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说……冰帝……”爷爷语带试探。
“冰帝?”菡瑾抬起了头,不知道爷爷为什么会想到这所学校。
“小瑾没想过吗?忍足家和迹部家的孩子都在那里,他们是你的好朋友,你和他们在一个学校,见面不是会更方便吗?”爷爷顿了一下,“而且,他们也能好好照顾你。”
菡瑾略一迟疑,道:“可是,爷爷,冰帝在东京,每天在东京和神奈川之间来回很不方便诶。”
爷爷笑了起来:“原来小瑾是在担心这个啊?”
菡瑾点头,她选学校的时候,都是在神奈川的名校之中筛选的,神奈川名校中声誉最好的就是立海大附属中学了,只不过,出于某方面考虑,菡瑾是绝不会去这所学校的,而东京的学校,距离太远,是以,她根本没有想到过冰帝。
“没事没事,就去冰帝吧!”爷爷抚摸着菡瑾的头,笑道,“可以让田中叔叔来接你的,如果碰上不方便的时候,可以寄住在迹部家或是忍足家。”
当菡瑾把自己要去冰帝的消息通过电话告诉忍足的时候,是早上,忍足在电话那头兴奋不已,磨磨蹭蹭拖着菡瑾聊了半天,最后在晨训迟到前一刻踏出了家门。
自从进入国中之后,忍足和迹部都加入了网球社,并成为了冰帝网球社的顶梁柱。每次聚会的时候,两个人都是三句不离网球。这一年,冰帝网球社似乎还在全国大赛中取得了不俗的成绩。跟她前世的记忆没什么出入,立海大附属中学网球社顺利取得了全国大赛的第一名。南湘南盛传,幸村虽然才国中一年级,但是,已是立海大网球社部长的热门人选。
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冰帝入学考试的日子。冰帝是全日本有名的贵族学校,每年报考的人不计其数。除了有钱人家的孩子,因为他每年送出的可观的奖学金,也吸引了不少普通人家的孩子。
樱花飞舞的季节,菡瑾坐着车来到了冰帝。
按照忍足的意思,菡瑾等在了离校门口最近的那棵樱花树下。前一晚和忍足通电话时,忍足告诫她,冰帝比较大,怕她迷路,让她一定要等在那里,等他来接她去考场。
菡瑾到的时候,给忍足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她已经到了。
没想到,短信发出去以后,左等右等等来的确是迹部景吾。
迹部带着桦地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踮起脚,开始朝迹部身后看去,企图找到明明答应会来接她的忍足侑士。
在迹部眼里,这一行为无疑是很不华丽的。他原本还不错的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你这个不华丽的女人,你这是在干什么啊?”
“在找侑士哥哥啊,”菡瑾没有听出对方话里的怒意,确切的说,是习惯了,每次迹部见到她,都是一副微带怒气对她意见很大的样子,时间久了,她就习以为常了,“侑士哥哥说,他今天会来接我去考场的。”
迹部额上立刻青筋暴起,他闷声道:“不用等了,忍足侑士那家伙,不会来了。”
“为什么?”菡瑾好奇地看着他。
“因为……”迹部别过头,“他训练不认真,被部长罚了,现在正在训练的。”
“哦……”菡瑾觉得这有点巧的不可思议,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只得讷讷道:“那我自己去找考场吧。”
迹部这下子是真的火大了:“你这个不华丽的女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菡瑾被他吓了一大跳,“迹部君……你……你……干嘛?”
“你觉得现在本大爷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迹部深吸一口气,对于她口中的“迹部君”三个字,愤怒到了极致,为什么忍足那家伙就是“侑士哥哥”,他偏偏要被叫做“迹部君”,这个女人,是诚心想气死他吗?
菡瑾看了一眼来往的行人,所有人都被迹部那一声怒吼吸引了注意力,开始往他们这边看过来。菡瑾有点不好意思了,她压低了声音:“迹部君,你……你声音小一点啊……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迹部也意识到了其他人的视线,努力平复怒气,摸了摸眼角的泪痣,道:“本大爷受忍足所托,来带你去考场。”
“哦,这样啊,”菡瑾点了点头,复又笑了起来,鞠躬道,“那真是麻烦迹部君了,谢谢你。”
迹部扬起下巴,打了个响指:“那是当然,本大爷来接你这个不华丽的女人,是你的荣幸,NE;KABAJI?”
桦地在迹部身后,很自然地接上:“WUSHI!”
菡瑾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对于迹部的自恋以及自大,她已经是习以为常了。若哪一天这位大爷突然变得有礼貌起来,才会让她奇怪。
菡瑾一步一步地跟在迹部和桦地后面,往考场走。她埋着头,努力忽视一路走过时,周围那火辣辣的视线。这都是冰帝的女生啊。在来之前,她就有了一定的觉悟。她和忍足还有迹部关系都不错,前世只有幸村一个人,她就被排挤了,别说这一世了。
菡瑾背来的小书包,早被桦地接了过去。桦地是迹部的好朋友,一向少言寡语。菡瑾以前对这个人没什么特别的印象,她只是在网球场上看幸村比赛时,见过他几面。这一世,因为认识了迹部,对这个人倒是熟悉起来了。
桦地是迹部在英国认识的,具体他们如何成为朋友她是不得而知,只知道,从某一年迹部放假回来的时候,就带上了他,时间久了,所有人都开始习惯迹部身后跟着桦地。如果哪一天,迹部一个人出现在某些场合,大家反而会不习惯了。
到教室门口的时候,菡瑾和迹部道了声谢,就往教室里走。迹部说了几句他特有的鼓励式话之后,也走了。菡瑾听见那些“本大爷希望你出来的时候不要哭鼻子”、“希望在开学典礼上看见你的影子”的话,不由得笑了起来。明明是担心她考试不能通过,他却非要表现得如此与众不同,着实让人哭笑不得。
迹部在一众女生或羞怯或火热的眼神下扬长而去,似乎丝毫没有感觉到周遭人的注视。菡瑾叹服不已。
找到自己的座位的时候,菡瑾的手机振动起来了。她掏出来一看,居然是忍足侑士。
按下接听键,忍足的声音就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喂,菡瑾吗?你现在在哪里?”
菡瑾有些奇怪,听着忍足的声音,像是很着急的样子,她开口道:“侑士哥哥,我在考场,你怎么了,听上去很着急啊!”
忍足那边喘息声渐止,听上去像是跑完步以后,慢慢平复下来的感觉,电话那头迟疑一会儿,道:“菡瑾,你自己找到了教室吗?不好意思,我来不及赶过来了,本来害怕你找不到教室迟到的,现在看来是没什么问题了,你在教室就好……”
“啊?侑士哥哥……”菡瑾愣了一下,“我没有自己找到教室啊,不是你让迹部来接我的吗?”
“迹部?”
“对啊,”菡瑾慢慢地叙述着,“他说,你被部长罚加训,所以拜托他来带我来教室,侑士哥哥……难道不是这样吗?”
“哼,迹部这家伙!”忍足咬牙切齿的声音,菡瑾在电话这头都听见了。
“怎么了?迹部他……怎么了?”
“啊……”忍足突然笑了起来,“没事,迹部他没事啊……哈哈……”
菡瑾觉得忍足的话透着古怪,好像他根本不知道迹部来接她的事情,可是,她又想不出来,迹部为什么要骗她。而且,以迹部的骄傲,应该很不屑骗人这种事。
菡瑾有些混乱起来,忍足在电话那头交代了很多注意事项,直到这边考试预备铃响起,他才把电话挂断。
老师抱着一沓试卷走了进来,教室里安静下来。
菡瑾拿出了自己的文具,静待考试开始。
电话那头,忍足刚把手机放进口袋里,就看见了带着桦地从铁丝门外大摇大摆走进来的迹部。一时又好气又好笑,就忍不住上前揶揄:“呦,迹部,你这是从哪里回来呢?”
“忍足,你这个不华丽的家伙,训练完了?”
提到训练,忍足又有些火起了:“迹部副部长,托您的福,完成了,不知您还有什么指教?”莫名其妙罚他加训,都是大爷您的主意!
“忍足,你那是什么口气,真是太不华丽了,NE,KABAJI?”
“WUSHI!”
忍足趁着迹部拿起网球拍的当口,走了过去,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NE,迹部,今天真是谢谢你帮我去接菡瑾了。”
迹部手上动作一顿,回过头时,忍足已经开始和其他人一起训练了。
忍足侑士,你这个家伙,真是太不华丽了!
……》
菡瑾收到了冰帝的入学通知书。
这一年,她12岁,作为一个国一的普通学生,参加了学校的入学式。
很漂亮的礼堂,很隆重地开学典礼。在校长说完一系列欢迎之类的话之后,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以及高年级学长代表的迹部景吾,站上了主席台。
国中一年级的学生,脸上还带着青涩,沉浸在顺利进入国中的喜悦之中,校长话中神圣的国中生活让他们向往不已。
迹部打了个响指,清脆的声音透过话筒在礼堂里回荡着,那一瞬间,所有人都看向主席台上,那个散发着王者气息的人。
菡瑾心中觉得很好笑,又不能在这种场合笑出来,私下里虽然习惯了迹部这副嚣张的样子,摆到台面上了,还是有点适应不良,尤其是看见周围男女学生,皆用一种崇拜敬佩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
迹部扬起下巴,磁性悦耳的声音响起:“沉醉在本大爷华丽的美技下吧!”
礼堂里一片寂静,接着,不知道是谁先鼓起了掌,一下子,所有人似是突然醒转过来一样,开始热烈地欢呼起来,那一时刻,掌声如潮。
男生们讨论着这位学长气势如何如何强大,他带领的网球社在日本全国大赛中取得了优异的成绩;女生们讨论的焦点则是这位迹部学长俊美的外表和多金的家世,日本迹部财团的继承人,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女朋友之类的。
菡瑾听着周围的八卦,不动声色地笑着,看周围同学朝气蓬勃的样子,她的心情,也忍不住好了起来。
最近忙着转学事宜,心情格外烦躁,想到前世时自己进立海大的事情,实在是开心不起来,就怕有个好歹。很多事情,还是在顺着前世的命运轨迹走,比如说柳生从高尔夫球社转到网球社,哥哥进立海大,立海大网球社取得全国大赛第一名等等。
在冰帝入学考试后的好几天里,她都寝食难安。直到爷爷忍受不了她魂不守舍的样子,亲自打电话到冰帝校董的迹部爷爷那里确认,她才安下心来。
并不是她杞人忧天,只是怕再被命运左右。若能平平淡淡过完这一生,再不和他们之中的任何人扯上关系,已是她最大的愿望了。
相比较以严谨学风著称的立海大附属,冰帝的学风更加活泼,偏好外国教育模式,连学校的校服都一律走英伦风。
菡瑾一直都是在神奈川上的学,初中高中大学皆在立海大就读,对于冰帝这样子完全西化的学校还是十分好奇的。除了日本传统的教学科目,学校还增加了诸如礼仪课之类的教学,主要教授西方礼仪。
学生们都很活跃,开学几天之后,菡瑾都没有发现她以前所担心的欺负事件,在这里,有很多家世好的学生,他们和拿着奖学金的普通人家的学生和睦相处着。在这里,高年级学生和低年级学生的界限划分得也不是十分清楚,学长学姐们都不会拿着那个可笑的年龄身份来欺压新生。
就拿网球社来举例吧,现如今,才国中二年级的迹部已经是部长了。前任部长在网球部挂名一年,却无法指挥部员之后,这学期一开学就递出了退部申请,众望所归的迹部景吾君理所应当地成为了领头人。
冰帝,是一个靠实力说话的地方,只有有实力,才能在这里占有一席之地。忍足在开学时说过的这番话,并不是性口雌黄,是确有其事的。
开学的第二天,菡瑾在走廊里看见了小学时的好朋友小岛纯子,她现在在隔壁班。
纯子成绩不错,在这之前,她也一直强调自己会去立海大附属中学,曾经为做了很多年同桌的好友要去冰帝而遗憾过,没想到,她自己最后也来了东京。
纯子靠在栏杆上,叽叽喳喳地和菡瑾叙述着她来冰帝的经过:“我爸爸升职了,从神奈川调到了东京总公司。上下班不方便,正好中层以上干部都有福利,我们家也分到了一栋房子。妈妈说,冰帝教学质量高,就把我送到了这里。你知道的,这里三等以上奖学金就能免除学费,很不错。”
从小学一路过来,拜那阴沉不喜人交往的性子所赐,再加上她时不时自己制造出的距离感,她人缘虽不错,真正算得上是朋友的却不多。小岛纯子算是为数不多的人中和她最要好的一个了。
菡瑾也觉得开心:“真是太好了,我们现在都在冰帝,我就在你们隔壁班,有什么事情你可以来找我。”
“嗯嗯,我会的,”小岛纯子连连点头,“真是想不到,我们还能在一起上课!我打听过了,以后家政课美术课我们两个班都是合上的。虽然不是同桌了,但是能在一个学校也不错,呵呵,我真开心……”
说到一半的时候,身后人声沸腾起来,还夹杂着女生兴奋地尖叫声,一时间热闹无比。
小岛纯子先耐不住回头,这一回头,她就看见了某张熟悉的面孔:“我的天哪!居然是……”
菡瑾被她倒吸一口气的表情弄得莫名其妙,也跟着转头,却只看到了忍足侑士站在她们身后,其他并无啥特别之处。
菡瑾和忍足打完招呼,看见身旁有些呆滞地纯子,有些意外:“怎么了,是侑士哥哥啊,你又不是不认识。”
纯子和她做了很多年的同桌,菡瑾经常会邀请她到家里去玩,一起学习什么的。碰上经常过来看她的忍足侑士,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时间久了,大家都认识了。纯子性格开朗,有什么说什么,忍足觉得她是自家妹妹的朋友,人不错,也格外礼遇她。
这会儿,菡瑾见到她大惊小怪的样子,不会是看忍足看呆了这种原因,联想到不久前几个星期两人才见过一面,就有些想不通了。
幸好,在被菡瑾拉着走了一段路之后,纯子总算醒转过来了。她看看忍足,再看看菡瑾,冒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好啊,菡瑾,忍足君在冰帝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菡瑾一愣,道:“我之前没说过吗?不过,就算没说过,你也用不着这么大惊小怪的吧!”
纯子有些不高兴了,嘟起了嘴巴:“当时问你为什么要来冰帝,你只说是你爷爷的要求,现在被我戳穿了吧?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啊?”菡瑾看了笑得有些诡异地忍足一眼,不明所以地对上了纯子指责的眼神。
“菡瑾,你真的太不够意思了!”小岛纯子双手叉腰,大声地喊了出来:“分明是忍足君在冰帝,你想和他在一起,才编出了‘爷爷要我来冰帝’这种话的!真是的,连我都不透露,我们还是好朋友呢!”
菡瑾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有些哭笑不得了,不知道为什么,长辈中,总认为她和迹部是一对,同辈里,却总是喜欢把她和忍足扯在一起,无论她怎么解释都说不通。“我……没有……”菡瑾急急忙忙解释着,“纯子,我没有……总之,我没有骗你,是爷爷让我来冰帝的。”
小岛纯子比菡瑾大上一个月,一直以菡瑾的姐姐自居,虽然在大多数人看来,菡瑾更像是她的姐姐。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