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一夕念(清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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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一夕念(清穿)-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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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必须一起带走,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没法向太后交代。
  想到这里,像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心里却还是压得好紧,继续听着外面的动静。
  大仙似有些不放心地问,“真绑好了么?别让她跑了。”
  “放心吧,老大,跑不掉的。不过听说那女子贞烈得很,就怕她到时寻死。”
  “哈哈哈,那个时候,保证她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
  “差不多了吧,去看看,先乐一乐。”大仙的声音似在远去。我又等了片刻,外面寂静无声,料想他们已经走了,我才从案桌的布幔里钻出去。
  走出大门,又瞧不见人的踪影了,绕着破庙走了一圈,才发现庙子后面还有几间厢房,里面隐隐有人声,料想格格就是被关在那里。我思索着怎么才能将她救出来,又绕回庙子里,准备找一些可以利用之物。似乎只有放火还稍稍可行,要找烧起来烟很大火却不大的东西,正在那破庙里一阵乱翻,忽然听见不远处有马蹄声传来,我又赶紧躲到案桌下,那马蹄声越来越近,转瞬就到庙外。
  只听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给我搜。”
  我心里一惊,一块大石瞬间落下,激动得都快哭出来,八阿哥来了,他终于来了。
  我爬出布幔,正要冲出去,就遇到他正好走进来,他脸上本还带着焦急愤怒的表情,在看到我的一瞬,神色就缓和下来。外面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很快消失,一人匆匆跑到他身边,低声道:“福晋和格格在后面厢房。”
  他神色又一暗,也不再看我一眼,转身疾去。我紧跟着跑出去,这才看到外面黑压压地站着几十个人,之前那五个道士已被按在地上绑了起来。
  破旧的厢房里,格格和福晋被分开绑着,格格脸颊红肿,嘴角还有一丝血迹,定是那些人对她动手动脚,她不从便打了她。沐晨风快速给她松了绑,一脸心疼之色地看着她。另一边,八阿哥也给福晋松了绑,将她小心抱进怀里。
  福晋紧搂着他的脖子,将头埋进他怀里,浑身轻颤,低咽道:“胤禩,我好怕……你怎么才来?”
  “有我在,不会有事的,”他更紧地抱着她,柔声道,“不用怕。”
  福晋还是将头埋在他怀里,低泣不止。沐晨风伸出手想拉格格起来,格格迟疑半晌,终还是没有握住他的手,自己扶着墙站了起来。
  这时,常常跟在八阿哥身边的那名精壮汉子走了进来,低声道:“八爷,那五人服毒自尽了。不过有一人被救下,没有死得了。”
  八阿哥的神色更加暗沉,冷冷轻喝,“带回去,看好他。”
  福晋抬起脸看着他,娇艳的面上还带着两行清泪,仿如梨花带雨,楚楚动人。
  八阿哥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柔声道:“你先回去。”
  “那你呢?”福晋有些紧张地问。
  “我还要进宫给太后请安。”他转头向身边的精壮汉子看了一眼,沉声道,“你送福晋回府,路上小心些。”
  福晋又在他怀里撒娇了片刻,才跟着那随从走了。
  他向我看来,眼里的寒光像利箭一般直直射向我,那一瞬,我感觉周围死一般的寂静,连空气都骤然冷了许多。心似乎有一瞬停顿,然后剧烈地加快。
  他一步一步向我走来,脸上像覆了一层冰霜,比四阿哥一贯的脸色还要冷峻。“谁指使你做这些事的?”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好陌生,陌生得我半晌没醒悟过来他是在对我说话。
  “说话!”他的声音更加低沉,带着无比慑人的冷厉,“谁让你这么做的?”
  我怔怔地看着他,他的话,像一双无形的手掐着我的脖子,让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做了什么?绑架?就因为我不是那些人的目标跑了出来,他就断定是我干的么?就算我真有那么丧心病狂的设计,我也没那财力人力啊。他怎么会不知道我是无辜的?他怎么会怀疑我?
  只听“唰”的一声,寒光一闪,他已抽出了沐晨风手里的长剑,直指向我,厉声道:“你说不说?”
  剑身泛着月下寒水一般的清光,剑尖没有一丝颤动,指着我咽喉,他的眼眸映着剑锋的清辉,冷得像是千年不化的冰魄。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他怎么会不知道是谁干的?他怎么会不了解和他朝夕相对的福晋?只是他不能交出福晋,不能说要害格格的人是福晋。因为要给沐晨风一个交代,他就决定牺牲我了。我能说什么?我说不说话结果都是一样。
  哀莫过于心死。杀了我,若能换沐晨风一心一意助他夺天下,那我是不是也算死得有价值?
  他一剑递出,我闭上眼,已经可以感觉到剑锋浸入血液的寒冷。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意乱
  鲜血滴在地上,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沐晨风徒手抓住了剑锋。我做梦也没想到救我的人会是他,我是那么卑鄙无耻想要害她心爱的格格的人,他怎么会救我?要杀我的人,我没有想到,而救我的人,我也想不到。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漠然地看了我一眼,掏出雪白的手帕,拭去剑身上的血花,还剑入鞘,一边包着手上的伤口,一边淡淡道:“八爷,她是太后身边的人,事情闹大了也不好。”
  事情还没有闹大,那一剑,只是在我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口子,但同时,却也将我的心都粉碎了。所有的倾慕、爱恋、幻想,统统灰飞湮灭。原来死亡可以来得那么快,快得还没来得及想过会是死在他一剑之下。
  他冷眼看着我,我也静静看着他,明明很难受,却连眼泪都没有了。是恨?是怨?是悲?是怜?统统都不是。只是好像听到心碎的声音,看到两个背道而驰的身影,一切都再已回不去了。
  马车抵达宫门,我飞快地跳下车,往宁寿宫的方向跑去。谁都不想再理会,在那纵横交错的宫墙中,我只能是一个人,孑然穿行,在这里,不会有疼我惜我的人,不会有值得我倾付一生的人,我早应该想到,既然只是一枚棋子,那就注定会有弃車保帅的一天,就连我愿意去被利用都还没有资格,只能被拿去牺牲。
  眼前忽然好模糊,泪水在这个时候才涌了出来。
  他在宁寿宫门口等着我,我只当作没看见,快步从他身边走过,忽觉手一紧,他轻拉住我的手腕,低声道:“我有话对你说。”
  说什么?还能说什么?继续质问我为什么要做那些事?还是说他知道我是无辜的,但是不得不牺牲我?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前跑去。我再也不会那么傻,听他的甜言蜜语,所有的牵绊都已被那决绝一剑斩断。从今后,再无以后。
  一口气跑回自己的房中,再也忍不住痛哭起来,哭到声音嘶哑,浑身抽搐。
  这一阵大哭,气血上涌,忽觉一身燥热不堪,一个恐怖的念头直窜上心间,这才想起,我还喝了那什么催情圣水,这下可怎么办?还好今日紫芸和青鸢在太后那里值夜,我还可以留在这里,不然怎么也瞒不了今日的事了。
  钻到被窝里,强迫自己快睡觉,睡着吧,昏迷吧,也许这样就会没事了。可是却越来越难受,浑身像是在烈火中烤着,更有一种恐惧无边蔓延,怎么也睡不着。
  外间的门似乎被推开了,那脚步声是青鸢的。她还未走到床前,声音就响了起来,“咦?小陌,你怎么这么早就睡了?不舒服吗?还是陪格格外出太累了?”
  我想答她话,但喉咙却像火燎,只闷声应了一声。
  她走近床边,伸手来探我额头,惊声叫了起来,“你头好烫,别是发烧了。”
  “我没什么事,”我艰难地开口,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滑柔和,“你去伺候太后吧,我睡一觉就好了。”
  “方才看到格格来给太后请安,才知道你们回来了,”她还是不甚放心地看着我,“四爷似乎有事找你,今晚一直在花园等你呢,还说你若回来了,就让我给你说一声,叫你过去。”她又满脸担忧地看着我,迟疑道:“不过你这样子……我去给他说你病了吧。”
  我这时本也不想见人,但想到怎么说他也是个主子,等了我一晚上,我称病不见他,别是惹恼了他那就麻烦了,这雍正皇帝的冷绝狠残我是吃不消的。料想他也不可能找我谈天说地,有什么事几句话就说完了,也无甚大碍,我就跳下床,一边往外走,一边道:“不用了,我没什么大病。”
  四月,正是百花斗艳争春的时节,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花香,让我那本就不太清醒的神志更加迷醉了。
  他端坐在石桌前,清瘦的身影映入眼帘,淡淡微光下像是蒙了一层纱雾,朦胧不清。那一瞬,我眼前又浮现出初见顾公子的情形,也是这般迷蒙,忽然有种身在梦中的恍惚。
  “你去哪里了?”他不等我上前去给他行礼,先向我问道,“宫外有那么好玩?现在才回来?”
  他这话好像有些责问的意思,但是语气却比从前任何时候听到的都要柔和,我不禁有一瞬迷惑,竟忘了答话。
  “你过来,”他还是用这柔和的语气,又带着两分命令的口吻道,“站那么远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只得垂了头走上前去,本来出得外面吹了一阵风,感觉好一些了,可是只得片刻,体内那股热气又似浪涛翻涌,窜上咽喉,似要灼烧撕裂。此时我才对那药性真正恐惧起来,如果到身体的渴求压过意识的控制时,会是什么样?我不敢想象,有些烦躁不安地问,“四爷到底有什么事?”
  这句话说出来,我自己也发觉语声有了一些变化,但他却好似没有发觉我的异样,只是慢吞吞地打开放在石桌上的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沉声问,“你看这支玉笛如何?”
  我此刻哪有心思去欣赏笛子,只看了一眼,连声道:“好,很好。”
  “那你再给我吹吹当日在宁寿宫里吹的曲子。” 他仍是侧身端坐,没有看我一眼,接着沉声道,“试试看这笛子音色如何?”
  当日那首曲子是我想吹给八阿哥听的,只是现在,我怎能再吹?也不想再吹。强忍着喉咙干得开裂的疼痛,轻咳了一声,“奴婢还是觉得竹笛的音色更好。”
  “哦?”他有些诧异地抬眼看我,然后目光又回到玉笛上,良久像是在思索什么,沉吟道,“这么说你不喜欢了?”
  我喜不喜欢,他有什么好失落的?难道他还打算把这么名贵的玉笛送给我了?我此时也无暇多想,只想快些躲回屋子去,有些着急地道:“四爷没其他的事,奴婢先告退了。”
  “急什么?”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刁难我折磨我,斜睨了我一眼,不慌不忙地道:“就那么不想对着我?”
  这时只觉得胸腹那股热气越来越重,游窜全身,汗水已打湿重衣。拉了拉领口,才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却已明显颤抖,“奴婢不敢。”
  他这时似也觉察到我的异样了,仔细向我看来,我慌忙垂下头,但却因为难受,不由得全身轻颤。他还在不慌不忙地问,“那日我令人送剑去将军府,你也在那里?”
  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也不知道他问话的用意,但此刻我的全部精神都要用来和那该死的迷药对抗,也没法去猜测他的心思,只想快速结束对话,他问什么我就一五一十老实回答,“是,奴婢碰巧也在那里。”
  他“嗯”了一声,他本来就已知道我当时在场,那句话根本也不是问话,这时接着问,“你觉得那把宝剑与将军合称吗?”
  我连连点头,“合称合称。”
  他现在要向我套什么话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的问话还没完,“你觉得沐将军喜欢吗?”
  我有一瞬愣住,眼前似乎又出现那冰冷的剑锋泛着的冷月青光,八阿哥决绝的一剑向我刺来,就是那把剑。恐惧和心痛蔓延,神志竟有一瞬清醒,他哪是在问什么宝剑不宝剑,他是在问沐晨风到底是不是向着他的。但是这种问题我怎么可能知道答案,只能含糊应道:“将军随身带在身边,定是喜欢的。”
  他似有一些满意地点头,又继续问,“你当时见过将军试剑了?觉得将军武艺如何?”
  我心里大骂,他平时不是冷面寡言的么?怎么这会儿那么多话?还有完没完了?不知道那药效要什么时候才过去,汗水不停往外冒,我也顾不得去擦,快速答道:“将军剑术高明,出神入化。”
  他又看了我一眼,似在猜测我答得这么干脆到底是说的真话还是假话。半晌才沉声道:“那你觉得以将军现在的状态,能不能督兵备战,抗击北方寇贼?”
  我现在是多么想神志和身体分离,难受得要死,什么都无暇多想,但还是听得出这句问话才是关键,关系到沐晨风,关系到八爷党,也关系到我,不能随便乱答。沐晨风一定是以旧病为由,不带病督战,他送剑让沐晨风试剑,是想看他身体恢复到什么程度了,是想看他是不是真的不能带兵,至于他到底有什么深沉的目的,我也没法再分析下去。
  他冷冷看了我一眼,轻声一哼,“在猜什么?之前不是答得挺快的么?”
  体内热气翻涌,冲击着我最后一点点理智,他问不出让他满意的答案不会放我走了,我还怎么撑得过去?那就不要再苦苦强撑了吧,只是放纵一次,只是身不由己,也好过这般难受,好过这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折磨。但是,我还是不愿意,不愿意那么低贱,在他面前。
  浑身燥热难当,嘴唇已经干得开裂,体内就像埋得有个炸弹,似要炸裂。他的手指在桌上悠闲地轻敲,还在等着我回答,但是我想不出要怎么回答,嗓子干得冒烟,忍不住道:“奴婢觉得很口渴,四爷不介意奴婢喝口水再说吧?”
  我也不等他应允,两步走上前去,拿起桌上的酒壶就喝起来,入口初时只觉得清凉甘甜,像是冰水浇熄了咽喉的那股火苗,说不出的舒服,一口气喝完了一壶,才开始觉得辛辣火热,我知道那是饮鸩止渴,可是横竖都是死,或许能醉死,是更好的解脱。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声音一沉,“那是酒,不是水。”
  我当然知道那是酒,不是水,只是现在对我而言,还有什么分别?
  夜色中,他本就阴沉的脸色更加冷暗了两分,冷冷一笑,“我有那么可怕?对着我还要喝酒来壮胆?”
  不能再对着他,我一开始就该装病不见他的,没有想到那迷药有那么厉害,更高估了我那其实根本就不怎么样的控制力。意志,是一件很奇怪的东西,当自己都怀疑的时候,它就像高楼倾塌,一瞬湮灭。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了,什么都不想了,转身也不知要向何处去。
  他用力地一拉我手,我本就已经迷迷糊糊了,这时更是站立不稳,身子一软就跌坐进他怀里。
  他微微一怔,我也瞬间怔住了,抬起眼就看到他近在咫尺的面容,分明的轮廓,刚硬的线条,彷如石刻般冷峻。只是此时,他深沉的眼眸中,却似闪烁着柔和的光芒,疼溺的眼神,令我如坠迷雾。
  第一次这么近地看着他,第一次看到他的冷酷背后,竟也有那么一丝难以觉察难以捉摸的柔软。自顾公子开始,他留在我心里的,就是一个清瘦、孤独、冷漠、高傲的身影,仿佛天生带着千古帝王的冷寂,遥远得像是隔着一个世界,令我不敢接近。只有此时,离得这么近,才看清他面上刚硬的线条,也有柔和的部分,冷如寒石的眼眸,也带着些许温度。
  他的呼吸轻缓沉静,像是有一种催眠的作用,我所有的担心紧张都忽然消失,一瞬松懈,迷药和着酒精的影响,让我最后一点点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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