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之言,仿佛是少林已然吃过大亏了!
霍鸣风道:“掌门人,贵寺向有不许堂客入寺的规矩,那天魔女的手下,想必不会是男人了!”
入云大师道:“一名十七八岁的女施主!”
霍鸣风道:“此女可是武功很高?”
入云大师道:“很高,闯入本寺,连伤五名高手,而且……而且……”
他忽然一顿话音,不往下讲。显然,这等事,是十分丢人的了!
霍鸣风皱眉道:“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娃儿,哪能那等利害?老夫有些不信!”
这时,入圣大师道:“老施主,那女施主年纪虽轻,但一身武功,当真了得!”
入云大师又是一叹,道:“本寺因字辈高手,在她手下伤了五人之多,若非入法师弟亲自出手,还不知她要伤了我们多少人呢!”
霍鸣风道:“天魔女一个手下之人,就有这等武功?真正叫人难以相信!”
入云大师道:“帮主不信,那也不足为怪,就算老衲若非亲眼所见,也是不会相信的了!”
霍鸣风道:“她除了传信以外,还说了什么?”
入云大师脸色微微一变,沉吟了一阵,道:“帮主,非是老衲不说,实因这事乃是本门私事,未便再为外人道了!”
霍鸣风道:“掌门人既是不愿说出,那就算了!”
语音一顿,忽然向方雪宜道:“老弟,令师昔年在世之日,曾经击败过这五魔头,不知令师弥留之际,可曾告诉过你,那天魔女的武功,究竟如何高明?”
方雪宜摇摇头道:“这个吗?先师未曾提起。”
霍鸣风颇为意外地一怔道:“没提过?”
方雪宜道:“晚辈不敢欺骗帮主,先师确是未曾提过她们的武功高低!”
吉威在旁笑道:“老夫明白了!”
霍鸣风大概正是为此不解,皱眉沉吟,闻言接道:“贤弟明白什么?那陈大侠为何不提此事呢?”
吉威道:“那天魔女大概在陈大侠眼中,根本不值得一提啊!”
霍鸣风呆了一呆,道:“这么简单?”
吉威道:“除此以外,小弟就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会使那陈大侠不在弟子面前来讲起这个魔头的武功了!”
入云大师忽然合十道:“老衲倒是想到了一点,不知是否正确!”
霍鸣风道:“掌门人请讲!”
入云大师道:“方施主年纪甚轻,初生之犊不畏虎,陈老施主不提五魔武功,也许要方施主不可冒险去找那五大魔主拼斗!”
霍鸣风笑道:“掌门人,你可真是说对了,老朽心中,也是这么盘算呢!”
方雪宜闻言,暗道:只怕你们都猜错了啊!先师不说,乃是因为我的武功已成,五魔便不是我的对手了……
他心中虽然在想,口中却不曾说出。
入云大师合十笑道:“帮主早已猜出,却是不肯言明,足见帮主谦雅之重,老衲身入佛门,依然不能净绝名利,真是罪过得很。”
余音未已,只见三名中年僧侣,在静室门外现身。
入云白眉一皱,道:“你们有什么事?”
当先的一僧,合十恭身道:“启禀掌门师伯,那冒充丐帮主之人,也已逃离本寺了!”
入云大师脸色一变,道:“逃走了?”
那中年僧人道:“在初祖庵前,曾被主持初祖庵的法果师兄发现,但对方武功极高,虽然法果师兄率领七名弟子拦截,仍被他遁去!”
入云大师道:“法果现在何处?”
中年僧人道:“法果师兄被他们击成重伤,现正在初祖庵中待救!”
入云大师脸色大变,道:“有这等事?”
显然,那法果和尚,在他心目中甚有份量。
这时入圣大师忽然沉声道:“巡山子弟,可有回报?”
那中年僧人摇头道:“尚无消息!”
入云大师冷哼了一声,喝道:“法因,传我口谕,要寺中不当课值的弟子,全部参加搜寻……”
那中年僧人合十道:“弟子遵命……”转身出院而去。
霍鸣风目光一转,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掌门人,为了本帮叛徒,竟然劳动了尊寺许多高僧,真是叫人心中不安得很!”
入云大师合十道:“帮主这么说,倒叫老衲感到不安了!这事说来惭愧,老衲辨识不明,才会使那假冒之徒溜走,本寺当真是愧对帮主得很!”
霍鸣风闻言,霍然站了起来,抱拳道:“掌门人,少林武林中,果然不是虚传,今日一见掌门人这等谦逊胸襟,真叫老朽钦佩无已!”
因是他起身长揖,连崔大公也连忙起身,垂手肃立,一派恭敬之色。
入云大师睹状,也起身还礼,朗朗笑道:“帮主,你这是太见外了……”
容得双方重新入座,宋孚忽然一笑道:“掌门人,老朽有一件事,在座前请教!”
入云大师笑道:“老施主有何见教?”
宋孚拍拍肚皮,大笑道:“区区的五脏庙似乎要修理了!”
方宜雪听得几乎失声笑了出来。
但入云大师却忍不住笑道:“施主问得好,老衲当真疏忽了!”
转头向外喝道:“快将素筵开在侧院之中!”
过不了多久,一桌极为精致的素筵,送了上来。
入云大师招呼了众人入座,宋孚迫不及待地捧起一口酒缸,一连灌了十余口,这才抹着嘴,叫道:“好酒,好酒!想不到少林寺中,竟然藏有这等桃子清酿……”
方雪宜很少饮酒,但今日也喝了两杯,一席吃罢,已是黄昏时分。
入云大师要小沙弥撤下残席,换上茶果,室中亮起灯火,正待作竟夜长谈,只见先前来过的中年僧人法因大师兄,匆匆赶了进来。入云掌门人一见,不禁眉头皱起,喝道:
“法因,什么事这等慌张?”
法因大师合十道:“启禀掌门人,本师派出的弟子,又有十人被害!”
入云掌门人闻言一怔,道:“可知何人下的毒手?”
法因大师看了霍鸣风一眼;道:“那被害子弟的胸前多有一只掌印,据弟子猜想,可能是伤在对方极重的手法之下……”
入圣大师忽然冷哼了一声道:“法因,你想必已然瞧出那是何种武功了,为什么不肯说出来?”
法因大师怔怔地道:“这个……弟子不敢乱说!”
入圣喝道:“为什么?”
法因又看了霍鸣风一眼,道:“这……霍帮主在此,弟子如是说出,岂不是……”
他忽然住口不语,似是有着难言之隐。
霍鸣风这时已猜出了大半,哈哈一笑,接道:“知客大师不用为难,那种掌法,颇似本帮武功摧心掌,是也不是?”
方雪宜暗道:“原来这位和尚乃是寺中知客!”
耳中听得法因知客接口,说道:“帮主所说甚是,晚辈果是疑心那种掌力,乃是贵帮摧心掌!”
入云掌门人脸色一沉,道:“法因,你是否亲眼看到了?”
法因道:“弟子亲眼瞧到了……”
入云大师道:“这么说,还是适才冒充霍帮主的那批人物了?”
法因合十道:“弟子猜想如此!”
入云大师道:“传我口谕,各堂长老,在罗汉堂聚齐,本座要亲自看看这位假冒霍帮主之人,究竟是谁……”
方雪宜暗道:这老和尚倒是动了真气了……
法因大师应了一声遵命,正待离去,只见霍鸣风忽然站了起来,喝道:“且慢!”
入云大师皱眉道:“帮主何故喝阻?”
霍鸣风道:“弊帮出了叛徒,连伤贵寺许多门下,老朽心中已是十分不安,如是再行惊动各堂长老,那岂不叫霍某更为负罪吗?是以……”他目光一转,看了迟疑未决,欲行未行的法因知客一眼,接道:“霍某认为,这事既然到了这等地步,应是交由霍某亲自前处理了!”
入云大师沉吟了一阵,道:“帮主,那寻事之人,确是贵帮叛徒,但滋事的对象,却是本寺僧侣,如是全面由帮主前去处理,只怕……只怕……”
霍鸣风睹状,不由得一愣,接道:“掌门人,只怕什么啊?说将出来,咱们也好商量!”
入云大师道:“帮主,少林声誉,总不能砸在贵帮这批叛徒身上,帮主认为老衲的想法可对吗?”
霍鸣风道:“这个……”
宋孚忽然大笑道:“不用这个那个了!老偷儿说句公道话,今日咱们既然来了少林,那都是为了对付魔道之人而来,任何风吹草动之事,咱们都有责任,要找出那滋事的叛徒,咱们也大伙儿有份,对不对?”
他话音一落,崔大公立即笑道:“宋兄说的不错,为了降魔冲道,咱们果真是人人有责的了!”
霍鸣风沉吟了一下,蓦地大笑道:“不错啊,咱们也该泯除门户之外,共同为维持武林正义,齐心协力以赴了!”
语音一顿,抱拳向入云大师道:“掌门人,今日一切,听你调度,老朽与帮主中子弟,悉候差遣便了!”
入云大师摇头道:“那怎么可以啊?帮主如此谦让,那是叫老衲下不了台了!”
霍鸣风道:“掌门人,今日之事,乃是发生在少林寺中,老朽自应候命差遣,异日如是有事发生在本帮总坛,到那时,只怕掌门人就不得不听命于老朽了呢!”
他这么一说,入云大师倒是不好再推谢了!
略一沉吟之际,宋孚已大声道:“两位,你们再是这么推来推去,少林子弟多死几人事小,只怕要让那叛徒逃出嵩山,再找可就迟啦!”
方雪宜闻言,暗道:“这倒是一针见血之言。”
很久未曾说过一句话的安小萍,忽然低声向方雪宜道:“方兄,咱们先出去看看可好?”
方雪宜一怔道:“那怎么行?咱们也得等那入云大师调度啊!”
安小萍皱眉道:“为什么?我们来此是客,干吗要听他指使?”
方雪宜道:“这个……贤弟,人家乃是一派掌门,再说年纪也比我们大了许多,咱们就算听命于他,那也不算丢人之事!”
安小萍道:“方兄,有一件事,只怕你没有想到!”
方雪宜道:“什么事呢?”
安小萍道:“少林僧众的武功不兹,尚且落得如此情况,就算丐帮这几位长老出手,是否可以一举击毙那么多人?”
方雪宜呆了一呆道:“这……贤弟可是认为那一批叛徒之中,还有武功极高之人吗?”
安小萍道:“当然是有啊!不然,他们哪有那么大的胆子?”
方雪宜沉吟道:“这么说,事情变得很复杂了?”
安小萍道:“早就很复杂了!方兄,你最好是向入云大师说一声,咱们不妨先出去看看!”
方雪宜道:“这……”
他迟疑了一下,接道:“不妥当吧!急,也不用急在这一时啊!”
第二十一回天魔女徒
方雪宜和安小萍虽是耳语,但却瞒不过在场的这群高手,方雪宜话音甫落,入云大师已哈哈一笑道:“两位小施主乃是本寺贵宾,一切行动,自是不受约束,本寺之中,除了那藏经楼而外,两位尽可进出自如的了!”
这就是说,你们可以任意去留的了!
安小萍闻言,立即拉了方雪宜,站起身来,笑道:“多谢掌门人厚待……”
转身便向外行去。
方雪宜仍些有些觉着不妥,正想再说什么,只听得宋孚大笑道:“老弟,你不用拘束那俗礼了!掌门人既已说出这等话,你更不用客气了!”
语音一顿接道:“掌门人,老朽想跟这两位老弟出去见识,见识,不知掌门人可否恩典老朽?”
入云大师笑道:“施主请便!”
宋孚一手拉了一人,大步走出那静静的禅院。
三人出了月门,只见天色已然暗了下来,在树林竹之间,却隐约可见少林僧侣奔走不息。
宋孚低声道:“方老弟,他们戒备得很严密啊!”
方雪宜点头道:“不错,看来少林的僧侣,当真已经吃过他们的苦头了!”
他所指的自然是天魔女和那冒充丐帮帮主之人了!
安小萍这时却皱眉道:“方大哥,咱们去哪里?只在寺内行走吗?”
方雪宜笑道:“贤弟,这主意是你出的,当然由你来作主的了!”
安小萍笑道:“那我们就出寺一行!”
宋孚一怔道:“出寺何往?”
安小萍道:“找那假冒帮主之人呀!”
宋孚道:“嵩山占地数百里方圆,难道咱们要跑上一夜吗?”
安小萍笑道:“那倒不必了,晚辈相信,他们不会退离少林!在他们背后还有指使的人呢!”
方雪宜道:“贤弟认为他们逗留在少林附近,乃是仗恃着那大魔女吗?”
安小萍笑道:“为何不可?除了天魔女,又有谁敢与少林作对呢?”
方雪宜道:“这个吗,在我未曾见到那天魔女以前,还不敢相信!”
安小萍笑道:“宋老你相信晚辈的话吗?”
宋孚道:“怎敢不信?连那天魔女还要巴结你,老朽比那天魔女可就差多了!”
安小萍笑道:“宋老取笑了!”
方雪宜目光向四下打量了一番!忽然笑道:“宋老咱们打什么方向走啊?”
敢情他未曾来过少林,自是被这一处一处的关卡给弄迷糊了!
安小萍也没有来过,这时,张了一双大眼,看看宋孚,接道:“宋老,方兄说得不错,这少林寺中,到处都是殿字佛像,咱们别闯错了地方可就不好啊!”
宋孚哈哈一笑道:“两位是打算去哪里?前面?还是后山?”
方雪宜望着安小萍一笑,道:“贤弟,你知道该去哪里吗?”
安小萍沉吟道:“初祖庵!”
方雪宜呆了一呆,道:“初祖庵在哪里?咱们去那儿作甚?”
安小萍道:“方兄,你忘了那知客大师的话了吗?他不是说,少林门下,有不少人是在初祖庵附近被人重创而死嘛!”
方雪宜道:“这么说,咱们赶去,也许会碰到那天魔女本人了?”
安小萍道:“不一定,反正去试试嘛!”
宋孚这时笑道:“老位老弟,倘是你们要去初祖庵,咱们可得向回走了!”
霍地转身,回头而去。
安小萍、方雪宜怔了一怔,想不到宋孚说走就走,当下互望了一下,只好跟在宋孚身后行去。
绕过了那间方丈静室,三人直奔而行,约莫走了两里远近,便已出了少林寺的山门。
方雪宜皱眉道:“宋老,那初祖庵很远吗?”
宋孚指了指后山,道:“不远,就在那半山之上。”
三人放开脚步,急急奔去。
不消盏茶时光,已然来到一处斜坡,向上望去,只见一处疏落的庭园,掩映在林木之间。
一线灯光,打从枝叶云隙之中,露了出来。
宋孚指着那灯光之处道:“那便是初祖庵了!咱们要不要进内瞧瞧?”
方雪宜道:“当然要啊!”
但安小萍忽然摇头道:“咱们先在这四周查看一番……”
余音未绝,忽然脸色一变,低声道:“有人来了,咱们向那大石后避一避!”
一拉方雪宜,便向一旁闪去!
宋孚闻言,皱了一皱眉,也跟随两人向那石后躲去。
就在三人隐好身形的刹那,只见三名手执禅杖的僧侣,行了过来。
他们大约是在远处听到几人说话之声,方始赶了过来,但临到近前,却不见人迹,是以三人却在方雪宜等适才站之处,四下张望。
只听得其中一人道:“师兄,你刚才没有听错吧。”
另一人答道:“师弟莫非连愚兄都不相信了?明明有人在此说话,怎地咱们赶来就不见人影呢?”
先前那人道:“师兄,咱们要不要在这里,等上一会呢?也许……”
只听那位师兄接道:“师弟,咱们身在明处,自然是不便在此守株待兔般呆待了!”
语音顿了一顿,接道:“这么办,咱们只当作不知,向山下巡查过去吧!”
三僧又附耳嘀咕了一阵,便向山下走去。
方雪宜暗道:“这些和尚果然机警得很,他们为何不向四下里找找呢?难道……”
忽然耳中传来宋孚传音道:“老弟,这批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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