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又到何处能寻到他呢?”
长长叹一口气,接道:“就算找到了他,他也不肯说出内情。”
石俊道:“这些年来,二哥二嫂一直是一往情深,我想他定然不会弃二嫂于不顾,如若咱们能商得二嫂同意,以二嫂作饵,或使二哥上钩。”
郑大刚心中一动,沉吟不语。
石俊不问郑大刚有话,忍不住接道:“大哥认为小弟之策如何?”
郑大刚回头看去,只见方夫人靠在大树之上,似是在运气调息,方珞紧偎在母亲身侧,神情间一片凝重。
果然,他童稚的心灵之中,已然受了极大的创伤。
郑大刚缓缓地回过头来,低声说道:“三弟,小兄,想问你一件事,你要据实回答。”
石俊道:“什么事?”
郑大刚道:“你二嫂长得如何?不要紧,你据实而言……”
石俊道:“二嫂之美,可当得绝世玉人之称。”
郑大刚道:“平常之时,小兄未曾留心,只觉得你二嫂很美,但今日仔细瞧看之下,小兄才发觉你二嫂不但很美,而且美得动人。”
石俊道:“大哥之意……”
郑大刚缓缓他说道:“你要据实而言,不用顾虑,如若是你,是否会为你二嫂之美动心?”
石俊涨得满脸通红,道:“这个,这个,小弟实在很难说得出口。”
郑大刚道:“不妨,小兄在求证一件事。”
石俊道:“既是如此,小弟就直说了……”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如若方夫人不是二哥的夫人,小弟将为二嫂的美色所动。”
郑大刚神色肃然他说道:“小兄今日仔细瞧了你二嫂的姿色,也不禁有此感觉。”
石俊道:“大哥也有此感?”郑大刚道:“咱们明知她是你二哥的夫人,心中亦难免为她的姿色所感,如是和她毫无情义之人,自然是难免为她美色所动了。”
石俊道:“大哥之意,可是说有人为了二嫂的美色害了二哥?”
郑大刚道:“红颜薄命,美色祸水,除此之外,小兄实是想不出,别人为什么要害二弟,而且害他之后,冒他之名,又仍然维持和咱们的交往。”
石俊点点头道:“大哥说的有理。”
郑大刚道:“此刻,你二婚情绪未尚平复,待她情绪恢复正常之后,咱们再仔细地问她。”
石俊道:“我看他们夫妻情深,如此大变之下,只伯二嫂的情绪一时间不易平复过来。”
郑大刚道:“也许你二嫂受此打击之后,能回想起很多事情来。”
谈话之间看见方夫人缓缓地站起身子。
转头看去,只见方夫人一手按着额角,袅袅娜娜,地行了过来。
日光照射之下,只见她脸上泪痕犹存,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态。
凄凉神情中,别有一番动人的风姿。
郑大刚轻轻咳了一声,道:“弟妹,好一些吗?”
方夫人柔声说道:“好些了,多谢大伯关怀,……”黯然叹息一声,道:“现在,大伯和三弟有何准备?”
郑大刚道:“咱们先找一处住宿之地,弟妹养息两日,再设法找寻方二弟。”
方夫人叹息一声,道:“我希望能早些找到他,问个明……”她似是言未尽意,但却突然住口。
郑大刚点点头,道:“小兄了解弟妹此刻的心情,但事情已经发生,弟妹必得镇静,静而虑,虑而得,方二弟这番出人意外的行径决不简单,天涯茫茫,四海辽阔,他如有心逃避咱们,咱们又如何能够找到他呢?”
方夫人道:“照大哥说法,咱们无望找到他了。”
石俊道:“希望倒有,但要二嫂帮忙了。”
方夫人道:“这件事和我关系最大,粉身碎骨在所不惜,三弟还客气什么。”
石俊道:“刚才小弟和大哥商量,觉得追寻二哥大渺茫,因此,不如让他找我们。”
方夫人泫然说道:“他忿而离去,对我们唯恐避之不及,怎会再来找我们呢?”
石俊道:“他能和大哥和小弟断义,但却不能对二嫂忘情,只要他知晓二嫂的去处,又知道我和大哥不在,定然会来看二嫂的。”
方夫人沉吟了一阵道:“这些年来,他对我一直是爱护备至,这法子也许有些希望……”长长吐一口气,道:“问题是要他如何相信大哥和三弟已经离开了我们母子呢?”
石俊道:“二嫂既然同意,余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方夫人道:“三弟和大哥安排吧,只要能见到天成,妾身无不从命。”
郑大刚道:“弟妹既肯合作,咱们的成功希望就很大了,弟妹带着珞儿回故居,小兄和三弟易容暗中相随,他孤独一人,耳目不多,纵然心中有疑,也是无法确定,时日一久,自然难免现身和弟妹相会了。”
方夫人道:“弟妹一切尊命。”带着方珞,登车赶路,直奔故居。
郑大刚和石俊易容改装,暗中相随而行。
且说方雪宜满怀悲痛,纵骑而行,依照地图上划出的线路,探道行进。待天近黄昏时分,已然到了一道急流之前。
他尊照那老人函中的吩咐,取出图案,又仔细瞧了一阵,牢记于心,然后,晃着火摺子,烧了图案,投入那急流之中。
这是群山中万道青泉汇集的一道溪流,水势湍急,但却清可见底。
方雪宜行近溪旁,仔细地打量过四周形势和图案上所示,完全是吻合的,才拔出佩剑,就在溪流岸畔,斩了很多树干,扯破随身带来的衣服,把树干牢牢捆起。等他作成了一张长可容身的木排时,已然是落日西下繁星满天了。
方雪宜解下马鞍,轻轻在马背上拍了一掌,夜色中健马如飞而去。
放走了健马,方雪宜又把马鞍之物投入水中,顺流逐波而去。
方雪宜丢了所有可能留下痕迹之物,然后整整衣服,推动自己捆扎的木排,投入水中纵身而上。急流迅快,他还未坐好身子,那木排已然为急流冲出了两丈开外。
这是一次新奇的行程,望着在激流上的木排,方雪宜有着茫然无措的感觉,心中暗道:“希望我这木排能够牢固一些,不要被激流冲散。”只觉得那激流愈来愈快,方雪宜心中也愈来愈紧。
突然间眼前一黑,连星光也隐失不见。原来,那木排随着激流,进入了一道山谷之中,谷中林木参天,掩遮去了天上的星光。
方雪宜极目望去,只见那谷中的水道,又窄了很多,只有一丈多宽,水势也更见湍急。
方雪宜俯在木排之上,心中暗道:“水势如此快速,若遇上一个陡弯,这木排势必要撞上石壁不可。”
心中念头还未转完,耳际间已响起了一声蓬然大震。只觉身上一凉,全身浸入水中。
敢情正如他心中所畏,木排撞上了石壁,震断布索,木排碎开。
方雪宜伸手一抓,抱住了两根木干,紧紧不放,全身侵入水中,只露出一个脑袋,顺着激流而下。
突然间,水势一缓,那奔腾之势,也突然停了下来。
方雪宜摇摇头,睁眼望去,只见水光浮动,一池繁星,飘来荡去,敢情,急流在此聚成了一个大潭。
半轮明月,脱出浮云,清辉照耀着湖面,碧潭印月,光波粼粼。
这时,流速很微,方雪宜挣扎着骑上木干,仰天长啸一声。
啸声落后不久,突然见火光闪动,一艘小舟,直驰而来。
方雪宜不时发出啸声,告诉那舟方位。不大工夫,小船驰近。
方雪宜不禁吃了惊。原来,那小舟上,站着一头形如人高的巨猿,双手把橹,瞪着一双火眼,望前方雪宜。
忽然间,小舟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呼叫,道:“上船来吧!”
方雪宜吃了一惊,暗道:“难道那巨猿也会口吐人言不成?”
仔细的看去,只见那巨猿身后,一张架竹之上,站着一双通体雪白的鹦鹉,那巨猿瞪着一对火眼金睛,望着方雪宜出神良久、突然伸出毛茸茸的手来。
方雪宜看他似无恶意,也伸出手去。
那巨猿力气很大,一抬手,生生把方雪宜提上小舟,放下方雪宜,摇橹转船头,向前行去。
方雪宜在水中泡了大半夜,挣扎在生死边缘时,生命替力顿发,还不觉怎样,登上小舟,已达安全之境,紧张的精神,亦为之松懈下来,顿觉一阵寒意,由心底直达全身,不自主打了几个冷战。
但他仍然被一股好奇之心吸引着,留心着那小舟的行经之地。
只见那小舟行近悬崖之后,突然转入一道很小的山谷之中。
那山谷只可容这小舟通行,两面都是高耸云霄的石壁。
巨猿操作技术十分高明,小舟在狭道中划行,竟很顺利通过。
走完狭道形势一变,水面又呈开阔。
抬头看去,只见月光直射而入,还是月挂中天时分。
原来,这水道尽处,山势形成了一个圆周,纵横四丈,除了那水道口外,都是峭立的山壁。
巨猿把小舟停在一面小壁问,壁上垂下的老藤系好,伸手指着山壁。
只听那翼划空,那白鹦鹉已当先飞了起来,直向上面飞去,口中却传下清脆的声音,道:“上山去,上山去。”
他虽能口吐人言,但究竟非人,无法把心意完全表达出来。
在巨猿手势,白鹦鹉吐言之下,方雪宜于是明白了它们的意思。
凝目望去,只见那泊舟所在,隐隐可见一条可行小径。
只听呼的一声,那巨猿突然跃上石壁,手攀足登,向上行去。
方雪宜看那峭壁虽然险恶但又手却有可攀之处,当下振起精神,跃上石壁,手足并用,向上行去。
他手足都已冻木,攀踏石而上,实有力不从心之感,几次失足,但幸好手中抓住的老藤甚牢,才未摔下峭壁。
抬头看去,那鹦鹉,巨猿都已走得不知去向,寂静峭立的石壁间,只有自己一个人。
方雪宜长长吐了一日气,鼓余勇又向上面爬去。
这面峭壁,是四面耸立的山峰中较低的一面,但也在百丈以上。
方雪宜用上了全身的气力,攀上山峰,已然累的筋疲力尽,心中暗道:“我且伏在地上休息一阵,再找路而行。”
哪知他疲累过甚,这一趟下,竟不知不觉地睡熟了过去。
醒来时,发觉自己正躺在一张木榻之上,一阵芬芳花气,扑入鼻中。
方雪宜挺身而起,四下打量了一阵,只见自己停身之地,是一座打扫得十分干净的茅舍,木榻上铺着软草,草上铺着一张虎皮褥子。
室中竹几竹椅,一尘不染。
窗外阳光照,微风徐徐,穿窗而入。
方雪宜正待起身行向窗外,看个听白,突然一阵轻微的步履声,传入耳际。
抬头看去,只见东耳老人,手执杖,缓缓行了过来。
方雪宜急急跪了下去,道:“叩见师父。”
东耳老人点头微笑道:“你起来,咱们坐下说吧!”
方雪宜拜罢之后,站起身子,仔细地看了东耳老人一眼,不禁吃了一惊。
只见东耳老人面色苍白,数日不见,人似又消瘦了许多。
果然,东耳老人这数日中正受病魔困扰。
东耳老人竹杖点地,缓缓行到一张椅上坐了下去道:“孩子,为师的这两日病势大变,能够见到你,很是意外了。”
方雪宜急道:“师父现在病势如何?”
东耳老人道:“不要紧了,又被撑了过去,只要不再奔走劳动,还可以活些日子。”
方雪宜只觉得心中一阵酸楚,说道:“师父,弟子还未行拜师大礼……”
东耳老人摇摇头道:“不用了,我收你为徒,只是为了传我衣钵,拜师大礼的形式为师并不放在心上,重要的是,你要尽你之能,完成我的心愿,如你能够答允,我就认你为徒,如是不能答允,我也不勉强你,你可以在这里小息两日,我遣灵猿送你离此。”
方雪宜缓缓他说道:“师父有何心愿,不知可否先行告诉徒儿。”
东耳老人点点头道:“问得好,我没有看错你……”语声顿了一顿,说道:“不过,我那心愿非常宏大,你要倾尽毕生的精力,使其实现,一般人都无此等定力……”
方雪宜突然接口道:“师父看徒儿行吗?”
东耳老人道:“这个,为师也难肯定,不过,你是我所见之人中,唯一有此可能的人,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如活在世上,还有人及时提醒纠正你,可是为师的无法等你练成,就要死去了。”
方雪宜黯然说道:“师父病了很久,是吗?”
东耳老人道:“十几年了!”
方雪宜道:“师父功参造化,控制生死,能拖过十几年,为什么不再多拖延十几年呢?”
东耳老人哑然一笑,道:“孩子,这岂是人力能够挽回的吗?生老病死,大自然中微妙的消长之机,为师有何智能,能够与这大自然中消长之机抗衡?”
语声突转沉重,凄凉地接道:“但为师能做的事是,找一个资质好的人,传我的衣钵,能够就下代新生的力量,找一个替我的人。”
方雪宜道:“可是师父不是平常的人啊!你已拖延了十几年,为何不能再拖些时间呢?”
东耳老人道:“十几年来,我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心神,已到油尽灯枯之境,实无法再拖延下去了,孩子,但你可以继起我的生命,我死了之后,仍有一个剑神活在人间。”
方雪宜道:“既是如此,师父,请说你立下的心愿吧,弟子也要想一想,是否能够答应。”
东耳老人神色黯然他说道:“我要你承我遗志,终生一世,为维护武林正义奋斗,为师承受你师祖的神剑,一生中虽无殒越,但我以未完成他老人家的遗志为憾,如今要把这干斤重任支付给你,希望你能够承担重任,完成我未完遗志。”
方雪宜道:“弟子愿尽力,但只怕无此能耐,有负师父期望。”
东耳老人道:“只要你终身奉行,能否完成,那就听命于天了。”
方雪宜道:“弟子已然年过十五,习武只怕晚了一些,奠基未固,如何能期大成?”
东耳老人道:“你有足够的才慧,具备了第一个要求,当你师祖择我继他衣钵时,说了一句话,他说,我虽是很好的练武之材,却没有足够应变机智,如今刚好你和我昔年的机遇相反……”
方雪宜道:“维护武林正义,首需武功,弟子纵有机智,但无法练成绝技如何能当大任?”
东耳老人缓缓他说道:“老夫将尽我之能,试行创造奇迹,孩子!人虽无法和大自然抗拒,但在精密的计算之下,可能会创出超乎常规的奇迹。”
方雪宜道:“如何一个创造之法呢?”
东耳老人道:“用药物和佛门中传薪大法,孩子你够聪明,所以,对那神奇的剑招繁乱的拳脚之术,你定可以学有所成,差的是你的内功,也许奠基的工夫,我要用人算胜天的办法,使你在极短的数年,补不足成有余。”
方雪宜道:“只怕我没有这份能耐,而使师父大失所望。”
东耳老人道:“师父我也没有绝对的把握……”
脸上泛现出一种怅然若失之情,缓缓接道:“说是一场豪赌,用武林正义作经,你的生命作纬,赌输了,连带所及,将有多数的生命,陪着你同沦入大劫,因此,我们必将尽其所能求赢,孩子你听得懂为师的话了吗?”
方雪宜道:“我有点懂,师父之意,是要我倾尽所有的智慧、力量。”
东耳老人点头笑道:“不错,为师在你的年龄时,智慧方面,确然和你有着一段很大的距离……”
方雪宜道:“诗书行文一道,徒儿自信可以应付,但在习武方面徒儿只怕难得师望。”
东耳老人道:“孩子,你可以,剑招上的奇变和诗书求解,是异曲同工,这方面你已经有了好的表现。”
方雪宜道:“徒儿哪里有表现了?”
东耳老人道:“好!我一件件的告诉你,不过,你先了解师父的苦衷,才不会觉出我对你使用权谋了。”
方雪宜愕然说道:“师父几时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