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是如十七所说,死的太便宜了呢。她既然该让自己心狠狠地痛了那一下,那就别怪自己让她疼的更久……
更何况,我这样乖巧的小姑娘,怎么能嗜血呢?不妥不妥。
南乔招来红绫,低低耳语许久,才对李秀甜甜笑道:“恩,秀姐姐,对于你和你家少爷的事情,乔乔真的很好奇呢。不过,你看我这一身灰尘,难受的很,你能不能等我洗个澡呢?”
李秀猛的抬头,惊喜地道:“谢谢小姐,谢谢小姐少爷一向最疼您,您的话,少爷一定会听的奴婢愿意等”少爷的家人罹难之后,南乔小姐一家已经是与少爷关系最近的人了,相信少爷最在乎他们的眼光而此时李秀眼中,南乔的笑容比庙中供奉的观音菩萨好看多了她一定就是观音大士派来的“唔。”南乔笑眯眯地对李秀点点头,然后撒娇一般地丢下额头上的瓜皮小帽,找人分别领着自己和十七去洗刷刷去了。因为预计着他们要用,洗澡水新衣服什么的,是早就备下的。
十三本不想继续观看这无趣的一幕,他没那个闲心。不过南乔的表现似乎很有趣。从开始的心痛愤怒,瞬间过渡到单纯好奇——她真的只是好奇,然后替这婢女说话么?而李言……总的来说,这次南乔小丫头为什么突然离家,而她的目的地正是李言这个位置,离家的时间正是李言受伤后的第二日……这中间的玄机,似乎很耐人寻味啊。
想到这里,十三本已打着哈欠站起来的身子复又坐下,招呼仆人重新沏了茶,贴近李言低声道:“子默啊,不是我说你,像这样放肆没有规矩的婢女,而你明显又不喜欢她,怎么还留了这么多日?早打死早干净……”
李言苦笑道:“到底是一条人命。”
十三摇了摇头,仿佛是在叹息李言心软,道:“我听你的意思,让南乔那丫头替你处理干净……你顾忌着人命或者名声不好动手我明白,但是,南乔那丫头能有使出什么手段?她还是一个小姑娘呢。你不是养伤养傻了吧?”
李言笑笑,没有答话。
南乔是善良的,从来不会去故意伤害人,也乐于给人帮助,这无容置疑。而如果有人伤害了她所在意的——就像现在的李秀,她绝对会狠狠地回击回去。就像上回那个桃儿,如果她不肯识相,那么南乔先前的威胁之言一定会变成现实……
说到底,李秀这事儿属于内宅之后,由未来的主母去处理那是最好不过了。而由她亲自处理,将这事情前因后果弄的清清楚楚的,以后也不会生出不该有的猜忌来。
天色暗淡下来,房间里燃起了灯。
换洗一新之后,又吞掉了几块点心,而红绫也将她吩咐的事情办妥之后回来,南乔起身出了门,路上遇见同样簇新的十七,南乔微笑着招呼道:“恩,这样比小叫花好闻多了。”
十七冷哼一声,蹙眉道:“你是不是很讨厌那个奴才?你若是下不去手,我替你杀了她。”
南乔笑道:“知道你是皇子,拳头很大,杀人很厉害不过……”南乔笑容甜蜜,道:“我可是攒了一肚子的火气的,如果她那么轻易死了,那就太可惜了。”
十七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如果人问起,你就说本来是想出来随便玩玩的,但在城外遇到我之后被我拌住了,就在回京的路上就被人劫持了,一路上都被关在箱子中,一直到扬州才逃出来。”
这样说的话,所有的罪名都将被那肥胖子背去,而她南乔只是一个受害者,拐带皇子的罪名更是无从谈起……南乔抽了抽鼻子,心中很为十七的体贴感动,认真地看着十七道:“十七,谢谢你。”
十七下巴微微抬起,似乎从鼻孔中发出一丝哼哼声,似乎又没有,抬腿从南乔身边饶过去了。
南乔微微一笑,心道,这小家伙,恢复了尊贵皇子的身份之后,又别扭臭屁起来,真是的……感叹完毕,南乔摇摇头,快步追上十七。
房间中,李秀依然跪在那儿。看见南乔进来,眼中露出一丝喜悦。南乔给了她一个甜美安慰的笑容,再对十三行了礼,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她咳了咳嗓子,房间中安静下来。
“秀姐姐,恩。”南乔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脸色泛起红晕,道:“你说已经与李大哥有了亲密关系,那么,你是不是该把这药喝了?红绫——”
“来了,小姐。”
李秀一听南乔相信了她的话,心中喜不自禁。但没等她道谢,就见红绫端着一小盆黑乎乎的汤汁递到了她面前。喝药……什么药?李秀不由得抬头问道:“小姐,这……这是什么?”
南乔羞赧地笑笑,道:“就是喝了之后不会怀宝宝的药啊……”
红绫点头道:“我可是找这城中最有名的大夫开的,他说青楼中都用这个药方,从没有失败过。”红绫脸上因为这话而红红的,心中咬牙道,如果不是小姐特别吩咐,这话自己绝说不出口……想到这么多人看着,红绫有些恼怒,将药盆往李秀面前又送了送,手中的药盆荡出阵阵涟漪。
李秀避了避,迷惑地问道:“可是小姐,奴婢……奴婢为什么要喝这个?”
南乔惊讶地道:“秀姐姐,你总不会不知道吧?李大哥他孝期没过呢,与你……已经是行为不检、被人诟病了,万一你有了宝宝,那李大哥还有脸面见人么?那官估计也当不下去了秀姐姐,你不是这么自私吧?”说着小脚一跺,似乎是对李秀的表现很失望。
南乔小姐似乎说的没错,少爷孝期算起来还有三个月才满,而听说官场上对这种行为很看重的……喝是可以喝,但是……李秀有些踌躇,道:“可是,需要喝这么多么?”
南乔没有说话,只是看向红绫,示意她解释。红绫冷声道:“本来一碗够了,但是多喝点不是保险么?这么一盆下去,保管你一辈子再怀不上孩子”
李秀闻言脑中轰隆一声,差点昏死过去。再怀不上孩子?再怀不上孩子她祈求道:“小姐……”
南乔似乎是因为年纪太小,不能明白“一辈子不能怀上孩子”对于女人来说是怎样一个酷刑,她笑眯眯地道:“红绫说的对,多喝点儿更保险嘛,秀姐姐,你说呢?”见李秀迟迟不动,南乔似乎很不高兴,烦躁地瞪着李秀。
喝?还是不喝?如果不喝,自己失去了南乔小姐的支持,也会让少爷更厌恶;如果喝了,那就不会再有孩子……值得么?李秀抬头看向李言,目光中满是哀求,颤声道:“少爷,我少喝点儿不行么?”
李言低眉垂目,根本不看她。
这个时候,红绫也有了动作,她蹲了下来,一只胳膊圈住李秀,一只手端着药盆朝着李秀口中灌将下去。见李秀闭嘴挣扎,红绫微哼一声,胳膊肘狠狠一拐,击中李秀的后背,使她不由得张开嘴。
尽管李秀挣扎的很厉害,但红绫还是尽职地将一小盆药汁全数倒进李秀口中,灌完之后,还好心地为李秀顺了顺背……
“呕……”李秀得到自由,拼命地想将喝下的药汁吐出去一星半点,可惜没能如愿。不能再有孩子……李秀眼神黯淡下来,麻木地跪坐在那儿。
看戏的十三扬了扬眉,跟李言咬耳朵道:“我只想着将她打死或者变卖出去干净,还真没想到她可能会怀孕……不过,李言,你我都不能肯定她是不是真与你发生了关系,那小丫头怎么上来就认定了?”
李言摇摇头,道:“再看看。大不了盖个庙给她养着就是,只要她不在我面前晃,我也不少她那点儿香油钱。”
这个时候,人们常再宅中盖上间小庙,用来安置府中不好处置的女人们,比如长辈去世之后留下的小妾姨娘,或者犯了过错的,身份有些特殊的女人。要了李秀的命,李言还真有点儿狠不下心。不是因为怜惜什么的,只是源于对生命本身的尊重。就算他已经很好地融入这个朝代了,但视人命如草芥的话,目前的他,还做不到。
136 检验检验
“虚伪。”十三不屑地撇了李言一眼,又瞄了瞄南乔仿佛是因为李秀终于识大体喝下汤药而露出的欣慰笑容,心中忍不住打了个突,这个丫头,怎么能笑那么甜那么天真那么灿烂……
南乔看着李秀失魂落魄,像是去了半条命似地,不屑地扯了扯嘴角。这点打击就承受不住,真没意思……不过,这只是一点儿利息啊,说了要处理干净,她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秀姐姐……秀姐姐?”南乔关切地道:“你怎么了?药很苦么?”
南乔的呼唤让李秀从麻木中清醒回来——药已经喝下了,那自己总应该得到自己应该得到的“乔乔小姐,奴婢……奴婢可以跟在少爷身边了么?”
“这个啊……”南乔拉长了强调,微笑道:“秀姐姐,你是说,你是给李大哥敷药擦洗的时候与李大哥发生了关系,但因为他还在昏迷之中,所以才会不承认你,对么?”
李秀连连点头,目光满是希冀地看向南乔。
十三见状直摇头,这奴才竟然还看不出南乔在玩儿她,真是……
南乔轻轻一笑,突然冷声道:“他既然受伤昏迷了,如何能够要了你的身子?请问秀姐姐,他至今连下床走路都不能,当日流血昏迷的他又是怎么做到的?秀姐姐,请你为我们大家描述描述”
“奴婢……”李秀脸颊涨的通红,几次嚅动嘴唇,却说不出话。
“或者……”南乔逼视李秀道:“或者是你这大胆奴婢,趁着少爷昏迷,使手段刺激了他,然后主动**,以图逼迫你家少爷承认你?”南乔转过头,向十三询问道:“对于这样不知羞耻,践踏主家尊严的奴婢,请问十三爷,这通常该如何处置呢?”
怎么绕到了我头上……十三不耐烦地道:“这样的,通常都是打死了事,或者卖到暗地里。”
南乔谢过十三,环视众人一圈,对李秀道:“秀姐姐,你听清楚了么?”
李秀抬头望向众人,见所有人对她都是一脸鄙夷,失声痛哭道:“可是,奴婢已经是少爷的人了啊少爷……”
这样的地步了,还是不死心么?如果你这个时候肯悔过,承认什么“**”的事情不过是你的一个谎言,那么……我倒不介意就此放过你……但是现在……
南乔心中一阵烦躁,冷笑道:“真的么?红绫,请婆子带她去检验检验,她到底是姑娘还是个妇人”
“是的,小姐。”说着一挥手,从门外走出三个穿红戴绿,一看就知道从事的不是正经职业的婆子,上来拖着软倒的李秀下去了。
门外传来李秀的呼唤声:“我没有……奴婢没有……”
这个时候才说“没有”,已经太晚了啊……
不过南乔听见“没有”两个字,心中松了老大一口气。就算是李秀**,那些婆子也会将**的日期提前个一月两月的,那个时候两人相隔几百里地呢,李秀就成了诬赖李言的**……虽然残忍一些,但她绝不会让李言与她扯上关系,留下来膈应人南乔端起茶喝了一口,眯着眼向后靠在椅背上,揉着脸像李言抱怨道:“唉,我好像一点气势也没有呢,刚秀姐姐就不肯听我的话……”
李言宠溺地笑笑,道:“恩,长大就好了。”
趁着这个间隙,南乔又像李言抱怨说,自己一路上怎么吃苦,怎么被装在箱子中不见光……然后又对十三道:“十三爷,你可要跟皇上好好说说,那些人怎么连皇子都敢抓呢,胆子太肥了”
十七也配合地冷哼。
十三不太相信南乔的讲诉,皱眉问道:“那德州又是怎么回事?那小客栈中住的不是你们?”
南乔闻言跨下了脸,声音愤恨,却又可怜兮兮地道:“我们好不容易从船上逃出来,可惜才住了半夜,还没有见到太阳就又被抓了……”
十七冷声道:“他们如果不是用了**,休想再抓住我”
也许两个人起初的出走原因并不是这样,但是……这样也好,南乔是被连累的,而扬州漕帮绑架皇子也是事实,十七也咬定漕帮这罪魁祸首不松开,那么,十三也不想去深入追究。南乔这小姑娘还是比较有趣的,能不牵在内的话,自然很好。
这边几人说了会儿话,没用多久,红绫领着三个婆子,其中两个架着李秀前后进来,禀报道:“小姐,各位主子,有结果了。”
厌弃地将半死不活的李秀丢在地上,其中一个婆子谄笑着回禀道:“这位姑娘刚刚确实是清清白白的,我们三个婆子看过了,绝对错不了只是……老婆子我一时不小心,伤了这姑娘的身子,请小姐原谅则个。”
擦,你这婆子用手指将别人捅破了?真是……太残忍了……
一辈子不能生育,背负众人的鄙夷,如今连那层膜也失去了,以后嫁人怕也不得好过……这样的惩罚,应该够了吧。南乔没有了再去折磨她的心思,懒懒地道:“既然如此,那就卖出去吧。红绫,这事儿你处理好了。”
红绫应下,正想要将李秀拉走,李石向前爬几步,磕头道:“少爷,秀儿已经不是奴籍,您没有权利卖她”
“不是奴籍了?”南乔这才想起当初李言似乎说过要给李秀脱籍嫁人……“不在奴籍她口口声声称什么奴婢?李家没有伺候的奴婢了么?要一个外人来贴身伺候?李石你起的是什么心思?李青、李澈,你家少爷身边,什么时候容的外人随便接近了?”
南乔挥了挥手,道:“既然不是家里人,那就赶紧撵出去。以后警醒着些”
李言脸色也不好看,当初他好心给她脱了籍,却只换来这样的“感恩”。李秀这样不顾廉耻,他李言跟着丢了好大的人,还差点儿让南乔生出误会……
这样不干不脆的,让十三十分不耐烦,他挥手道:“不合用的奴才就打发出去,看的不碍眼么?行了,你的家事你自己私下处理去,爷我还没吃晚饭呢,快要饿死了。吃饭吃饭,吃了饭睡觉”
这么多天的折腾,众人都很疲惫了。酒菜摆上来,众人草草吃过之后,早早散了安歇。南乔虽然想找李言说说别离之情,但人多眼杂的,只好悻悻作罢。
第二日一早,南乔睡到了日上三竿,闻着棉被温暖的清香,愣是不想起来。
别看她柴房也住过,伙房也住过,箱子也住过,穿的破烂衣裳,吃的粗菜剩饭的似乎毫不在意——但她两辈子都是大小姐,若不是憋着一股劲儿要找李言,她哪里吃的下那些苦?如今,磨难之后,再次体会到这干净平常的一切,竟是那样的满足……
人呐,果然要有对比的说。
南乔感叹地将脸在柔软的枕头上使劲蹭了蹭,舒服地眯起了眼。
“红绫……知道老爷现在在哪儿么?”南乔趴在床上问道。
“老爷一直在德州附近寻找小姐。昨晚小姐安全归来,十三爷已经使人去知会了老爷。因为李少爷也要回京,十三爷怕走岔错过了,就吩咐老爷原地等待,或是先回京。”红绫道。
“这么说,我最近是见不到阿玛的么?”南乔问道。
红绫目光沉静地答道:“应该是的。”
南乔趴在床上,微微出神。自己这一出走,最对不起的,就应该是宝柱和陈氏,他们那么疼她爱她……而且,回去之后,还不知道要如何去解释……编排一个理由?或许会有一个完美的借口,但南乔实在不想再用谎言去欺骗他们;实话实说?他们能理解,能支持么?
南乔心中踌躇不定。
这时候,红绫眼神闪了闪,低声道:“小姐,昨天那个叫李秀的,死了。”
“死了?”南乔愕然。
红绫点了点头,道:“割腕死的,自杀。”
南乔怔住了。