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一夕念(清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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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一夕念(清穿)-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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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江公子?我不认识。”我刚一跑,又被他拉住,拖到一间屋子前,不由分说将我推了进去,门立刻被关上。
  我拉门却怎么也拉不开,急得大叫,“喂,你放我出去,我不是这里的姑娘。”
  屋里忽然响起一声略带寒意的轻笑,“原来你还知道自己不是这里的姑娘。”
  听到那声音的一瞬,我松了口气,但立刻又紧张起来。
  江公子?江云升呐。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试剑
  我转过身不敢看他,低垂了头小声问:“八爷怎会在这里?”
  “看样子,你是一点也不将我说的话放在心上,是不是?”他向我走来,声音又沉又缓,“你不在这里,我怎会在这里?”
  我脑子里忽然冒出个念头,他找人跟踪我?他好像又看穿了我的心思,淡淡开口,“你奉太后懿旨到我府上陪格格,我不看好你,你走丢了,被拐卖了,我怎么向太后交代?”
  他说得好像还有些道理,我抬起头,有些委屈地看着他,小声嘀咕,“奴婢是来办正事的。”
  “正事?”他嘴角又勾起了一抹讥诮,“打算将自己卖多少银子?”
  他始终还是拿看沁竹的眼光看我了,心又有一瞬疼痛,淡淡一笑,“四爷肯花千金买奴婢一夜,说明奴婢还是有些身价的,奴婢一点也不愁卖不了好价钱。”
  他脸上还是带着淡淡轻嘲,但眼眸里却好似风雪弥漫,寒芒一闪,我不由得退了一步。他盯着我看了良久,眼里的光芒渐渐隐去,似还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你就不能像对十四弟那样,也温顺一点对我么?一开口说话就好似我欠了你。”
  他还觉得我说话语气不好了?倍感压迫的那个人应该是我才对吧?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奴婢还觉得跟十四爷说话才轻松呢。”
  “你说什么?”他似有些没听清楚,上前一步紧盯着我问,“说大声些。”
  “没什么,”我暗叹口气,还是温顺地对他吧,“奴婢说以后一定听八爷的话。”
  “口是心非。”他的声音带着两分冷硬,但眼里却已亮起了一片星辉,炫人眼目的星辉。
  对着他好像也没什么话说,正准备告退,他已转身向里厅走去,笑道:“你站着不累吗?过来坐。”
  我只好走了过去,这间屋子装饰得很素雅,不同于我那时所见醉云阁里奢华的摆设,倒好似是特意为他准备的。江公子和顾公子一样,都是这里的VIP常客吧。
  他不知道我在想什么,看了我一眼,眼里的笑意又多了两分,看这样子,他好像是有话要对我说,虽然忐忑不安,但肯定是走不了了,只得上前为他倒了茶,退在一旁伺候,耐着性子等他开口。
  “怎么对十四弟就没那么多规矩?对我就要这么疏远?”他轻轻敲着茶碗,眼神渐渐转黯,“他能为你做的,我也做得到。”
  我微微一怔,他又要说我们三人之间的事?但是我真的没什么好说,也不想再说。等胤祯一回京,我就要对他说清楚,他不能原谅我,那从此以后我们就什么都不是了,他能原谅我,那我们以后就是姐弟,是朋友。我们三人的感情,不是贵妃的故事,不是二选一,不选胤祯,也不会是他。看到了他对静璃毫无义兄的爱惜之情,明白了自己于他也只是棋子的意义,他的温柔,只是让我留恋,却再也难以相信。越冷静,就越容易将心门关死,所有的意乱情迷,都仿似一场宿醉,酒醒后,情何在?
  我很平静地看着他,轻叹了一声,“奴婢对十四爷,只是将他当作弟弟,想要心疼他,爱护他,对八爷,是对主子,自然要尊敬,亲疏有别,也是正常的。”
  “弟弟?”他诧异地抬眼看我,“你似乎比他还小吧?”
  “奴婢只是形容这种感觉,”我淡淡解释,“一个人的年龄和心智并无绝对的关系。”
  他冷冷一笑,嘴角浮起一丝嘲讽,“可我也没看出你对我有多尊敬。”
  “以前奴婢有什么失礼之处,还望八爷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以后……”
  “好了,别说了,”他打断我的话,长叹了一声,“一说这些你就要气人来着。”
  他不想说那最好了,我也沉默下来。
  过了片刻,他又开始用茶盖轻敲着茶碗,看了我一眼,淡淡道:“北方寇贼入侵一事,皇上已经决定出兵,现在由舒穆禄将军督兵备战,你可以放心了。”
  我吃了一惊,回想那日也真好笑,拿尼布楚条约对着沐晨风发了一通火,沐将军肯定以为我是疯子。但我还是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不是沐将军带兵出战?”
  “你对晨风很上心啊?”他又看了我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就那么想他带兵?”
  不知道他想到哪里去了,我只好不着重点地解释,“奴婢也只是为八爷着想,沐将军带不带兵,对奴婢又没什么切身好处。”
  他微微一怔,看着我半晌,声音一沉,“这些事,不用你操心。”
  我低头“嗯”了一声,心里却十分委屈,军政上的事,我都不分对错,不问缘由地向着他,一心都是为的他,他却这样冷漠的态度对我。忽然眼泪就涌上眼眶,拼命忍住才没有掉下来。
  他伸手拉过我的手,轻轻一握,竟有一丝轻颤。
  我用力抽出手来,退了一步,垂首道:“八爷没什么事的话,奴婢该去陪着格格了。”
  他默然许久,长叹了一声,“也罢,你回去吧。”
  我转身出门,他又吩咐了先前的精壮汉子送我,回到八爷府才得知福晋带着格格去镇国将军府了,我又不免好奇,格格那么不愿见沐晨风的,怎还会跟着福晋去他府上?
  马车已经折转,将我送去了将军府。一个上了些年纪的老管家带了我进去,其他的下人一路见了他都恭敬地称他文伯。这还是我第一次来沐晨风的府邸,一切都中规中距,缺少八爷府上那种很具灵气的布置,像他那个人一样木讷。唯一让我瞧着顺眼的是前院东侧有一个小池塘,里面种着荷花,要是盛夏花开,定是这府上最美的风景了。
  文伯很和蔼可亲,一边带路,一边看着我呵呵笑道:“姑娘是宫里的人?从前没见过姑娘。”
  我点头“嗯”了一声。他又笑着说,“八福晋倒是常来,珍格格从前也常来,只是和将军订了亲,才见得少了,他们也真是好事多磨,好在老天有眼,让将军度过大劫。”
  我微微一惊,照他这么说,格格和沐晨风是很熟的人了,就算不是青梅竹马,也应类似青梅竹马,上次还听福晋说沐晨风喜欢了格格十多年,他对格格,会不会就和胤祯对我是一样的?原本他们是亲密的朋友,无话不谈,可是关系一旦转为姻亲,格格的心情也和我对胤祯是一样的吧?难怪她能看穿我强装的笑容,她比我更早体会那种痛苦。
  看这文伯似是很健谈的样子,而且老年人也没那么多心机,正是打听情报的最佳人选,我也直入主题地问,“沐将军的病是怎么回事啊?”
  “将军的病,所有人都觉得奇怪,”他长长叹了口气,“见过将军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练武奇才,他七岁的时候,跟着盛京将军出战准噶尔,虽然不是主将,但在右路军交战不利南退、噶尔丹乘势长驱南进的紧要关头,是他带领五百轻骑突围掩护,右路军才得以与左路军汇合,最后大败噶尔丹军。”
  “七岁?”我惊得叫起来,“那沐将军小小年纪,就已是战功显赫了。”
  “那算什么?”文伯满脸自豪的神情,扬眉笑道,“他十三岁的时候,又跟随抚远大将军费扬古率西路大军大战噶尔丹,也是他率四百轻骑诱敌入围,立下大功。”
  我彻底震惊了,原来沐晨风的威信就是这样来的,不是吃祖上的老本,康熙三次亲征准噶尔,他就在两次大战中立下显赫军功,十三岁,那还是少年啊。我还说玉容夸张,暗笑那是拍武侠片,我错了,他哪里是武侠?他根本就是神话!
  文伯说话似乎有些抓不住重点,始终没说到沐晨风的病,眼见他还要再细数沐晨风的辉煌军功史,我赶紧提醒他道:“文伯,沐将军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他也意识到自己跑题了,呵呵一笑,“将军这一病在床上躺了三年,没有知觉,没有思想,只有一丝气息残留,老将军和夫人伤心过度,也是大病不起,拖了一年半,相继撒手而去,将军是去年初才醒转,但也未完全恢复,看上去总是呆呆傻傻的样子,其实我们将军从前很健谈的。几年来,八爷一直在暗中查这个事情,日前找到两个苗疆的高人来,才证实将军之前是被人下了蛊毒,据那两人说,那种蛊叫孽天幻蛊,无法可解,中的人绝对活不过三年,将军大难不死,实在是苍天庇佑了。”
  绝对活不过三年?若不是仇诺的魂魄覆在他身上,怎会活过来?我还是有些不死心,又问,“将军他还记得从前的事吗?”我是完全没有小红的记忆,如果现在的沐晨风只是仇诺借他的身体还魂,那也应该和我一样,不会有沐晨风的记忆。
  “当然记得了,”文伯的话立刻让我希望破灭,“他连我这老头子的生辰都还记得,这府上哪棵树是他什么时候种下的,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他和仇诺没什么关系了,我又弄错了。但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沐将军是被什么人下的蛊?”
  文伯摇了摇头,长叹口气,“三年前,将军太锋芒毕露,又手握重兵,别说是朝中政敌,就连皇上也有所忌惮,可能害他的人就太多了。”
  难怪八阿哥说不带兵是好事了,那这次督兵备战的事是交给舒穆禄将军,也是沐晨风或者八阿哥的意思吧?在没查出是什么人下手害他之前,保持低调是对的。我不知道还有这些内幕,那日实在不该骂他一通。
  文伯带我走过前院,左右有两条岔路,他虽有些年老,但腿脚还很灵便,一边往右大步迈去,一边呵呵笑道:“珍格格和八福晋在花园赏花,我们这就过去吧。”
  我迟疑了一下,跟在他后面问,“沐将军现在不在府上吗?”
  “将军在练武场试剑,”他脚下未停,大笑着,“四爷才派人送了一把宝剑过来。”
  我忽然有一个感觉——得沐晨风者得天下。太子、四阿哥、八阿哥,他应该和谁都关系不错吧?我要是是他,也当个中立派最好了。
  我停了下来,笑道:“文伯带我去见见沐将军好吗?”趁今天这机会这么好,我还打算找他聊聊玉容的事。
  文伯立刻转身,又往左边的岔道走去,呵呵一笑,“姑娘跟我来,练武场在这边。”
  练武场差不多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边上摆着两个武器架,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我叫得出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十八般武器应有尽有。
  沐晨风在场子中舞剑,和我初见他的时候一样,一袭白衣,干净得好似白雪。但眼前,哪还是我觉得病恹恹的人?人影翻飞,剑光漫天,一招一式,都如行云流水。剑舞风起,他的身影更加飘逸,凌空一跃,剑气如虹,划过天际。
  我瞧得呆住了,那明明就是古龙笔下的薛衣人、西门吹雪、中原一点红,我完全不敢相信这样的人真实存在,不由自主地一步一步向场中走去。
  他的剑光一闪,挑起脚边一截木桩,抛向空中,寒光闪烁中,木屑仿如雨下,又好似杨花纷飞。
  我好似着魔一般,向着他走去。忽然寒光一闪,不知他是不是没看到我,转身一剑刺出,剑光在我身前三寸处停下,我惊得出了一身冷汗,那一瞬,我还以为自己肯定没命了,连躲的反应都来不及。
  文伯呵呵大笑,“姑娘被吓着了吧?将军很有分寸的。”
  剑尖仍指着我,他还是没收回剑,看着我似笑非笑,声音不高不低,却极富磁性,“送给你。”
  我这才看到剑尖上挑着一朵花,就是用剑将方才那木桩雕成的一朵花。我颤抖着手从剑尖取下那朵木花,我已经没有心力去感叹他剑法的出神入化,他雕的是什么?郁金香!是孟清最爱的郁金香!是十九世纪才传入我国、在当时那个时候还根本没有的郁金香!
  “仇诺?”我怔怔地看着他,泪湿眼眶,“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我终于问了出来,眼泪顺腮滑落,我再不要试探,不要猜测,只要一个明明白白的答案。我真的好想找到他,什么也不为,只是要找到他。
  他的神情也是怔怔的,不知是因为病还未全好的一贯表情,还是因为我的问话,他斜飞的双眉微微耸动,眼睛黯淡无神地看着我,喃喃重复,“仇诺?是我?”
  “不是吗?”我握着木雕郁金香的手一紧,锋利的花瓣边缘扎入掌心,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声音却因为紧张而颤抖,“你是不是仇诺?”
  他的神情更加茫然,很疑惑地问,“你都不知道仇诺是谁?”
  “你到底是不是?”我又不由控制地变得激动起来,几乎是冲他吼道,“我只要你说是不是!”
  “当然不是了,”他看着我的眼光中忽然多了一丝同情,“因为八爷在查这个人,我才知道这个名字。是对你很重要的人?”
  重要吗?不重要吗?我自己也不知道。如果他也来到这个时空,我只是想找到他。我和他还能不能再重逢?
  闭上双眼,才能深吸一口气,五脏六腑像是在抽搐,呼吸都好困难。
  “若是很重要的人,怎会认不出他?”他冷淡地道,“若是不重要的人,何必在意他,伤人伤己?”
  “你懂什么?”我猛地睁开眼瞪着他,嘶声叫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的确是看不懂你,”他还是冷淡地看着我,声音又硬又直,“我只知道出兵北部的事皇上是不赞成的,为这事八爷和皇上又起了很大的争执。”
  “为什么?”我心里一惊,不敢去想为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我,“那八爷为你做了那么多事,又有什么意义?”
  真是因为我?因为我那么激动地骂了沐晨风,因为我主战绝不议和,因为他在意我?
  我为什么还要怀疑他是不是真心?除了给他添麻烦,我还给了他什么?他能利用我做什么?牵制孟清诺?孟清诺除了一张嘴,还有什么能胜过他?我太看得起自己了。
  忽然很想大笑,却笑不出来,反而泪如决堤。
  他眼里的同情之色更重,轻叹道:“你也并不是毫不在意八爷的?那又何苦固执,让所有的人都痛苦?仇诺,若无可能在一起,就忘了吧。”
  是无可能再在一起,是应该忘了,但那也应该是在找到他以后。其实还是没放得下吗?若真无念想,又为什么一定要找到他?连沐晨风这个局外人都已经看不下去。但是他又有什么资格说我?
  我擦去面上泪水,仍是瞪着他,微微冷笑,“沐将军一定也知道格格的心思,那又为什么还要勉强?格格也知道和八爷此生无望,又为什么还要执著?忘不掉,都是因为一厢执念,如果所有的人都能绝对清醒地活着,那就不会有痛苦了。可惜,将军也是痛苦着的人吧?”
  他的脸色渐渐转暗,但还是面无表情,黯淡的眼里空洞得什么也没有。我好像刺到了他的痛处,如果他是仇诺,对这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格格,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深切的痛楚,我竟然还想试探,何苦呢?他都已经说了不是了。
  转眼看到文伯惊诧的神色,他看着我的目光依然柔和,我这样对沐晨风说话,他也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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