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只是因为他们相爱,所以才愿意共同分担……南乔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使劲地点了点头。
李言复又笑道:“感谢老天,多亏你现在才七岁,不然,一年两年间,说不定我的‘户口’还办不下来呢,那我们可要再一次私奔了。”
南乔也被他逗的笑了起来,道:“你看人家韦小宝,随随便便可就解决了户口,混成了鹿鼎公……”她突然想起了看过的《鹿鼎记》,那假太监韦小宝被派出使俄罗斯的时候,就被康熙改了户口,入了旗……
“那韦小宝最后还娶了七个老婆呢。你的意思是,我要跟他学习?”李言笑道。
“你敢!”南乔张口满口小碎牙冲着李言的肩膀肉恶狠狠地咬了下去,直见李言很配合地呲牙咧嘴方才罢休,满意地松了口,却又紧接着小嘴一憋,带着哭腔道:“牙被崩掉了……”
呃……李言想笑却又不敢,整个脸都扭曲起来,好半天才缓过劲,“关切”地道:“哪里呢?快给我看看。”
南乔小嘴一张,吐出了一颗牙齿。
李言将那颗牙齿珍重地接了,又让南乔张了嘴,掉的正是上门牙。只见她满口的小米牙缺了个黑乎乎的口子,看起来十分喜感。
“恩,是上面的,应该丢在床底。”李言忍住了笑,装模做样地说道。
“为什么?”南乔话才出口,立刻就捂住了嘴,小脸懊恼地皱成一团。
她不说话还不要紧,这一说话就开始漏风,咬字就不清不楚起来。李言忍俊不禁,终于哈哈笑出声来……
“哼!”南乔撇开了脸。
“好乔乔,是我错了,我再也不笑你了,你别生气啊……”李言笑道:“民间说法,这上牙丢下床底,新生的牙就会往下长;反之,下牙就应该丢在屋顶上,好让牙齿往上长……”然后又说了不少关于牙齿的讲究。
渐渐地,南乔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最终睡了过去。她知道他就在她身边,她知道他将与她一起,她还有什么不能安心的?
李言将她轻轻放好,又拉过薄薄的被子为她盖上半个身子,见她长长的眼睫毛如同睡着了的黑色蝴蝶,静静伏在她白瓷一样的脸蛋上一动不动,是那么的静谧美好,不由得又微笑起来。
他终于找到了她。而她又将是他的……真好。
南乔第二日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而李言,当然不会再在她的房间里。
这一觉,真是睡的通透。南乔伸了个懒腰,飞快地起身下了床,穿好了衣物,一番梳洗之后,正碰见陈氏端这两碟小菜过来,于是甜甜笑道:“额娘,早。”
“啊!乔乔,你开始掉牙了?牙呢?”陈氏一眼就发现了南乔的与众不同,当下紧张地问道。孱弱多病的南乔形象已经在她心中根深蒂固,所以,南乔身上的每一点变化都会让她紧张不已。何况,“换牙”又是大事。
“牙……”南乔想起昨晚自己的囧事,也会心一笑,道:“额娘,牙齿找不到了。”应该是被李言收去了吧……
“怎么会找不到?”陈氏有些焦急,道:“你什么时候掉牙都不知道?”
“我一觉醒来,牙齿就不见了。”南乔“茫然”地道:“额娘,很重要么?”
“重要。怎么不重要?”陈氏将手里的两盘小菜放在桌子上,唠叨道:“你自幼就你别人不同,这说不定又是得了什么病呢?可不敢马虎。”
“谁又生病了?”宝柱走了进来,皱眉问道。
“还不是乔乔。”陈氏将南乔牙齿神奇脱落,却又找不到旧牙的情况说了一遍,道:“爷,您说这……”
“有病没病的,让陈老给看看不就知道了?瞧你把孩子吓的,小脸都白了。”宝柱说了陈氏一句,然后将南乔拉到自己身边,安慰地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拍,道:“乔乔,咱们先吃饭,吃了饭,阿玛领你去看你陈爷爷去。”
“恩。”南乔心中腹诽,这都是什么眼神,我的脸哪就白了?不过她也是知道这是宝柱疼她,于是也没有多说话,低头乖乖地喝起粥来。同时,她也有些奇怪,饭桌上怎么不见李言?
023 家庭小会议
原来,李言只能算是房客,连亲戚都是算不上的。
这是时候的规矩,走亲访友都难得在一个桌子上吃饭,更别说房客了。但陈氏也没有拿他当外人,厨房做饭的时候,也是多做了三个人的,让李秀给端了去。
“我起床的时候,言哥儿已经起了,正在院子里打拳,看那样子,应该是太极拳,跟兴哥儿送的那本书上画的一模一样。”陈氏一边吃饭,一边唠叨道:“那个叫李石的小厮正拿了把扫帚打扫院子。厨房里柴也劈好了,水缸也挑满了水,那秀丫头已经将个厨房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要不是顾及着我们的口味而太过冒昧,怕是已经开始做饭了……”
说着,陈氏叹了一口气,道:“这几个孩子,真是勤快的让人看着心酸……若不是他们落难了,时刻想着寄人篱下的没有根基,哪用的着这么讨好人?”
“你别拦着他们。”宝柱停下筷子想了想,道:“正因为如此,让他们多做些活计,他们才会更安心些。下人不就是用来使唤的?你就高高兴兴的使唤他们,保准比什么安慰同情的话都好用。”
南乔闻言暗自点头。自己这个阿玛虽然少言寡语的,但说出来的话都是相当有道理。先前一段时间,她还觉得这个家都是陈氏在亲亲苦苦地操持,宝柱的贡献少的可怜。后来才慢慢发现了,宝柱其实是陈氏的主心骨……
“爷的话就是有道理。”陈氏果然像是有了主意,道:“吃过饭我就让秀丫头与我一起做布熊。”然后道:“待这些布熊卖了,顺利的话,应该有上百两银子的进项,咱们家也算是小有余财了。爷,你看咱们是先添个小庄子呢,还是做些别的?”
“额娘,”南乔插嘴道:“额娘,大哥哥不是很会做生意么?咱们为什么不问问他?”古人有了银钱,就知道买地……南乔心中极不赞同,买地才能有多少产出?若是老天爷不给面子,还要从里亏钱呢,再说,这笔银子她还有用……
做个小娃娃真是不爽,一点儿也住不了主……南乔心中哀叹,若她现在十五了,哪怕是十二了,也能光明正大地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哪像现在,想做点什么,必须借助李言的口……
“百十两银子,买不了几亩地。”宝柱道:“你东西还没有做出来呢,现在谈这些太早了。”说罢又继续吃饭,不再说话。
陈氏想想也对,也就不再说那些虚的,转而又关心起南英的学业来。
原先南乔总是病,家中进项太少,南英就主动要求早些报名参军吃饷,但现在乔乔的病好了,家里的经济也不那么紧张了,陈氏当然更希望儿子能有个好前程。“文的你也不太喜欢,武的么,咱们旗人最重军功,你有什么打算没有?也是我和你阿玛没用,不然直接给你报个侍卫的缺,哪怕只是个三等虾也好……”
“额娘!您这话是咋说的!”南英正色道:“儿子就是那没用的,只有靠着人才能出头?额娘,你放心,总有一日,我会给您挣个爵位来。”
“可是……”陈氏心道,爵位哪有那么好挣的?若要真上了战场,刀枪无眼的让人揪心,还不如就像现在这么平平安安的!她可就这一个儿子!
“儿子大了,自然会自己打算,你也别操太多的心。”宝柱看了南英一眼,颇带欣慰地道:“你若是有了打算,也跟你额娘说说,免得她总是自个儿瞎琢磨。”
“我……”南英看了看宝柱,又看看陈氏,才道:“我想考武举。”话已说了出去,南英仿佛也自在了些,语气中也带了点侃侃而谈的自信味道:“我今年十三岁,明年才十四,所以明年的武举还是不参加了,毕竟是人小力弱,万一在比试中伤了根本就不好了。而再过三年的,我十七了,才正是时候……”
“有把握么?”陈氏忍不住问道。
“还有四年呢。”南英不说自己有把握,也不说自己没把握。但就像他说的,还有四年呢!四年里,只要他肯吃苦,肯努力,还怕不能出头?
“行了。我吃完了。”宝柱当先搁了碗,算是给今早上的这一场家庭会议画上了句号,道:“乔乔,你也快点儿。”
“恩。”正好粥已经凉了,南乔三口两口喝完,跟陈氏和南英打了个招呼就下了桌子,自己舀了清水洗了手和脸,见身上没有什么不妥的,就跟着往外走。
过了垂花门,就见李石正手拿着抹布,兴高采烈地在清洗窗沿。而李言,则是支了个桌子,正专心致志地画着什么。
不知陈氏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给李言指的房间,只好斜对着垂花门。因此,只要李言不将自己的房间门窗紧闭,从垂花门出来的人,一眼就能看见他正在做什么。
李言什么时候会画画了?自己怎么不知道?
南乔心中纳闷,就不由自主地走到了李言身边。画的还是不错的……南乔心中赞了一声,但很快就又有了疑问:他画这打打杀杀的东西做什么?不是说要建功立业改户口么?怎么画起了漫画?
“见过伯父。”李言画好了其中的一小副,见宝柱和南乔都在,就停了笔,起身行礼。
宝柱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而南乔却问道:“大哥哥,你画的是什么?”
“一个小故事。南城的时候,看到有书局里的画册子卖的挺好的,问了老板,说是若画的好了,能得不少钱。”李言说话的时候微微低头,仿佛有些不好意思。
“靠自己的双手吃饭,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宝柱道。
“谢伯父教诲。”李言闻言又正色谢过,很是洒脱地笑了一笑,身子也仿佛直了起来。
趁着两人说话的功夫,南乔又仔细看了几眼李言的画。他画的应该是个武侠故事……这种画册子会很好卖?南乔对武侠不是很感兴趣,所以还真不知道。不过李言既然如此说,那应该是差不多的。
“画的很好。”南乔赞道。
“哦?乔乔对画画感兴趣?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哟?”李言道。
“阿玛,我可以学么?”南乔闻言连忙用希冀的眼神望向宝柱。别的不说,若是宝柱允了,她也能光明正大地与李言相处,更何况,她原本也有一些绘画的底子,这个时代又没有什么消遣,没事画上几笔,用来打发时间还是很不错的。
“你大哥哥现下做正事儿呢……”宝柱道:“待他过几日有空了,你再与他学习也不迟。再说,你今日要去看望陈爷爷的,忘了?”这孩子手里怕是没有余钱了……
“哦,那大哥哥你快点儿画!”南乔脸上微微露出些失望之色,告别了李言,跟着宝柱出了大门,向回春堂去了。
现在不能跟李言一起学画是有一些遗憾,但宝柱的话也没有说死,以后日子还长呢,不怕没有机会……南乔很快将画画一事抛在一边,回想起陈氏在餐桌上的话,心中开始琢磨起来。
她既认了这一家人为父母亲人,自然是希望家中生活能蒸蒸日上的。
南英的前程……
武举她倒是知道些皮毛,应该是朝廷选拨武官的一种考试,性质应该与科考差不多少。但陈氏说了三等虾,听口气,三等虾是个极好的差事……只是三等虾是个什么玩意儿?大侠?大虾?
024 挣钱不易
琢磨不出来,但是可以问呐!反正就这么光走路也是无趣的很,南乔于是开口问道:“阿玛,三等虾是什么?”
“你问这个做什么?”宝柱顿了顿,但还是回答道:“三等虾就是三等大内侍卫……”
大内侍卫,那就是专门守卫皇宫的?难怪陈氏眼馋,大内侍卫既体面又没有什么危险,而且,常年跟在皇帝身边,立功机会不仅多些,且又容易些,若是走运的话,能有机会在康熙面前露个脸,哪怕只是多看一眼,那将来的前程还不是一片光明?
而且还是正五品的职称。他们董鄂家,作为满八旗的八大贵姓之一,南英当然也是有资格的。无奈他们这一支没落的太狠了,又与董鄂家的嫡支早断了往来——要关系没关系,要银子没银子,大内侍卫这种金贵的缺,自然是轮不到南英头上的。
若是能补上这种缺,当然要比去拼武举容易的多……
权势上,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但金钱上,自己多少能有些作为吧。想要改善家里的生活条件,这需要钱;想要给南英一点支持和帮助,这需要钱;李言想要建功立业改户口,也需要钱……
可是,挣钱也不易啊!估计陈氏再卖出一批小布熊,跟风的人就起来了,然后就是价钱的一降再降,利薄了不说,也不会好销了。她当然也可以出新的花样,做出其他的公仔出来,但跟风仍然会有……
像这种摆摊走低端路线是不成的!南乔心中迅速有了计较——她的目标,要对准那些贵女!也就是专做高端市场!而且,单凭陈氏一人做工是不成的,并须要有个作坊!并且要有家地段和装修都不错的店铺!
可这些,都需要本钱……她自然是没有本钱的。李言那个倒霉的娃现在也应该没有。要说服陈氏和宝柱将接下来辛苦赚得的银子拿出来给她开店,先不说够不够,就说她开的了口么她?人家李言懂得经营那是因为自幼的学习培养,而她呢?以前的南乔可是个瓷娃娃,除了跟了南英学了几个字,什么琴棋书画的,厨艺女红的,全是白瞎!
就冲着她这“光荣的历史”,弄出个布熊还能算是她异想天开,瞎猫碰见死耗子,若她再对着陈氏和宝柱大谈生意经,非把那两人给吓坏不可!
看来,还是要和李言好好合计一下……
就在南乔的盘算之中,两人很快到了回春堂,宝柱还特意买了二两上好的龙井当作礼物,以示他们这趟来,主要是走朋访友的拜访性质,而不是看病。
陈老是回春堂这个分店的坐镇大夫,除了身边跟着个孙子陈兴医,儿子等家人并不在京城,因此,就住在回春堂后面的院子里。
“陈爷爷。”南乔乖巧去见了礼。
“呀,乔乔来了呀。”陈老也不与宝柱客气,示意陈兴医接过他递过来的茶叶,自己习惯性地就搭上了南乔的脉搏。昨日才见过,今日就来拜访,难道是南乔这丫头又有什么不妥了?
“我换牙了。”南乔张开嘴,指了指自己嘴里缺了的那个豁口,道:“额娘不放心,非要让您给看看。要我说,自从练了五禽戏,乔乔的身体可好了,您看,都长个儿了!”
原来只是因为换牙,这陈氏这些年应该是担惊受怕的多了,一点小动静都不敢轻心。陈老爷子探的南乔脉象正常,也就收了手,笑眯眯地道:“乔乔的身体好了,自然能长个儿。”然后又对着宝柱道:“小孩换牙,那是正常现象。乔乔七岁了,再不换牙才是不正常,你且放心。”
宝柱谢过陈老,两人又说了些闲话,很快有了上门问诊抓药的病人,宝柱也就没在耽搁,领着南乔告辞走了。
顺着街上溜达一圈,没发现有人卖布熊,南乔多少放了点心。若是现在就有了盗版熊,那她开店的本钱也就不知何时才能挤出来,她可真要哭了……
回到家里,见陈氏和李秀已经在垂花门那里支好了板凳,将针线布棉等物搬了不少出来,手里已经在忙活了。看这架势,竟是争分夺秒,片刻也不耽误……
见宝柱和南乔回来,陈氏得知南乔很健康后更是高兴,当下心中再无牵挂,手底下就更快了。
“阿玛,我给额娘帮忙吧。”南乔道。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