报军情,终日不作为。沈炼眼看大明江山将要灭亡,心急如焚,感伤国事,当场写下奏疏,以“十罪疏”弹劾严嵩。
这一举动,引来嘉靖皇帝极大反感,您想啊,沈炼骂严嵩不是个东西,是谁纵容严嵩的呢?皇上啊,沈炼弹劾的文章落在皇上眼中,基本意思是“皇上,你这个王八蛋,根本不会用人,严嵩这么傻逼,你用他用的劲儿劲儿的,您老知道他都干了什么缺德事儿吗?”
嘉靖皇帝怒从心中起,回想沈炼过往在金殿吵闹,不注意作为人臣的礼仪,现在又通过弹劾严嵩借机对自己发牢骚,这个家伙,非常讨厌,嘉靖帝责令对沈炼打屁股(廷杖)。一顿棍子,屁股开花不算完,沈炼拖着开花的屁股和两个孩子被贬斥到塞外的保安州(今河北涿鹿)种田。
嘉靖三十六年,兵部侍郎、宣大总督杨顺与蒙古族鞑靼部落交战,丢失城池40余座,杨顺怕真相败露,自身受到牵连,便杀害一批躲避战争的无辜居民来谎报军功。沈炼得知此事,给杨顺寄去两首诗痛骂奸臣,措辞十分严厉尖刻。杨顺怀恨在心,与巡察保安州的御史路楷商议,为沈炼扣上一顶白莲教教徒的帽子,将沈炼杀害。沈炼遇害,时年五十一岁,那一年,吕平湖逝世三周年。
沈炼死后,杨顺将沈炼长子沈钧杖杀,次女沈铧发配教坊司充当官妓(这个太缺德,我都愤怒了),沈铧为保沈家名誉,碰壁而亡。至此,沈炼案终止,冤死之人五十余口。
沈炼的灵魂在丰都城偶遇旧同事吕平湖。吕平湖本想为沈炼谋求一份闲差,跳脱六世轮回,可沈炼早看透官场浮沉,无意为官当差,吕平湖见他去意已决,托关系将沈炼的记忆保留,投胎于三清山荷花池,肉身为鳖,每日听道士讲学诵经,精进自身。
沈钧的灵魂没享受他老爹的特殊待遇,走的是正常程序,签到喝汤投胎。沈钧投胎于爱新觉罗载涛侧福晋腹中,当时的清朝已败落,可王爷的生活依旧潇洒多金,含着金汤勺出生的沈钧生性风流,阅女无数,励志成为满清第一嫖客。
沈铧生前是远近知名的才女,擅长人物临摹和青词,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死后天庭爱其才华,升做氐土貉星,走高冷路线。
时间穿梭,斗转星移,老鳖沈炼吸收日精月华,道门妙法,百年后亡故时已成为满腹经纶得道的神鳖。再到丰都城时,吕平湖告知沈炼,他在明朝的儿子沈钧投胎于清朝后胡作非为,花天酒地,年纪轻轻横死街头。判官原意将沈钧打入畜生道变为猪狗,可想起他在明朝时受到的苦痛折磨,心软下来。大笔一挥,在沈钧的投胎档案上写出下述文字:爱新觉罗溥僖,生前作恶多端,现于光就居服刑xx时辰,服刑期满,投胎人间,其投胎八字,需带孤苦,无依,短寿。
要知道,沈钧和沈铧摊上沈炼这么个父亲,多少可用倒霉二字形容。儿时发配蛮荒之地,义务劳动很多年,长大后,一不留神,被老爹牵连,一个被活活打死,一个撞碎脑袋。沈铧还算混的不错,天上虽冷清,可站得高,空气好,胃口好,身体倍棒,吃嘛嘛香。沈炼听吕平湖说亲生儿子(精神上)正在光就居服刑,下世又将饱受困苦不禁老泪纵横,泣不成声,他知道凭一己之力,不能救出沈钧,跪求吕平湖,求其找些门路让自己先行投胎,他想凭着道家学术救儿子于困顿之中。
场景转换…溶洞中。
听到这里,黄晓蓉呆了一下,问“您的意思…我是沈铧?陈胖子是沈钧?”
老者形如枯槁,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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