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一夕念(清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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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一夕念(清穿)-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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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说道:“得月小主与马佳樱秀害芷陌不成,反而内讧不和伤了脸,怕是没机会选中了,但也不应破罐子破摔,不要脸不要命地拉人来陪你,芷陌身为八旗秀女,入宫选秀只为伺候皇上,你句句毁人清白是何居心?”
  “我有什么居心?是你有什么居心?”她先前骂我那么久都面不改色,我才回击一句,她就激动得满脸通红了,“你既只为皇上,那就该恪守本分,但你勾引皇子……”
  “首先有几个问题得月小主需要弄清楚,”我生怕她又扯出胤祯来,赶紧打断她的话,“其一,芷陌并不曾想过会遇到太子,当日偶遇也不是芷陌能够安排能够控制,而且当时还有许多双眼睛看着,若芷陌对太子的言谈举止真有什么出格失当之处,那早已被遣送出宫了,在场之人都没有指责芷陌不是,小主没有亲眼所见当时情景,又从何判定芷陌勾引了太子?其二,得月小主一口咬定芷陌为进太子府,所以要赶走马佳樱秀,敢问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得月小主可以误会芷陌见了太子便是想进太子府,但又如何确定芷陌就要将樱秀视为大敌?莫非小主知道樱秀才是真正想进太子府的人?在小主看来,想进太子府的人就是狐狸精,就是不守本分,就应嫉恶如仇当众检举,那樱秀要进太子府,小主却为何知情不报了?其三,且不说樱秀被撵出宫一事与芷陌并无关系,就算真是芷陌所为,那也不能成为芷陌为进太子府铲除异己的证据,大家同是八旗秀女,何去何从皆由皇上说了算,不是芷陌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同样,也不是樱秀想入太子府就能入太子府,况且以她的质素能不能点中留下还不一定,芷陌又有什么理由要大费周章赶走她,落人话柄多此一举?奇怪的却是得月小主如此笃定此事,莫非知道樱秀她有其他的途径进入太子府,甚至可以左右皇上的决定?其四,就算她真有什么了不得的后台,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芷陌也不认为与她有什么利益冲突,反而是她走她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互不相侵,小主非要将两个毫不相干的人设在对立的位置,又有何用意?”
  其五?她若是一个不慎错答了其五,那就必死无疑了,我终是忍住了口。
  一口气说完这么大段话,我暗暗吐了口气,才发现整个场子里鸦雀无声,先前那些惊呼声、轻嘘声、议论声不知何时统统消失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我,这个场景像极了当日作为孟清诺驳斥侯晓攸红颜祸水论的时候,也是一时冲动不吐不快,结果被所有人用奇怪的眼光盯着看,只不过此时的人比当时多了几十倍。我暗暗苦笑,冲动是魔鬼啊,我这时该装可怜博同情才对,我怎么能这么凌厉地回击她了?我这不又把自己推向风口浪尖了么?
  我有些心虚,无意识地向胤祯看去,他满脸惊讶之色,口里又可以塞鸡蛋了,显然不相信我还是那个需要他来保护的弱女子。我赶紧撇过目光,忽又看到四阿哥深沉的眼眸,比从前任何时候看到的都要深,像是一个黑洞,要将我整个人都吸入进去。八阿哥,他那是什么眼神?若从前还只是探究,那此时就是毫不掩饰的怀疑,他该不会是从我身上看出了孟清诺的痕迹?
  我只觉得头皮发麻,不知为何就向佟佳静璃看去,她脸上还残留着一抹惘然的神色,但眼神却与八阿哥一模一样。我一颗心紧张得怦怦直跳,努力安慰自己要镇定,世间比孟清诺能言善道的人多哪里去了,难道每个会据理力争的人都与他有联系?这样想总算安心了一些,定了定神,看向得月。
  只见她一张脸涨得通红,额头青筋都冒了起来,连连跺脚,指着我大声道:“你……你……”但你了半天也没理出个所以然来。我微微冷笑,在学校的辩论大赛里,我从来都是做三辩手,主打攻辩和自由辩论的,她这连字都不识几个的人,怎么跟我辩?
  忽然那群阿哥中传出一声不屑的轻笑,十阿哥冷冰冰的嘲讽响了起来,“果然还是那么的牙尖嘴利。”我也不去理他,只向身旁的贵妃看去。
  贵妃摆出了一副无比威严的神色,像是要为人主持公道的样子,低沉又缓慢地说道:“叶赫那拉得月,方才陌儿提出的疑问,你可能解释?”
  她一张脸红得更厉害,又急又气,只紧咬着嘴唇,但忽然她却像抓住了我什么痛脚,异常兴奋地大笑道:“娘娘,她方才那番辩解就是最好的说明。”
  “哦?”贵妃的耐心只怕也快被耗尽了,只冷淡地问道,“说明了什么?”
  她眼神恶毒地看着我,神色更加兴奋,“说明她就是与十四阿哥有染。先前说她勾引太子,那样骂她,她都神色不变,还对娘娘说不会解释,但得月刚道出十四阿哥,她就丢了一堆解释出来,不但是强词夺理,还咄咄逼人,分明就是紧张了,心虚想掩饰。”
  她反应倒还不慢,真是一下刺到了我的弱点,不过这个弱点在我刚意识到自己冲动闯祸的时候也已经发现了,总算没被她攻个措手不及。所以我还可以神色平静地看着她,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没话说了吧?”她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看你还能怎么狡辩。”
  我正要开口,那群妃嫔中忽然站出来一人,正是一开始走在贵妃身边那位着淡紫旗装的妃子,她脸色有些发白,缓缓走上前来,我心中一惊,莫非她就是德妃,任谁把污水泼到自己儿子身上,那也是不能忍的吧。她看向我的眼神中有一丝厌恶怨恨,但很快隐去了,看向贵妃道:“贵妃今日一定要彻查清楚,若是让一些不实的流言传入皇上耳中,那后果就严重了。”
  我暗叹口气,来给贵妃施压了,那得月应是神仙难救了,我忍不住向胤祯看了一眼,他这时却微垂了头,想是不敢看德妃吧,四阿哥深沉的眼眸中忽然闪过一道冷厉的的锋芒,射向得月,不论是从保护弟弟,还是爱护母亲的角度,他都应是有些动怒了。
  全都是有身份的人会师了,那应是不需要我开口了,我就微垂了头,静静站在一边。
  不料贵妃却将这热山芋丢给我,“陌儿,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心中冷笑,这都是些什么污七八糟的事?现在被恶意中伤的人是我,我才是受害者,却搞得来好似我挑起了事端要审我一般,我还一肚子气没处发泄,但贵妃问话我又不能不答,只好抬起头来,淡淡一笑道:“娘娘要芷陌说什么?是说芷陌与十四阿哥如何有染这件事呢,还是说为何先前可以无视得月的中伤,但她抛出十四阿哥来时,芷陌却要回应她了这件事呢?”我也并不是真的要问她,顿了顿又继续笑道:“若娘娘是想听前者的解释,那芷陌倒要得月小主先解释一下‘有染’二字的含义了,如果说了两句话便叫有染,那恐怕在座还真找不出清白的人来了。但娘娘若是想听后者的解释,那就简单多了,当娘娘被一条疯狗咬了一口的时候,自然是只能自认倒霉算了,总不能反咬了回去,但它却不知情识趣,还要再来咬着不放,娘娘当然要挥手将它赶开,总不能让它活活咬死,娘娘说是吗?”
  我这话刚说完,人群之中就传来一阵哈哈大笑,十三阿哥倒是个豪爽的人,大笑道:“这话有理。”
  贵妃面上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似乎我这比方还打得比较形象,她点了点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德妃向我看了一眼,这次眼神中倒没有恨意了,虽然也没什么表情,但应是对我这回答还算满意。
  四阿哥冷硬的嘴角又勾起了一抹弧线,看向我的眼眸中竟多了一丝柔和的光芒。八阿哥也在笑,笑容淡淡的,却隐隐含有深意。胤祯双眸炯炯有神地看着我,目中满是赞叹之色。只有十阿哥,还是一脸不屑,脸色臭臭的。
  得月先是怔了怔,随即又激动地大叫起来,“你说谁是疯狗?你说谁是疯狗?”见我没理她,忽然又向贵妃道:“娘娘,她这是在转移话题,她根本没有正面解释。”
  “得月——”贵妃拉长了声音,语气中带着两分嘲讽道,“你不是一样在回避问题?陌儿问你的,你可也一个都没回答,不如你先交代清楚,马佳樱秀要进太子府是怎么回事?她身后助她的人又是谁?”
  我心头一紧,要结束了,她终是难逃一死,她把胤祯卷进来,她不死,德妃那里也没法交代。我心里忽然像压了块大石,我是杀人凶手了,我本来一句话不说随她怎么污蔑我也奈何不了我,但她说到胤祯的时候我却生气了,才一气之下将她逼问得哑口无言了。但是我若是一直不开口,她还是会说到胤祯身上去吧,还是会激怒德妃,那结果还是一样。但我再怎么推卸责任自我安慰心里也不会好过,毕竟这也是一条人命。我觉得很恶心很反胃,也听不进去她都怎么回答的了,只感觉心里一阵揪紧的疼痛,不觉用手捂紧了心口,但那块大石却越压越紧,压得我透不过气来,肺里的空气在一点一点被抽走,我像是要窒息了,眼前一暗,便向贵妃身边倒去。
  我听见胤祯惊呼的声音,八阿哥急叫传太医的声音,四阿哥大叫王公公的声音,得月轻蔑冷笑的声音,还有贵妃、德妃惊慌唤我的声音。
  所有声音都是清晰的,我被王公公抱回了房间,太医正赶来,我其实是清醒的,并没有真的晕倒,但我也不全是装的,当时的确是很不舒服,很难受,所以才心念一闪,干脆晕倒吧,那样就可以结束这一场审判,虽然未必能保得月一条命,但至少不用看见她死在我面前,我实在没有勇气看下去。
  今日一直精神高度集中,这一倒下来才觉得好累好累,但还没完结,还要应付等下来的太医,我绞尽脑汁想有什么方法可以立刻大病一场,感觉衣服有些湿,刚才难受那一下还真出了一身虚汗,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后果了,假装迷迷糊糊地小声叫道:“冷……好冷……”
  一直在房中走来走去的贵妃立刻又叫人多抱了几床被子进来,我就捂了个严严实实,真热啊,我一身都被汗水湿透,也不知过了多久,开始觉得头又痛又沉,似乎发烧了。贵妃和德妃一直在旁边焦急地照看我,估计见了我这时的样子也被吓到了,不停地催人去看太医来了没有。
  我又想起了几日前,胤祯叫我装病,没想到今日我还真要用他的这个招,早知如此,就让他收买了太医多好,我也不用这么自虐。我就东想西想,想到了这没有烽烟的后宫,实则却比真正的战场还要血腥,想到了佟佳静璃的翻脸无情,她向得月乱道我与胤祯的流言,是想教训我警告我,也是想借我除掉得月,又或者还向荣妃示了好,一举三得,借刀杀人我不鄙视,她让我作了那把刀我也可以不介意,但她将胤祯卷了进来,就算今日有德妃压了下来,但终有不怀好意的人要借此作怪,胤祯说不定就会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今日这个不能挽救的局面,就是佟佳静璃一手造成。我还想继续思考,但脑子越来越沉,还没有等到太医来,我已经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玉容守在我旁边,红着眼眶,很累的样子。见我醒来,喜极而泣,“小陌,你终于醒了,真是吓死我了,你都睡了两天了。”
  我吓了一跳,这才知道自己原来病得那么严重,她怕又有人害我,就在我身边照顾了我两天,未曾合眼,我心中无限感动,忽然就抱着她哭了。
  现在还是全身无力,但头不痛了。玉容赶紧端药来给我服了,我也不忘问她我昏迷后的事。太医说我这病是急性什么什么,内火攻心,寒热交迫导致,我心想就是在外面出了那一身虚汗,受了凉,紧接着不等寒气散去我又捂了几床被子造成的吧,还好过去没有救护车,才给了我充分的时间寒热交迫。据她讲,太医当时赶来看到我的时候,将我的病情说得好严重,就差没说我无救了,在场的人都吓得脸色发青。
  我估计她还是夸张了,我现在除了觉得身子很乏,并没其他不适的感觉,病应是完全好了,可能也和我在林家那几个月勤加锻炼有关,身体底子还是有的,一点伤风感冒发烧之类的小病来得快,去得也快了。
  她拧了一张湿丝帕来给我擦手,看着我半晌,忍不住扑哧一笑,目中带着一丝小坏小坏的笑意,“你看起来精神不错,应是完全好了,这下小海子大概不会挨骂了。”
  我不明所以,问道:“谁是小海子?”
  她面上的坏笑之色更重,“小海子就是十四阿哥身边的小太监呀,他每日早中晚三次准时来探你的病,见你不曾苏醒就哭丧着脸,说是没好消息带回去就要挨十四阿哥的骂了。”
  我不觉皱起了眉头,这个傻弟弟,他怎么还不知避讳?
  玉容又笑道:“小陌你好得这样快,说不定也和小路子拿来的那些珍贵的药材有关,那些在御药房很难拿到的。”
  她说这些人名儿都陌生得很,我又问:“小路子又是谁?”
  她嘻嘻一笑,“就是八阿哥身边的小太监啰。”
  我忽然莫名紧张起来,八阿哥怎会关心起我来的?难道他已经怀疑我就是孟清诺?
  玉容一脸惊恐之色,“小陌你怎么了?脸色忽然这么苍白,那日你晕倒的时候就是这样子,你可千万别吓我。”
  我拍了拍她的手,笑道:“谁吓你了,你可别咒我,我大病才刚愈呢。”
  她这才松了口气,转身去收拾药罐。
  我暗下了几次决心,才终于鼓起了勇气开口问她了,“得月……她……怎样了?”
  她回过头来,满脸喜色地看着我,“死罪呢,被收押了,等候处决,小陌以后就不用怕会被她害了。”
  “是吗?”我黯然叹息,“怎么判的罪呢?”
  她有些吃惊地看着我,可能是没想到我会是这样的反应,但还是详细地说了,“那日太医来看过你的病,开了药,贵妃娘娘吩咐人仔细照顾,然后又接着审她了,娘娘就说想不明白小陌你才貌双全绝对可以得皇上欢心圣宠不断,却为何会想去太子身边,既然得月一口咬定如此,就让她说个合理的解释出来,她竟然不知死活地说小陌你是觉得皇上老迈,时日无多,太子却正值壮年,而且即将继承皇位,跟着太子肯定比跟着皇上强,这些要杀头的话可没人听小陌你说过,但在场所有人却都听到她说了,所以贵妃就以她出言不逊对皇上不敬的罪名治她死罪了。”她说完就笑嘻嘻地出去给我弄吃的了。
  我长长叹了口气,果然如此,我要回击得月的“其五”,就是要她回答,我有什么理由舍皇上而选太子,我当时还是没狠得下心问出来,但最后贵妃还是这样问了,荣妃要想她死一定会教她那样污蔑我,她太信任荣妃自然做梦也不会想到将她推向绝路的会是荣妃,后宫实在是太残酷,亲情,友情,都是不存在的东西。
  我还是想得太天真了,弄了一场病出来,还是没能改变什么,只是没有亲眼所见那一幕,可能心里不会觉得太恶心,是荣妃要她死,佟佳静璃要她死,从她接受荣妃的授意弄这一出闹剧开始,从她听佟佳静璃的话散布谣言开始,从她将胤祯卷入进来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必死无疑了,因为德妃不会罢休,贵妃就一定会治死她给德妃一个交代,我说不说话,晕不晕倒,丝毫不能影响什么,改变什么。
  我笑了起来,但泪水却止不住地滴落,这个地方太无情,太险恶,我的良心,我的灵魂,根本抵挡不过,终会被它吞没。
  我好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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