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鹤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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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鹤谱-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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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迫间已无思忖余地,玉箫真力贯注,一式“天外来鸿”带起阵阵尖啸之声,护向自己的胸腹。

同时,柳媚娘杀机陡现,右手暗蓄真力,只等方雪宜剑势一敛,她那藏在指甲之内的绝毒迷神药粉,便可弹向对方面目,将方雪宜迷倒当地。

柳媚娘的算盘打得不谓不精,但她却忽略了一件事,那便是方雪宜已然不容她再有喘息的机会。

龙行九剑中的这一招“群龙朝天”乃是方雪宜的师祖,剑圣龙超群仙去之前所悟出来的一招剑法,虽然眼下方雪宜真力不足,难以发挥其中诸般奥妙,但也不是柳媚娘所能折其锋锐了。

柳媚娘玉箫方自攻了出去,只觉五指一震,当的一声,箫剑已然碰在一起。

分雪宜陡然大喝一声道:“撤手!”但见一缕碧绿的光华飞闪而起,柳媚娘的那支碧玉箫业已脱手跌向丈外草丛之中。

方雪宜长剑寒芒乍吐,抵在媚娘咽喉之前,只要再向前分寸,柳媚娘那根喉管必将刺穿。

柳媚娘只吓得面无人色,粉汗如雨,是以她那暗藏指甲之中的毒粉,也忘了使用了。

宋孚在旁只瞧的鼓掌大笑道:“好剑法!果然不愧剑圣传人。”

方雪宜淡淡一笑道:“宋老过奖,这一招剑法不是恩师所授……”他话音一顿,突然向柳媚娘喝道:“五大魔主也不过尔尔,倒叫在下失笑了。”忽地一收长剑,向后退了五步。

宋孚暗状大为惋借,笑道:“老弟,你放了这女魔头吗?”

方雪宜大笑道:“既非在下三剑之敌,杀了岂不是有些不值吗?”

这等话,原也无可厚非,只是眼下的敌手,并非平凡之辈,在宋孚心目中言,五大魔主是何等人物?自然不可等闲视之的了。

所以,方雪宜话音一落,他只好苦笑道:“老弟豪爽之心,固是可嘉,但擒虎容易纵虎难的道理,老弟应是知晓啊!”

方雪宜笑道:“宋老,晚辈本无伤人之心,自是谈不到擒虎、纵虎的利害得失,你老也不必为此耽心了。”

宋孚大概知道拗他不过,只好微微一笑,道:“老弟,看来是老朽多话了。”

柳媚娘陡然娇笑道:“是啊!你宋老邪如是不服,姑娘和你一决胜负如何。”

宋孚只听得大为气恼,喝道:“柳媚娘,你当真是越来越目中无人了。宋某虽然比不上你们五大魔主的声势喧赫,但也不是挨人指点笑论之士啊!你既是有兴在新败之余,鼓勇再战,宋某说不得只好奉陪……”说话之间,挽起衣袖,当真就要动手。

但是那柳媚娘却被他这几句话说的粉脸霍然变色,那一双杏眼,在方雪宜身上转了几转。忽然又扑哧一笑。

宋孚皱眉道:“你笑什么?”

柳媚娘娇声接道:“宋老邪,你这主意打的倒是不错,只可惜你找错了人哪!”

宋孚怔了一怔,道:“柳媚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柳媚娘格格一笑,道:“宋老邪。你少打如意算盘,我倘是跟你动手,那岂不是上了你的大当吗?”

宋孚呆了一呆,显然并未想出柳媚娘言下之意,故而只看着柳媚娘发愣,不知怎么回答。

方雪宜目暗宋孚这等神情,忍不住笑道:“宋老,你老不必奇怪,柳魔主只是不想跟你动手而已。”

宋孚似是不信,但又不得不信的笑道:“为什么?老朽……”

方雪宜不等宋孚说完,接道:“这事十分简单,如是在下转身而去,她就会答应与你一拼了。”

宋孚即令再迷糊,这时也明白方雪宜话中之意了,敢情那柳媚娘乃是担心方雪宜插手其间啊!

方雪宜话音一落,宋孚陡然仰天大笑道:“老弟台,这么说,是老朽沾了你的光罗。”

方雪宜道:“宋老,这叫晚辈哪当得起啦!”

话音一顿,接:“不过,宋老也不必为此动怒,五大魔主不敢应你老挑战的话,一旦传了出去,也够你老光彩的了。”

宋孚本是心中大大不乐,若非方雪宜接话甚快,宋孚早已就挥起老拳,向柳媚娘敲了过去。

他伸出的手臂刚到一半,竟然收了回来,大笑道:“不错,老弟说的对,老夫果然够光彩的了……”话音一顿,目光在柳媚娘身上一扫,喝道:“柳媚娘,老夫成全你了,你请吧!”

柳媚娘也不禁呆了一呆,道:“怎么?你是在下那逐客令吗?”

宋孚冷笑:“是又如何?”

柳媚娘冷冷哼了一声,道:“宋老邪,你想支使我,只怕还早得很呢!”

宋孚笑道:“姑娘说得不错,老夫并无支使姑娘之意,但方兄弟眼下已是剑神传人,五大魔主要想在武林兴风作浪,纵然陈大侠不再过问,方老弟可就不会不管,老夫要你早走,是要你去通知那几位魔主,最好是立即销声敛迹,莫要自寻苦头。”

柳媚娘只听得脸上阴晴不定,久久没有说话。

方雪宜淡淡一笑道:“宋老说的倒是实话,在下秉承师命,只怕不得不得罪五大魔主的了。”

艾东海在旁干咳了一声道:“方老弟,如此说来,四灵教也是老弟的敌人了。”

方雪宜笑道:“不一定!”

艾东海怔了一怔,道:“四灵教也是五大魔主中人,老弟这话,不是有些自相矛盾吗?”

方雪宜道:“敌友之分,只在一念之间,贵教掌教如是能够造福武林,自然就不会是在下的敌人了。”

艾东海暗道: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四灵教只要谨慎将事,不怕你这黄毛乳子不上当……,当下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

高无敌为人耿直,闻言接道:“方兄弟,四灵教中的别人,兄弟也许无力兼顾,但兄弟所属手下,自今而后,定将以武林正义为前提,作上一番轰轰烈烈的事情!”

方雪宜笑道:“高兄豪人快语在下感激得很!”语音一顿,向柳媚娘道:“你跟四灵教的过节,可否看在区区面上,休要提起呢?”

柳媚娘格格一笑道:“小兄弟,冲着你这位剑神传人的面子,我不答应行吗?好吧!

今日就算我没来……”粉脸容色忽然一寒,向高无敌喝道:“姓高的,你往后可得给我当心一些。”但见她长啸一声,一扭娇躯,走了个没有踪影。

柳媚娘来的突然,去的更是不着痕迹,宋孚只看得长长一叹道:“这女魔头果然厉害,今日容她离去,实是大大不智之举!”

方雪宜淡谈一笑,道:“宋老,五大魔主蛰居数十年,如今公然露面,必有极大阴谋,今日若是留下柳媚娘,也不见得有多大用处,倘是能因她之去,把五大魔主聚在一处,然后容晚辈赶去,一鼓而歼,岂不是大大的免去许多手脚吗?”他说的也算心平气和,但那坚忍豪爽的勇气,却是溢于言表之外。

宋孚呆了一呆,道:“老弟,你的确心不小啊!”

方雪宜道:“师父遗命,做弟子的自然要奉行唯谨的了。”

宋孚骇然一震,脱口道:“老弟,你……令师陈大侠可是已然仙去了吗?”

敢情那师父遗命四字,无意之中被方雪宜说出来,剑神的死讯,也就等于正式向武林宣布了。

方雪宜心中虽然大感懊恼,暗怪自己不该如此大意,但此刻却已无法改口,只黯然接道:“先师已在月前,道成飞升了。”

宋孚脸上神色惨淡,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顿足道:“老天为何无眼,好人怎地就难享长寿啊……”

艾东海却是心中暗喜,大声道:“方兄弟,剑神陈大侠仙归道山之事,怎地武林中并不知晓,老弟不是诈作疑兵之计吧!”

方雪宜闻言心中大是不快,冷哼道:“文兄可是不信吗?”

艾东海道:“这个……老朽知道以陈大侠的武功,花甲初度之中,正是如日中天之时,老弟忽说令师仙逝,确是叫人难以相信!”

方雪宜暗道:“他这等不相信师父已死,究竟又是为了什么呢?既是你不信,我何不将计就计,叫他们在心中疑神疑鬼?”

心念既定,竟然淡淡一笑,道:“不错,先师武功,确已超凡入圣,如就常情而言,他老人家活上个百岁出头,应是不会有问题……只是……”他故意顿住话音,不往下说。

艾东海果然未曾想到方雪宜这等乳子,也会对他使上这等疑兵之计,是以脱口急急问道:“只是什么?”

方雪宜道:“只是先师也许厌倦了红尘世事,早求解脱,那就另当别论了。”

艾东海道:“不错以陈大侠那等超凡脱俗的性情,厌恶红尘,也是意料中事……”

略一沉吟,忽然自作聪明地大笑道:“是了,老朽明白啦!”

方雪宜不禁一怔道:“尊驾明白了什么?”

艾东海面色凝重地问道:“方兄弟,令师仙去之时,你可是守候在侧吗?”

方雪宜付道,他这么慎重的问及此事,那对他必是十分重要的了,我如是直说,恐怕他就能看穿我的心意了。转念之际,不觉地故作沉思,道:“这……区区只是见到先师留下的遗命!”

艾东海接道:“陈大侠的法体,可是老弟安的葬?”

方雪宜摇头道:“先师遗命,对自己的一切,俱已作了适当安排,自是用不着在下操心的了。”

艾东海忽然大笑道:“这就是了。”

宋孚在旁倾听,直到此刻,方始接道:“老弟台,令师只是给你留下一纸遗命吗?”

方雪宜道,“正是如此,晚辈对先师仙去,竟不容弟子见他最后一面,实是心中不安得很!”

宋孚微微一笑,道:“老弟,有一件事,老朽不知当不当问。”

方雪宜道:“宋老有话请讲无妨!”

宋孚道:“老朽怀疑令师陈大侠尚在人间。”

他这等想法,正和艾东海不谋而台,也与方雪宜疑兵之计相契,是故,方雪宜故意皱眉道:“晚辈对于长者之事,未曾目睹,不便妄作推测,先师既然留下遗命,弟子自是要穿孝发引的了。”

宋孚道:“老弟有这等孝心,自无不当。”

艾东海接道:“方兄弟,宋兄说的甚是合理啊!”

方雪宣怔怔他说道:“艾兄是说先师果然未曾仙去吗?”

艾东海道:“以令师陈大侠的武功而言,欲求长生,乃是易扣反掌之事,陈大侠忽然仙去,自是不能不叫人心中犯疑的了。”

方雪宜付道:不怕你不上当。但口中却道:“艾兄之言,兄弟也觉有理,不过,先师留有遗命,兄弟纵然疑虑,也不便宣诸于口。”

话音一顿,接道:“宋老,艾兄,此事尚盼两位莫要把心中犯疑之事,传说出去才好。”

艾东海道:“为什么?”

方雪宜似是无可奈何地长长一叹,道:“师父如是未曾仙去,此举必有重大的意义,两位如是将这事揭穿,那只怕要误了先师的大事了。”

艾东海接道:“方兄弟放心,老朽不会乱说的。”

宋孚笑道:“我老邪一向守口如瓶,老弟台更是用不着担心了。”

方雪宜目光一转,抱拳道:“谢两位成全!”

这时,高无敌忽然大笑道:“方兄弟,承你一片侠义之心,解了高某大危,此刻那柳媚娘已然离去,方兄弟可否请入茅舍之内小坐,容兄弟稍尽地主之谊呢?”

方雪宜闻言,心中暗道,这高无敌,尚可挽救,但如当着艾东海之面,只怕有许多话也不便说出,留在此间,倒不如离去的好了。心念一定,立即笑道:“不用了,高兄盛情,在下心领便是。”

话音略顿,向宋孚笑道:“宋老,晚辈急欲寻找大伯和大娘,不能再在川中逗留,你老关照之情,晚辈只好容图后报了。”

宋孚哈哈一笑道:“老弟说哪里话来,老朽这点能耐,可真是一点忙都帮不上啊!”

话音一顿,又道:“不过,老弟究竟年轻,今后行走江湖,难免要遇上许多奸诈诡祟之徒,老朽多少总早生了几年,武功上谈不到什么用,但对付那牛鬼蛇神之辈的好计,却是小有经验,倘是老弟不嫌老朽拖累,就容得老朽伴你去至中州,稍尽绵薄如何。”

方雪宜听得心中大为感激,但口中却连连谢道:“这怎么敢当,你老不必为晚辈之事奔波了。”

宋孚哈哈大笑道:“老弟啊!看来老朽要说真话才成了。”

方雪宜一怔道:“老前辈莫非别有意图吗?”

宋孚道:“不错,老朽正是别有所求!”

方雪宜道:“请讲!”

宋孚道:“老朽武功有限,今日得罪了那位柳姑娘,说不定她就在附近等着老朽,所以老朽追随老弟,不过想托你之威,躲躲祸而已!”

方雪宜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决未想到来孚会如此滑稽,强忍着笑意,接道:“宋老,你太瞧得起晚辈了,这等知遇之德,晚辈真是感激得很!”

宋孚笑道:“老弟应允了?”

方雪宜慨然道:“你老这等自贬声誉,折节下交之请,晚辈如是再不答应,岂不是要被人耻笑吗?”

宋孚大笑道:“老朽知道老弟不会拒绝的!”

方雪宜道:“正是!”转身向艾东海、高无敌一抱拳,道:“后会有期、就此告辞了!”大步向小径之上行去。

宋老邪跟在他身后,连招呼也不向艾、高两人招呼,好似对他们依然怀有敌视之心。

艾东海心计极深,睹状却是大笑道:“两位慢走,恕老朽不送了!”

但高无敌却大步赶了上去,走在方雪宜身畔,笑道:“方兄弟,容高某恭送一程吧!

唉!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见,兄弟可真是想跟你一起离去啊!”这等壮汉,忽然说出这等伤别的言语,看来叫人格外感受殊深。

方雪宜缓缓接道:“高兄,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只要兄弟身在江湖,咱们将来见面的日子还多着嘲!只是小弟希望高兄别后能常保赤子之心,他日相聚,就更为风光动人了。”言下之意,不说出来,高无敌也有些明白,当下点头道:“高某为人虽是粗鲁,但自承兄弟你不弃,另眼相待,善意好歹,也分别得出来,兄弟这番金玉良言,高某自当永守不渝,方兄弟放心吧!”

方雪宜喟然叹息道:“武林中不乏像高兄这等人物,兄弟今后倒要处处留心,多多为武林保留下一些豪杰之士……”

话音一顿,忽然站定,笑道:“高兄,请回去吧!”

原来三人脚程极快,就只这么几句话之间,已然走到方雪宜拴马之处。

高无敌有些黯然,但却故作豪壮地大笑道:“送君千里终须别,兄弟保重了。”双手抱拳一揖,掉头飞奔而去。

敢情他双目泪光已现,如不迅快回转,定要落下泪来,试想似他这等铁汉,怎愿让人瞧见流泪。

方雪宜怔怔地瞧着高无敌高大的身影在草丛中消失,长长吁了一口气,低声道:

“好一个壮士!”

宋孚微微一笑,道:“不错,此人果然是一条好汉,良知未泯,是非之念尚在,老弟仗义助他脱危之德,虽然是一着闲棋,今后必然有那开花结果之日。”

方雪宜淡淡一笑,道:“宋老,晚辈并无利用高无敌之心,他日挟恩图报,并非晚辈本意……”

宋孚哈哈大笑道:“老弟误会了,老朽怎会说你对他施恩了,只是,一旦你老弟与那童子奇有了正面冲突之时,老朽相信,高某人必可对你大有助益!”话音一顿,接道:

“何况,正道武林之士,多是保身自隐,无形之中,大大削弱了武林正义,老弟若能多在黑道桑雄身上挖来几位心腹之士,此长彼消,不也等于替我正道阵营之中,多加了一份力量吗?”

方雪宜笑道:“不错,晚辈担心的是,人微言轻,难以有多大的成就……”

宋孚大笑道:“老弟,不是老朽捧你,除非你老弟无心干此,否则,以你老弟的这等心胸成事当是易如反掌一般。”

方雪宜道:“老前辈过奖了。”

话音一顿,竟然沉吟接道:“宋老,晚辈有心前去中原寻找在下的郑大伯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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