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一夕念(清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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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一夕念(清穿)- 第1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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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止让我心下生疑,折转身,也往张氏房中走去。
  那人影径直去了卧房,我隐身在厚厚的隔帘背后,微微拉起帘子向里望去,顿时一惊。那人竟是毛氏房里的丫头巧黎,平日总是害羞地低垂着头,说话都不敢说大声了,这时她却有胆子翻起张氏的梳妆台来。
  我也不立刻冲进去阻止,只见她翻出前几日胤禩送给张氏的簪子,拿丝帕小心包好,藏在腰间,又慌慌张张将翻乱的东西复原。出门撞见我,顿时大惊失色。
  “原来是你。”我有意无意瞟向她腰间。
  她吓得手足无措,浑身发抖,忽然抓住我的手,哀求道:“小琳,求你不要说出来,不然我一定会被赶出府去。”
  我抽出手道:“你既知道后果严重,为何还要做这种事?”
  “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娘病重,急需一笔钱医治,可是上个月我就没有领到月钱,这个月的又被克扣下来,大夫说,我娘的病若再拖几日,便是神仙也难救……我……我也是逼不得已。”她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忽然跪下道,“小琳,求求你,不要告发我。”
  “你先起来。”我拉起她,沉声道,“你偷府上东西去卖,怎么也是你不对,快些将东西还回去,上一次你偷金钗,想必爷是怜你孝心,才未作追究,你当真以为他不知道么?”
  “什么?”她满脸惊恐,颤声道,“爷已经知道了?”
  “这府上有什么事能瞒着他?”我催促她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快些将簪子放回去,筹钱的事我再帮你想办法。”
  她听我这样一说,面上又惊又喜,随即又将信将疑地看着我,“小琳,你真的肯帮我?”
  我点点头,担心再耽搁得片刻就会有人来了,急忙将她推回屋里,她终于还是将金簪放了回去。此时院中无人,我拉着她悄悄从侧厅出去,走至院角的老槐树下,这才压低了声音道:“今日的事我便当做没瞧见,但你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我从家中带了一些珠宝首饰来,也没什么用,等下拿给你,你去换了银子给你娘治病吧。”
  她先是一愣,随即感激得热泪盈眶,又要给我跪下,我急托住她手,低声道:“别这样,让人瞧着该要生疑了。”
  她抹了抹眼角眼泪,紧抓着我的手,哽咽道:“小琳,你对我的大恩真不知如何报答了,以后我……”
  “有什么大恩?”我打断她,不在意地道,“我知道你一向老实,也不是故意要偷东西,人这一生,谁不会遇到一两件束手无策的急事呐,你也别往心里去了,重要的是治好你娘的病。月钱的事,慢慢再说。”
  “嗯。”她点了点头,抓着我的手更紧了紧,半晌道:“小琳,上次我险些连累了你,还好你没什么事,不然我真不会安心了,没想到你还肯帮我,我真是……”她一时激动,又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我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她片刻,她才止了眼泪,我让她原地等我,返身回房找了两对头钗和珠花、两副耳坠、一条银链子,用丝帕包好,拿出去给她。
  她颤抖着双手接过,小心揣在身上,又有些担心地看着我,小声道:“你给我这许多东西,自己的月钱可够用么?”不待我说话,她又似恍然明白,自言自语道,“是了,你领到的月钱定很多的。”
  我至今都不知道我的月钱该是多少,上月一文没有,这个月她不说起,我也不知道已过了领月钱的时间了,真不知她为何会觉得我的月钱多,忍不住问道:“府上是什么时候领月钱?向谁领去?”
  她吃了一惊,不相信地看着我,半晌张大了口道:“小琳,你可别说你还没领过月钱吧?”
  我点了点头,轻叹道:“真没领过。”
  她更加奇怪地看着我,满脸疑惑不解的神情,凑近我低声道:“每月初三放月钱,你上个月也没有吗?看来现在府上真是日子难过了,我还以为只是缩减了我们房中的开支,没想到你也没有。”
  这下倒是我吃惊了,“谁说府上日子难过要缩减开支了?”
  她害怕地垂了眼,迟疑片刻,终于还是开口,只是声音更小了道:“那是正月里的事,那时你还未到府上来,难怪不知道了,爷之前惹怒了皇上,皇上下令停了爷的俸禄,府上自是不能像从前那般了,所有分配开支都要重新计算,这些事都是你主子负责在做呢。各房主子们的不变,但丫头奴仆都要节衣缩食,我和巧雪的月银都缩了五成,西院还遣散了十多个家仆,正院遣走的人就更多了,现在一人都要干几个人干的事。”
  我隐隐心焦起来,忽然少了几千两银子的年俸,要维持这么大座府邸的人员和开支,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当日康熙对晨风革爵停俸,我便已体会到那缺钱的难处了,虽说后来开赌场赚了,但前期筹备时还是向胤禟借了许多银子才度过难关,想来现在胤禩府上各项基本的开支,也都还靠胤禟拿了银子进来,但这终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得以钱生钱才行。
  她还以为我是为自己的月钱会打折扣而忧虑,安慰我道:“你也不用太担心,这放月钱的事是你们主子在安排,对自己房里的人定会多照顾些的,真正克扣得厉害的便是我们这样的人。”
  我知她有所误会,但也懒得解释,淡淡道:“现在府上是面临难关,大家也就不要想太多私利了,从前日子好的时候,爷也没有亏待过谁。”
  “那是。”她立刻点头道,“爷对下人真是很好的,所以现在要大家节衣缩食,也都理解,没人有怨言。”
  “能理解固然好,这一缩减,本来领到手的都已经够少了,还扣住不发,那便是不对了,这样几次,谁都会心生怨愤。”我现在对那张氏就已是一肚子气了,她果然不干好事,还老是添乱,就算是要节省开支,也没她这样做的。
  她好似被我的话吓了一跳,急忙示意我小声,一脸忧色道:“小琳,你可不能说主子的不是,要是让人听到就麻烦了。”
  我心想也对,发那张氏的气也解决不了问题,当下点头道:“嗯,我以后会小心说话了,你先去换银子给你娘治病吧。”
  她又对着我千恩万谢,这才走了。
  回到房中,思来想去,要应付眼前难关这么重大的事,还是只能去找福晋商量。之前和晨风在江南经营的地下赌坊虽然早已停了,但银子已全部转了出来,我一直存着,就怕日后会有急用。
  仔细计算过后,找了一天合适的时候去找福晋。刚走到屋子外,便听到张氏略带委屈的声音,“福晋,妾身真的是尽心尽力在做事,您可不要听信他人搬弄是非啊。”
  只听福晋咳嗽了几声,声音也不似往常那般中气十足,虚弱中却不减怒气,“这些日子,我身子不适,你说要帮着打理府上的事务,我也无暇多管,现在府上乌烟瘴气,怨声载道的,你便是这样尽心尽力的?”
  “福晋真的冤枉妾身了。”张氏急叫道,“妾身做每一件事都是为府上考虑,皇上现在停了爷的俸禄……”
  “你住口。”福晋厉声打断她道,“九爷不是拿了许多银子出来么?我就不信还不够发几个下人的月钱,缩减大半就不说了,一连两个月扣住不发,这事要是传出去,你让人家怎么看八爷府?”
  张氏颤声解释道:“福晋,府上日子是不如从前了,谁让爷惹怒了皇上呢,现在只是停俸,还不知以后会有什么事,九爷的银子总不能养我们一辈子,是要为以后多打算。”
  福晋怒喝道:“你这是什么话?如今日子只是差了一些,可也没差你什么,你还在怨受了爷连累了?”
  张氏惊慌地道:“妾身绝不敢这样想,只不过旁人都知道爷现在失了圣心,将来……”
  福晋似已气极,喘着气打断她道:“你给我出去。”
  里面忽然响起又急又重的脚步声,我正在想要不要回避,门已被拉开了,张氏一张脸涨得通红地出现在我面前,先是一怔,随即满含怨恨地瞪着我,狠狠道:“原来是你在福晋面前乱嚼舌根。”
  我还未说出一个字,她已重重推开我,气冲冲地走了。不知为什么,福晋对我好似还比对她客气,此时看了我一眼,敛了怒气道:“你来干什么?”
  我低声说道:“奴婢想与福晋说几句话。”
  她有些奇怪地看着我,又咳嗽了几声,半晌道:“进来吧,你被扣下的月钱,我会让贺总管拿给你。”
  我这才迈进门槛,反手关上门,向前走上两步,微微笑道:“奴婢来不是要说月钱的事,奴婢在府上有吃有住,过得很好,皆因福晋和八爷对下人关怀备至,奴婢感激还来不及,怎会拿月钱来烦福晋?”
  “别捡这些嘴甜的话说,我对你也没什么关怀。”她斜睨了我一眼,冷淡地说道,“有什么事就直说好了。”
  我向她走过去,一边掏出半块玉佩,一边缓缓道:“皇上停了八爷俸禄,想来只是一时之气,过些日子父子修好了,自会恢复俸禄,福晋也不必太担心,八爷在朝中人脉极广,虽不全靠钱财,但也少不了用钱的地方,九爷的银子在这上面就用去不少了,这段时间,府上开支周转暂时是会有些困难。”我瞧着她越来越难看的脸色,递上玉佩道:“福晋可以拿这个信物去金福钱庄提钱,算来有接近两千两银子,加上九爷那里余下的,差不多能当八爷一年俸银了,这一年府上正常开支应是没有问题的。”
  她并不伸手来接,诧异地看着我,“这是你的?你哪来这么多银子?”
  我将玉佩放在她身旁的桌子上,淡淡道:“这是奴婢的姐姐存下的,当日是福晋借银子给她开了满堂红戏班,这些银子都是那时赚的,连本金在内,现在姐姐不在了,想来她也是希望将这些银子连本带利还给福晋的。”
  她还是诧异地看着我,良久目光才移向那半块玉佩,皱着眉,似在思索。
  我知道她不会对胤禩提起小陌,自然会将这笔银子的来源掩盖过去,不会让胤禩知道,见她终于收好了玉佩,我也放心下来,向她告了退。
  第164章 第一六二章 冷暖
  张氏以为是我向福晋密告了她克扣下人月钱的事,接下来的日子看我更加不顺眼,常找些借口罚我去做粗重的活儿。她这人,自以为是,爱占便宜,一点小事就唠叨个不停,又常得意忘形,毛病很多,但是心不狠不坏,见多了后宫的人事手段以后,我真要觉得她可以算是难得的好人了。
  转眼快到端午节,我将清洗干净的菖蒲、艾叶挂在院坝里晾晒,巧黎也过来帮忙。午后有阵阵微风,艾草的淡淡清香夹杂在风里,空气似也变得更加宁静。
  她一边挑着形状好的艾叶捆扎成束,一边低声问道:“小琳,你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们主子?怎么这种事也让你来做?”
  “谁做都是一样。”我不在意地笑道,“说不定主子是想让我多沾沾神草,去去晦气。”
  她怔了怔,扑哧一笑,“你还真是想得通。我可就觉得奇了,你出身那么好,你爹还是朝廷大官,怎么你会到我们府上来做个丫头?”
  我心下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太后、皇上一句话,什么于情不合的事都有可能了。”未免她缠着这问题不放,我很快岔开话题道:“这几个月,你领到月钱了吗?”
  “领到了。”她有些兴奋地点着头,“还恢复了从前那么多,听说是福晋从娘家那边凑了些银子来解府上当前的急,福晋待下人真是好。”
  “福晋是很好。”我含糊着附和了一声,继续往我想套的话上问,“你和巧雪是亲姐妹吗?看上去长得不像。”
  “你真逗。”她笑了起来,“小雪生得那么美,我哪有她十分之一,怎会是亲姐妹?她比我早到府上两年,我们这样的人,来做丫头,是不能再有自己的名字了,若你不是孟大人的千金,恐怕也得被取个宝什么的名字了。”
  “原来她还比你早到府上。”我凑到她耳边低声问,“那她月钱比你多了很多了?”
  “这倒不是。”她也低声道,“月钱按等级发放,府上有规定的,她和我一样。”
  “可是我瞧她用的东西都很名贵似的。”背地里说人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也更加小声。前两天本是去找巧黎,正好碰见巧雪在屋子里悄悄打扮,穿金戴银涂脂抹粉还吓了我一跳,晃眼一看,她身上随便一件珠宝也不是一个普通丫头买得起,我怀疑她要不是像我这样家里有钱,就定是有另外的收入,若她是胤禛安插在府上的奸细,胤禛会付她很高的报酬就能解释了。
  “她生得乖巧,又会说话,很讨主子喜欢。”巧黎一点也不奇怪地道,“主子常常赏她很多东西,你说那些名贵的金玉首饰,都是主子给她的。”
  “原来是这样?”我顿觉自己想多了,看来那毛氏还真是清心寡欲,连女人最难以抗拒的珍珠宝石,都随便送给丫头了。
  还准备再向她问一些巧雪的事,却见张氏从正屋里走了出来,跳着脚叫道:“叫你做一点事,一不看着你你就偷懒,这些草叶不能晒得太透,你赶紧扎好挂到所有的门上去。不只是西院,整个府上你都得挂上。”
  巧黎冲我吐了吐舌头,无限同情。我无奈地去找了推车,将大捆大捆的菖蒲和艾叶放在上面,推着重重的车往正院去。一直折腾了快两个时辰,才忙得差不多了,只剩胤禩的书房外面还没有挂了,想着要是他在那里就好了,正好装装可怜,让他给我按摩按摩。
  越想越美,脚步也轻快起来,抱了两束艾叶往门边走去,屋里有声响,他果然在里面,我正要推门进去给他个惊喜,却听一个陌生的声音道:“八爷,这些东西您收回去吧,你想下官做的事,下官实在是无能为力。”
  “曹大人?”胤禩的声音冷冷淡淡,似带着一丝讥诮,“是无能为力,还是你不愿意?”
  那个声音干笑了一声,“八爷想想看,季大人是为您说话才惹怒了皇上,被革职交与吏部调查,结果查出来,也确是与您亲厚,难逃结党之嫌,他都已被关入大牢,等候刑部发落,那是没什么希望了,您不为他出头,反让下官疏通吏部翻案,那不是让下官也背个结党的罪名么?再说了,兵部大换人,吏部也受了些影响,换了一个尚书,下官在吏部也不是什么大人物,说不上话,和这新来的尚书更是不熟,哪能劝说他重审季大人?”
  胤禩的声音冷了两分,“就是说你怎么也不肯帮这个忙了?”
  那曹大人又干笑了一声,“八爷,识时务者为俊杰,您也怪不得下官,季大人冒死进谏,为你求情,是何样下场?下官可不想步他后尘。八爷久未上朝,恐怕许多事变了都还不知道,皇上是要拿季大人杀一儆百,那是怎么也不会让他活着的,八爷想救他,下官可以带话给他,他承你这份情,想必去也去得安心了。下官也是念八爷曾经提携照顾之情,才将话说明了,现在朝中似下官这般怕被牵连的人不在少数,只是许多人无脸来见八爷说清楚而已。”
  胤禩冷笑道:“曹大人这么识时务,那定是上了一艘新船了?”
  曹大人嘿嘿干笑,“下官只想寻个安稳的靠山,明哲保身,安度晚年。”
  “那好。”里面响起胤禩轻松的笑声,“那就提前祝曹大人安安稳稳寿终正寝了。”
  他这话说得奇怪,那曹大人可能是懵了,一时没说出话来,却听另一个陌生的声音道:“好聚好散,八爷如此想得开那是最好了。”
  胤禩还是笑道:“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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