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一夕念(清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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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一夕念(清穿)-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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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血狠绝的人,若是孟清诺碍了她的路,她只怕也会辣手相加,她在我心目中已经成为了恐怖的化身,我有两晚还因为她做噩梦了。
  她见我不说话,忍不住眼泪就流了下来,哽咽道:“静璃若早知姐姐是二哥的妹妹,宁可让得月造自己的谣,也不敢拉姐姐下水。”
  “算了,”看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也很难受,就算她是装,能装到这份上也还是多不容易,我也不用再为难她了,只淡淡道,“我又见不着我哥,怎么对他说?反正我现在也挺好,他也不会多过问,你放心好了。”
  她怔了怔,喜出望外,赶紧擦去了面上泪水,拉我坐下道:“好姐姐,你真要原谅静璃,静璃才能安心。”
  我点点头,怕了她的纠缠,干脆还是说原谅她吧,只要我自己始终谨慎就好。她向我有些羞涩地一笑,“姐姐早已知静璃对二哥的心意,那能多说一些二哥的事给静璃听吗?”
  我知道她想听什么,终于还是和颜悦色对她笑了笑道:“我哥哥大了我八岁,他出生的时候,身体通红,稳婆说是不祥之兆,也真有那么凑巧,她说了那话出门就掉一大坑里摔死了,我爹娘更认为哥哥是不祥之人,就将他抱去很远的地方扔了。”
  “怎么可以这样?”她满眼震惊,又带着一丝怒气,“这太残忍了。”
  过去的人都很迷信,我将故事编得越夸张越具有神奇色彩,越容易让人相信,她果然没什么疑问,我接着道:“后来我出生了,我一直也不知道在这世上还有一个哥哥,直到我六岁那年,爹娘出远门访亲,那时我身体不好,他们就未带上我,而是让仆人小心伺候,有一日,就有一个十多岁的少年到我家来……”
  “那就是二哥?”她眼眸中闪过一丝兴奋期待的神色,“那十多年他是怎么过的?”
  我瞧着她急切的神情,强忍住笑,“哥哥从不对我说那十四年的事,当日他来我家,只是请求寄宿,仆人要轰他走,但是我那时小,也没什么人心险恶的概念,觉得他很亲切,就让他留下了,他陪着我玩了两个月,教了我很多东西,走的时候他说他是我的亲生哥哥,还对我说,如果想再见他就不要对爹娘说起见过他。他刚走第二天,爹娘就回来了,我是真的很想再见他,就什么也没对父母说。后面几年,爹娘每次要出门访亲,我都装病不去,我知道那时哥哥就会来陪我。我这一生,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过一年,但他真的很疼我,他不能原谅爹娘的狠心绝情,这一生都不会与他们相认,但他却觉得不能在身边照顾我亏欠了我,无论我提什么要求,他都从不拒绝,只是,他从不说他的事,不说他都有些什么朋友,不说他住在哪里,不说他是干什么的。”
  只能这样编了,不能让孟清诺留下可查证的痕迹,他就只能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了,让他保持神秘感,编不出来什么合理的情节那就不知道吧,哥哥就是不说,我能怎么办?
  她满脸羡慕之色,还真信了,但眼眸中忽又闪过一丝忧虑,“你确信他真是你亲哥哥?”
  我心中又乐了,莫非她还在怀疑孟清诺视我为红颜知己,才要冒充亲生大哥来对我好,我轻叹口气,“当然确定了,我娘每年正月初六都要偷偷地烧纸祭祀,从前我还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就明白了,那一天正是哥哥的生辰,她一直以为哥哥死了呢。”
  为了让她完全消除孟清诺会爱上我这个担心,我又继续编,“我当然也一直想知道哥哥为什么不认他们,就趁一次我娘祭他的时候,假装无意闯入,我娘多年受良心谴责,那一刻竟经不住我旁敲侧击的逼问,把当年丢弃哥哥的事全都说了出来,不过她到现在也不知道哥哥还活着。”
  我看到她面上终于露出放心的笑容,我也放心下来,我知道她还会找人向叶氏调查,我也毫不担心,前日见叶氏时我早已教了她怎么做,若无十足把握,我也不敢铤而走险撒下这弥天大谎。我现在说起谎来竟连顿都不打一下,可又觉得自己很可悲很无奈,我对着玉容编了十岁以前官家小姐的身世,现在我对着佟佳静璃,还要为我的化身孟清诺再编一个身世出来,我这都是在作什么孽啊?
  她微笑着看我,又满怀期待地问,“你说二哥在宫里吗?不然他怎么暗中帮你应付贵妃呢?”
  她倒是想孟清诺出现在宫里吧?我淡淡一笑,“都亏了进宫前哥哥给我的锦囊妙计啊,她教我怎么投贵妃所好,怎么消除她的戒心,还教我编了一段和表哥的爱情故事,差点将贵妃都感动哭了,所以她才对我那么好呢。”我倒不担心她去贵妃那揭我的底,这宫里,最知我根底的人就是贵妃了,其他的人最多像十阿哥那样认为我牙尖嘴利,有些泼辣,贵妃现在还没注意她,她不会傻得去暴露自己。除“表哥”以外,我真正的意图却是不会向她透露半分,“表哥”既是孟清诺所教,那她要想告密前也当念念旧情。
  她目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很快又笑道:“二哥怎会那么了解贵妃?”
  我悠悠笑道:“他对这宫里宫外的人了解都不少呢,可不止贵妃一人,我哥口紧得很,不过和他相处的时候我也寻着一些蛛丝马迹,我觉得他肯定认识很多朝廷的人,说不定他就在朝为官。我哥神通广大着呢,好像这世上还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果真如此,”她双眼一亮,“我就觉得他是胸有大志之人。”
  我心里苦笑,我可没什么大志,只是想活下去,生存就已是很艰难的事了,哪还能再想其他奢侈的东西?
  她忽然轻叹了一声道:“二哥那首为大唐红颜赋的词写得可真好,他是真正懂得女子,疼惜女子的人。”
  我故作自豪地道:“那当然了,我哥将来的妻子一定是世上最幸福的人。”这句话是她当初说的,我原封不动借用过来。
  她怅然若失,喃喃道:“是啊……最幸福的人……”
  本来孟清诺已是一个要被遗忘掉的人了,我这时又搬出他来,还和我扯上关系,最怕就是反而引人怀疑我就是孟清诺,这是我觉得今日一计最险的地方,但佟佳静璃却好似一点也没往这方面想过,我设计的诸多解说一点也没用上,担心竟是多余的。想了片刻,我忽然明白了,她是太希望这世上真有孟清诺的存在吧,是真的迷恋上了他,她根本不会将我、甚至将任何人联想成她心目中那个惊才风逸堪称完美的男子,所以当她看到孟清诺的字出现在我手里时,第一反应是以为孟清诺又要在她的世界出现了,而不怀疑那是我所写。我编什么故事她都信,因为她心目中的孟清诺,就是我编的那么神秘。她当然宁愿接受孟清诺是真有其人,可以想他,念他,忆他,而不会去想他从来不曾存在。看来一个人自我暗示的作用真的十分强大。
  这样一来,我的罪恶感又加重了,她本已将孟清诺埋在心底了,我又将他刨出来,还让她对着我就要想起他,想起那个她爱不了、不能爱的人,我忽然觉得自己好残忍。
  我不想折磨谁,我只为了生存。是不是要生存,就非要变得残忍?绝情绝爱如她,不也是为了生存么?万恶的旧社会,活着都是一件奢侈的事。
  第18章 第○一六章 新居
  终于到了面圣的日子,我给佟佳静璃化了一个无比惊艳的妆,然后对自己进行了一番恶搞,当然要恶搞得自然,不能看出是故意的,要让人觉得我的丑陋是与生俱来的。康熙看到我的时候,肯定将负责把关前两轮海选的太监连祖宗都给问候了。
  我本是落选了,最后是太后补圈了我的名字,说我与她从前的一个宫女长得有几分相似,要我去宁寿宫服侍,康熙以孝闻名,何况我又是他看不上的,毫不犹豫就将我分配去了宁寿宫。
  佟佳静璃如愿以偿一举夺魁,被册封为璃嫔,是这届秀女中唯一一个封嫔的人,面圣就能进入嫔这一等级的,在历届选秀中也是少见的特例,可见她是多么的惊艳。
  另外,康熙老儿还点了三个贵人,施亦婷就是其中之一,还有宁古塔雪嫣和董佳丽姝。雪嫣有着一张清丽脱俗又耐人寻味的脸,是贵妃看中的人,董佳丽姝,就是得月阵营幸存下来的,自然归于荣妃一方。初步来看,荣妃这边添了一嫔一贵人,贵妃那边是一贵人和我这个去太后身边的宫女。
  还有二十余人被点中,但无册封,都是没有名号的小老婆。
  另有几人被指婚给几个皇室宗族,具体是些什么人我也不太清楚。
  玉容的去处没有悬念,康熙是采纳了太子的意见,当然实际是我的提议,她被分去了毓庆宫做宫女。
  余下的人就落选回家了。
  我终于暂时摆脱了这些人,去了吃斋礼佛香火不断的宁寿宫,这里的人应该好相处,我盘算着如何能留在这里,我可不想卷入贵妃的后宫战场,生命曾可贵,要多加珍惜,但是我又有些怕借贵妃的桥过了河就拆桥,会被她报复,这个主儿我也惹不起,思前想后也没什么主意,又只好走一步是一步了。
  我站在太后面前的时候已经卸掉了妆,还原了本色,她坐在一张软榻上,上下打量着我,我微微垂眼,却也暗暗地打量着她,她看上去像是只有五十多岁,比我想象中年轻,是个高贵端庄、和蔼可亲的老太太,全身上下都带着一种与世无争的宁静。不过都达到宫廷女人的最高成就了,确实也没什么可争了。想必正是这样清心无欲,才能保养得那么好。在她左右两侧还有两名宫女,都很娇小可爱。
  她的声音还很润朗,人也比较有精神,看了我片刻,忽然开口道:“你走近一点,让哀家瞧清楚些。”
  我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了两步,心中却有些紧张,有道是三年一代沟,她是这深宫中和我代沟最大的人了,也不知能不能沟通。
  她和善的笑容,不知不觉消除了我的戒备,语气中除了有些惊奇也并无其他,“你长得这般清秀可人,竟未被皇帝点中,真是奇了。”敢情她老眼昏花了,在点选之时根本没看清我那吓人的样子,只是记得贵妃提过我的名字,才圈了我。
  我垂眸浅笑,“奴婢姿色平庸,承蒙太后厚爱,才能有幸留在宫中,太后之恩,奴婢永世不忘。”我倒并不是谄媚讨好她,这句话我是发自肺腑,是真心感激她成就了我人生的转折,至这一刻,我的人生才开始进入预期的轨道。
  这种话她肯定不是第一次听,所以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又看了我几眼,仍是有些惊奇地道:“前几日贵妃跟哀家说,在储秀宫看中一个秀女,有些机灵能干,就是相貌不太能登大雅之堂,放出宫去又有些可惜,所以推荐给哀家,可是哀家怎么看,也看不出你丑在何处,还真是奇怪了。”
  我也不能将化妆恶搞的实情解释给她听,只好看着她淡淡一笑,“人之外表,本就是一主观的东西,不然也不会有‘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了,奴婢姿色一般,却能得太后垂怜,可能是因为太后心慈仁和,一心向佛,深通佛法众生平等的要义,于皮囊色相这般外物已不甚介意了。”拍马屁不是目的,我只是在努力寻找能与她沟通交流的契机,我既要在这里当差,当然要营造一个和谐的工作氛围了,若能得她喜欢,我工作起来也轻松许多。记得历史上这老太太是信佛的,我当然要投其所好试一试,就算她不信佛,我这样说也没什么罪过。
  她看着我的眼眸中惊讶之色更重,同时又有一丝欢喜,“你小小年纪,竟还懂得佛法?”
  我笑了笑,不慌不忙地道:“佛法主要是倡导人心向善,宽大为怀,未必要看破红尘才能参佛,反倒是身在红尘,才难免有更多痴妄杂念,更需得佛祖指引,修心养性,以求宁静。”
  她看着我的神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半晌才温和地点了点头,“贵妃的眼力果然不差,哀家身边还真没一个能似你这般会说道理的人,看来你是读过书的人了?”
  我微垂了眸子,谦虚地答道:“奴婢自幼读过一些闲书,不过与佛结缘,还是八岁那年随家人去天台山游玩,遇到一位得道高僧,他开坛讲法,讲了七日方才离去,奴婢也在那里听了七日,受益匪浅。”我暗暗佩服自己已经达到出口成谎言的境界了。
  “哦?”她满有兴趣地问,“那最大的益处是什么?”
  我看着她,微微一笑道:“或许是让奴婢明白了,人生得失沉浮,是无常,也是有常,随时、随性、随遇、随缘、随喜、而已。”
  她看着我的眼光中更多了一丝兴奋,接着又问,“那位得道高僧都讲了什么?”
  我一边思考一边回答:“那位高僧讲了许多极富禅理的小故事,太后若是想听,奴婢就随便说一个吧。”
  她点了点头,更直了直身子,我轻咳一声,想起了网上广为流传的佛教四大经典爱情故事,缓缓说道:“从前有个年轻貌美的少女,出身名门、多才多艺,许多人向她提亲她都拒绝了,有一日,她遇见了一名年轻男子,心中确知就是自己苦苦等待的人,但只得匆匆一面。之后,她四处寻找此男子无果,只有每日晨昏礼佛祈祷,希望再见那个男子。她的至诚,感动了佛祖,于是遂其所愿,但是需要她放弃现有一切,修炼五百年。她毅然答应,然后变成了一块大石头,躺在荒郊野外,经历了四百九十九年的风吹日晒,直至最后一年,有人出现相中了她,把她凿成一块条石,运进城里,造成石桥的护栏。就在五百年的最后一天,那个她等了五百年的男子终于出现了,他行色匆匆,很快地走过石桥,又一次消失了。”
  太后面上露出了一丝惋惜之色,微微皱了皱眉,“五百年就只得这样?”
  我轻声笑了笑,又接着道:“那女子又用了五百年向佛祖乞求能触碰到那男子,佛祖将她变成了一棵树,立在一条人来人往的官道上,又是一个五百年过去,最后一天,男子终于来了。这一次,他没有匆匆走过,因为天太热了,他就来到树下,靠著树根,闭上双眼睡著了。女子触摸到了他,而他就紧靠在她的身边。但是,她无法向他倾诉这千年的相思,只有尽力把树荫聚拢,为他遮挡毒辣的阳光。但那男子只小睡片刻,就又头也不回地走了。”
  太后轻叹了一声,“真可怜,那要修多少年才能在一起啊?”
  我微微一笑,继续讲故事,“佛祖对女子说,如果想做他的妻子,还需再修炼,女子只是问,是否他现在的妻子也受过自己这样的苦,佛祖微笑点头,女子便说自己也可以做到,但是不必了,这时佛祖也似松了一口气,然后对她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太后面上的表情似乎带着一丝期待,应是期待会有好结局。而她身旁两个宫女也已是听得入了神,急切地等着我说下文。
  我笑了笑道:“佛祖说,‘那这样就好了,另有个男子至少可以少等你一千年了,因为他为了能看你一眼,已经修炼了两千年了。’”
  “啊?”太后轻呼了口气,便沉默不语,似乎又在慢慢回味,若有所思的样子,沉默了很久,才又看着我,点头沉声道:“果然是好故事,值得细细品味。那位高僧所讲述的,是哪一部佛经呢?”
  我哪知道什么佛经?我不过是平时上网喜欢看一些感人的、富有哲理的小故事,此时只要能与向善、平等、慈悲、宽厚、坚韧这些精神沾上边,就拿来用一下了,我可没打算成为大师。我就笑道:“奴婢以为,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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